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冰原風雪 第六節 小穀潛修

思鄉穀內,小溪邊。

陳凡盤坐在巨石上,左手握著一塊極品紫玉,短劍擺在右側,凝神閉目,默念符術要訣。

過了很久,忽然睜開眼睛,短劍一閃,紫玉一分為二,先將一半收入懷中,另一半攤在手心,隻有火柴盒大小,輕輕捏了幾下,堅硬清涼,棱角分明,微微點了點頭。

重新舉起短劍,玉塊在手心飛速翻轉,劍鋒所及之處,點點玉屑“簌簌”落下,一眨眼的功夫,紫玉已經變成了一個扁平的圓形,表麵極為光滑,好像是一件小小的裝飾品。

收起短劍,陳凡神情凝重,將紫玉舉在眼前,目不轉睛盯著它,一大段法訣脫口而出,右手一揮,在空中劃出無數不規整的弧線,五根手指轉眼間變換了上百種手勢,猛的輕喝一聲:“附!”手勢突變,中指疾點紫玉中心,紫玉冒出一股紫色的輕煙,盤旋片刻,很快就憑空消失。

陳凡臉色一鬆,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運足眼力仔細察看,紫玉的顏色稍稍變深,更加晶瑩剔透,內部隱隱鑲嵌著一些奇怪的花紋,好像是天然形成,不過,它們似乎在緩緩流動,仿佛已經具有了一定的靈性。

“嗯,找個方試一試它的效果,看看增加了多少威力。”陳凡一躍數十米,站在樹頂,一掃四周,目光很快就停在北側的岩壁,那有一塊突兀而出的巨石,大約有三、四米高,距離洞口一百多米,輕笑道:“嗬嗬,就是它了。”長袖一揮,紫玉向巨石飛去。

它在空中突然化著一道紫色的閃電,速度也快到極點,仿佛一支離弦之箭,瞬間即至,“轟”的一聲巨響,瞬間撞在巨石上,冒出一股紫色的濃煙,整個山穀都在劇烈顫抖,一些疏鬆的岩石份份滾落穀底,林中的野兔嚇得四處逃竄。

紫煙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巨石也已經粉身碎骨,碎石全部落在麵,岩壁上留下一大片燒焦的痕跡,陳凡歡呼一聲:“厲害,哈哈,真厲害!”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多月來,經過刻苦修習,符術又有了新的突破,基本上完全領悟了《靈符九章》中的第一章,開始進入第二章的修煉,剛才的玉符已經不再是花架子,而是擁有巨大威力的武器,雖說尚不能對金丹師造成太大的威脅,但是運用巧妙的話,足以讓敵人手忙腳亂。

陳凡感到非常興奮,開心不已:“這隻是第一章,如果修成第二章,甚至於第三章,威力更是成倍增長,哈哈,到那時也許連金丹師也要避讓三分,至於再下麵的境界,嗬嗬,無法想象,也許那就是仙術。”

高興良久,不由抬頭一看,太陽即將升至頭頂,笑嗬嗬說道:“對,該布置幻陣了。”隨即飄然出穀。

來到山穀外七、八裏處,站在密林中的一棵大樹下,陳凡彎下腰來,仔仔細細觀察它的根部、樹幹,然後躍上樹頂察看枝葉,足足用了三、四鍾時間,滿臉欣喜:“嗯,一切正常,看來已經移植成功。”

經過再三考慮,陳凡將計劃中的幻陣擴大了數倍,不僅包括整個思鄉穀,還將方圓十幾裏範圍內的森林全部囊括進去,可以說構思極其宏偉,傾盡平生所學,做一個龐大的試驗。

整個幻陣總共分成三層,最外圍就是森林,麵積也最大,占了總麵積的七成以上,其目的就是將山穀掩藏起來,因此,這一層沒有任何攻擊性,主要是迷惑人的神識與視線,一旦有外人闖入,很快就不知不覺走出幻陣,除非幻術已經到達一定境界,否則無法察覺到裏麵另有玄機。

第二層就是山穀四周的小山。如果有幻術高手突破第一層,他首先看到的還是莽莽森林,隻是更加茂密,樹木更加高大,不過,裏麵的幻陣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險象環生,到處是厲害的機關陷阱,讓人防不勝防。

再往裏走就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峰,岩壁光滑如鏡,陡峭得不可思議,即便是猿猴也無法攀登,更有甚者,山坡上布置了大量的禁製,咒術、符術、機關,應有盡有,無影無形,威力奇大。

