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新石顫抖地注視著單靈閉上的雙眼,那似乎永遠不會變化的淡然麵孔浮現出極難見的驚恐和害怕。不僅僅是魔星可以為了你而死,我也可以啊!但……我的愛最終會讓你在冰冷中死去,我有著蛇一樣的靈魂和精神,我必須要遠離你。
涉新石忽然回憶起單靈成為一月閣月衛的那天,恰好是在一月閣的報告會,元旦一月一日,看著單靈滿臉欣喜和激動著當台展示著她的初生,揮舞著緞帶在台中翩翩起舞那美好畫麵,似乎……沒有隔太遠啊。
那時我們便開始了情感的羈絆,在每個深夜你都會問我:你會離開我嗎?像每個初諳世事的少女般,而我總是笑而不語。
直到一百一十六年前的那個雨夜,你渾身是血地被人從魄區帶回來,我看著擔架上的你,又看了眼遠遠觀望著這一切的萬古和白葉,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知道一定是他們做的!我總算明白白葉在我當上閣主後總用試探的語氣問我:新石,你有挑戰無窮的魄力嗎?向往那黑暗而又光明的無限未來嗎?
那時你也一樣,睜開眼,看著快要崩潰的我,握著我的手,問道:新石,你會離開我嗎?
那一刻我頓悟了。我是蛇,你是兔,我的冰冷會給溫暖的你帶來無盡的恐怖和危險。我陪在你的身邊,隻會讓你在我的擁抱著被纏繞窒息而死,我愛你,所以我必須離開你。
帶著你所有的痛楚和絕望而離去,如蛇般在冬夜而消失。
“啊!”涉新石仰天長吼,這時單靈身體裏的全部黑色魄源被吸取而出,進入到魄結裏,她的臉色也終於恢複了正常。
涉新石苦笑著,跪坐了起來,打量著已經安全的單靈,露出欣慰的笑容。而這時單靈也終於微微睜開了眼睛,在模糊之中看見了那個蛇一般的男子,讓她又愛又恨,曾遺忘卻最終要再回憶起的那個男人。
這個男人似乎現在很虛弱……是他殺了白葉,救了自己嗎?到底是為什麽?單靈費力地看清了眼前,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撫摸涉新石的臉。突然,單靈的眼眸裏反射出這樣的一幕:一把劍從涉新石的胸口前竄了出來,噴湧出大量鮮血。
鮮血濺了單靈一臉,血珠一滴又一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到地麵上再度濺開,發出清脆的響聲。
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單靈的雙眸先是微顫著,再慢慢放大,隻透露著一種情緒:害怕。她舉起的手瘋狂顫抖著,明明就離涉新石的麵龐那麽近了,這把劍究竟是怎麽回事。涉新石的嘴角溢出血來,他麵色蒼白,卻露出無比欣慰的笑容,然後一腳踢向單靈,這一腳力度極大,直接將單靈踢回了界道,而更有可能的是,單靈將被涉新石直接踢回月界。
抱歉了,雖然會很痛,但……這是我唯一能救你的方法了。現在……還要毀掉的是……魄結,啊,我已經沒有力氣了,好像……快死了呢。
涉新石低下頭,將所有的魄源集中到握著魄結的手心中,可是他發覺自己的手竟被融化了。一點也不痛……魄結,你可這是個調皮的孩子啊。涉新石微微歎了口氣,隨後身體往後一倒,他倒下的瞬間看見的是從他視線裏是倒立的白葉。
還是……沒能殺了他啊。但,我救了單靈,這就足夠了。涉新石心想。
“魄結已經和我融為一體了,即便它離開了我的身體,它也會回來拯救我的。”白葉眼珠往下掃著,打量著地麵這個已經完全沒有任何體力的男人,語氣顯得極為嘲弄,“真要感謝你呢……進化需要接近死亡的恐懼,如果沒有你剛剛殺了我,我是不會進化到最終階段的。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再用月士或者阱來稱呼了,不,在第二階段時我就是超越這些的存在了。現在的我,對於你們來說……就是神!”
