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十三. 再進上海
日本人正為自己內部產生的矛盾而忙得焦頭爛額，在這個時候，王維屹卻決定再做一次上海之“遊”了。
上海現在已經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裏，但這對於王維屹來說，進出上海並不是什麽特別困難的事情。
他帶著郭雲峰和張三刀一起回到了上海。
那次他們在這裏成功的幹掉了張嘯林，在日本人心中留下了“王維屹”這個名字，並且狠狠的羞辱了小早川鴻伊。
而這次，他們又來了......
上海是座生命力非常頑強的城市，戰爭的創傷還沒有離開，鮮血還在流淌，那些屍體還沒有清理幹淨，上海便已經初步恢複了她的活力。
大部分的舞廳都已經開張營業，上海之前的紙醉金迷、歌舞升平又逐漸的在上海出現。
隻不過旅館的生意還是比較蕭條的，畢竟戰爭還在繼續，到哪裏去找那麽多願意到上海來的客人？
所以當王維屹三人找到一家規模很氣派的旅館時候，旅館老板看到他們簡直比看到自己的親生爹娘還要熱情。
一聽說客人要在間上好的房間，老板的眉毛都笑開了，主動給他們打了一個很大的折扣。
進了房間，賞了小費，服務生也是眉開眼笑。王維屹順口問起這附近哪有成衣鋪之後，一眼就看出這是三個有錢的主，存心想要拍他們馬屁的服務生立刻用一口洋涇浜的上海話說道：
“先生，邊上就有一家。儂曉得格，現在戰爭辰光，生意都否靈，隔壁個蔡老板要是曉得先生儂介大的客人來了，一定開心死了。我現在就幫先生去叫伊......”
王維屹笑了笑：“你叫什麽名字？”
“哎喲。這的人都叫我小揚州，先生啊叫我小揚州好列。”
王維屹拿出了一根金條：“小揚州，見過這個嗎？”
小揚州這一輩子哪裏看過金條，眼睛都看得直了，手居然不由自主的伸了出來。
王維屹一笑，收好金條：“你再幫我去辦一件事，我要把金條兌換成大洋，認得做這事的不？”
“認得，認得。”小揚州心情激動。洋涇浜的上海話全扔了：“有個叫丁老四的，青幫‘存’字輩的，地麵上吃得開得很，路子野......先生，要我把他叫來不？”
王維屹點了點頭：“先幫我把成衣鋪的蔡老板叫來。事情辦成。有你好處。”
小揚州興衝衝的跑了出去，張三刀有些不太理解：“團座......”
“我叫王經理。”王維屹糾正了他的稱呼。
“是，王經理。”張三刀也發現自己失言了：“王經理，我們來上海做什麽？”
“做買賣。”王維屹一笑。
小揚州摸著腦袋怎麽都想不通，好好的在前線打著仗，團座非跑到上海來做什麽。
雖然日本人的進攻暫時停止了，但隨時隨地都可能再度發起攻勢。團座倒好，把整個團都交給了歐陽羽他們，自己跑到上海來了。
在那等了一會，就看到小揚州帶著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一見便道：“先生，這位就是蔡老板......蔡老板，這個就是王先生......”
“王先生。”蔡老板一拱手：“上海如此光景，王先生在這個時候來。一定是有路數的了。”
王維屹淡淡地道：“有沒有路數，蔡老板不必知道。這次找你來。是要問你買三套洋裝，有現成的沒有？”
“有，當然有。”蔡老板看來是跑過碼頭，見過世麵的人，讓外麵的夥計進來，幫王先生和他的跟班量下身材尺寸。
王維屹發現，這位蔡老板趁著這個時候，眼睛一直在屋子裏搜尋著什麽，當下淡淡一笑：“蔡老板，我們是正經的生意人。”
蔡老板麵上一紅，急忙敷衍了幾句：“王先生是做什麽生意的？”
“什麽賺錢做什麽。”
這時夥計量完了尺寸，王維屹整理了下衣服：“什麽時候能給我送來？”
“一個小時之內，一定給王先生把衣服送來。”
很有些可疑的蔡老板帶著夥計才離開，外麵就傳來了一聲拉長了嗓門的喊聲：“小揚州，你說的那個什麽大老板呢？”
“丁老四來了。”小揚州趕緊出去：“老四，別亂叫，人家可是大老板，快進來。”
看到這丁老四，王維屹幾人差點笑了出來。四十來歲年紀，上麵穿著一件髒兮兮，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西裝，下麵是條紮著褲腳管的褲子，穿著一雙布鞋，打扮得不倫不類的。
丁老四一進來，便按照青幫的規矩一抱拳，右手中指凸出：“凡我同參為弟兄，友愛當效手足情。”
這是青幫切口，王維屹微微一笑：“丁先生，我不懂這個。”
見對方如此說，丁老四確定對方不過是個生意人，一顆心先放了下來。
此時小揚州說道：“你們談，我到外麵看著去。”
他見過的人物也不少，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是不要在場的好，自覺的走出去，關上了門。
丁老四大咧咧的坐了下來：“聽說王先生有金條要換大洋？”
見王維屹點了點頭，丁老四給自己倒了杯水：“要說呢，這世道什麽最值錢？金子！誰有金子，誰他媽的就有地位。可你出去總不能都拿金子會賬，是不？金子是值錢，但要把金子換成大洋，那可不是誰都能做，誰都敢做的。旁的不說，就說這塊地麵，那兌換金子的要少了我丁老四，私底下偷偷摸摸兌換，換的人，少隻手是肯定的。拿金子換的人呢？不免也要受些牽連......”
