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小露鋒芒
然後響起敲門聲。你瞧瞧,美女連敲門的聲音都是悅耳的。
蘇青雙手抱著一把二十四股竹傘站在門口。精致的五官經過仔細的描畫,更加美麗。
今天天氣晴朗不知道她拿傘幹嗎。大概是女孩子骨子裏都有那麽些浪漫情節吧。
我們慢慢沿著白牆黑沿的小巷散步,牆角碧綠的青苔爬著,細瘦的情操在牆角輕搖。
意境太好了,古典小說裏的如詩如畫。才子佳人,長街小巷。
真是像極了江南。
琅繯幻境實在太不可思議。碎峰閣讓我直想到長橋臥波的阿房宮,而海瀾閣卻是這樣的江南溫軟景致。
碧綠的溪流兩岸,墨黑色的吊腳樓架設於之上。有小小的舟楫,船娘衣著樸素,歌聲卻妖嬈。
我告訴蘇青蘇武牧羊的故事,與她講訴那堅毅如磐石的男子對她妻子的那句承諾“生當複歸來,死當長相思”。
“那個手持漢節的男人十九年後終於得返。”
“他與妻子重逢了?”
我搖頭。“她的妻子堅守不了十九年過長的,無望的等待。改嫁了。蘇武放棄天子賜予自己的財產地位,獨自蒼老死去。”
蘇青長長歎了口氣。
大概誰都會為這淒涼的故事動容吧。
就在這意境絕美,我都打算去親吻她無暇的側臉時,蘇青突然抬頭。
手裏的竹傘撐開。
“嘩——”
一大盆水潑下來。
我呆若木雞。
蘇青沒事人似的,優雅無比收傘。
原來這傘是這用途。我佩服。
“哈。你似乎習以為常了嘛。”
“這裏表麵上人人清高淡然,其實,”她回過頭,笑了,“誰沒有欲念。”
她說的是欲念。俗欲。對俗世的向往。
“誰願意在這樣單調的地方終老一生?”
你們太年輕了。人世間的複雜,何曾知道?
我笑笑,“不要想得太複雜了。我認為這裏很好,比我到過的世間任何繁華喧囂的地方都好。”
“你也別把這裏想象得太美好,不是所有人接近你都是因為對你的傾慕。”
也是啊。誰叫我跟三大祭司關係太好。
“那你呢?因為什麽接近我?”我微笑著問她。
她轉過身,沒直接回答我。隻說,“別太指望女人的真愛。女人真愛起來,可是相當恐怖的。”
我們去海瀾閣當然不隻是為了散步。
因為“華音樓”坐落在海瀾閣不遠的地方,聽名字就知道是修習音律的地方。
我當然沒有選瑤瑟。非常鄭重起誓,我的目的是學習知識,不是顯擺。
所以選了琵琶。彌補一下我作為炎黃子孫對傳統文化的忽視的過錯。
章小徊和蘇青選得都是這一門。當然我選琵琶也有她們原因。
老師是海瀾閣的閣主,滄海。淡雅的女子,抱一把琵琶話不太多,兀自演奏。
正在我淪陷在她如夢如幻的琴音中時,白玉石門開啟。(為了隔音所以用石頭)
一身淺藍色的長發女人抱著瑤瑟站在門前。身後跟了一屁股看熱鬧的人。
滄海停手,抱琴站起來。
“碧奴?”
十二戰將之一。滄海的師姐,碧奴,教授瑤瑟的老師。
藍衣女人笑,全身散發妖媚卻透出英氣。
曾經章小徊似乎說過,碧奴和我的氣質很像。
我頓時萎頓。難道我看上去是這樣子?
“打擾了,滄海。”
我忽然有錯覺。張曼玉和林青霞對決了……
然後她們後麵的對話有讓我跳窗而逃的衝動。
“我早聽說論天下撫琴者,是北蘇南殷。我一直無緣相會,今日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實在手癢難耐,所以……”她挑眉,看向我。
大姐……別拿你拿貌似林青霞的臉看著我……我要潰敗了……
“嗬。若是為了這個而來,”滄海征詢的看了看學生們,各個是滿臉興奮,“自然可以了。”
抱著琴。千年槐木,絕佳的工藝。
碧奴鉤指,清越的清音躍出。她的指法華麗至極,勾,掄,轉,覆,顫,琴音隨手指跌宕,如溪澗清流,泉聲淺淺。
我於是一曲《高山流水》跟上,瞬間,山澗直落而下,另一股清冽的素流回轉而來。
她忽然指風一轉,絲毫停頓都沒有就銜接上一曲疏豪的狂曲。我也轉,笑傲江湖裏的《滄海一笑》沒經思考就撥出來了。她越發的高興,衣袂飄飄,超絕的神韻流淌全身,琴音忽然進入超脫的境界,悠遠寧靜。我停指。
《廣陵散》。一支隨著嵇康一聲輕歎永遠遁世的曲子。
能與她匹敵的隻有這首了。可惜俺不會。哈哈。
我重新把手覆在弦上,撥了幾個音。滿腦子都是1994年EMI發行《badiohead》中的那首《streetspirit》
因為這張碟前段時間比較受推崇,我好不容易才淘到正版的,所以聽了太多遍。也因為太喜歡那首歌。聽了讓人有想飛的感覺……
不過用瑤瑟來表現那首歌真的難度係數比較高。所以專心沉浸於音樂中,不敢有絲毫分神。
我絲毫沒有察覺,碧奴已經停下來了。
用極其怪異的神情看我。
我彈完。發現所有人怪異的目光。
也難怪。西方音樂和東方音樂本質上還是存在很大差異的。
“這曲子……太怪異了。”滄海搖搖頭,目光迷離,似乎還沉浸在音樂中,“但是……如夢如幻。讓人欲罷不能。”
碧奴起身,“我已經很久沒這麽高興過了。”表達真直接,“殷先生,碧奴自覺不如,認輸了。”
我非常真誠地對她鞠了一躬,“前輩,請別這樣說阿……”
從此。我的聲名更加遠揚了。
那個啥,木秀於林,人必摧之。
可惜我生在一個個xing張揚的時代,那裏沾染的習氣一時半會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