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相談
出野菊院後,白倩一邊和夢玲閑聊,一邊就引著夢玲朝秦府的花園走去。直走到花園裏一片四周開闊的空地處,白倩才停了腳。四下打量番後,白倩小聲對夢玲說道:“姐,我給你看樣東西,不過你得答應我別驚叫。”
“你給我看什麽東西?”見白倩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夢玲又好奇又有些緊張地問。
“姐,你答應我不管我給你看的是什麽,你都不能大聲叫嚷。”不回答夢玲的問題,白倩仍舊重複著剛才的要求。
“嗯”見白倩的語氣很謹慎,夢玲保證似的重重點了點頭。
“啊這東西你哪來的?”在白倩打亮的火折光中,夢玲看清了白倩放在她手裏的物件。當認出那是自己父親隨身帶的護身木牌後,夢玲不由自主地驚呼道,好在先前被白倩警示過,她的聲音並不大。
“姐,收好了。這是我爹讓我轉交給你的。”白倩忙熄掉火折小聲說道。
“肖叔,你見過他了?”韓夢玲壓低聲音問。
“嗯”白倩輕輕應道。
“我爹好嗎?”韓夢玲的聲音帶上了顫抖。
“姐,韓伯父過世了。”白倩低聲悠悠地說道。
“是肖叔告訴你的?”夢玲一把抓住白倩的手臂急切地問。
“嗯,那木牌就是韓伯父托我爹交給你的,說是給你留個念想。”忍住手臂上的疼,白倩小聲說道。
“我爹怎麽死的?是生病了嗎?”夢玲一邊輕聲抽泣一邊問。
“韓伯父沒生病,韓伯父和另外幾個人為了給我爹製造逃跑的時機,挨了官兵的刀劍。”怕夢玲受不住,白倩盡量把話說得委婉。
“你爹在哪?明天我出府,我要見他。”夢玲哽咽著問。
“我爹就是那個前些日子在鬧市刺殺宰相的老頭。”白倩靠在夢玲耳旁輕輕說道。
“啊肖叔他……”聽了白倩的耳語,夢玲驚愕得停住了哽咽,並顯出了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
“八月底菜市口問斬,這事我知道,隻可惜我沒能幫他料理後事。”
“肖逍,肖叔不會怪你的。”夢玲忙安慰道,但臉上卻閃過一抹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們的爹會被充軍,我們會淪為官奴,其實都是拜當朝宰相所賜,李將軍根本就沒蓄謀刺殺宰相。那件事其實是宰相設下除掉李將軍及其手下的陰謀。”白倩恨恨地對夢玲說道。
“肖叔跟你這麽說的?”夢玲瞪大了眼睛。
“是。不過這話你千萬不能對別人說,金花姐也不行。”白倩低聲叮囑道。
“嗯,我知道。”
“姐,還有件事要同你說。”白倩陪夢玲走到湖邊的石凳上坐下。待夢玲的情緒穩定些了,白倩才開口說道。
“嗯,你說吧。”
“姐,我有辦法能讓我、你還有金花姐脫掉奴籍了,不過條件是我們必須在秦家做滿三年。”
“喔,你什麽辦法?”夢玲不在意地隨口問道。
“姐,……”白倩將手套的事情、自己的想法以及她與秦燁的協商對夢玲說了一遍。
之後,白倩沒再主動開口,默默陪著夢玲望著晴朗的夜空。直到二更敲過,她倆才離開花園各回住處。
同一晚秦彥的喜竹院,
“二弟,去見過爹了?”見秦燁推開書房門,秦彥放下手裏的毛筆說道。
“嗯,看爹的氣色,似乎比我走那時好些了。看來那天山靈芝對爹的咳症確實有效。”秦燁坐下說道。
“聽說那靈芝是宰相送的”秦彥接話道。
“是,府裏的人無意間在街上救了宰相的孫子,宰相便送了些天山靈芝過府答謝。”秦燁順口答道。
“路上可還順利?怎麽提前去香州了?”待丫頭給秦燁沏上茶後,秦彥問。
“大哥,我去師父那,你沒同人說吧?”秦燁一邊用茶蓋撇著浮在水麵上的茶沫一邊問。
“當然沒有,這麽機密且關係重大的事,我怎會大意”秦彥正色道。
“大嫂那也沒說?”秦燁不放心地又問了句。
“沒有,我誰都沒說。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那小孩怎麽樣?”秦彥有些著急地問。
“大哥別急,路上我們的確遇到些事情,不過好在都有驚無險。那小孩沒事,我已安全將他送到師父那,並托付給師父了。”秦燁抿了口茶,不急不慢地回道。
“遇到什麽事了?你提前去香州也跟此有關吧。”聽說李將軍的孫子沒事,秦彥的語氣放緩了下來。
“在墨溪,有人要擄我帶出去的丫頭。”
“喔,你那丫頭不就是救了宰相孫子的人嗎?她什麽來曆”秦彥沒想到是秦燁帶出去的丫頭招了禍事。
“她爹曾是李將軍的手下,她就是因此而成為官奴的。前些日子京裏懸賞通緝的叛賊肖虎就是那丫頭的爹。”秦燁對秦彥道出了白倩的身份。
“喔”聽了秦燁的話,秦彥沉思了起來。
“二弟,我看那丫頭別留在府裏了。”沉思了片刻的秦彥說道。
“大哥什麽意思?”秦燁擰了擰眉問。
“我的意思是那丫頭不適合在留在府裏。她雖被府裏買來做了丫頭,可她跌被朝廷定成了叛賊,就衝這點,她都不應該再留在府裏了,何況她還被人惦記上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將那丫頭打發了吧。”秦彥眯起眼睛慢慢說道。
“不成,她現在是我院裏的人,沒我允許,誰都別想打發她出秦府。”秦燁一口否決了秦彥的提議。
“二弟,難道你真看上那丫頭了?”秦彥挑了挑眉。
“大哥,什麽意思?”秦燁黑漆漆的晶亮雙眸染上了幾分冷意。
“你從十三歲起就不再讓丫頭婆子住在你院裏,如今你突然就弄了個小丫頭住在思琪院,你叫旁人怎麽想?我還聽柳姨娘說那丫頭在你院裏什麽事都用不著做。”秦彥端出了副擺事實、講道理的架勢。
“大哥可還記得前些日子送進宮裏給德妃壽禮中的那兩件小玩意?”