涉新石微微睜開眼,看見這個男人,輕蔑地笑著。
“沒人能阻止我了。”白葉單手握著劍,垂直對著涉新石的胸口,“我其實很好奇,你那滿懷深情的心髒究竟是怎樣跳動呢,你那胸膛裏的血究竟是熱還是冷的。不過……好奇不是必須知道的事,好奇會帶來死亡,再見了,這一百多年的相處我很愉快。”
蕭南火為救單雪而投靠萬古,金敏中為了權力而依賴萬古,而萬古看似指揮著白葉,卻被白葉所利用。巨龍深愛天憐兒,但天憐兒隻為殺涉新石,涉新石卻隻為救單靈。這些強大的月士最終命運都環繞著白葉這個男人,卻也因這個男人驚人陰謀而死,著實很難不讓人為之唏噓。
白葉一劍刺下,直入涉新石的心髒。
“不!”單靈在徹底飛出界道之際,歇斯底裏地哭吼著,她清晰看見地最後一幕便是白葉的劍刺入了涉新石的心髒。而涉新石勉強地扭過頭,嘴角的血流到地麵上,劉海擋住他的眼睛,涉新石閉上了他那陰冷的眼睛,卻露出格外溫暖的微笑,那種笑,可以融化任何人內心的冰。
單靈愣住了,伸出雙手,身體卻還是在空中向後飛著,與空氣摩擦而產生的風恣意吹散了她的雙馬尾,衣服也在空中飄動著,單靈的淚水飄到空中,同時似乎要飛向涉新石那邊。這個微笑定格在她的腦中,永生不忘。
白葉一揮劍,界道爆炸,淚水在界道中被蒸發,而單靈恰好在此時被拋出了界道。她愣著神,趴在地麵上,看著已經完全被毀的界道和界門,眼神空洞而無神,像是丟了魂般。明明是長到無法統計的界道,卻在這麽一瞬間被踢了回來,單靈根本沒有料到最後救了自己的會是涉新石。
為什麽……魔星,還有涉新石,都是為了自己而死。這要自己在餘生中都要在痛苦和悔恨中度過嗎!單靈暈厥了過去,她已經渾身乏力且精神徹底崩潰了。
“我是神,所有種族的神。”白葉舉起劍,看著被自己輕而易舉毀滅的界道大笑著,同時一轉身,那刹那整個第十三月都徹底崩塌,並且人界都開始出現了時空錯亂的現象,因為月界和阱界的大亂,導致了人界也開始出現失衡。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多沒有意思啊。”白葉大笑著,用劍一劃空氣,竟活生生把整個空間切開,白葉連續數劍,斬出無數個空間。
“這個時候,總要有人見證。”白葉一手伸入一個空間,手一丟,竟被白葉拉扯出來的是路遠寒的好友張兵!
張兵大驚,明明剛剛還在上課,就突然天搖地動了起來,他以為地震了,害怕地扭頭看向窗外,卻發現空中落下無數怪物吃著操場上的人類。他曾聽章一澤聽過,這種東西被稱為阱,可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似乎被一隻大手一拉,然後出現在一個純白的空間裏。
他看見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一靠近就會窒息的致命感!
“就這樣……一個個地全部來見證吧。路遠寒,我會讓你到達完全的絕望。”白葉又是一揮手,這次被扔出來的是陳蓉。
陳蓉也是嚇得哆嗦,張兵活生生地在教室裏消失,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也被拉扯到這樣的世界裏。再接著被拉扯進來的是可可,這個人界的女黑客。最後被白葉拎著的是路遠寒的妹妹淩語晨。
“語晨?”張兵看見淩語晨,瞬間明白了什麽。
和遠寒有關……果然是這樣。張兵顫抖著,剛想站起身,卻發現已毫無力氣了。這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為何連靠近都會覺得身體要崩潰?白葉隨手一丟淩語晨,張兵仍是忍著劇痛縱身一躍,接住了淩語晨。但這一接,卻讓張兵四肢都活生生脫臼了。
“啊!”張兵慘叫著,但接下來發生了讓他更恐懼的事情。
他看見了自己……張兵趴在地上懷中抱著淩語晨,同時發覺其實自己還躺在那邊,這叫……靈魂出竅嗎?
僅接著,張兵發現陳蓉也一樣靈魂出竅了,那個不認識的齊劉海女生也發生了一樣的情況。這一切……究竟都到底是什麽跟什麽啊!張兵害怕地瞪大雙眼,根本沒有料到會這樣。
“還捉起迷藏了。”白葉淺淺笑著,“不著急……我把你們一起帶來。”
白葉又是一揮手,這一次直接被拋出來三個人。是章森、章一澤還有伊小雨。
章森舉起羽鞭,再度站了起來,憤怒地看著白葉,而章一澤和伊小雨依舊躺著昏迷不醒,已經完全成為人類的他們還沒有恢複過來。
他毫不猶豫地衝向了白葉,白葉憐惜地舉起劍,似乎是像看著一隻螞蟻一樣。章森突然感覺到全身都在劇痛,似乎會在無形之中就被殺掉!而就在這瞬間,章森渾身無力地跪在了地上,顯然是被白葉的巨大魄源給徹底壓垮了,可他還是舉著鞭對準白葉,想要和一決生死。
就這樣束手無策嗎!?連擁有與閣主級媲美魄源的章森在白葉前都這樣渺小嗎,所有人都被這死亡的絕望恐怖所籠罩。白葉看著章森再一次站起來,準備撲向自己,他舉起劍,似乎想將他直接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