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巧碰上這位昔日屬下,從辦公室走出來的朱富貴也過短暫驚愕之後就回過神來笑著說道,“怎麽,在這裏見到我,是不是有點意外?”
“的確,是有點意外!”看著臉上還掛著彩的朱寶貴,表情有點僵硬的寧凡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個世界,錢是永遠掙不完的,咱們以後還是以和為貴好了”伸手在對方肩膀上拍了拍,這個時候的朱富貴就仿佛是一名寬容的長者。
轉身走出那扇掛著‘浙江建設’金字招牌的大門,這位老江湖臉上那種剛才努力裝出來的寬容,也隨著電梯合金門的緩緩閉合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撲街仔,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而此時,十分不明白朱富貴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寧凡,腦子也不由升起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難道,老浙江已經跟朱富貴私下達成了什麽對自己不利的協議。
帶著疑惑走進老浙江的辦公室,並且在辦公桌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注視著辦公桌那頭老浙江那張笑臉,他就在心裏開始盤算著是不是要讓對方幫助自己去拿地。
畢竟,這個世界人心隔肚皮,誰也不能保證對方不會在巨大利益驅動之下反戈一擊,讓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這就是商場,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馬克思曾說過,隻要有百分三百以上的利潤。資本家就可以去殺人放火。所以,他同樣不能確定這個平時對自己十分照顧地長者,會不會在天文數字一般的巨額利潤驅動之下,在關鍵時刻拜川劇名家為師突然跟自己玩起變臉絕活。
“剛才,碰見朱富貴了?”
老浙江臉上依然是那種慈詳的笑容,讓寧凡不由在心裏對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羞愧。自己能有今天,眼前這位長者可以說給了他巨大的幫助,這樣以小人之心咄君子之腹,似乎真的很不應該!
點了點頭。他就點點頭回答道:“是的,感覺是有點意外。”
扔了一支小熊貓給對方,坐在自己那張代表著億萬家財老板椅上的老浙江先給自己點上一根香煙,這才笑著說道:“說實話。當他走進這間辦公室時,我也感覺到十分意外。”
這個時候,寧凡真的很想直接詢問對方,自己這位昔日老板到這裏來所謂何事。可轉念一想。他又感覺到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唐突,於是又將滑到嘴角邊地話語給咽了回去。
不過還好,老浙江似乎並不準備隱瞞剛才談話的內容,吸了一口香煙就笑著說道:“是不是很想知道。他是為了什麽事情親自屈尊來這裏找我?”
寧凡一言不發,隻是用力重重點了點頭。
“他是來投降的。”說話間,老浙江那張老臉上突然之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一臉興奮地接著說道“聽起來。是不是讓人感覺十分可笑。很像是一個無聊地玩笑?”
也難道他會興奮,一個跟自己在江城明爭暗鬥了數年的老對手。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找到自己,手中還高舉著一麵投降專用的白旗,估計再冷靜的人也難免會欣喜若狂得意忘形。
寧凡當然清楚,朱富貴今天地行動肯定是秦建安在背後的受意,目的就是想傳達一種善意的信息,以使他能夠在拿到那三塊土地之後,完成承諾將那張光碟物歸原主。
看著老浙江興奮地笑臉,寧凡裝出一種驚訝表情,“這,是真的?”
“我雖然年齡大了,可畢竟還沒有到那種老年癡呆的程度。”
從那張老板椅站起來,老浙江一臉興奮指著寧凡現在坐地那張椅子,“就在剛才,秦建安那個老家夥就坐在這張椅子上,親口表明自己準備退出‘江城地產商業協會’會長寶座地競爭,而且還表示以後一定會以老子馬首是瞻。”
“可惜你剛才沒在,這老家夥那個熊樣真是讓人解氣。”哈哈大笑了一聲,似乎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地老浙江興奮得在辦公室來回走動,臉上洋溢著一種無法掩飾的得意。
不過還好,這家夥畢竟是那種見過風浪,人生閱曆十分豐富地的中年人,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舉動確實有點太過輕浮忘形,清了清嗓子就在辦公室一角茶幾邊坐了下來,“過來喝杯茶,有什麽事情咱們邊喝邊淡。”
走到茶幾邊坐下,看著正在拿茶葉清洗茶具的老浙
常在這裏喝茶的寧凡也不由笑了笑,“別人說邊喝邊邊喝酒邊淡事;可到了老浙江這裏,邊喝邊淡卻變成了邊喝茶邊談事,的確很有社會主義特色。”
“你小子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說吧?”
