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鄉辦
出屋時,白倩本想去跟這家的主人打聲招呼,但轉念一想,都後半夜了,人家睡得正香,再說她也給過一兩的謝銀,就不去打攪人家好夢了。
“幹麽不走大門。”從完顏鈺背上下來後,又往遠處已看不清的農戶家看了看,白倩才小聲問。
“有狗。”完顏鈺簡潔地答。
“喔。”原來是怕吵著老鄉們啊想的還真周到。跟在完顏鈺身後走著的白倩在心裏嘀咕道。可很快,白倩就知道她想錯了。
完顏鈺之所以如梁上君子般的不走門而翻牆,是因他擔心狗吠聲會將欲殺他的人招了來。他雖一下子還猜不出是誰欲奪他性命,但有一點他能肯定,對方不會就此收手,一定會派人繼續追殺他
老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十七的月亮也扁不到哪去。幸好天上月明星爍,跟完顏鈺走在幽靜山道上的白倩才能一次又一次壓住已躥到嗓子眼的驚叫。
“公子,我攙著你走吧”在走進一片掉光了樹葉的樹林後,不管完顏鈺願意不願意,被樹林深處影影綽綽的鬼火嚇得實在抗不住的白倩一把攬住了其的右手臂。
剛感手臂被抱住時,完顏鈺本能地甩了一下,不想白倩抱得紮實,他的手臂竟沒從白倩的攬抱中抽出來。
“你怕?”側頭看了眼一臉緊張之色的白倩,完顏鈺饒有興趣地問。
“嗯、不是、是。”白倩有些語無倫次地答道。
“怕什麽?”放任了自己的手臂被白倩攬著,完顏鈺沒好氣道。
“沒、沒什麽,別說、問這個了。”不知是冷還是怕的,白倩的聲音都是抖著的。
“怕什麽怕,漫賢也是女子……”
“啊”完顏鈺的話還沒說完,壓在白倩嗓子眼處的尖叫終於衝破阻力破口而出。
白倩的這一聲壓抑以久的尖叫,著實把正想說漫賢也是女子,膽子卻比你大多了的完顏鈺驚了一哆嗦。
“亂叫什麽?”完顏鈺立刻嚴厲地責問道。
“沒、沒什麽,你別問了。”自知自己剛才發神經的白倩小聲央求道。
“不準再叫,否則我丟了你。”停步仔細聽了聽後,完顏鈺厲聲警告道。
“嗯嗯,知道了。”白倩忙輕聲應道。
她已意識到狗吠聲和她的驚叫聲可能會將追殺完顏鈺的人引過來的嚴重後果了。
不知是體諒到了白倩的心情,還是見白倩果真沒再驚叫,直到兩人走上官道,完顏鈺都沒再說話。
“公子,是不是走錯了?去落水應該是反方向吧”沿著官道沒走多會,白倩突然開口說道。
她清楚地記得她從馬車上下來後是往左手邊的樹林裏跑的,後來完顏鈺帶著她也是在往樹林深處走,也就是說她從馬車上下來後就再沒上過官道。那麽當她們重新走回官道後,往左沿著官道走才能到落水鎮,反之則回花洲。完顏鈺的目的地是卡薩,所以應該往落水鎮的方向去,可完顏鈺帶她上官道後卻是往花州的方向在走。
“我們回花洲。”完顏鈺簡潔明了地答道。
“哦,為什麽?”白倩疑惑地問。
見完顏鈺半天沒有回答,白倩自個兒在心裏揣摩了起來。
欲殺完顏鈺的人,毫無疑問的肯定是金朝宮廷中人,又以皇子的可能性為最大。對於宮廷中的明爭暗鬥、你死我活,如不是後宮女人們爭寵,那就是皇子們為爭皇位而上演的兄弟相殘的戲碼了。幸虧劃上完顏鈺手臂上的刀劍上喂的不是什麽立刻要人命的毒藥,不然完顏鈺肯定凶多吉少了。可話又說回來了,對方既然已對完顏鈺下殺手了,為什麽不在刀劍上塗些厲害點的毒呢?難道是怕留下線索?還有,開弓沒有回頭箭,那欲殺完顏鈺之人不把完顏鈺徹底除掉,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完顏鈺要想順利回到卡薩回到皇宮,就必須從長計議。白倩認為:完顏鈺回到卡薩的最安全有效的辦法,就是隱匿身份。至於不去落水而是返回花洲,她則覺得那可能是完顏鈺在使反其道而行的招術。
