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龍默不出聲,妄圖脫延時間,再支撐片刻。
陳凡冷笑道:“一……二……三……好吧,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如此,別怪我心狠手辣。”右掌平推,一道九彩光柱衝向陰陽魚,半途一分為二,化著黑白兩道勁氣,分別連接陰陽魚眼。
眨眼功夫,空間傾斜大幅度,死氣與生氣以更快的速度匯合,陰陽魚驟然膨脹,黑白兩色流光異彩,仿佛變成了兩條靈蛇,“轟噠”一聲巨響,陽魚眼射出一道鐵拳,狠狠的砸向金色光團。
鐵拳碩大無比,恍如一座萬米高峰,而光團就像一隻脆弱的雞蛋。
“轟轟轟!”三拳連擊,龍力光團搖晃幾下,發出“吱?Q”的脆響,火花四濺,當第四道天雷落下時,光團裂開了幾條縫隙,劇烈顫抖。
論修為,陳凡剛跨入紫靈境界,僅比法老弟略高一點,兩龍合力還稍占上風,但平衡之力非龍力所能比擬,可以四兩撥千斤,輕鬆調動天兩道,其威力超過自身功力數倍,如果不計後果的話,增長百倍也不困難。
現如今,陳凡完全相信了湖洲鳳凰湖一戰,天宏上人肯定也有類似的大神通,輕而易舉擊敗九鳳聯手,收取鳳凰台。
“停,快停下,我們頂不住了。”法老弟中氣不足,尖聲叫道:“在下認輸,甘拜下風。”
陳凡深吸一口氣,臉色忽白忽紅,陰陽魚化著黑白兩道氣流,帶著四周的兩氣,爭先恐後的湧入手心,融進體內循環,經過起初的紊亂,很快就達成新的平衡。
金色光團消失,兩龍精神萎靡,雙目無光,特別是紫靈初期的那條,忍不住狂吐幾口積血,搖搖欲墜,法老弟手抵他的後心,協助調息。
過了半個時辰,兩龍恢複了部分元氣,睜開眼睛,法老弟憑空跪拜:“西風洋龍王帝法與犬子帝麟不知天高厚,請上人降罪,任由上人處置。”
另一龍帝麟大驚:“父親,你怎麽……”
帝法一拉著他的衣袍,斥道:“小畜牲,陳凡上人乃天下至尊,靈界無敵,我們差得太遠了,少嘍嗦,快跪下。”
那小龍一臉不情願,低下腦袋,勉強拜道:“帝麟見過陳凡上人。”
陳凡心裏亮堂得很,甚至於看到他暗自咬牙切齒,目光帶著怨毒。
帝法見陳凡目無表情,一聲不吭,慌忙說道:“在下管教無方,犬子年幼無知,不懂禮數,上人胸寬如海,希望不要與小孩子計較。”
陳凡開顏一笑,將帝法扶起:“好,好,好,不愧是一洋之王,與眾不同,很聰明。”
帝法頗為尷尬,陳凡其實已經手下留情,他們的傷勢並不算重,心丹毫發無損,其目的就是示威,隻要西風洋能臣服,其它四洋肯定是望風而降。
陳凡目光轉向帝麟,慢悠悠說道:“小家夥缺少磨礪,所以脾氣不太好啊,嗯,法龍王,你不要擔心,交給我吧,用不了百萬年,保證還你一個全新的龍太子。”
帝法神色微變,呐呐道:“這……這……上人,西風洋龍族人丁稀少,在下一朝成真,還得靠麟兒繼承大業。”
陳凡臉色一板,冷冷說道:“你怕什麽?在我眼裏,一條神龍算不了什麽,五洋龍族多的是,召之即來,我隻不過念你一番忠心,為了西風龍宮的將來,代管幾年罷了。”
帝法稱王稱霸慣了,豈能真正臣服他人?毫無疑問,隻要陳凡稍有得意,放他們回宮,再想找就不容易了,索取人質最為簡單易行。
不知何時,獅虎獸悄然飄近,懶洋洋的匍伏在陳凡腳下,血紅的眼睛半睜半閉,透著絲絲殺氣。