原本,他到這裏來的確是有事相求,可剛才在門口意外碰上朱富貴又臨時改變了注意,搖了搖頭回答了一句:“沒什麽事情,隻是路過這裏順便上來跟大哥討喝茶水喝。”
心情極佳的老浙江也沒有多疑,喝了一口熱茶就伸手在對方肩膀上拍了拍,“找個時間,我在‘中華樓’擺桌和事酒調解一下你跟朱富貴之間的矛盾,大家都是在一個***裏撈飯吃都是朋友,以後有錢一起掙嘛!”
緊接著,他又補上了一句,“這次的事情的確是你太過衝動,怎麽樣也不是能動**人不是,到時候主動去向對方敬杯酒,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這家夥,什麽時候開始幫朱富貴說話了!”看著老浙江那張不停張合的嘴,某人心裏有點不爽。
走出“浙江建設”時,臉上依然掛著笑容的寧凡突然感覺到十分無奈。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也如同劉丹那樣變得如此多疑,甚至連一直如長輩般關懷自己的老浙江也不再完全信任。
真不知道,做為一名商人的自己是越來越成熟了,還是在經曆過許多磨難之後,思想上已經變得十分灰色!
跟金恩熙共進晚餐時,他突然莫名其妙冒出這樣一句話語,“你說,老浙江這個人能夠完全信任嗎?”
“為什麽要這樣問?”女人愣了一下,顯然還沒有琢磨明白對方想傳遞一種什麽樣的信息。
“今天去‘浙江建設’,我在老浙江辦公室外麵碰見朱富貴了!”
金恩熙是何等冰雪聰明的人,再加上生於官宦世家長時間跟各種各樣的官員打交道,平時生活中也少不了那種勾心鬥角的事情,腦子一轉就明白了對方是什麽意思。
深思片刻,她就十分認真地說道:“前些天,網絡上流傳一個很駭人的傳聞,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什麽傳聞?”
“一位剛做媽媽的母親養了一條狼狗,這條狼狗平時看上去都十分溫順正常。可有一天,這位母親忘記給這條狗喂食,結果這條狗就突然狂性大發,趁她出去買東西將她幾個月大的女兒給咬死了!”
說到這裏,閉上嘴的金恩熙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讓對方去慢慢體會自己話語中透露出的深層次含義。
其實說話也是一門藝術,怎麽樣在不讓人反感的前提之下清楚表達出自己需要闡明的觀點,這也是一個很需要技巧的學問。
“中國人,說話就是喜歡拐彎抹角假裝高深。”寧凡先強烈鄙視了一番這種民族惡習,這才細細琢磨對方剛才話語中想要表達的意思。
很顯然,女人剛才將老浙江比喻成那條狗,雖然這種比喻在他看來十分不恰當,卻無可否認十分形象!
也就是說,像老浙江這樣平時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的人,如果突然反目成仇造成的損失往往會讓人無法承受。
沉默片刻,寧凡突然抬頭說道:“你說,我這樣懷疑一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是不是很無恥。”
混跡官場,金恩熙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無恥之徒,接下來就深有感觸地說道,“想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並且能夠比大多數人都要活得好,有時候無恥一下是必須的!”
發現男人一臉若有所思,似乎從自己剛才那一番感慨之中得到了什麽啟發,察覺兩人之間話題過於灰色的金恩熙就嬌嗔地說了一句,“你現在還小,等長大以後就明白了!”
“是啊,我現在還小,還要吃奶奶。”也不管這裏是公眾場合,寧凡起身就將腦袋湊到女人高聳胸脯上拱了拱。
“你要死啊,這裏可是公共場所,別被熟人看見了!”一臉羞澀,金恩熙伸手在對方腰間嫩肉處重重捏了一下,再次讓對方知道了什麽叫“甜蜜的溫柔”。
走出餐廳時,抬頭望著那一輪高掛在虛空之中的初升明月,寧凡在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人生,真***就是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