他這是在威脅了，擺明了告訴王維屹，要在他的地盤上換金子隻能找他！
王維屹淡淡一笑：“知道了，所以我托小揚州找到了你。”
“說說吧，有多少金子？”丁老四不在意地道。
王維屹對郭雲峰使了個眼色，郭雲峰打來一隻箱子，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紅色布包，放到了丁老四的麵前，然後打了開來。
丁老四正把一口茶喝到嘴裏，一看眼前，滿口的茶水都噴了出來。
八根金條，整整八根金條！
“這裏是二十兩黃金，丁先生，你看可以換多少？”王維屹不動聲色地道。
丁老四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貪婪的咽下了口口水：“王先生......這......我給你報個實價......一兩黃金兌換六十二塊大洋，現在金貴，能換到六十五塊，二十兩黃金，就是一千三百大洋......我們得每兩抽一塊大洋當辛苦費......”
“我給你一百大洋當辛苦費。”王維屹點著了根煙：“什麽時候能把大洋送來？”
“這......”丁老四顯得有些為難：“王先生，這麽大一筆數目，也不是我能夠做主的。您得容我回去商量下，具體有了結果，我讓小揚州來告訴您......”
一看對方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黃金，丁老四說話都變得客氣了不少，你也變成了“您”。
王維屹早猜到對方不過是個小嘍羅，真正的大老板在後麵，當下淡淡一笑：“那我就等著丁先生的好消息了。”
郭雲峰走上來，一聲不響的收好了黃金，丁老四還在那戀戀不舍的看著......
“丁先生，您去忙，我等著您的好消息。”王維屹舉著茶杯，喝了一口。
“哎，哎，您等著我，您等著我。”丁老四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走出去的時候，一不小心，還差點摔了一跤。
張三刀撇了撇嘴：“王經理，我看這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亂世，兩個字，一個‘義’，一個‘利’。”王維屹放下杯子說道：“講義的人少了，講利的人多了。這些青幫裏的人，有義字當頭的，比如黃金榮、杜月笙，一個閉門不再見客，一個遠走香港，總之就是不為日本人辦事。可也有見到利字便奮不顧身的，比如張嘯林。遇到前一種人，不管他們過去做過什麽，咱們也得敬他、重他。可遇到後一種人？我看也沒有什麽可以客氣的了......”
張三刀默默點了點頭。
這時候郭雲峰打開了另一隻箱子，裏麵裝著六枝駁殼槍和大量的彈匣，郭雲峰把槍和彈匣全放到了床上：“王經理，這東西還是帶在身上比較靠譜......”
正說著，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接著小揚州的聲音傳了進來：“王先生，王先生。”
王維屹讓郭雲峰用被子把槍和彈匣藏起來：“進來。”
小揚州走了進來，一臉討好之色：“蔡老板那的衣服馬上送來，您這和丁老四談好沒有？”
“談好了，好處肯定跑不了你的。”王維屹笑道：“對了，丁老四是跟誰的？”
小揚州立刻炫耀似地說道：“這您可算問對人了。丁老四的爺叔是袁旺袁大爺。袁大爺跟的是陸名齋陸師爺。陸師爺那可是和三大亨齊名的，張嘯林死後就屬他了。”
王維屹點了點頭，看來這上海灘上什麽都少，就是不會少了這些所謂的大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