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為貴

這天暖陽高照,萬裏無雲。

徐冉跟著徐老爺坐上馬車,晃悠悠地朝禦街北段的朝天閣出發。

學堂逢八休息,算下來一月隻有三日休息。徐冉暗搓搓地想,珍貴的休假日,可得好好玩一天。

朝天閣,一聽就是很霸氣的名字,說不定徐老爺想帶她去登高呢。

等到了地方,徐冉傻眼了。

四四方方的廣場上,滿是吹胡子瞪眼睛的銀發老伯,一個個穿著朝服,其中雖有青年才俊,但隻是少數。

大家雄赳赳氣昂昂的,一看就是要幹架的節奏。

徐老爺挑了個靠後的地方站。

徐冉小聲問:“爹,不是要去朝天閣嗎?”說好的登高呢!

徐老爺瞄她一眼,“這裏就是朝天閣。”

今日諸家論天文,因為請了學神,所以全天下的天文愛好者都跑到周國來了。

徐冉往左一瞧,聽見有人在爭吵,往右一瞧,還是有人在吵。

徐老爺怡然自得,絲毫不覺得耳邊有多喧鬧。吵得熱火朝天,這才是論會應有的氣氛。

徐冉隻覺得耳邊嘰嘰喳喳的,像是一百隻鴨子嘎嘎地叫。一想到自己美好的假期就要在這裏站著度過一天,徐冉內心幾乎是痛苦不堪的。

前頭有人聽聞徐老爺攜女而來,客氣地過來打了聲招呼,並邀請他去前頭,更加靠近台階的地方。

徐老爺猶豫半晌,看了看徐冉,見她一臉呆滯樣。沉吟片刻,徐老爺還是婉拒了。

能夠往前站點,離太子殿下近點,自然再好不過。但前頭站著的,都是天文精英,個中強手,免不了一番討論。若問起冉冉的天文,冉冉定是回答不出的。隨便一個就能將冉冉碾壓得渣都不剩。

為了女兒的自尊心不受打擊,徐老爺隻好暫時忍住一顆瞻仰太子的心。

忽地人群**,原本爭吵的聲音此刻齊刷刷地變為驚歎聲。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殿下來了——!”

徐冉下意識一顫。大家的情緒太過激動,喊出的一聲聲驚歎差點以為她是到了某明星的演唱會。

徐冉往周圍觀察一圈,發現就衝現場人山人海的陣仗以及眾人誇張到不能自已的神情,其實和聽演唱會的氣氛沒差別。

徐冉想,雖然她爹坑了她,但既然來了,就當做是聽演唱會吧。

廣場上人人興奮,連徐老爺都開始呼吸加快,轉頭跟徐冉道:“冉冉,你看,是殿下。”

徐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人太多,踮起腳連殿前的鬼影都看不到。

要是她年幼個幾歲,說不定徐老爺還能把她舉脖子上看看,隻可惜她現在是個十二少女,實在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徐冉使勁伸長了脖子往前探。

對於傳說中的學神,她還是很有興趣的。長得好不好看啊,顏值高不高啊,身材好不好啊,作為一個舉國為之癡迷的重磅級人物,這些因素也是很重要的!

徐冉想,這世上要是有人既有聰明的大腦,帥翻天的外表,以及一國之主絕對的權力,那她絕對一秒變鐵粉!

然而在她伸脖子的同時,前麵的人也在使勁拔高。一山更比一山高呐。

徐冉試圖往前擠擠,被人啪地一下踩了腳。

別看老人家七老八十,追起星來也是老當益壯的。

徐冉隻好掉過頭向她爹求助。

徐老爺身量高,眼力好,雖然站在最後麵,卻根本沒有半點困擾。此時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殿前的動靜,一雙眼睛亮得發光,哪有空來理徐冉。

“看不見,你就用聽的,殿下聲音柔和,堪稱天籟,能聽一聽,也是種榮幸。”

徐冉默默閉上了嘴。

哪裏是帶她出來玩,分明是他自己出來玩。她爹真是忒不厚道了!