兩龍打了個寒顫,帝麟性情暴躁,一向目中無人,卻也嚇得將話咽下肚子裏,躲到帝法身後不敢觀看。
帝法滿嘴苦澀,一揖到底:“玉不琢不成器,樹不扶不成材,犬子疏於管教,在下罪孽深重。”猛的抬起頭來,眉心射出一道紫光。
陳凡腦門一涼,訝道:“沒人逼你認主,你何必……”
帝麟更是駭然,失聲叫道:“父親……”
“小的願意服侍主人,忠貞不渝,望主人能放過犬子。”帝法再一次跪倒,語氣滿是無奈,又隱含悲切。
他明白得很,技不如人,以陳凡的精明,千般心機也無用武之,今天是在劫難逃,再不識相的話,西風洋一族將麵臨滅頂之災。
陳凡暗自歎息,無論心是善是惡,父子之情總是壓過一切,挽起他的手臂,認真的說道:“你誤會了,我並沒有任何惡意,太玄藏龍臥虎,以貴太子的性情,總有一天會鬧出大亂子的。”
帝法一臉誠懇,使勁點頭:“小的明白,所以心甘情願將他交給主人,隻要在小的成真前,他能返回龍宮就行。”
陳凡拍拍他的肩膀,放聲大笑:“好一個西風龍王,比得上我想象的還要狡猾,沒問題,就按你說的辦,讓他吃點苦頭。”長袖一甩,帝麟與獅虎獸同時消失,大羅、紫袋出現在眼前。
帝法心知他們是陳凡的朋友,不敢失禮,拱手道:“見過兩位上人,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大羅上人捋著長須,笑嗬嗬的說道:“哪裏,哪裏,法龍王神通廣大,位尊貴,掌管一洋,了得,了得,絕對了得,哈哈,據說西風洋神奇莫測,我們心慕以久,有機會去開開眼界。”
帝法堆著笑臉:“沒問題,貴賓登門,在下深感榮幸,熱烈歡迎。”幹咳幾聲,轉向陳凡,關切道:“主人,陽老哥修為比小的還深,在五洋龍族名列前茅,小的見他傷勢不輕,難道遇到了強大的敵人?”
陳凡笑了笑,拉著紫袋上人的手,說道:“這家夥做了見不得人的壞事,被我拿下,算了,詳情等會再說,我們先去萬鷗島,辦正事要緊。”
沒過多久,到達一座大島的上空。
萬鷗島方圓不足五、六千裏,勢高但山峰低,大部分是數百米的小山丘,唯有中間的幾座高達七、八千米,全島樹木稀疏,最大的特色就是沼澤,占領了一半麵積,長滿了茂密的灌木叢。
島嶼四周,飛翔著成群結對的海鷗,萬鷗與千鷗早在高空等候,紫袋上人顯得迫不及待,掙脫陳凡的手,率先急飛而去,與兩人攜手大笑。
帝法小聲說道:“五洋之中,西風洋的島嶼最少,特別是靠近青容兩洲這一片,不到千座,人仙占據了十五座,小的一般不會打擾。”
陳凡微一點頭,人仙的島嶼一般離大陸很近,這些海外仙隱姓埋名,與世無爭,神龍不屑大動幹戈。
紫袋三人寒喧完畢,萬鷗上人飛近,陳凡拱手道:“老哥哥,好久不見。”
萬鷗上人神情激動,一拳擊中陳凡的胸口,大笑道:“老弟瞞得我們好苦,沒想到,真沒想到,哈哈,竟然認了一個靈界至尊老弟,咱們的老臉大有光彩。”
千鷗上人跟著說道:“接到紫袋老哥的傳信,我們幾個還不敢相信,直到天象一起,太玄震動,不信也信了。”
看著他們的笑臉,陳凡倍感親切:“兩位老哥莫怪,小弟自有苦衷,並非刻意隱瞞。”
紫袋上人接過話來:“這就是高人不露相,露相非高人……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大羅前輩,一直在臨洲隱居。”
