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來自古日的信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白倩回頭一看，原來阿蘭帶了個小宮女正站在禦花園的門口望著她。
“見過蘭常在。”白倩回身行禮道。
上下打量著白倩，阿蘭表情誇張地說道：“好些日子沒見，嘖嘖，你變化還真夠大的”接著又盛氣淩人地問：“你不是不用當職嗎，進內宮來做什麽？”
“回蘭常在，陛下命我去慈寧宮一趟。”白倩規矩地答道。
完顏鈺即位後，王府裏所有跟過他的女人，不管先前有名份沒名份，他通通給了相應的位份。陳、虹、田三人為二品妃，張、古、王三人為三品貴平，侍妾們為六品貴人，至於象阿蘭這樣的通房丫頭，就隻能落到七品常在的份了。
“陛下叫你去做什麽？”阿蘭有些嫉妒地問。
要知道，象她這樣位置的後妃，平時連去給太後問安的資格都是沒有的。
問那麽多做什麽，這事跟你又沒關係心裏雖不滿，但白倩還是規矩地回道：“回蘭常在，陛下讓我去給太後做幾雙襪子。”
白倩之所以不說實話，原因當然是不想招阿蘭嫉妒。她曾跟完顏鈺去過好幾次慈寧宮、去服侍完顏鈺和太後吃火鍋。其中有兩次在半道上碰到過阿蘭，阿蘭對完顏鈺是笑靨如花，但瞟向她的眼神卻充滿了敵意。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生活在深宮大院裏的女人，那嫉妒心上來了，可是能要人命的。阿蘭對她本就不待見，所以言語上注意些是很必要的。
白倩其實很可憐象阿蘭這樣的女人。為了飛上枝頭、烏雞變鳳凰而用盡心機，可最後飛上枝頭了才發現自己隻變成了隻麻雀。鳳凰的高貴沒享受到，烏雞的平常心也沒了。
據她以前在王府內廚房聽到的八卦，當初陳側妃見洪側妃的丫頭被調進了王府書房，不甘落後的也將阿蘭弄進了王府書房。
可阿蘭進王府書房還不到兩個月，就傳出了她被完顏鈺所幸的消息。陳側妃知道後，氣得個半死，這事也成了王府裏的一樁笑談。完顏鈺給她的女人們封位後，白倩才知道，原來王府書房裏的丫頭裏，隻有阿蘭一人被封了位，換句話說，就是原王府書房的丫頭裏隻有阿蘭一人跟完顏鈺有染。那時，她才想明白為什麽她剛到王府，阿蘭就給她送禮，且隻有阿蘭一人送禮，還說“要她以後幫忙”的話，原來阿蘭是想讓在書房做事的她在她有所需要時，給予一些方便。至於向陳側妃報告完顏鈺去院裏找她的事，那就更好理解了，阿蘭不希望她進書房做事了，所以借了陳側妃的手來整治她。
“去吧，改明也給本常在做幾雙。”很有派地抬抬手，阿蘭說道。
想著剛阿蘭舉手投足間的傲氣，繼續朝慈寧宮走的白倩忍不住在心裏想：做後宮的女人有意思嗎？雖說不愁吃、不愁穿，也能使喚人了，但一輩子都隻能呆在宮裏，能受龍寵還好，一旦受不到龍寵了，長夜漫漫、空床寂寞，跟做尼姑有什麽兩樣？
今天什麽皇曆，怎麽老碰上不想碰的人給太後和陳妃行過禮後，規矩地站在一旁的白倩在心裏感歎道。
“肖丫頭坐吧，既然是鈺兒讓你來的，你就說些給哀家解悶的事聽聽。”
“可得說好了，不然我第一個不饒你”太後的話音剛落，陳妃就臉上帶笑，眼裏卻冷氣嗖嗖地說道。
“太後可愛聽故事？不如奴婢給太後說個皇家遺失在民間的公主、從民女重新變回公主的故事可好？”無視來自陳妃的敵意，白倩不慌不忙地說道。
來之前白倩可是做了功課的，故事啊、童話啊、自然界裏的有趣事物啊、有意思的風土民情啊，隻要是她能想得起來且覺得能說給太後聽的，她都在心裏先默說了一遍。陪太後說話、給太後解悶，那是做著好玩的事麽到了太後跟前不會說或說錯話，可都是要不得的。真是做奴才難，做個討主子歡喜的奴才更難，做個討主子歡喜、同時自己還能保有一份尊嚴的奴才那更是難上加難