殿前小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開講,靜。”

齊刷刷瞬間安靜。

徐冉往周圍探兩眼,發現大家連呼吸都屏住了。

……偶像的力量太可怕。

再然後,徐冉就愣住了。

“今承駟騎而至,款奉名理之論,良認眷愛,感幸之深。”

尋常不過的一句官話,從太子景昭的嘴中說出,卻猶如清泉之音。聲線朗醇,語調脆準,優美得似上古的箜篌。

徐冉一下子就軟了。

但聞卿音已近癡,說得便是此情此景。

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聲音這麽好聽,徐冉第一次深刻體會什麽叫做“聽得耳朵都要懷孕了”。

好想看看學神殿下長什麽樣子啊。徐冉內心掙紮無法言說,望著前頭黑壓壓的人群,每每聽到學神的聲音,就激動得無法自控。

雖然她聽不懂,但是衝這聲音,她也得撐完全場。

徐冉暗搓搓地等著機會往前衝,隻要一眼,讓她一睹學神的真容就夠了!

然後這機會就被她等來了。

前頭有個銀發老伯由於年事已高,加之氣血上衝,太過興奮,直接就倒地了。

徐冉瞧見前方人群密集處忽地自動散開,騰出一片空地來,瞄準時機撒開腿就往前衝。

徐老爺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拉住徐冉了。

徐冉埋頭跑,絲毫沒有注意到異樣。內心歡騰騰地,想著再往前靠點,能看得更清楚點。

衝到一半,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啊,怎麽沒人攔,剛才還有人踩她腳呢。

抬起頭一看,簡直窘到不行。

……她的正前方有個老伯躺地,大家都忙著抬人。

現在好了,她這一冒出來,大家人也不抬了,紛紛盯著她。

徐冉隻想把自己剁了埋進土裏。

好死不死的,她一瞪眼往前抬,正好與殿前的人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徐冉將周遭的一切都忘了。她花癡地想,仿佛剛剛看見了光。滿目光耀,能將人閃暈的那種撥雲之曦。

傳說中的學神,頭戴九旒冕,一襲廣袖玄衣,金雲玉帶,寬肩窄腰,身姿挺括,氣質優雅,幾乎將皇家的貴氣與威嚴詮釋得淋漓盡致。

此時有風,自東邊而起,風過殿台,吹起殿前人的衣角。

一時間,衣袂飄揚,旒冕叮鈴作響。冠珠下的麵容,微微有了變化。他終是注意到了她,睨著眼睛朝她一瞄。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秀瑩,會弁如星,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古人誠不欺她也。

真是——太好看了啊!顏值之高,讓人感動!

徐冉正沉迷在學神的美色中,久久無法自拔時,忽地身後一把手,揪著她就往後拖。

太子立於殿台前,看了看人群中那個突然衝出來的嬌小身影,微微一愣,冷淡的眸子裏有了些許微瀾。

旁邊的小太監湊過去道:“是徐參知家的二娘子。”

太子抬了抬下巴,收回視線。

原來是那個交白卷的。

徐老爺痛心疾首,頂著同僚的異樣眼光,將徐冉拽回原地。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冉冉平時再怎麽胡鬧任性,他都不計較,但這一次,簡直是比交八門白卷更讓他無地自容——

竟然當著殿下的麵,做出如此失禮之事!日後叫他有何顏麵麵對太子殿下!

內心抓狂的徐老爺,甚至考慮要不要辭掉太子太傅一職。糾結再三,最終放棄了這一念頭。

算了,總不能為了冉冉,就讓他棄掉與殿下親近一二的機會。做個掛名老師,好歹每個月的朝論上,能得殿下親見一回呢。

他現在尚未入閣,比不得那幫內閣老小子們,輕易便能與殿下商討事宜。還是好好珍惜每月一次的朝見機會吧。

徐老爺雖是個好麵子的人,但他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經曆了如坐針氈的下半場論會後,再次乘車回府時,徐老爺已經完全緩過勁了。

冉冉做出如此行為,那都是因為急於瞻仰殿下風采,也不能怪她。實在要怪,那就隻好怪殿下太過出色,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想靠近。

徐老爺開口問:“冉冉,今日見殿下,有何感想?”

