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盤坐在岩漿中,赫然是不辭而別的愁眉。她睜開眼睛,神態自若,看不出一點驚奇:“上人過了千年才到,比我想象的晚多了。”陳凡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帝明困在這裏,自己總有一天會過來的,愁眉不需要四處尋找,再此等待就行。愁眉還是冷冰冰的,眉頭一挑,陳凡心領神會,在對麵坐了下來,笑道:“你見到了帝明?”愁眉搖搖頭道:“他就在層深處,千裏範圍內均是禁製,一直連到心,天底下隻有上人才能解救。”“心?”陳凡十分驚訝,真人手法果然了得,居然利用心施法,難怪龍鳳研究了這麽多年,始終束手無策,無論將帝明挪到哪裏,不斷絕心的聯係,永遠無法脫困。愁眉歎了口氣,臉上堆滿了愁雲,更加可憐楚楚。陳凡笑吟吟的看著她,一聲不吭。毫無疑問,她在此等了不少年,應該是為了層的帝光。過了一會,愁眉道:“因為禁製連著心,估計也與太歲有關係。我有一種預感,禁製一除,層深處肯定有所變化。”陳凡稍稍一驚:“太歲衝出麵?那裏的禁製層真的發生異變了?”愁眉道:“我沒敢深入,不太了解情況,隻是個人推斷。”頓了頓,默默的說道:“據我估計,當年真人用心良苦,既囚禁了帝明,又製約了層,是個連環禁製。”陳凡一點就通,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拍案叫絕。千萬年前,太歲,或者禁製層就有所異常,真人心裏著急,卻礙於天規無力幹涉,正逢帝明胡作非為,真人趁此機會,在禁錮帝明的同時,順手牽羊,一石二鳥,在不犯天規的情況下,一舉壓住了太歲,太玄暫時免去了大劫。愁眉又輕歎一聲,右手托著下巴,沉默不語,一股鬱悶之氣撲麵而來,讓人為之心跳。陳凡卻不受任何影響,腦海裏轉過無數念頭。連環禁製比較麻煩,牽一發而動全身,解救了帝明,卻幫了太歲的大忙。顯而易見,它也一直在想方設法破解,也許已有進展,突破點就在青洲鳳凰台,皇雲感應到了,因而驚慌失措。倘若先消除層大難,帝明肯定受到影響,至於其中的變化,複雜得令人難以置信,任何人也無法預測。愁眉第三次歎息,道:“我修為太淺,隻能提供這點消息,餘下的就無能為力了。”他眼皮顫動,淚花在眼中滾動,“龍族多災多難,以前的分裂倒沒什麽,大勢所趨,現如今,七族所剩無幾,不單是分裂的問題,而是麵臨滅頂之災,也許將在太玄絕跡。”說著站起身來,盈盈下拜,哽咽道:“帝明爺爺,還有我父親,他們是為數不少的幸存者,拜托上人了。”陳凡連忙將她扶起,道:“仙友不必如此,神龍雖為至尊,卻也是七靈之一,雖罪行累累,卻有穩定靈界之功,我義不容辭,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一蹶不振。不過,有些情況你不了解,沒有想象的那麽糟,六洋神龍大部分還在……”“什麽?”愁眉驚喜交加,急促的問道,“他們在哪裏?”話音剛落,瞬間醒悟過來:“我明白了,被上人收入九重天。”陳凡點頭笑道:“皇文害了十幾條,各龍王渡劫,其餘的安然無恙,在裏麵安家落戶,潛心修煉,仙友想不想進去看看?”愁眉不假思索,連連點頭,忽然輕“哦”一聲,道:“不急,不急,我們先看看禁製。”群龍尚在,她心情大好,居然露出一點笑意。“仙友請!”陳凡本來想詢問龍木之事,又一想,時間並不成熟,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愁眉先行下沉,陳凡緊跟其後,趁機問道:“仙友見過皇雲?”