金敏俊。

路遠寒有些條件反射,擋在了夏依麵前。

“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金敏俊說,“我知道你們都還對我很害怕,不過,大可不必過於防範我。”

“是嗎?”路遠寒眯著眼睛,他察覺到身後的夏依並沒有害怕。

“閣主!”一聲驚呼,隨即響起女生的大哭聲——林可兒再也忍受不住了,邊哭邊撲向金敏俊,抱住金敏俊嚎啕大哭著。

“你這孩子……”金敏俊有些尷尬,很愛撫地摸摸林可兒的腦袋,“我知道,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回來了。”

沒想到金敏俊這一安慰,倒是讓懷中的女生哭地更加厲害了,金敏俊有一點傷腦筋,不過他知道,自他消失後,四月閣的一切全都壓在這個看似堅強幹練的女孩身上了,她要撐住四月閣,要管好手下所有月士,還要受到那麽多質疑和嘲諷,最後竟然走向了牢獄甚至刑場,這一切對於林可兒來說未免太過沉重了。

“好了,別哭了……”金敏俊看向李行藝等人,說,“第一梯隊的三個家夥在這看著呢,你還哭嗎?”

林可兒忽然止住哭聲,掙開懷抱,紅著眼看著李行藝三人,瞬間覺得自己多年建立起的威嚴一下子全部崩塌了,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她氣急敗壞地指著那三個倒黴家夥喊道:“你們看什麽看!聽我令,全部轉過身去,沒我下令,不準轉過來!”

李行藝三人隻好無奈地轉過身去,極力地忍住不笑。

他們三人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第一次見到平日愛板著張臉像個假小子的林可兒有這麽小女生的一麵。還有金敏俊,平日裏他氣場十足,不食人間煙火,誰料哄林可兒時會那麽溫柔。

“哈哈哈。”夏依忽然開心地笑了起來,路遠寒轉過身看著夏依的臉,覺得很欣慰——她終於笑了。

夏依看到剛才那一鬧騰,總覺得這一切都很熟悉很溫馨,雖然她想不起那些人,可她覺得真如她剛醒過來時,林可兒對她說的一樣:你是四月閣的人,在這居住了很久。

金敏俊聽見笑聲,看著滿臉笑容的夏依,陷入了沉思。

十二年前。

“媽媽,媽媽,路叔叔呢,還有他家的小弟弟呢?”夏依一臉天真地看著她媽媽,夏媽媽滿臉愁容,輕聲道:“路叔叔啊……他,他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麽意思呢?那小弟弟呢。”十二歲的夏依還是不太明白母親的意思。

“小弟弟路遠寒跟著他媽媽搬家啦,他們也見不到路叔叔了。以後我們也可能見不到路家人了。夏依乖,媽媽帶你買糖吃。”

夏依嘟著嘴有些不開心,沒有辦法,她牽著媽媽的手一步一步走著,她忽然發覺她們後麵一直跟著兩個人,手上還都拿著個筆記本,夏依有一點害怕,連忙拉扯了下母親的衣角。

“媽媽,媽媽。後麵有兩個奇怪的叔叔一直跟著我們。”

“哪裏的話!小孩子別亂說話!”夏媽媽回頭看了一眼,嚇得渾身哆嗦,很明顯她也看見了那兩個人,可與夏家母女擦肩而過的一人看了看可愛的夏依笑了笑,對身邊的同學說:“現在的小女孩真可愛,恐怖電影看多了,大白天的她後麵根本沒人,還嚇她媽媽。”

“聽見了吧!路人都說沒人了,你什麽也沒看見,走,走!”夏媽媽不由分說地牽著夏依進了商場,夏依在進門地那刹那,清楚地看見了筆記本裏的書簽竟變成了鐵鞭。

……

七年前。

“哎呀哎呀。夏依都長這麽漂亮了啊!”一銀發白衣男子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讚美道,夏依美滋滋地穿著這銀發白衣男子送她的裙子,說道:“我當然漂亮啊,青田叔叔!”

“你這孩子,叔叔送你東西你不謝謝就算了,還那麽得意洋洋。”夏母在一旁責怪道,也是滿臉笑容,畢竟女兒現在成績又好長得又漂亮,作為母親的當然驕傲。

“哼……這我可不管,青田叔叔還答應了,明年高考後帶我去看我所有喜歡明星的演唱會!”夏依有一些得寸進尺,枯人完全不在意,爽朗大笑道:“哈哈!好啊,沒問題,帶著這樣一個大美女全國跑,我自然很是樂意啊。”

“少來!”夏依壞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家裏還住著三個大美女啊,還性格完全不同,青田叔叔什麽時候打算結婚啊!那三個可每個都條件不差啊!”