徐冉怯生生的,生怕再惹她爹生氣。

她爹將她從殿前拽下來的神情,她可不敢忘記。用暴跳如雷這四個字來形容,也毫不誇張。

徐冉不敢輕易搭話,偷偷描著對麵徐老爺的臉色,見他麵色鎮定,倒沒有出現她想象中陰森森的眼神。

她這一沉默,徐老爺反倒不高興了。那麽多誇讚之詞,雖說都不足以形容殿下的好,但冉冉這反應,也太平淡了點。

剛才不是還衝著往前要瞻仰殿下風采的嗎?

他一皺眉,徐冉心都跳都嗓子眼了。脫口而出:“從未見過如此俊逸豐朗之人,殿下之姿,簡直讓人震撼。”

徐老爺笑出了聲,摸摸徐冉的頭,“不錯,有眼光。”

徐冉鬆口氣。

緊接著徐老爺又道:“鑒於今日之事,你下個月的學假都免了,好好在家讀書練字,修養身心。”

三天的學假,沒了。

徐冉懵住,隻想抱頭痛哭。

想著未來一個月要連念整月的書,還全天無休時,徐冉幾乎是抖著手回到了小院。

徐嬌本來在襄洛郡主處做客,聽聞了今日天文論會上的事,急急地便趕了回來。

剛踏進屋,便見徐冉趴在案桌前,有氣無力地念著《孟子見梁襄王》。

徐嬌走過去,見案桌前擺著時令水果,便知道蕭氏已經來過了。當即放下心來。

她這個二姐,最是孤僻不過的一個人。表麵看著任性,卻隻是同府裏人做出的假象而已。十二年了,她也沒見二姐在外頭交個朋友,除了禮部蘇大人的閨女外,還真沒見她和外人搭過話。

是以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擔負起疏解二姐心結的重任。

徐冉不知道徐嬌是抱著一顆開解她的心而來,大咧咧地打了聲招呼:“是阿嬌啊,你不是在外麵玩麽,怎麽就回來了?”

徐嬌拿了個本印本遞過去,笑道:“悶得慌,我就回來了。對了二姐,上次你不是說想做些簡單點的算術麽,我得了本泉州沈竟編的《簡易算術》,基本都是幼學的算術,題目新穎,講解獨到,你試試看?”

泉州沈竟,徐冉聽宋夫子說過的。天下算術八大家之一,心思巧妙,創解了許多奧式,主攻圖形,也就說現在說的幾何。沈竟此人,成名後便周遊列國,甩下一大堆難倒學子的算術定理,基本很少著書,早年編過幾本,卻是寥寥。

能擁有他的著本,真心不容易。徐冉好奇問:“阿嬌,這書你怎麽得的?”

徐嬌一臉驕傲,道:“學習方麵,我唯獨對算術最有興趣。凡是大家之作,即使要勞心費力,我也是不會放過任何一本的。二姐要是想看算術方麵的書,盡管到我那邊去拿。”

徐冉想起上次徐嬌三下五除二就解了高學算術,搖搖頭,還是老老實實地翻起了這本名字很友好的《簡易算術》。

她翻了翻,發現這本《簡易算術》幾乎涵括了幼學所有的算術知識點,每節一個舉例,不少題目,她在別處都沒有看到過的。

其實這裏的算術並不難,至少幼學階段的題目,以高中水平來解,還是可以解開一兩道的。

難的是,要將文言文準確無誤地轉換為白話文,並理解題目意思。剛開始徐冉什麽都沒準備休學兩月直接被推上考場,無奈之下交白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不熟悉這裏的語言環境,恐慌害怕之下,就手足無措了。

現在在學堂念了幾天書,稍稍能夠看懂題目了。

比如說這道,“遠看巍巍塔七層,紅光點點倍加倍。共燈三百八十一,請問各頭幾盞燈?”