愁眉怔了怔:“沒見過,但久聞大名。上人覺得她近期的行為不同尋常?”陳凡喃喃道:“非福即禍,撲朔迷離,很難下結論。”歎了口氣,情不自禁的搖頭:“好像有一雙黑手隱在幕後,將所有人都玩於掌心。我想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越想越糊塗,不敢輕舉妄動,擔心皇雲隻是一顆棋子。不知仙友有何高見?”愁眉邊想邊說道:“近千年來,我很少與外界交往。在我的印象裏,三洲鳳凰沒什麽區別,當然也包括各大龍宮,個個野心勃勃。皇雲的事的確蹊蹺,想弄清真相不太容易,我隻有一點建議。”陳凡拱手道:“請賜教。”愁眉淡然道:“指教談不上。不明白就暫時擱下,她在暗,上人也少拋頭露麵,靜觀其變。隻要她心懷叵測,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的。”陳凡笑著點頭:“同感!”英雄所見略同,兩人都想到一塊去了,在這種情況下,以不變應萬變,化繁為簡,才是最好的策略。層深達十幾萬裏,他們的速度極快,半刻鍾後就停了下來,愁眉道:“我隻能帶到這裏,禁製就在腳下,上人感應一下。”陳凡心靈一展,萬米之下有能量波動。算不上特別強大,卻十分怪異,與平衡之力有一點相似,又有所不同,源源不斷,一波接一波。陳凡思索片刻,道:“仙友先進去吧,我仔細看看,也許能摸清其中的規律。”愁眉微一點頭,認真的說道:“此禁製非同小可,上人小心一點。”陳凡笑了笑:“放心吧,我心中有數。”長袖一揮,將愁眉送到太平洋的龍宮,心念再動,老鬼與黑龍王現身。老鬼反應最快,神識一掃,訝道:“好厲害的禁製,乖乖,真人手法,果然名不虛傳。”“走,我們一起下去,開開眼界。”陳凡擺擺手,三人同時下沉。僅僅過了千米,黑龍王叫道:“停,好像有點不對勁。”四周的岩石沒有任何異常,卻透出一絲殺氣,黑龍王打了個寒顫,好像有一股大力來回拉扯著,全身難受之極。氣血翻滾,心丹在劇烈跳動,連呼吸也覺得困難。老鬼稍好些,卻也是臉色微變,渾身頗不自在,氣息漸粗。陳凡立即將他們收回,九重天微光一閃,陳重、陳禁出現,齊聲拱手:“小的見過主人。”陳凡擺手笑道:“你們看看,應該能有所發現。”兩靈靜立片刻,露出驚訝的神情。陳重有些興奮,搶著說道:“心,這裏是心之力。”陳凡哈哈大笑,真人施展大神通,巧妙的使用心,也就是太玄的精華,非靈仙所能抗衡,也許其他人很難察覺,陳重卻倍感親切。陳禁神色凝重,默思不語,看著陳凡射來的目光,苦笑道:“真道手法,玄奧神秘,與靈道截然不同,小的隻能自保,無力破解。”陳重拉著他的手,道:“不要緊,咱們一起走,有我在,絕對安全。”不僅是心的問題,陳凡還感到特別熟悉,這裏的能量與滅仙大陣十分相似。也就是星係的波動能,還有腦丹的能量,三者同本同源,竟有如魚得水之感。陳凡若有所悟,莫非隱含著真道的奧秘?真人修腦丹,也許就是修心之能,或者是星之精華,最後的結果與自己的腦丹有異曲同工之妙。微吸一口氣,陳凡運轉兩氣,腦丹加速流動,如蛟龍吸水一般,能量波蜂擁而來,一絲絲,一束束,一條條,這種感覺無法言表,每一個毛孔都是通道。如春風拂過,暖洋洋的一片。如水銀瀉,無孔不入。如清泉潺潺,細水長流。匯入經脈,匯入腦丹,匯入心丹。與此同時,還進入了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無所不在,很快就融為一體,既在伐脈洗髓,又成為身體的一個分子。不知不覺中,陳凡定在原處不動,兩靈驚奇不已,也跟著停滯不前。他們看到了一幅奇景。