能夠連破兩層,此人肯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幻術大師,比陳凡的水平還高,或者具有金丹期修為,陳凡冥思苦想,最終決定在穀裏布下一座迷霧陣,在山頂隻能見到茫茫白霧,若想強行下穀,機關、符術、咒術立即同時啟動,連續不斷,這種攻擊是毀滅性的,驚天動,最後的一招是玉石俱焚,山體全部崩塌,即便是金丹師也很難幸免。

龐大的構想讓陳凡激動不已,此陣一旦完成,絕對是固若金湯,修士界又多了一個禁,若想破陣,必須修至金丹境界,而且對這裏的幻陣了如指掌,兩個條件缺一不可,否則隻能望洋興歎。

可是理想與現實總有一定的差距,他的設想雖好,實踐操作起來卻大感棘手,比想像的還要困難百倍,剛剛著手布置第一層時,就遇到了一道幾乎無法逾越的難關。

從另一角度來看,幻陣又分為死活兩大類,羅島的幻石陣與赤血嶺的幻陣屬於死陣,因為它們所用的材料是石頭與砍伐的樹幹、樹枝,可以隨心所欲排列擺放,而白霧林與羅島幻樹陣為活陣,樹木每時每刻都在生長,難度比死陣高得多。

不過,那裏的樹木均是人工栽培,每一個樹的位置、形態,甚至於枝葉的生長方向、高度都經過精心計算,而這兒為純天然的原始森林,自由自在生長了千年之久,它們形態各異、高矮不等,樹幹與枝杈奇形怪狀,而且位置早就固定,每棵樹之間的距離也遠近不一,排列雜亂無章,根本無法組成幻陣。

既不能過多的砍伐森林,又不能破壞生態平衡,陳凡左右為難,經過幾天的冥思苦想,最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移植,將嚴重妨礙布陣的大樹挪動位置。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極其困難,每一棵樹木都高大粗壯,根係發達,與其它樹盤根錯節,稍有疏忽就無法存活,何況森林的麵積足有一百多平方公裏,如果按最嚴格的要求來衡量,幾乎所有的大樹都不合格,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因為人手奇缺,更主要的是時間有限,陳凡考慮很久,又經過更加細致的規劃,絕大部分樹木原不動,隻進行簡單的修葺,即便需要移植,盡量在十米範圍內平移,遠距離移植的隻有五、六千棵,另外,他又將第一層的幻陣細分為三個階段,工作量大為減少,

第一批僅僅移植了一百棵,非常小心謹慎,幸運的是,此時正值春暖花開,而且樹木的生命力極強,五天就全部存活,陳凡受到了極大鼓舞,再接再厲,一個月內移植了三千多棵,完成了六成以上。

陳凡逐一查驗,不知不覺中,太陽漸漸西下,天色漸漸陰暗,月亮掛上了枝頭,三千多棵大樹全部檢查完畢後,不由長舒一口氣,滿臉笑容,眉飛色舞:“天助我也,沒想到這麽順利,乖乖,居然能全部成活。嗯,如此看來,用不了一個月,第一層幻陣就能全部完成。”踏著滿的月色,轉身飄向思鄉穀,一路大笑道:“哈哈,走,吃飯去。”

回到石洞,立即直奔廚房,一刻鍾後,捧起一個大托盤走進大廳,舒舒服服坐在太師椅上,將一碗清水、一盆烤兔肉、一盆紅燒鳥肉、還有一盤炒野菜擺放在案台。

大廳裏豎立著兩隻火把,火光微微飄動,桌麵上熱氣騰騰,肉香撲鼻而來,陳凡笑嗬嗬說道:“開飯???伲??艘惶潰?Ψ崾ⅲ ?p

慢悠悠吃著晚餐,心情極為輕鬆,這是陳凡一天之中最溫馨、最悠閑的時刻。

這一頓整整化了半個時辰,舒心而愜意,洗漱完畢後,眯著眼睛,捧著茶杯,懶洋洋的躺在太師椅上,享受飯後的喜悅。

為了讓生活過得舒服一點,他用木材雕刻了不少碗筷瓢盆、茶杯茶壺,灶台與廚具則是石頭製成,甚至於還有一隻石製的大水缸,並且建立了一座食品倉庫,儲備了大量幹肉,正常情況下,保證一日三餐。

一壺茶下肚,陳凡放下茶杯,起身說道:“嗯,該煉功了!”隨即走進靜室。

靜室裏漆黑一團,空氣卻非常新鮮,除了蒲團之外,小香爐與小木箱早已擺放在牆角,他發現此香確實不是凡品,每支可以延續三十六個時辰,不僅可以靜心凝神,而且能夠迅速煉化天元氣,功力增長比平時快了近一半,所以他稱之為金丹香,算得上修士界至寶。