二月十八淩晨卯時兩刻,
“公子,歇會吧。”見天邊已開始泛白,白倩脫開完顏鈺的手臂,站著不動了。白倩實在是沒力氣走了,反正現在天也開始亮了,她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其實天還沒亮的時候,白倩就曾要求完顏鈺停腳歇息,但完顏鈺以丟下她相威脅,她隻得邁著酸脹的腿腳咬著牙地堅持著。要知道,打從夜裏離開農戶家到現在,兩人一直在走,中間沒休息過一次。
和完顏鈺在到邊的一塊大石上並排坐下後,白倩從包袱裏掏出了昨晚農戶給的烤紅薯。盡管紅薯進到胃裏冷冷的,但兩人都吃得很滿足。
“公子,我們就這麽走回花洲嗎?”恢複了些氣力的白倩問
。白倩真不敢想象,要是完顏鈺決意走回花洲,那該是段何等難耐的煎熬
“你想怎麽回?”完顏鈺不答反問。
“呆會要是路上有馬車或騎馬的經過,我們搭個便車、便馬”白倩建議道。
“嗯。”完顏鈺嗯了聲,算是同意了白倩的想法。
“有馬蹄聲,先躲起來。”白倩剛覺得酸脹的腳緩過來些了,突然就被完顏鈺拉著躲到了大石後。
“嗒嗒嗒”,一陣急促地馬蹄聲由遠及近。好象是兩匹馬。躲在大石後的白倩在心裏判斷道。接著,白倩又想道,不會以後有馬蹄聲靠近都要躲起來吧那還怎麽搭人家的便車、便馬呢?
“我們不能再走了。”待馬蹄聲遠去後,率先站起身的完顏鈺開口道。
“為什麽?”好奇寶寶白倩問。
“剛過去的兩人是武道高手。”完顏鈺皺眉道。
“公子懷疑他們是衝我們來的?”白倩猜測道。
“嗯。”完顏鈺點了點頭。
喔,果真如此白倩心說。但她不明白的是:完顏鈺是因何有此推斷?憑什麽一大早在道上經過的兩高手,就是衝她們而來的?
“那兩人跟昨天襲擊我們的人的武功師出一派,且平平側頭張望。”見白倩的眼神裏帶著懷疑,完顏鈺解釋道。
對完顏鈺話裏的信息進行了番消化後,白倩才開口道:“那我們隻有在這裏等路經的馬車,想法搭個順風車了”白倩心裏的想法是:如果對方的人真是在沿路探查她們的行蹤,那她們搭別人的便馬就很不穩妥,畢竟一馬兩人太易引人注意,所以,搭馬車回花洲才是最好的辦法。
完顏鈺金枝玉葉,平時都是他向別人發號施令,謙卑地向人請求搭趁馬車,這事情完顏鈺自然做不了。白倩倒是能謙卑,也善於與人溝通且還願付錢,但人家一看她們一個是穿好料子的丫鬟、一個是穿差料子的年輕男子,便認定她們是對從大戶家裏私奔出來的不恥男女,不僅不願讓她們搭車,還話裏帶話地嘲諷她們。好幾次,完顏鈺氣得要動手了,都被白倩眼疾手快地硬拉開了,馬車上的人也才避過一劫。
“公子,你氣什麽?現在是我們求人家,不是人家求我們”再一次將完顏鈺拉到路邊,白倩教訓味十足地說道。
“好了、好了,別氣了,我都沒氣,你氣什麽?”看完顏鈺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氣憤模樣,白倩趕緊好言安撫道。
“下輛馬車要是再這樣,我絕不饒過”坐回樹林裏的樹墩上後,完顏鈺恨恨地說道。完顏鈺這次可算體會了把平民老百姓的滋味,不然憑他的皇子、王爺身份,他何時會受被人當麵嘲諷、有脾氣不能發的窩囊氣
“我們換個說詞,別說我們是幫東家出來辦事遭了劫匪,說我們是兄妹吧,你送我回花洲的主家,半路上被人搶了馬。”同坐在樹墩上的白倩思索了會後,向完顏鈺征詢道。
“隨便你”完顏鈺冷冷地回了句。
隨便我,真的能隨便我嗎?白倩在心裏回嘴道。
不知是老天爺聽到了完顏鈺的恨言,還是白倩新編的說詞起了作用,總之,她們坐上了下一輛經過的馬車。