這要放在徐冉剛穿過來那會,以她畢業兩年完全浸在工作家庭各種瑣碎事早就學習拋得一幹二淨的程度,肯定是看不懂題意的。

但是放在現在,她表示毫無壓力啊。這些天的文言文那可不是白念的!

“紅光點點倍加倍”,準確地理解這句,說的是每層燈是上層燈兩倍,而非下層是上層燈兩倍,就可以開始解題了。

“遠處有巍偉的七層燈塔,每一層的燈是上一層的兩倍,一共有三百八十一盞燈,請問每層的燈有幾盞。考的這個,是吧?”

徐嬌點頭,拿起筆墨就要開教。

這一回,徐冉的速度就比她快了。還不等徐嬌回過神,徐冉刷刷就在毛邊紙上寫好了過程和答案。

其實這就是個遞增函數的問題。隻要設一個未知數,題目自然迎刃而解。

既然每一層的燈是上一層的兩倍,那麽從題意可得,塔尖的燈是最少的,設它為基礎參數甲。可得各層燈數依次為甲、兩倍甲、四倍甲、八倍甲、十六倍甲、三十二倍甲、六十四倍甲。將各層燈數相加,得一百二十七倍甲為三百八十一,解甲為三。

故每層燈塔數為三、六、十二、二十四、四十八、九十六、一百九十二。

一元一次方程,不能更簡單。

徐嬌拿起來看,嘴上誇道:“解得很詳細。”

有會做的題,徐冉自然高興,問徐嬌:“怎樣,你姐還是很不錯的吧?”

徐嬌放下宣紙,翻開《簡易算術》,指著頁數道:“這是幼學一級的內容,你自然應當掌握的。”

徐冉張大了嘴,翻了翻,果然是幼學一級的內容,人家五歲小孩剛入學學的東西,今日已經學一元一次方程了。

想她當年五歲,還在背九九乘法表呢。

這差距,慘不忍睹。徐冉趴案桌上,想著自己的出頭之日何等遙遠,整個人完全提不起精神。

紅玉翡翠不在屋內,徐嬌自己動手搬了個椅子,同徐冉並肩挨著坐。

“二姐,這本印本你拿著好好看,我已經開始看高學算術的內容了,拿著它也沒用。”徐嬌以為她是在為不能擁有這本珍貴著籍憾歎,試圖撫慰。

徐冉點點頭。

徐嬌見氣氛融洽得差不多了,二姐題也做過了,珍貴印本也給她了,這下總管放寬心了吧。小心翼翼開口道:“二姐,欽天監論會那事,你別太往心裏去。一群糟老頭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他們說的話,你就當耳邊風好了。”

徐冉哈一聲,滿臉疑惑地看著徐嬌。

徐嬌見她這副神情,定是對外麵的風言風語不知情,一時有些懊惱,不知該如何圓場。

本以為爹作為殿下的絕對擁護者,一定會狠狠地罰二姐一頓,沒想到二姐什麽事都沒有,看她這樣,估計爹都沒有訓她。

徐嬌想起當年自己年幼無知,僅僅說了句“殿下有什麽了不起”,就被徐老爺罰了半年的麵壁思過。現在想想,全是血淚。

雖然驚訝於徐老爺的偏心,但徐嬌還是沒有過多憤慨。既然二姐沒事,那她也也沒必要浪費時間了。輕描淡寫說了句:“沒說什麽。”然後就走了。

徐冉蒙著一頭霧水,繼續看書做題。

等第二天,她到學堂時,便立馬明白徐嬌昨天欲言又止想說的是什麽了。

——為什麽一個個地都盯著她,跟看鬼一樣。

“就是她,幼學六級的徐冉,聽說沒命地往前衝,孟國的前太史都被她踩傷了,就連殿下都差點被嚇到。”

徐冉嘴一扯,這種奇妙的謠言是從何而來?她什麽時候踩上前太史了,那個長得巨好看但是冰冷如霜從頭到尾沒有一絲神情變化的太子,什麽時候被她嚇到了?