點上金丹香,插入香爐,陳凡盤坐在蒲團上,從懷中取出玉瓶,倒出一枚飛升丹,收回玉瓶正要服下,忽然停了下來,緩緩放下丹藥,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增長太慢了,唉,不知何年馬月能夠到達中期?……不過,難道隻能服用一枚?難道桑公世家的金丹師也是如此?桑公世家一向急功近利,每一個高手都是速成,按常理,他們不會甘於按部就班修行,不會花費數十年慢慢增長,也許他們每次服用兩枚,甚至於三枚。”

“難道他們不擔心自爆?”猶豫很久,陳凡默默說道:“冒一次險,試一試?……唉,早晚是死,聽天由命吧。”毅然重新取出玉瓶,咬緊牙關又倒出一枚。

雙眼微閉,氣息漸漸緩和,心境漸漸完全平靜如水,陳凡將兩枚飛升丹一起塞進嘴裏,金液與陰氣同時運轉,速度越來越快。

飛升丹入口即化,化著一股氣流衝入肺腑,比平時強勁一倍,與此同時,天元氣也蜂擁而來,它們流向丹田,快速煉化成自身真氣,然後回流至經脈。

時間一秒秒過去,真氣持續增長,運轉的速度也在加快,不知不覺中,金丹在長大,隻是其速度慢得不可思議,讓人無法察覺。

許久,許久,陰氣增長忽然加速,而且開始輕輕顫動,運行的速度變得很不正常,時快時慢,快如閃電,慢如蝸牛,反差大得驚人,似乎有膨脹的趨勢。

膨脹越來越明顯,漸漸,整個經脈就像正在衝氣的氣球,而且在不停攪動,部分膨脹的陰氣滲透出經脈,向體內其它方衝去,好像在一路傳播病毒,所過之處也緊跟著膨脹。

陳凡驚駭失色,立知陰氣已經遠遠超過化丹期的極限,卻無法跨入金丹,所以在自行發泄,如果不能及時製止,很快就要自爆身亡。

慌忙強行運轉陰氣,更是嚇得肝膽俱裂,不僅兩種真氣都不受控製,而且不能動彈一絲一毫,隻感到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膨脹,劇烈顫抖,這就是爆炸的前奏,這種疼痛與服下金丹丸時一模一樣,任何人也無法忍受。

“完了!”陳凡驚恐萬分,心裏大叫道:“難道今天就是我的死期?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飛升丹手裏?”

此時此刻,陳凡渾身膨脹了近一倍,而且在扭曲變形,意識慢慢模糊,不一會兒,伴隨著一陣前所未有的巨痛,意識一下子被驚醒,發覺身體猛的向外一擴,他心中一歎:“再見了,我的人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一道金光襲過全身,陰氣突然停止了膨脹,而且漸漸收縮,大部分返回自己的經脈,另一部分衝入陽氣的經脈體係,跟隨著金液運轉一個大周天,然後流到金丹,被煉化為金液後回流至陽氣經脈,轉眼間,多餘的陰氣全部轉化為陽氣。

陰陽兩氣漸漸完全正常,陳凡收氣回神,他醒來了,傻愣愣坐著,腦袋一片空白,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渾身大汗淋漓,這是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陰氣還是依然如故,金液卻有了明顯的增長,超過平時的五、六倍,可是陳凡心裏並沒有絲毫喜悅,想起剛才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呢喃呻吟道:“難道這就是金丹師的密方?輝長老也是一次兩枚?天啦,太危險了!……也許,他們就是如此,唉,桑公世家都是瘋子,功力增長雖快,但是距離極限也越來越近,生命也越來越短暫。”

睜開眼睛,發現金丹香剛剛熄滅,隻有一縷輕煙在爐邊繚繞,不由長歎一口氣:“雖說是飲鳩止渴,但是效果顯著,這是唯一的辦法……也許,我也瘋了!”

