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閣。
“頭好疼,口好幹,身體好疼……我這是在哪?”
單雪頭暈目眩,極力地想睜開眼,腦子裏閃過無數幅畫麵,蕭南火……年輕的羽者……劇痛的身體……還有,渾身是血的月士……
等等,渾身是血?單雪驚出一身冷汗,猛然睜開眼睛,看見極其熟悉的天花板,這裏是……曾朝夕相處的二月閣!
“單雪姐!你醒了!”孟夢驚呼道。
孟夢?單雪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躺在這裏,她打量下周圍,竟發現單靈、魔星、餘鐵鈞也躺在這個房間的其他床位裏!
“我睡了多久!”單雪急忙問道。
“今天是七月十六日,”霜俊傑從門外走進來,“你沉睡了十五天。”
十五天?單雪頭疼欲裂。
“單雪姐,雖然一醒來就對你進行逼問很不人道。但——現在是危急時刻,你必須馬上把所有你記得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閣主……”孟夢心疼單雪。
“孟夢,別插嘴!”霜俊傑輕喝道,孟夢一哆嗦,不敢再說話。
單雪雙眼無神,腦子裏那些模糊的畫麵清晰起來了,她記得她重傷了一位副閣主和一個月衛,從她們的衣飾中勉強能辨認出來。月界對衣飾也極其考究,閣主專有閣主大衣,副閣主和各梯隊的衣服款式也不一樣。
“我是不是失去了理智……傷了深雪,還有一位……副閣主。”
“是的,”霜俊傑毫不避諱,“那副閣主名為吳櫻,是九月閣副閣主,在三十年前上任的,極為年輕。沒想到單雪姐你對深雪還有印象啊。”
“嗯……在十五年動蕩期裏殺敵無數被初八提拔到第一梯隊的一名悍將,有些印象,”單雪咳了一聲,“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想問什麽你就問吧。但……在這之前,告訴我,單靈怎麽了。”
霜俊傑將單靈等人的大致遭遇敘述給單雪聽,再把雙心用魄結治療好她們的事情也說了出來,單雪一直眉頭緊鎖,想不通一些事情。
“單雪姐,你想知道的我都已說了,現在該輪到你了。”
“嗯,”單雪歎口氣,明顯還在擔憂單靈,“那夜被蕭南火帶走,我和他在魄區進行了一場激戰,仍不是他的對手,隨後我被帶到了他們的據點。
“他們那裏有一個奇怪的小男孩,是位羽者,他看見我時隻不停地笑說有趣,隨後他們就把我帶到一個奇怪的場所,隻剩下我和那小男孩和蕭南火在那裏。
“蕭南火有說什麽嗎?”
“好像是對那男孩說,不能再拖了,如果失敗了,不管萬古怎麽重視你,我都會先殺了你,”單雪歎道,“誰知道是什麽意思。恐怕就是你剛才和我說的阱變實驗吧,沒想到……蕭南火現在變成這般狠毒的人。”
“恐怕另有含義。”霜俊傑正色道。
“什麽?”
“前幾日雙心用魄結吸出你體內魄源時,那阱類魄源雖令人不祥,但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你體內根深蒂固般,不像我們曾之前活捉到那些羽變阱,那些阱體內的羽者魄源一分解研究明顯感覺到是近期內強製融入它們體內的。而你的,完全不是……就像是……那阱類魄源本來就屬於你的一樣。或者說,已在你體內生活多年。”
“怎麽回事。”單雪臉色一變。
“你問我,我又問誰呢,”霜俊傑苦笑道,“當我好奇獨自用魄結研究單靈體內的魄源時,雖隻是推斷,但事實還是令我驚異。單靈和你情況一致,體內的阱類魄源像是她自己與生俱來的一樣。”
單雪臉色陰晴不定,難道說這和六十年前的事變有著直接聯係?或者說更早?
“單雪姐。”
“嗯,你說。”
“你還記得你阱變時是怎麽攻擊的嗎?如今你已經能完全控製阱變了。”霜俊傑正色道,“之前你的戰鬥力應該和我差不多,如今你應該遠在我之上了。”
單雪一驚,阱變?
“試試吧。”
單雪閉上眼睛,回想起之前在戰場上她暴走時的情景,她在不知不覺中逐漸釋放出強大的魄源,魄源之強居然使孟夢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單雪將雙臂前驅,忽然間,右手出現黑刀,左手出現阱箭,等她睜開眼時都不敢相信。
“不僅僅是這樣。魄結的能力不僅僅是吸收其他種族魄源這麽簡單,它的實際功效是融合種族魄源,你嚐試下用黑刀釋放攻咒。”
單雪有些猶豫。
“你放心,我已設置好百式以上的防咒了。”霜俊傑心也懸著。
單雪舉起黑刀,心中思索著用月劍釋放攻咒的方法,一刀劈下,是攻咒二十式,閃電咒。閃電竟變成黑色,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大小也比常狀大出不少來。那閃電擊中如牆狀的防咒,一時間屋內瘋狂搖晃了起來,百式防咒竟被完全粉碎。
“果然是這樣……”霜俊傑輕聲道,“阱變後的實力竟會如此驚人。”
單雪盯著自己的雙手,難以想象,而孟夢在一旁瑟瑟發抖——阱變,如此罪惡的力量,在月界,如同禁術般的恐怖存在。
“該出發了。”霜俊傑站起身來,對單雪和孟夢說道。
“啊?”孟夢沒明白。
“幾天的休整後,二月閣總算沒有那麽忙了,剩下的交給第二梯隊排後的月衛們應該沒問題了,該是我們出動的時候了。”
“閣主,您是說?”
