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距離極遠,但陳凡修為大增,神識水漲船高,達到一個新的境界,清晰的看到穿紫衣的是帝法,另外一位身著青袍,年紀稍大一些,兩鬢留著長長的黃色胡須,同樣身帶濃鬱的龍氣,陳凡心有所悟,那人也是一條神龍,當即急飛而去。兩龍出水之後,似欲騰空而起,又下沉了一半,反複幾次,好像在爭執著什麽。到了第七次時,青衣人滿臉憤怒,扭頭就走,忽然間,陳凡心中一格,帝法出掌擊向青衣人。出人意料的是,青衣人早就準備,反手一擊,掌心冒出耀眼的金光。“轟!”兩股龍力相撞,仿佛爆破了一枚核彈頭,巨響聲驚天動,陳凡感覺到四周的氣流在劇烈顫抖。以兩龍為中心,大片的金光向外擴散,一絲一絲的,如同億萬條金線彎曲變形,大洋沸騰了,巨浪直衝雲霄,前赴後繼,一道高過一道,颶風席卷了大量海水,帶著刺耳的呼嘯迅速遠去。兩龍渾身劇震,一南一北,瞬間後退數百裏,沿途劃出兩條寬闊的水道。“嗷!”不約而同的,帝法與青衣人現出龍體,陣陣龍吟不絕於耳,張牙舞爪,龍氣繚繞全身,像鬥雞似的相互瞪著碩大的龍眼,噴出足以殺人的目光。天上隱有風雷之聲,氣氛緊張到極點,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大戰一觸即發。“住手!”陳凡心中一急,猛然發力,衝到兩龍之間,喝道:“帝法,他是誰?到底是怎麽回事?”帝法深吸一口氣,蒼白的臉色恢複了紅潤,紫光連閃,化出人身,眼中滿是怒火,指著另一龍,咬牙切齒說道:“就是他……風洋龍王帝南,他就是凶手?”那風洋神龍,也就是帝南同樣出人形,陳凡飛快的端詳了幾眼,他身材魁梧,額頭較寬,皮膚稍黑,目光炯炯有神,黃須修得很是整齊,威風凜凜。帝法話一出口,帝南頓時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睛,回指著帝法的鼻子,破口大罵:“放屁,你這個老惡棍,自己做賊心虛,居然血口噴人……好啊,我知道了,是你指使手下到定洋鬧事,再惡意栽贓,法老二,這一手你幹了多少次?三萬年前的老賬還沒算清……”陳凡擺擺手,製止帝法反駁,目光盯著帝南,略一運氣,氣勢大盛,沉聲說道:“你就是帝南?風洋龍王?”帝南上下打量著陳凡,立即感應到腦丹的氣息,嘴巴張得老大,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驚愕中帶著恐懼,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連連後退,接接巴巴問道:“你……你就是陳……陳凡?日……日月……月同體?”“那還有錯?”帝法神采飛揚,向陳凡拱拱手,得意洋洋道:“他就是天宏前輩之後,太玄第二位日月同體。我與麟兒聯手,一招即敗,甘心情願臣服,認陳凡上人為主……”突然麵帶寒霜,冷哼一聲,厲聲說道:“太玄第一至尊在此,還不下拜?”帝南臉色微變,看看陳凡目無表情,心中大為恐慌,帝法之言不管真假,認主卻無用置疑,況且天宏上人的威名深入人心,龍鳳聞之喪膽,陳凡更是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氣勢,令人心驚膽寒。剛猶豫片刻,忽聽帝法在旁冷笑,帝南不由雙腿一軟,半跪而拜:“在下帝南,見過陳凡上人,莽撞之處請上人降罪。”“先起來吧。”陳凡一瞥帝法,語氣冷冰冰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要??攏?虻ヒ壞悖?凳慮笫恰!?“遵命。”帝法心中一凜,清了清嗓子,說道:“小的向南搜索,直到百萬裏外才見到水族,詢問了所有的魚精,因為距離太遠,沒有人看到敵人的影子,但它們曾經聽到幾聲龍吟,而且向西南方向去了,小的立即窮追不舍,果然不出所料,僅過了三百六十萬裏就看到帝南,它正向定洋逃竄……”“老惡棍,你放屁……”帝南忍不住又罵出聲,卻見陳凡投來嚴厲的目光,慌忙打住,神情又頗為不服。“你繼續。”陳凡不動聲色。帝法氣呼呼的說道:“他的修為不在我之下,為了讓主人弄清真相,小的當時沒敢輕舉妄動,靈機一動,趁機好言相勸,將他引來,沒想到他做賊心虛,時走時停,總想找借口逃脫,剛才的情況您看得清清楚楚,小的句句屬實,沒有任何水份。”陳凡目光轉向帝南身上,沉默不語,帝法更是虎視眈眈,凶神惡煞,恨不得將他一口吞下。帝南卻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渾身略一顫抖,他咬咬牙,壯著膽子說道:“陳凡上人,您是日月同體,靈界至高無上的尊者,希望您老人家能夠主持公道,不偏不倚。”陳凡微一點頭,徐徐道:“你放心,我找的是真正的凶手,而不是替罪羊,公道自在我心。”