大羅上人擺擺手,製止萬鷗兩人施禮:“算了吧,我們都不是俗人,沒必要客氣。”飛快的掃視全島,驚歎道:“乖乖,這麽多海鷗?兩位老弟馴鷗之術很是了得,了得,絕對了得。”
陳凡立即糾正道:“不是兩位,而是三位,府中還有一位半鷗老哥,嗬嗬,萬鷗島是海鷗的聖,太玄一奇。”
忽然輕拍腦門,自責道:“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大事,萬鷗老哥,現在物歸原主。”話音剛落,六隻鷹鷗出現。
五鷗化成鳥頭人身,跪拜而泣:“小的回來了,嗚,嗚,兩百年日思夜想,終於見到主人。”
兩人驚喜交加,逐個摟著它們,十分欣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吃得苦中苦,方能成正果,你們已經成為真正的鷗王了。”
陳凡指著一旁的鷹鷗,笑盈盈的說道:“兩位老哥哥,你們應該感激它,這些年來,我基本上不過問,全部是它一手訓練。”
鷹鷗故作謙虛,臉上卻掩映不住得意:“區區小事,無足掛齒,嗬嗬,不就是到大洋多飛幾次,沒什麽了不起的。”
不等兩人說話,拉起五鷗喝道:“到了家也不能閑著,走,我們去西風洋深處轉一圈。”
五鷗不假思索,下意識的起身,剛飛出千米,想起還沒向主人請示,回頭看看萬鷗上人。
萬鷗上人揮揮手:“去吧,天黑之前回島。”
大羅上人忽然身形一閃,坐上一隻鷗背,大笑道:“各位老弟,我也去大洋開開眼界,哈哈,再見了。”
六隻鷹鷗連聲高鳴,四周的鷗群齊聲呼應,好像大片烏雲向西移動,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在天際間。
眾人會心一笑,連帝法也擠出了笑容。
笑過之後,陳凡當即問道:“他們在哪裏?傷勢怎麽樣了?”
氣氛突變,一下子沉重起來,萬鷗上人歎道:“在靜室療養,情況不太樂觀,老弟自己看看吧。”
破開島中的幻陣,眾人落在一座山穀,進入穀南的一座山洞,連拐幾個大彎,來到靜室。
靜室不過百十平米,一位綠衣老者盤坐於,他麵前躺著三人,全身覆蓋著藍色道袍。
老者睜開眼睛,一掃眾人,寒光連閃,很快就定在陳凡與帝法身上,滿是驚訝。
陳凡含笑拱手:“小弟陳凡,見過半鷗老哥。”
萬鷗上人連忙說道:“三弟,有話等會兒再說,先讓陳凡老弟察看一下。”關於帝法的事,紫袋上人已經解釋過了,他們心中有數。
“老弟,沉住氣。”半鷗上人起身,輕拍陳凡的肩膀,語氣很是淒然。
“老哥放心,隻要還有一口氣,小弟就有辦法。”陳凡默默點頭,蹲下身,慢慢掀起道袍,盡管早有心裏準備,還是大驚失色。
三女麵目全非,不,應該說體無完膚,慘不忍睹。
不僅是傷痕累累的的問題,眼珠被挖去,隻剩下血淋淋的窟窿,鼻孔、耳朵、四肢全無,天靈蓋被削去一層,前胸後背布滿了密集的小洞,**也被割去一塊,最重要的是心丹,破碎了大半。
眾人均倒吸一口涼氣,麵色黯然,帝法也是滿臉震撼,整個靜室死一般的寂靜。
陳凡臉色鐵青,當年沒見過綠衣,但他對紅衣、白衣印象極深,一個和善可親,一個天真活潑,從雪狼嶺到冰雪玲嶺,她們的一言一笑曆曆在目。
許久,陳凡長歎一聲,各自喂下一枚療傷丹,收入球靈界的青木林。
緩緩起身,一字一頓:“她們是怎麽來的?”