“孟夢,你帶上第一梯隊的三人,恐怕金敏俊等人會與金敏中展開一戰,那時他們受的傷絕不是他們自己可以治療的,”霜俊傑扭頭看向單雪,“單雪姐,你就和我一起去找蕭南火,這些年的疑惑,不止你一個人想解開,我也一樣!”
單雪一驚,做事一向平穩的霜俊傑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露出感激的笑容,對霜俊傑說道:“謝謝你了。”
霜俊傑沒有說話,在心裏說道:蕭南火閣主,如果說,殺了那麽多人其實都有你的苦衷,那你的本意究竟是什麽?我直到現在也沒有辦法接受你會做出這樣的抉擇,隻是……無論你有怎樣的理由,都改變不了你殺了這麽多人的事實,我會親手解決你。
當霜俊傑等人到二月閣門口時,他發現添定竟然站在二月閣外。
“添定閣主,您這是?”
“霜俊傑閣主,”添定正色看著霜俊傑,“想必雙心將蕭南火和金敏中所在地點都告訴了你,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和我說金敏中在哪,我一直在這守著,因為我知道身為二月閣現閣主的你絕不會原諒蕭南火的做法,會親自前去討伐。而我也一樣,你可以理解嗎?”
霜俊傑一愣,想起雙心之前囑咐過自己,別讓傷未痊愈的添定再去冒險。可霜俊傑看著添定的眼睛,心裏歎道:這樣的眼神誰能拒絕的了啊。
“我理解,”霜俊傑說,“這是你們十月閣的事情,我自然沒有權利對您隱瞞。和我一起走吧。”
魄區。
黑色的森林,高聳的巨樹,風在魄區無人區內肆無忌憚地吹著,陰冷,潮濕,惹人心中陣陣悲涼,像悲劇的伏筆,哀樂的橋段。
金敏俊停了下來,他察覺到他背後的幾個魄源也停了下來。
“你們總算跟過來了。”金敏俊說。
路遠寒站在最前頭,他盯著金敏俊的背影,不語,沉默著,他的背後站著夏依、李若婍與添芷藍——長途跋涉之後,終於趕上金敏俊。
“你等了多久。”
“不久。”
“他……逃了多遠?”
“不遠,”金敏俊說,“你們追了多久?”
“很久。追不上你的速度,若你不停,怎麽可能追的上。”
金敏俊嘴角微微觸動了下,依然沒有笑,他轉身,說:“連夏依也來了啊。”
夏依點點頭,躲在路遠寒背後,拉著他的衣角,對眼前的金敏俊又怕又敬。李若婍打量著金敏俊,這個被稱為月界之龍的貴族閣主,常年來在月界中與涉新石被人來拿比較。
一龍一蛇,同樣的迷人,同樣的危險。李若婍微微眯起眼睛,她不得不承認常年不笑的金敏俊有著股獨特的魅力,很吸引人,但李若婍更尊敬的自然是她的閣主涉新石,她對涉新石與金敏俊不合的事情也有所耳聞,然而,作為下級的她,自然不便多去參與。
“金敏俊,很抱歉讓你耽擱了這麽久,去追金敏中吧。”路遠寒說。
“要喊閣主!”添芷藍一驚,喝止道——直呼金敏俊的名字,路遠寒膽子未免太大。金敏俊轉身,擺擺手,說,“的確,別再耽誤時間了!剛出來的人,都出來吧,別遮遮掩掩了。”
樹叢中一陣竄動,一名長發男子飄逸而出。
“這樣有趣的行動,又怎能不加上我呢?抱歉,失禮了,金敏俊閣主。”
“蕭淩?”添芷藍和李若婍同時驚呼道。
“怎麽,見到我就像見了鬼一樣啊?放心,我不會給副閣主們還有閣主拖後腿的。”
添芷藍和李若婍並不怕他會拖後腿,她們非常了解蕭淩的實力強勁,雖是排在第三位,但實力完全不亞於副閣主級別。
“你,沒事了?”路遠寒問。
“你那兩下……是傷不到我的,”蕭淩假裝不屑笑道,“我隻是好奇嗎,便跟過來了。別想多了,我可不是故意要來看你的,經過罷了,懂了嗎?”
李若婍覺得好笑——蕭淩明明就是很在意故意跟過來,真是言不由衷的家夥。路遠寒忽然停止寒暄,表情肅穆,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沉重。
森林晃動起來,大樹被壓迫的樹葉紛紛掉落,鳥兒被驚醒四處亂飛。夏依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巨大壓力之下,她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嗬……好濃厚的魄源啊,”蕭淩吃力笑道,鬢角流下滴汗,“還沒見到人,魄源就壓得人快喘不過氣了。”
“是嗎?”
輕佻的男聲響起,瞬間魄行至夏依身邊,拔劍,夏依腹部血濺四處,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