帝南神色稍緩,使勁點頭:“好,其他人我信不過,但日月同體不一樣,陳凡上人一言九鼎,絕不會冤枉好人,所以先聲明一下,我是無辜的,他是惡人先告狀。”“你還算好人?”帝法眼睛一翻,譏諷道:“擅自侵入我的盤,還反打一鈀,臉皮之厚天下無雙,哼,按照你的邏輯,天下根本就沒有壞人。”“你……”帝南氣極,眼中紫芒連閃,又要發作。“閉上你的臭嘴。”陳凡怒斥一聲。帝法灰溜溜的低下腦袋,退卻三丈,餘光一瞥帝南,目光狠毒,帝南不甘示弱,回敬冷笑。陳凡心裏亮堂得很,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神龍卻恰好相反,七族各行其事,互不幹涉,遠的還好說,沒有近期的利益衝突,也許能保持表麵一團和氣,相鄰的卻是冤家對頭。海洋不同於陸,不可能劃出明顯的邊界,不少水族來回遷徙流動,估計也是矛盾的源頭,西風洋與風洋肯定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主人在側,帝法不敢出聲,帝南沾到便宜,嘴角掛出一絲得意,他向陳凡一躬到底,很恭謹的說道:“前天清晨,有人在風洋邊界大量收取魚精,在下接到警報後立馬追查,那家夥見勢不妙,向北逃跑,在下一直追到這裏,他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好返回定洋,卻在途中遇到帝法,沒想到他……”“我知道了,帝法父子一直與我在一起,不是他們。”陳凡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追蹤了兩、三天,應該發現了什麽異常現象。”帝南點點頭,語氣非常肯定:“那個雜種修為很高,速度也不在我之下,中途曾經露出一絲龍氣,毫無疑問,他就是神龍。”他瞥了帝法一眼,特別補充道:“西風洋有九條龍,除了帝法外,還有兩條修至大成,一個是他弟弟帝力,另一個是大太子帝麒,不是他親自動手,就是他暗中指使,請陳凡上人為在下作主。”“胡說八道。”帝法脫口而出。“在陳凡上人麵前,你還敢狡辯。”帝南滿臉不屑,對著陳凡說道:“帝法經常潛入其它大洋,偷偷收取其它領的水族,曾經有一次被雪洋的白三哥抓了個正著,大家均是恨之入骨,所以送了個外號叫老惡棍,龍鳳各族無人不知,真正的臭名遠揚。”帝法被揭穿老底,老臉臊得通紅,腦袋低到胸口,恨不得找個縫鑽下去。老對頭吃癟,帝南開心不已,得勢不饒人,大笑道:“陳凡上人,西風洋的十八靈最多,其中有一半偷自它洋,不僅如此,老惡棍陰險狡詐,表麵裝好人,其實笑裏藏刀,暗裏到處挑撥離間,扇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哦?”陳凡眉頭一揚,頗有興趣。帝法認主以來,表現越來越好,但陳凡知道他心機極深,當時認主是迫不得已,到底有幾分忠心誰也搞不清楚,不排除日後為了西風洋的利益陽奉陰違,欺上瞞下,留下巨大的隱患。當著陳凡的麵翻開帝法的舊賬,帝南當然求之不得,滔滔不絕,一股腦的全盤托出:“龍洋帝光老族長失蹤之後,本來應該是老大帝日繼位,他卻慫恿老二帝月爭權奪利,兩兄弟從兩百多萬年前鬧到現在,整個龍洋烏煙瘴氣,分裂成兩派,我們風洋與定洋本來沒什麽太大的矛盾,他串上串下,火上加油,致使我與帝定結下了深仇大恨。”他喘了口氣,再接再厲:“還有呢,北麵有雪洋與冰洋兩大龍宮,他三麵兩刀,同時向兩宮示好,暗裏使壞,搞得帝法與帝冷勢不兩立,定期爆發大型戰爭,水族死傷無數,兩洋元氣大傷,甚至於波及到青湖兩洲的北岸,形成超規模的海嘯與颶風,七靈怨聲載道,近百萬年人仙死亡不下於千人。”“還有嗎?”陳凡壓下心中的怒火。“有,太多了,他惡行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帝南越講興致越大,眼珠一轉,大叫道:“對了,差點忘了最大的事,還有湖洲的鳳凰,已經畏罪潛逃的那幾個家夥,上人不是正在追捕嗎?我已經接到青蘭花的傳信。”“那些鳳凰與帝法有關?”陳凡大吃一驚。帝法全身抖個不停,臉無人色,偷偷的四周張望幾眼,試圖找機會逃遁,又一想,自己的性命掌握在陳凡手裏,腸子都悔青了,暗恨自己鬼迷心竅,怎麽會稀裏糊塗的認主?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害人害久了,最後害了自己。“不單單是有關,嗬嗬,西風洋就是始作蛹者。”一刀砍到帝法的致命點,帝南特別興奮,笑得合不攏嘴來:“陳凡上人,帝法最了解它們的情況,從頭到尾都是西風洋一手策劃,還有九汕洋的帝陽,兩個家夥狼狽為奸,造成今日的局麵。”“主人饒命,小的該死。”