蒼天呐,她冤枉啊。

徐冉完全明白越描越黑這道理,索性閉嘴不解釋,專專心心地上課。

現如今呂夫子講《論語》和《孟子》,她已經完全可以跟上節奏。講解課文意思與其中涵意,過完《為政》篇,呂夫子布置了一篇觀後論,要求不少於一千字,可以用大白話。

一聽可以用大白話,徐冉就高興。這幾天堂外題,像策論啊史論啊之類的,都要求清一色的駢文,她完全有心無力啊。

高高興興地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旁邊湊過來一人,是蘇桃。“冉冉,你是不是見著太子殿下了?殿下長什麽樣呀?同街上畫館賣的畫像裏一樣麽?”

徐冉想了想,盡可能用詞描繪出學神殿下的麵貌,想了一堆,發現根本不足以形容學神的美貌,隻好道:“總之很好看。”

蘇桃有些興奮,拉著徐冉同她一起去找莫夫子拿印本。“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參加的,要不然我也讓我爹帶去了。”

徐冉哦哦點頭,站了那麽多人,她還以為是人就能進去呢,沒想到還有要求。

蘇桃繼續道:“論會入場的銀子,都被抬到一千兩銀子了,整一千兩啊!除了那些原本受邀的,其他人要想進去,還真得花筆大錢。不過嘛,為了瞻仰太子殿下的真容,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待日後我結束了高學,有本事掙得一千兩銀子時,我也定會一擲千金的。”

說完她羨慕地看著徐冉,歎:“有一個做太子太傅的爹就是好。”

徐冉一想到她爹帶她進場,省了兩千兩銀子,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內心深表讚同。

幸好她爹是太子太傅,不然衝她爹對太子那崇拜勁,全家都得喝西北風啊。

兩人正說著話,前頭跳出來一夥人。

形容猥瑣,帶頭的就是李信。

徐冉一見是他,頭都大了。得,挑如此偏僻之地冒出來,還選在下學後,定是報上次的仇來了。

事實確實如此。這一次,李信為了萬無一失地讓徐冉哭著給他道歉,順便孝敬幾兩銀子,不惜喊了他幼學三級的弟弟李蒙和李蒙的同窗。

李蒙原本不願來,同個姑娘有什麽好糾纏的,好男不跟女鬥,就連他這個九歲小孩都明白的道理,為什麽他哥就是不懂呢?

李信為了增加氣勢,學著話本裏好漢一聲吼:“徐冉,哪裏逃!”

徐冉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蘇桃下意識往後躲,扯了扯徐冉的袖子,“冉冉,我有點怕。”

徐冉隻好安慰她:“蘇蘇不怕,他就嚇嚇我們,沒事的。”

李信正好聽見了,為表明自己攔路的決心,從身後拿出了一把劍。

一見他動真格,徐冉就有點傻眼了。

李蒙上前勸李信,小聲道:“哥,你仔細著別傷到人,差不多就得了。”

李信回頭啐他一聲:“你懂什麽,敗在一婦人手上,這是莫大的恥辱,你哥我今日竟要讓她哭著求饒才行。”

徐冉看了眼蘇桃,見她臉都白了,便知她是真的怕了。

這也難怪,李信為人頑劣,一向紈絝慣了,從不將學堂之人放在眼裏,若是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也是有可能的。

這事本來就與蘇蘇無關,她不能將人牽扯進來。

“你放蘇蘇走,有什麽事同我商量便是。”

李信哼一聲,“你當我傻啊,放了她好去通風報信麽!這樣,你跪下來,給我磕個響頭,發誓以後再也不敢忤逆我,我說什麽你便做什麽,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放過你。”

徐冉隻想噴他一臉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