“你指的可是那手套和圍巾?”秦彥的眼神亮了起來。
“嗯,將那丫頭留在我院裏就是讓她專門做手套的。”
“二弟打算做那手套生意?但隻那小丫頭一人做,一個月能做出幾對?貨量太少的話,生意是做不起來的”秦彥緊了緊眉頭說道。
“大哥放心,產量問題我已有辦法了。”秦燁的臉上顯出了微笑
“喔,說來聽聽。”
……
花了進半個時辰的時間,兩兄弟將鉤織品的加工及銷售等事項詳細地進行了規劃。
“二弟,既然將那丫頭留在了府裏,那就不能讓她再出府,以防生出什麽事端來。”商量完手套生意,心情大好的秦彥對秦燁叮囑道。
“嗯,我知道。我明天就讓浩叔吩咐給門房。”秦燁點頭應許道。
“對了,二弟,最近言行要多加小心,自從太子在圍場行獵時意外跌下山崖後,這京裏的形式就微妙起來。非常之秋啊”秦彥又囑咐道。
“嗯,太子一死,儲位空虛,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也屬當然。我們隻管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就行了。”秦燁呷了口茶點評道。
“話是沒錯,可你別忘了我們與五皇子的關係。俗話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秦彥提醒道。
“大哥可是感覺到了什麽?”秦燁蹙起了眉。
“具體的也說不上,你回來的頭兩天,李侍郎來府裏探望過爹,還送了不少名貴的藥材。”
“無利不起早啊爹都病了幾年了,李侍郎早不來探望、晚不來探望,太子剛出事就來探望,這寓意也太明顯了吧”秦燁譏嘲道。
“嗯李侍郎有想法很正常,他可是五皇子的外公。我擔憂的是這也是德妃姑媽與五皇子的想法。”秦彥不無擔憂道。
“哦,這個……大哥的意思是?”秦燁的眉頭更緊了。
“深為皇家子孫,有幾個是不想坐上那龍椅的?以前太子在,其他皇子沒機會,現在太子死了,哪個皇子能甘心看著機會落到別的皇子頭上?你別忘了爹十幾年前能在京城的繡線行裏立足,可是仰仗了德妃姑媽與李侍郎的。若是五皇子真要爭那太子之位,那麽秦家想抽身事外,隻本分的做生意怕是很難了。。”秦彥感歎道。
“若五皇子真有了那念頭,一但行動起來,秦家是否參與其中都已脫不開五皇子一黨的關係了。”秦燁在屋裏邊踱步邊說。
“爹什麽看法?”秦燁緊接著又問。
“爹還是那句話,遠離朝事官場,若是京城呆不下了就回香州去。”秦彥回道
“嗯,還是爹看得透、看得遠。”秦燁讚許道。
“你不覺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嗎?京城、香州莫非皇土,既然秦家幫不幫五皇子都是他的人,如五皇子沒成事,那最後得勢的皇子會放秦家一碼嗎?”秦彥搖頭道。
“大哥的意思是?”停下步子,秦燁望向秦彥問。
“我的意思是密切關注朝裏的動靜,最好皇上盡快定出太子人選。若是太子之事拖到幾位皇子鬥成撕破臉皮、你死我活的地步,那秦家沒有退路,隻能全力以赴地支持五皇子成事。你別忘了李將軍失勢後拖累、殃及了多少人你、我雖都沒在朝裏為官,但秦家與五皇子是脫不開關連的。想保秦家在太子之事後依舊平安無事,那就得確保五皇子與德妃不失勢。否則,就算秦家重回香州也難有太平日子過。”秦彥站起身,走到秦燁麵前嚴肅地說道。
“大哥,沒什麽要吩咐的話,我先回去了。這事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你回去吧。對了,你明天抽空留意下三弟。我最近瞧著他的氣色不對,問他有無哪裏不舒服,他都說沒有。你精通醫藥,你去看看。”秦彥對欲離開的秦燁囑咐道。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