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夢閉上眼睛——現在的月界分裂程度,差不多接近八十年前了吧。

她隻能扛著,因為她的背後有她姐妹的命,有無數崇敬她的部下的命,她隻能選擇用她嬌弱的身軀獨自扛著這一切。

“我正式宣布,將水無夢和樓靈暫押總牢房。一月閣所有月衛級月士封印魄戒與魄鏈,且一月閣所有月士都得強製性帶上魄源跟蹤裝置!”誓天一聲令下,守護軍團的幾位精英出現在水無夢身邊。

為首的人輕聲說了句:“冒犯了。”

幾名精英在眾人的注視下,摘下了水無夢的魄戒和魄鏈,水無夢始終閉眼不語。

雙心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水無夢被押走卻無能為力,而他更擔心的是戰場上的添定,魄區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誓天輕哼一聲,又有幾名守護軍團的人出現在他身邊,耳語幾句後他們匆匆離去,看來是前往一月閣押送樓靈了。誓天對巫奇石點頭示意後,慢慢走回左邊,月界三少全部低頭沉默。

“奇石,你可以宣布對四月閣的判決了。”誓天看也不看身邊的閣主們,對巫奇石說道。

“嗯,”巫奇石本氣場十足,不過在更加威嚴的誓天麵前,氣勢上還是矮了一截,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現在我下達處罰命令。四月閣副閣主林可兒,第一梯隊李行藝、莫令、張夢洋,以及第十五位月衛夏依。以上五人,因協助重犯金敏俊犯下重罪,且仍試圖反抗,給月界帶來極惡劣影響。經政議團討論決定,給這五人定為死刑,三天後執行!”

“什麽!?死刑!?”霜俊傑迅速扭頭看總閣主,他萬萬沒有想到政議團會下達這樣的處罰,讓他不敢相信的是,總閣主竟默許了這種荒唐的決定!

暗月界,戰場。

“閣主……敵人們走了嗎?”一名月衛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添定滿臉愁雲地蹲在他身邊。

“僅僅隻是暫時撤退罷了。估計很快他們又會發起攻擊。”添定看了看天,一片漆黑,已是七月五日淩晨,從他們二日下午攻入暗月界已經過了近三天了。

七月二日晚上,四位閣主便發現暗月界的據點內部竟然不隻是平麵結構,它的空間還可以垂直往上和往下,再每走一段路時就能出現這樣可以通往上空或者下空的幾百平米的空地,走上空地時能夠發現他們所走的地麵竟是透明的,下麵有一個和他們垂直的世界,同樣上空也是。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無論是選擇朝上或者朝下時,去往新空間的人都會感覺自己所在的這個空間才是水平的,留在原地麵的人在自己看來才是像與自己垂直懸空的。

這是一個從未見過的次元。

他們討論過後,決定初八帶領手下朝空中,添定帶領手下朝地下,相對較弱的巨龍則跟著隻身一人前來的白葉繼續前行。

添定沒有想到的是,才前行不到一小時,自己便遭遇無數意界人的埋伏。添定想起之前水無夢帶到月界的報告——人界或者魄區失蹤的人類和靈魂越來越多,看來都是被萬古帶來組成了軍隊。

區區意界人哪會是添定的對手,隻不過,當另外五位之前報告中沒有出現的暗月界閣主們逐漸帶領軍隊包圍他時,戰局開始慢慢發生了改變。

戰場上竟出現了會羽術的阱類,從渾阱到通阱都有。

添定雖帶上了所有月衛和兩千名精英月士,但是在這種進攻下僅靠著戰鬥力驚人的閣主添定一人是不可能獲勝的。

添定苦戰了兩天兩夜,再清點人數時竟發現已經戰死第二梯隊月衛一人,第三梯隊和第四梯隊月衛各兩人,第五梯隊則戰死五人!月士中仍存活的僅僅一千一百人了,大多數還都身負重傷。照這樣下去,全軍覆沒僅僅是時間問題。

“閣主……”說話的是添定閣主的第五位月衛韓霧,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閣主……我算是一名合格的月士吧?”