上車後,見車主平平以巾拭淚,白倩沒能做到視而不見,一個沒忍住,問了起來:“夫人可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車主是位兩鬢已染白霜的婦人,隨行的有一個十七八的黃衣女子和一個趕車的中年漢子。
“我家小少爺身體不太好。”黃衣女子苦著臉小聲答道。
白倩一聽,不敢接話了。俗話說“疾病猛於虎”,任你再是家財萬罐、地位顯赫,一但得上了當代醫療水平治不了的疑難雜症,那就隻能學會“享受”病患了。
“老夫人保重,千萬當心自個兒的身子。”見自己的話惹得老夫人淚如泉湧,黃衣女子忙一邊幫著拭淚一邊柔聲勸道。
“月薇啊,我就這麽一個孫子,他要是有個好歹,我可怎麽活啊嗚嗚嗚……”婦人竟然嚶嚶地哭了起來。
“老夫人,這不是去請李神醫了麽,小少爺一定能逢凶化吉好起來的”被叫月薇的黃衣女子麵帶急色地安慰道。
一聽神醫兩字,白倩不由撇了下嘴。在21世紀,被冠以神醫名號的醫者,十個有九個是江湖術士,剩下的那個則是傳說。
“小少爺怎麽個不大好?”待婦人停止哭泣後,出於關心,白倩探問道。
白倩本不想問的,疾病這東西,有時候真不是有錢、有善心就能解決的,她是聽對方要去請什麽神醫,怕對方被騙,加上對方對她們有搭車之恩,她才貿然開口詢問的。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本以停止哭泣的婦人,聽到白倩的詢問後,又落起淚來。
“老夫人,那是意外,小少爺一定能看好的”黃衣女子忙又安慰道。
見此情景,白倩深感歉疚,不由也勸了起來““對的,老夫人,姐姐說得對,小少爺一定能好起來的。”
“是的是的,小少爺吉人有天向,肯定能很快好起來的。”月薇連聲複合道。
“唉,你們不用勸我,我心裏什麽都明白,命由天定、命由天定啊”婦人哀歎道。
“神醫就是老天爺派來救小少爺的,隻要他去看了小少爺,小少爺就會好的。”用巾子輕輕拭了拭婦人的眼角,月薇說道。
“姐姐,那神醫是在花洲嗎?”聽黃衣女子又提到神醫,白倩忍不住好奇地問。
“嗯,神醫是從都城來的。聽說宮裏的王爺、宮妃都請他去看過病,那神醫現在正好到了花洲,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派他來救小少爺了?”月薇滿懷希望地說道。
聽了月薇的話,白倩心道:喔,還給王爺、宮妃看過病,如果是真的,那神醫確實應該有兩把刷子但白倩嘴上說的卻是:“怎麽不將小少爺帶上,這樣就可讓神醫早些看到小少爺了?”
“先前請的大夫說我家小少爺動不得,所以隻能請神醫到家裏去了。”月薇滿眼憂愁地解釋道。
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哭累了,婦人斜靠在軟枕上打起了盹。
“老夫人睡了?”見月薇將一床絨被輕輕蓋在婦人身上,白倩小聲問。
“嗯,該睡會了,老夫人昨晚守小少爺守了一夜。”月薇心疼地說道。
“姐姐,你家小少爺到底得什麽病了?”趁婦人睡了,白倩坐到月薇身旁低聲問了起來。
通過月薇的敘述,白倩了解到:老夫人住落水城裏,初八那天,她帶小少爺去山裏的洗石廟祈福,不想快下到山腳時,小少爺一個沒留神竟從山坡上摔滾了下去。好在滾落到山腳的小少爺除了頭上鼓了一個大包外,身上並沒其他要緊傷。但就在當天晚上,小少爺卻突然暈倒了且一覺不醒。老夫人將周圍有名的大夫請了個遍,但都沒能讓小少爺醒過來。恰巧昨天有相熟之人告知花洲來了位李神醫,老夫人這才帶了兩個隨從,親自到花洲去請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