“嗯，說來聽聽。”太後應允道。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叫大清的國家。在十八年前，大清皇帝在南方巡遊時認識了個叫夏雨荷的美麗女子……最後，小燕子和紫薇都成了大清的公主，而且皇帝還將小燕子許給了五皇子、紫薇許給了爾康。”
21世紀老少都喜歡的《還珠格格》，被白倩拿來哄完顏鈺的老娘—金朝太後了。
“這故事你是從古日聽來的吧，哀家以前可從沒聽過這樣的故事。”白倩講完，太後回味了一會後才笑容滿麵的說道。
“回太後的話，是奴婢在古日聽來的。”白倩邊規矩地回答邊心想：嗯，今天下午的差使算完成了
“玲香，去取兩對適合小姑娘戴的珠花，哀家要打賞。”太後對立在一旁的大丫頭吩咐道。
“你家是做什麽的？難不成是說唱賣藝的”陳妃帶些不屑地說道。
盡管剛才白倩說故事時，她自己也聽得津津有味，但見白倩哄得了太後的高興，陳妃心裏那個不痛快，她本也是跑來想討太後高興的，不想風頭全被白倩占去了。
“回陳妃，我家不是說唱賣藝的。”白倩恭順地答道。白倩知道，陳妃一直看她不順眼，如今問這話的意思，明擺著就是想羞辱她，可她隻能扛著，誰讓她在人家的屋簷下呢
“是麽，我還當你家是說唱賣藝的，要不你個還沒出格的小姑娘，怎麽會說誰喜歡上了誰這樣的故事”陳妃神情輕慢地說道。
出了慈寧宮，想起領賞前，太後對陳妃說的“好了清雪，咱們就為聽個樂，你跟個奴婢叫什麽真”的話，白倩心裏那個不爽，太後的話聽似是在數落陳妃，實際上卻是在告誡陳妃：別跟個供人使喚、消遣的奴婢一般見識。哼，真把我當供人取樂的伶人了白倩在心裏啐道。
“肖姑姑，你可回來了，小的都在這等半天了”快走回所住的院子時，白倩被一個在完顏鈺身邊當差的小太監截住了。
“楊公公找我有事嗎？”一看是完顏鈺身邊的人，白倩心裏就一緊，有些不安地問。
“陛下傳你過禦書房。”小太監利落地答道。
“楊公公可知為什麽？”白倩皺起眉頭問，心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小的不知，姑姑快去吧，當心去晚了，陛下怪罪。”小太監催促道。
“嗯，但我得回屋一趟，你在這等等，我馬上就來。”白倩說完，不管小太監樂意不樂意，一溜煙地就跑回了她住的院子。
“傻站著幹麽，自己找地坐。”從奏折中抬起頭，完顏鈺對象根木頭樁子似地站著的白倩說道。
你不讓坐，我敢坐麽？白倩一邊找了個離完顏鈺較遠的座坐下，一邊在心裏翻白眼。
找我來幹麽？陪說話、吃飯，還是想打什麽壞主意？……正當白倩盯著牆對麵的大花瓶，心裏胡思亂想著時，“才從太後那回來？”完顏鈺的詢問聲就響了起來。
“嗯，剛回到院門口，就碰上楊公公了。”白倩趕緊答道。
“過來，坐那麽遠做什麽”完顏鈺命令道。
白倩按完顏鈺的指示，在完顏鈺的側對麵坐下後，“你陪太後說了些什麽，說到那麽晚？”完顏鈺繼續詢問道。
“我給太後說了個故事。”白倩如實答道。
“謔，你還會說故事，改明也說給我聽聽。”完顏鈺挑眉道。
很怕完顏鈺再提“你做孤的女人”的話茬，見完顏鈺對自己說的故事感興趣，白倩趕緊接話道：“不如我現在就說給陛下聽吧”
“故事以後再說，孤找你來有正事。”瞟了眼滿臉殷情的白倩，完顏鈺正色道。
“什、什麽事？”白倩有些緊張地問。
她實在猜不出完顏鈺找她會有什麽正事
“你跟司馬麟什麽關係？”盯住白倩的眼睛，完顏鈺冷聲問。
司馬麟突然聽到這個名字，白倩著實意外了一把，她瞪大眼睛有些怔愣地問：“哪個司馬麟？”
“哼，你認識幾個叫司馬麟的？”完顏鈺揶揄道。
“陛下是問我跟古日皇帝什麽關係嗎？”回過神的白倩明知故問道。
見完顏鈺緊緊盯著自己，白倩又趕緊說道：“沒關係，我們沒關係。”
“沒關係？”完顏鈺眯起鳳目，拖長尾音道。