陳凡散發出光芒,淡淡的,九色同現,涇渭分明,又在緩緩遊動,好像千萬條靈蛇,來回交錯,井然有序。光芒漸盛,靈蛇遊動的速度在加快,層層疊疊,令人眼花繚亂,恍如一道靚麗的彩虹,又像一道豔麗的匹練在飛舞。下一步,陳凡虛化了,似乎變成了一股能量波,與心之力合二為一,不分彼此。兩靈已經看不清一點身影,隻有能量在波動,在搖晃,在飄蕩。他在吸收能量,又是一個能量源,形同心,強大的氣息向外擴散,陳禁忍不住後退,一口氣退卻萬米。陳重紋絲不動,麵帶微笑,眼中滿是喜悅。他好像看到了親兄弟,當然也有所不同。心一般不會自動散發能量,這裏通過真人手法,太玄的心才爆發出一點點。陳重雖然經過萬靈鼎煉化,但是陳凡尚未完全跨入真道,真正的神通隱而不發。許久,能量波驟然減弱,陳凡現出原身,神智清醒過來,但覺神清氣爽,一片舒坦,似乎體內的濁氣全部消失,變成了純粹的靈氣之體。抬頭四顧,兩靈正看著自己,陳禁長大嘴巴,幾乎是目瞪口呆,陳重也是瞠目結舌。陳凡笑道:“不要再看了,咱們走吧!”陳重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他與真道隻有一線之差,基本上明白了其中的奧秘。陳禁苦思苦想,也隱有所得。越向下,能量波越強,幾分鍾後,三人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一座雕像鑲嵌在岩石中,正是那靈泉洞的神龍,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改變。不過,四周的能量特別濃鬱,幾乎凝結著實質,好像一層濃霧在周身繚繞,能量強大得不可思議。陳重若無其事,陳禁卻感一陣窒息。陳凡眉頭一皺,暗自佩服帝廣,居然能將他挪到這裏,本事確實不小。可移動的距離越大,禁製也相應改變,越來越複雜,亂成了一團麻。陳重道:“下麵的壓力更大,小的估計陣眼就是心。如果想不動心而解困,好像比較困難。嗯,是否讓小的試試?”陳凡收回陳禁,搖頭道:“關係太重大,暫時放在這兒,不要動他。”凝視著帝明,陳凡考慮良久,動是不能動的,由此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收拾太歲。這家夥呆了這麽多年,不急這一時,再過千年、萬年也無所謂。也許跨入紫靈劫後期後,自然而然的就能解決。陳重猶豫了片刻,道:“小的有一個辦法,也許有成功的可能。”陳凡瞥了他一眼,饒有興趣的問道:“哦?說說看。”陳重道:“小的代替帝明,禁製應該不會有大的影響。等主人平息層,再來救小的出去。”陳凡搖頭,徐徐道:“不妥,你身負重任,一舉一動都關係到億萬生靈,若有閃失,悔之晚矣。況且我還沒摸清禁製的全部奧秘,再說吧,萬不得已不使此招。走,咱們先上去,從長計議。”回到神龍嶺上空,兩人閃進球靈界,老鬼與黑龍王翹首以待,陳凡笑而不答,右指一點,陳鼎現身,張嘴一吐,一條身影脫口而出。那是破天鞭,紫光閃爍,急劇膨脹。忽然強光忽閃,眾人眼睛一花,重新睜開眼時,另一個陳鼎並肩而立。麵容還是與陳烈相同,不同的是氣質,精氣外露,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寒氣逼人,死氣彌漫,讓人心驚膽顫。陳鼎瞥了他一眼,破天鞭靈盯著陳凡,神情專注,看了好一會兒,拱手道:“見過主人。”陳凡滿意的點頭道:“好,你還叫陳烈吧!”突然間,心中所動,猛一抬頭,頓時喜出望外,失聲叫道:“天馬老哥!”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