飄出石洞,躺在小溪邊的巨石上,陳凡仰望著黑暗深邃的天空,心中一片淒然,又是一個月圓之夜,群星閃爍,燦爛而輝煌,微風吹過,隻覺全身冰涼。

過了片刻,陳凡強自收起思緒,默默說道:“多思無益,不管什麽時候自爆,必須在臨死之前完成所有的心願,否則死不瞑目。”

不由分說,就盤坐,微微閉上眼睛,默念《千咒語》。

咒術的神奇之處不再符術之下,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都極其厲害,煉到高深之處與神仙一般無二,可以改天換日,隨意轉換氣候。

不過,對於陳凡來說,《千咒語》就是一本天書,比符術更加深奧難懂,更加繁瑣,雖然知道它是修行至寶,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修習,可是進展慢得不可思議,隻能算剛剛入門,領悟了極小部分的基本原理。

其實,《千咒語》是一本咒術總綱,林林總總記載了六萬多條咒語,每一條咒語都特別生澀拗口,不知所雲,許多咒語極為類似,隻有一個不起眼的發音有所差別,而且發音基本相同,稍不留神就相互混淆,就連陳凡也大感頭疼。

單個咒語有長有短,經過一係列有規則的組合,它可以顯示出無窮的威力,但是《千咒語》裏沒有任何注解、說明,完全依靠陳凡自己摸索,艱難領悟每一條咒語的含義,探索其中的規律。

幾萬條咒語有幾萬個線索,組合起來就是一個無法想像天文數字,其中的規律更是捉摸不定,若是隨意組合,絕大部分沒有任何效果,有些對施法者起反作用,陳凡曾經吃過幾次大虧,從此以後不敢再輕舉妄動。

找到有效的組合還不行,組合的作用各不相同,施法的過程不一,每個咒語念起來有快有慢,威力也相差極其懸殊,必須將它們完全領悟才能使用,此外,施法者還須擁有相應的修為才能施法,功力太淺肯定會造成反噬。

天色漸亮,太陽露出了一半臉蛋,陳凡睜開眼睛,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口念咒語,右手急揮,在麵前瞬間劃出無數道金色的曲線。

忽然間,他手勢一頓,身形微微一晃,渾身氣血翻湧,一口熱氣直衝嗓門,連忙閉上嘴巴,強行壓下洶湧的真氣,閉目運氣調息。

足足過了半刻鍾,陳凡才完全恢複,心中暗忖道:“難道念錯了?不會,每一個都準確無誤,怎麽會這樣?難道是次序有誤?”

重新默念這些咒語,思索每一條的含義,將它們打亂再行排列,變成上千個組合,找出其中的規律,摸索正確的使用方法。

一個時辰後,陳凡又睜開眼睛,凝神注目,咒語脫口而出,再次揮出右手,金光連閃,剛念到一半,頓時頭暈腦漲,滿臉通紅,急忙閉嘴收手。

連續六次試驗都告失敗,陳凡感到精疲力竭,搖頭苦笑道:“念得沒錯,規律也是對的,隻是此法威力太大了,我的功力太淺,駕禦不了高級咒語。唉,也許是過於急功近利,超出了我現有的修為。”

起身徘徊了很長時間,咒語始終在腦海裏盤旋,猛的一拍腦袋,點頭說道:“對,循序漸進,看看能否將威力放小一點,日後慢慢增大。”

閉目連運幾個大周天,很快就精神抖擻,平靜心情,全神貫注盯著前方,又一次念起了咒語,金光閃爍,收回手勢後,眼前並沒有任何變化,伸出左手緩緩向前探去,到達半米處再也無法前進一寸,好像有一堵無形的牆壁,微一使勁強行突破,卻覺一股大力傳入手臂,全身劇烈搖晃。

陳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喜不自禁,歡蹦亂跳,淩空翻了幾十個跟頭:“成了,哈哈,厲害,咒語果然了得。現在雖以防守為主,反擊的力量還不強,不過,今後的反擊力可以成倍的增加……應該給它取一個名字,嗯,就叫它無影神盾吧。”

落回麵,陳凡點頭說道:“對,還得試試它的威力。”抽出靈劍微一運氣,使出六成功力向前刺去,“轟”的一聲巨響,如同半空中炸響了一顆驚雷。

就在這一瞬間,無影神盾出現一道樹杈狀的閃電,仿佛前麵的空間已經四分五裂,而且爆出了一個碩大的火花,閃電與火花僅僅持續了半秒鍾,很快就歸於平靜。

陳凡卻感到真氣一滯,渾身微顫,不由自主的連退數步,靈劍被蕩出一米,手臂一陣發麻,伸手再向前一探,無影神盾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好像什事也沒有發生過,頓時又驚又喜:“乖乖,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估計能擋住化丹師的全力一擊……太好了,如果威力再大一倍,豈不是連我也無可奈何?”

收起靈劍,陳凡看看天色,卻見太陽已經西下,不禁笑道:“時間過得真快,又是一天過去了,嗬嗬,趕快去布陣。”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