“真的沒關係。我是五皇子司馬澈那邊的人。”白倩忙解釋道。
“哼，那司馬麟可說了，你是他的女人”拍了板書桌，完顏鈺暴喝道。
“誰、誰說的，我不是司馬麟的女人。”白倩也激動了起來。
“誰說的，司馬麟寫給孤的信裏說的”一步跨到白倩麵前，完顏鈺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倩說道。
“信他寫信給你做什麽？”白倩驚愕道。
“做什麽，他拿完顏清來換你”挑起白倩的下巴，完顏鈺厲聲道。
“三王爺三王爺被司馬麟抓住了？”白倩訝然道。
意外消息一個接一個，且都如重磅炸彈，任白倩心理素質好，一下子也有些消化不過來。
“孤再問你一次，你跟司馬麟什麽關係？”見白倩在自己的盯視下居然也能走神，用力捏住白倩的下巴，完顏鈺口氣危險地問。
“疼”白倩叫了起來。
“說，你跟司馬麟什麽關係？”鬆了鬆指尖的勁道，完顏鈺眼神凜冽地逼問道。
“真的沒什麽關係，疼”扯住完顏鈺的手，白倩忙繼續說道：“就是，我曾救過司馬麟，不過那時我不知道他是皇子，他也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後來我進了宮，他認出我後就對我說我以後是他的人了。”
“怎麽回事？”放開白倩的下吧，完顏鈺追問道。
“……，就這樣。”
“就這樣？”完顏鈺一副很懷疑的神情。
“嗯，就這樣。”白倩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看來從古日皇宮裏跑出來，還托了你一些福。完顏鈺喃喃道，接著，完顏鈺往後退了步，皺著眉問：“你嘴裏什麽味道？”
其實剛才完顏鈺就聞到白倩嘴裏有怪味了，因他顧著查問白倩與司馬麟的關係，所以才沒提怪味的茬。
哈，我還以為大蒜吃少了，味道出不來，看來味道還是有了看著完顏鈺臉上嫌惡的表情，白倩在心裏樂道，臉上卻顯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沒什麽味道啊”
“你不想做他的女人嗎？”探究地盯著白倩看了會，完顏鈺才又開口問。
“不想，我說過我不給人當妾。”白倩很決然地說道。
“嗬嗬，胃口還真不小，你想當孤的王後？”完顏鈺譏笑道。
“不、不想。”白倩趕緊搖了搖頭。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嘲諷完白倩，完顏鈺轉身回書捉旁坐了下來。
接下來，屋裏有片刻的安靜，完顏鈺和白倩各自都在想著心事，約半盞茶後，“陛下，你用我去換三王爺嗎？”白倩先開口說道。
“怎麽，還是想做司馬麟的女人了？”完顏鈺刻薄地說道。
“不、不是，那三王爺呢？”再次搖搖頭，白倩探問道。
她知道完顏鈺是十分想抓住完顏清的，一方麵是要報被刺殺之仇，另一方麵則是給自己杜絕後患。
說起三王爺完顏清和他的同胞兄弟四王爺完顏碩，打完顏鈺即位後，他哥倆兒就成了被完顏鈺在全金朝通緝和追殺的對象。原因是這哥倆兒曾不止一次地派人刺殺完顏鈺。其實自從在花洲到落水的途中遭遇刺客後，完顏鈺就一直在想究竟是誰欲對他下毒手，盡管心裏有猜想，但回到卡薩後，他卻一直沒找到可查的線索，直到清明那晚白倩四兩撥千斤地製服了個欲對她下手的太監，完顏鈺順藤摸瓜，才慢慢查出完顏清、完顏碩哥倆對他做的一係列勾當。早在完顏鈺即位後的一個月，完顏碩的行蹤就暴露了，結局是被完顏鈺抓回卡薩處以了死刑，但完顏清的行蹤卻一直查無結果，這便成了完顏鈺的一塊心病。
“孤自有打算。”完顏鈺高深莫測地說道，接著便對白倩吩咐道：“去，去傳膳，你陪孤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