帝法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下去了,幾乎軟癱如泥,強作精神憑空跪倒,連連磕頭:“小的罪大惡極,小的罪該萬死,欺騙了主人,小的全部交代。”陳凡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帝法,語氣森然:“厲害,好厲害的法龍王,沒想到還有這麽大的本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整個太玄都被你玩弄於掌心,居然還耍到我的頭上。”“小的不敢,再也不敢了,小的有罪,罪孽深重,死一百次也不夠……”帝法語無倫次。“夠了。”陳凡怒目圓瞪,大吼一聲。這一吼使出了全部功力,陳凡威勢爆發,恍如一尊憤怒的靈神,殺氣騰騰,帝法猛的一顫,急火攻心,張口狂吐大口鮮血,搖搖欲墜。一旁的帝南也是駭然失色,臉色慘白,氣血翻湧,心丹跳動不止,對陳凡又敬又畏。過了很久,帝法才緩過氣來,精神萎靡不振。陳凡怒火中燒,真想一掌斃了他:“很好,好一個一無所知,你自己看著辦吧。”“小的承認欺騙了主人,但確實不了解它們的去向。”帝法剛辯護了一句,陳凡冷哼道:“既然什麽都不知道,要你有何用,還不如殺了取出龍寶,權當廢物利用。”說話間,殺氣覆蓋了他的全身,好像被數不盡的鋼針刺中,前所未有的痛苦,心丹有破裂的跡象。“不要,主人不要,小的說,不敢再有隱瞞。”帝法嚇得魂飛魄散。“說!”陳凡殺氣不減。“說,小的說,這就說。”帝法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真的害怕了:“當年鳳凰分裂,西風洋一直與潛洲交好,天宏前輩收取了湖洲鳳凰台後,潛洲本來也不想接收,是我們建議它們收留,趁機擴張實力,統一青洲。”“總算講了一句實話,不過,你們不是為鳳凰考慮,而是想牽製龍洋、定洋、九汕洋。”帝南認真糾正其中的錯誤。帝法沒有反駁,默認了帝南的說法,繼續說道:“後來,定洋、風洋交惡,九汕洋與龍洋不合,雪洋與冰洋大戰,我們又改變了主意,轉而暗中扶持湖洲的鳳凰,鼓勵它們擴充勢力,與潛洲相抗衡。”陳凡點點頭,各洋的威脅被瓦解,又開始限製潛洲的實力,盟友變成敵人,符合製衡法則,看來西風洋的曆代族長智商很高,無師自通,這些手腕玩得爐火純青,不比球上的政治家差,也許這就是生命的本能。帝法偷看陳凡,見主人臉色略有好轉,心中稍安:“再後來,潛洲的鳳凰發現了我們的異常,當即斷絕了往來,禁止任何西風洋水族入境,無奈之下,我們就找到了九汕洋,還有定洋、雪洋……”“定洋、雪洋?”帝南驚道:“帝定、帝冷也參與了?”帝法臉色複雜,不知是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還是為現在的處境而沮喪:“後來還有龍洋的帝月,我們與凰靜組成一個聯盟,原準備拉上青洲鳳凰,可皇雲腦袋僵化,不理不睬,一心經營自己的盤,將全洲守得滴水不漏,我們隻好從半島滲透。”“她比你狡猾。”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帝南冷笑一聲:“你們鬥來鬥去,正合她們的心意,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最後出來收拾殘局。”帝法愣了一下,拍拍腦袋歎道:“對啊,我們自認聰明,其實是最大的傻瓜。唉,更沒想到的是,皇靜當家之後,與我逐漸疏遠,反而與帝陽他們關係密切,五萬年前,我一氣之下,與他們基本斷絕了往來。”“為什麽?”帝南覺得不可思議。“我也是莫名其妙。”帝法滿嘴苦澀,搖頭歎息道:“億萬年來,西風洋為了扶持湖洲鳳凰。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卻是為人作嫁衣,他們五家神神秘秘,據我估計,應該有重大陰謀,可怎麽也套不出其中的奧妙。”“終日耍陰謀詭計,卻被人耍了。”帝南幸災樂禍,哈哈大笑:“堂堂老惡棍也有今天的下場,痛快。”帝法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抬頭看著陳凡:“主人,小的隻了解五萬年前的事,這五萬年內,足夠謀劃任何事件,凰靜與天波的秘密,隻有當事人知道,您詢問一下帝陽就行了。”“帝陽?算了,我心中有數。”陳凡也是有苦說不出,擺手道:“我還是那句話,過去的事就不再追究,希望你好自為之。”“謝主人。”帝法狂喜,連磕三個響頭:“主人教誨,小的一定銘記於心,一定忠心耿耿,服侍主人。”帝南愕然,沒想到陳凡就這麽放過帝法,心中大為失望。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