“哎呀哎呀,你這孩子!”枯人又是大笑,夏母忽然打斷夏依,說道:“依依,你先去做作業,我有事要和你青田叔叔說。”

“真是的,太掃興了。”夏依嘟嘴不滿道,蹦蹦跳跳地轉身去屋中了,還不忘大喊句:“青田叔叔下次要帶更漂亮的衣服來啊!”

“這孩子……青田,你別介意啊。”夏母有一點尷尬。

“沒事沒事,女孩子活潑可愛多好啊,”枯人擺手道,“上次不說了嗎,喊我枯人就好,最近看大家反日情緒濃厚,還是別喊我青田了。”

“枯人這名字多不吉利!”夏母還是不情願,“對了,真感謝你這五年來的照顧,那天要不是你出手,我一家三口可能都死在那些可怕家夥的手中了。”

夏母想起五年前那晚的事情就心有餘悸。

“哪裏的話,舉手之勞罷了。雖然我消除了夏依關於那晚的記憶,但我想你應該不會怪我吧,”枯人看著被關上的房門輕聲說道,“畢竟,那樣恐怖的一個夜晚,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不要記住的好。”

“是啊……”夏母欲言又止。

“有句話我不知該說不該說。”枯人忽然嚴肅起來。

“請說,無礙。”

“其實你也知道,除了你們一家三口,別人都是看不見我們的,而我與你們每次見麵都不會久留,你也清楚,”枯人看著夏母,“這五年來,其實我知道你與夏依父親對於我們還是有一些害怕,畢竟我們的存在對於你們來說,就像……用你們的話來說,就像鬼魂一樣。”

夏母難為情地低下頭,其實她與夏父的確一直都有些害怕枯人,畢竟這種常人無法看見又有著奇怪法術的家夥,在他們的觀念裏就是鬼啊。

不過,自從那晚夏家被兩個拿著鐵鞭分別會噴火和水攻的恐怖家夥攻擊後,他們就對救下他們的枯人等人有了依賴感,因為這五年間,他們還是會遭到這樣人的騷擾,而每一次都是枯人前來替他們解圍。

“你們也該知道的是,你們也不是普通人,從你們能看見我就能證明了,”枯人說,“有一種東西叫魄源,我知道你聽不懂,但這種東西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它是一種力量或者說一種能力,或者說怎麽解釋它都不對。這種物質會存在每一種生物上,路邊的樹木,森林的野獸,還有人類,他們身上都有可能會有魄源。當然,絕大多數生物都不會擁有魄源的,但有少部分生物就天生具備著魄源,或多或少,而像你們,就是天生有著極高魄源的人類,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但跟我一家又有什麽關係嗎?”夏母疑惑道。

“你們,是他們看中的素材,”枯人麵色凝重,說,“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了,還和以前一樣,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就按這個我給你的按鈕,我會立刻趕到。”

枯人消失在夏母眼前,雖說已經經常見到枯人等人在她麵前消失,但每一次看見還都是會不自然地感覺到害怕。

“夏凱,你怎麽還沒回來?”夏母有些擔憂地握著按鈕,已是夜裏九點了,也不見夏依爸爸回家,她害怕五年前的事情又重演。

陰雨連連的石鎮,總是透露著不安和恐懼,在陰雨和夜幕下的人們也是匆匆忙忙地行進的,所有的一切像是本就存在卻又與世隔絕的,所有的悠長和浪漫,都變得短暫而破碎,這就是人類生活的罪惡之城,怎麽也無法逃,也逃不掉。

“枯人。你為什麽要保護夏依?”

枯人剛回到家中,高清揚就質問道:“你應該明白,我們每次出據點就代表被月界發現的可能性會增大一層,你不必這樣吧。”

“我需要章一澤的力量,”枯人坐在椅子上,“你也是知道,醒過來才一年那個叫紀小季的孩子,他力量的來源,就是章一澤的父親和叔叔造成的。五年前攻擊夏家的兩個羽者也是他們。”

“我不明白,枯人,”高清揚說道,“我知道實現我們的終極計劃需要大量人才,可是你不是已經和‘意夢’組織打好關係了嗎,為何還來培養紀小季,或者說甚至要挖來章一澤?”

“意夢?那樣的組織?”枯人苦笑道,“你以為他們會真的殺入月界嗎,他們沒這個膽。”

枯人仰麵看著天花板,心想:快了,等這些孩子長大成人,說不定,我的計劃真的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