“算!你是一名偉大的月士!”添定已經紅了眼眶,他視自己部下為親人,如果連韓霧也死去,那麽他的月衛就已經戰死十人了,失去十個親人,添定心痛如斷十指。

“那就好……咳咳……能聽到閣主的稱讚我韓霧死而無憾了……”韓霧的嘴角流出血來,他仍閉著眼微笑,“閣主,你一定要帶著弟兄們出去,為死去的我們報仇……作為月士最光榮的一點就是,無論對手多強,都不會放下手中的劍……閣主……秋伶就交給你照顧了……我……”

韓霧的聲音終於不再繼續,他的身體慢慢化為魄源,消散著。

添定站起身來,他控製自己不能失去理智,他知道這僅存的一千多人還指望著自己,唯有他不能出錯。他望著天上的明月,又聽見阱的刺耳叫聲,看來新的一輪攻擊又要開始了。

添定脫下閣主大衣,溫柔地披在韓霧的身上,握緊劍,眼中放出寒光。

……

戰場上一片哀嚎,已是七月五日中午,戰場上還能作戰的月士僅存不足五百名,其他三百多位重傷月士添定已經不允許他們出戰了。才不到四天,就戰死一千二百名月士,添定心痛不已。

他看了看對方主導作戰的五位意界人閣主,是之前報告中從未出現的。也就是說除去萬古最強的金敏中、蕭南火、袁定真、史拜德可能去了他們那或者說已經攻入了月界。

添定手中的劍僅僅是初生狀態,這不是小型戰爭,在這樣的戰場上如果使用次生或者終生會迅速消耗魄源,並且極有可能在與對方主將的戰鬥中誤傷到自己的同伴。

對方明顯是打算打消耗戰,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冷靜使用終生,雖然短時間內能毀掉對方半數甚至全部的戰士,可是,如果還有埋伏的話,接下來必定再也無法招架後麵來的援軍。

如果自己有一個閃失,他這邊群龍無首,必將軍心大亂,那這仗還怎麽打啊!

添定估摸著對手派出了約四千名意界人和兩千隻通阱,兩千名月士足以擊潰四千名意界人,而通阱自然在第三梯隊以下的月衛是無法戰勝的。

其實打敗這兩千隻通阱,閣主、副閣主加上第一梯隊總共五人便能應對,全部抹殺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局麵為何會發展到這種田地!?

添定忽然發覺,自己的副閣主還有前三梯隊都把精力放在了那兩千隻通阱上,而自己則偶爾出手,因為他還要與對麵的五位暗月界閣主周旋,不可大耗精力。

戰局之所以會陷入這般吃力的狀態,是因為之後對方又新增了一批援軍,是由渾阱、孽阱、通阱組成的一支幾百隻數量的軍隊,添定起先沒有在意,認為隻是又派來了一幫雜兵拖延時間罷了,自己隻需坐等這場戰爭接近尾聲,再去奪取那五位所謂暗月界閣主的性命便罷。

可是事情並不是如添定想象般的那樣,眼前出現了使他無法理解的事情。那就是——那看似很弱的幾百隻阱居然會羽術!並且實力異常強勁。

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月士們也沒見過這樣的戰場,一時間內被阱群給衝亂了陣營,雖說月界一直有教學怎麽應對羽者的羽鞭和阱類的阱箭,但會羽術的阱類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先不說不適應戰法了,而且這些阱的實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添定眼看自己原先處於優勢的軍隊瞬間被對方給逆轉,當他發現竟開始有月衛戰死後,場麵更加混亂,他知道軍心一亂這仗就沒法打了,被迫也加入了戰局。

戰場實在太過混亂,他沒辦法顧及到每一個月衛的安危,淩晨時第五位月衛韓霧在獨自麵對十隻改造通阱苦戰幾十分鍾後,最終體力透支,等到添定發現他時,韓霧已經處於生死邊緣,拜托閣主照顧他戀人後便戰死沙場。

韓霧是添定手下戰死的第十個月衛。

添定知道再這樣下去必將全軍覆沒,他明白不可能有人前來救他的,他苦笑了下,不知道如果雙心知道自己戰死在前線會怎樣。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一定要讓更多的人活下去逃出這裏,然後再回來向他們報仇雪恨!如果要讓自己的手下離開這裏,隻能這樣了。

添定臉上帶著無畏的笑容,他的副閣主也是他的妹妹添芷藍一臉驚恐地拉住他,慌張地問道:“哥,你該不會是要……”

“是……不過在公開場合你要喊我閣主啊!”添定擺下添芷藍拉住他的手,異常堅定道,“芷藍……手下們就交給你,你看準時期,下達撤退命令!”

添定話音一落,便魄行高高躍起。

添芷藍望著添定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哥!”

沒人應答她。

“哥,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啊。”添芷藍垂下頭握緊手中的劍,小聲哀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