萬鷗上人小聲說道:“綠衣有一隻綠鷹,拚命飛到萬鷗島,沒來得及講一句話就吐血而亡,唉,八仙嶺的仙府全部崩塌,沒找到任何線索。”
帝法緊接著說道:“主人,小的也去看過了,凶手很狡猾,抹去了所有痕跡。”
陳凡目光淩厲,喝道:“你一個堂堂龍王,為什麽關注此事?”
帝法渾身一震,看看其他人,神色不安。
紫袋等人心領神會,齊聲說道:“我們回避一下,老弟,你們談。”
陳凡擺擺手,冷聲說道:“這裏沒有外人,講!”
帝法暗歎一聲,囁嚅道:“案發時,小的與麟兒正好在暴雪洋沿岸,隱約聽到內陸傳來幾聲龍吟,修為很是厲害,感到很奇怪,所以趕過去察看,到達八仙嶺,凶手已經逃遁,四下搜索了一會兒,發現了綠鷹,一直追蹤到這裏。”
眾人愕然,萬鷗上人急促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神龍?”
帝法搖搖頭:“當時確實聽到了龍吟聲,但不一定是凶手,因為八仙嶺距離暴雪洋還有上百萬裏,而且其中疑點很多。”一瞥陳凡,苦笑道:“這些事其實並沒什麽,五洲五洋比比皆是,我們本來懶得管,猶豫再三,還是擋不住好奇心。”
言下之意,一失足成千古恨,好奇心害死人,不早不晚,不幸遇到陳凡。
陳凡雙眼微閉,眉毛皺成一個川字,苦思苦想。
帝法說得有一定道理,神龍在附近現身,但相距太遠,不能肯定就是凶手,況且以神龍的神通,三女怎麽可能逃出性命?
再者說了,八仙隻是普通人仙,還不值得神龍親自出手。
“他們有沒有厲害的仇家?”紫袋上人打破了沉默,詢問萬鷗上人:“比如說,半島的十八靈,或者,很多大王聯手行動?”
萬鷗上人沉吟道:“八仙嶺實力很強,但八位仙友很少與各嶺發生衝突,特別是紫衣、綠衣、紅衣三人,性情和善,品性高潔,我印象之中,幾百萬年間,僅發生了六次大規模戰鬥,包括陳凡老弟參與的雪狼嶺。”
陳凡說道:“十八靈不可能,它們都集中到鳳凰台,也許是其它妖魔,不,不會,鳳凰已經下達停戰令,沒有人敢頂風作案。”
遲疑了片刻,立即發出一枚飛符。
半鷗上人奇道:“老弟準備邀請那路高人?”
“鳳凰。”陳凡淡然一笑:“半島是它們的盤,而且在停戰令下達之後發案,它們有責任、有義務破案,不管多麽高明的凶手,肯定留下一點珠絲馬跡。”
“有道理。”萬鷗上人精神一震,思維大大開闊:“天上有鳥,上有獸,無論凶手的修為如何高深,來去總會露出身影,總會有其它生靈,甚至於靈仙感應到,隻要鳳凰出麵,追根究底,絕對會真相大白。”
帝法摸摸後腦勺,說道:“主人,它們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為什麽?”眾人異口同聲。
陳凡冷靜下來,問到:“半島的形勢很複雜,是嗎?”
帝法不好意思的說道:“青洲半島不同於內陸,三麵臨海,一直向西延伸幾億裏,將兩洋分割,所以名義上屬於鳳凰管轄,實際上錯綜複雜,我們與暴雪洋的勢力也不差,應該說三分天下。”
萬鷗上人十分急切:“八仙嶺屬於誰的盤?”
“暴雪洋。”帝法想了想,說道:“一般來講,鳳凰令通行全半島,沿海千萬裏範圍內還得爭取我們的意見,沒有龍宮的同意,各嶺大王可以拒絕執行,當然,鳳凰令一下,隻要不違背我們的利益,龍宮也不會反駁。”
陳凡目光一凜:“如此說來,我們必須去一趟暴雪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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