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格德爾將軍
三輛卡車，在匯合了已在柏林城外等候的三輛坦克之後，趁著夜色悄悄的離開了柏林。
為了配合這次任務，整個柏林已被提前戒嚴，而且這次的戒嚴等級超過了之前的任何一次。
王維屹坐在了最前麵的那輛卡車上，難以想像，在自己的這輛車上居然裝了整整五百萬帝國馬克。
天文數字......
這個消息傳出去，足以讓任何勢力都為之瘋狂的。
不過王維屹在乎的卻不是金錢的數量，而是在想威廉二世為了布爾什維克不斷的砸出那麽多的金錢，僅僅是為了培養敵人的勢力是否值得？要知道，德國本身的財政也並不寬裕。
不過，這可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東線戰場已經平靜了許多時間，俄國人在上一次的失敗後，沒有繼續進行大型戰役，雙方隻是將重兵囤積於此，彼此對峙。
沙皇也許有些頭疼，他不得不一邊麵對戰場上的不斷失利，一邊麵對來自國內此起彼伏的質疑、反對，以及罷工的浪潮。
現在維持住前線穩定，盡可能的不發動大的戰爭才是他想要的。
而德國人也同樣如此，他們必須把主要精力都投放在西線，在東線，隻要能夠和俄國人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就可以了......
前線的指揮官馮.格德爾將軍非常清楚高層的意思，也正因為如此。他始終都在竭力讓自己的士兵們保持克製冷靜。
不過這次有些反常，他接到了命令。組織起超過三個師的兵力，向俄國人發起猛攻，用來掩護一群“肩負特殊使命”的德國士兵穿過敵人封鎖。
格德爾將軍並不知道那群德國士兵的“特殊使命”是什麽，但這位嚴謹的軍官卻很清楚一個道理：
不該自己詢問的事情絕不多開一聲口。
而當他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居然是“骷髏男爵”恩斯特少校的時候，格德爾將軍還是有些吃驚的，什麽任務居然動用到了這位明星級的軍官？
當他看到裝滿了貨物的三輛卡車時候，格德爾將軍似乎隱隱的猜測到了什麽......
“恩斯特少校。我們的部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展開進攻，你準備什麽時候通過？”格德爾將軍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格德爾將軍，感謝您的支持。”王維屹保持了一下下級對於上級上級的尊重：“我想在5點的時候發起進攻，一直攻擊到天黑，我和我的隊伍就可以開始通過了。”
“如你所願，恩斯特少校。”格德爾將軍指了指前線：“這裏已經寧靜了太久太久......”
王維屹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
格德爾將軍帶他朝前麵走著：“我們曾經在這裏發生了無數次的戰鬥。許多人都死了。我有一個副官，二十九歲，在夏季攻勢裏，他負責指揮一支部隊向敵人發起突襲，他成功了，可是他被抬回來的時候。身上被打滿了子彈孔......你知道嗎，他還有一個未婚妻，上個月的時候，他的未婚妻還來到了這裏，但我無法告訴她真相。我隻能欺騙她說我的副官正在執行一項特殊任務......”
“這樣的場麵我也經曆過。”王維屹淡淡地道：“我也曾經親眼看到我的戰友死在我的麵前，但我卻無能為力......”
“我們都是軍人。所以都有最深的體驗。”格德爾將軍的話裏帶著一些悲哀：“流血、死亡，是戰場上的組成部分，軍隊為了國家的目的而犧牲，士兵們為了國家的目的而流血。戰爭總會停止的，但這些死去的士兵卻再也沒有人會記得他們。恩斯特少校，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說這些嗎？”
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眼神凝視著前方：
“夏季攻勢的時候，我竭盡自己的所能，取得了兩次漂亮的勝利，我們一共俘虜了敵人的兩個將軍......俄國人失敗了，我原以為戰爭會有一段很長時間的平靜，但是我現在發現我錯了......我猜，你這次的特殊任務是為了那些布爾什維克吧？”
王維屹知道有些事情是隱瞞不過的，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格德爾將軍歎息了聲：“一直以來，有許多的布爾什維克，在那些情報人員的掩護下會經過我們這裏，每次都是我親自出麵的，有幾次甚至還是我派出了士兵去俄國人那裏接應他們......我是一個軍人，有些事情我始終不懂，為了我們的國家，我可以去犧牲，士兵們也可以，因為那是我們的職責，但為什麽要讓我的士兵去為了別人流血？沙皇也好，布爾什維克也好，或者其它的任何勢力，那隻是俄國人的事情！”
格德爾將軍說的也許有些激進，但卻未必沒有道理。
“格德爾將軍，1939年因為反對阿道夫.希特勒的政策而被解職，此後他成為了一個反戰主義者，1942年病死......”
小靈的資料很快傳給了王維屹。
現在王維屹知道了，也許格德爾將軍的反戰思想從這個時候就已經種下了種子......做為一個長期在前線指揮戰鬥的高級軍官，長期的戰鬥無非隻會讓他產生兩種不同的思想：
一種變成狂熱的好戰分子，對戰爭中發生的一切都已徹底麻木......另一種，他們會開始厭惡戰爭，並且變成極端的反戰分子！
而格德爾將軍很顯然正在向後一種可能傾斜......
想到這，王維屹忍不住朝遠處的希特勒看了眼，誰能想到在未來，這個默默無聞的下士會決定無數德意誌將軍的命運呢？
“少校，你是去幫助那些布爾什維克的嗎？”
格德爾將軍的話打斷了王維屹的思路：“將軍，我不能說出我的任務......”
“是嗎？”王維屹的回答似乎早在格德爾將軍的意料中：“你不用回答，我剛才已經說過，我和布爾什維克打過太多的交道了，你這次帶著三輛卡車，那麽多的物資，目的無非就是去送給那些人的。德國的物資同樣匱乏，現在我們卻要去資助他們？這是誰想出來的該死的主意？”
他猜得一點也沒有錯，而且能夠看出他是一個耿直的將軍，心裏藏不住什麽話，這話如果傳到威廉二世的耳朵裏，將軍會有一些麻煩的。
“將軍，我不建議您說出這樣的話。”王維屹遲疑了下：“在出發前我曾經聽人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幫助他們，等於也在幫助我們自己......”
格德爾將軍也知道對方是在為自己好：“感謝您的好意，少校，但是我並不在乎。敵人的敵人？難道敵人就不會反過來為這招嗎？那裏麵裝的是什麽？武器？彈藥？見鬼，為什麽不把這些東西留下來給我們使用？那些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高層，早晚有一天會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的！”
王維屹不知道這話是對是錯的。
德國對布爾什維克強大的資助，的確讓德國獲得了很長時間的東線和平，並能夠從東線抽調出力量增援西線，從這一點上來看，威廉二世的決策是正確的。但是未來的發展卻完全的背離了德國人的設想。
德國人，為自己豎立起了一個最強大的敵人......
可是王維屹無法改變這些，即便沒有德國的支持，布爾什維克們也會用別的辦法成功的，或許隻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算了，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格德爾讓自己從消沉中振作起來：“說下你的任務吧。三個精銳師已經做好了全部準備，在我們的對麵是六個師的俄國人。請不用擔心，恩斯特少校，俄國軍隊的武裝裝備低劣，士氣低沉，他們中包括軍官在內的許多人已經無心作戰了，隻要一個衝鋒，我們就可以突破他們的防線。但是當通過那片陣地後，剩下的事情我就無能為力了。”
“已經非常感謝您了，將軍。”王維屹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三天之後，請您繼續發動一次攻勢，那時候我們會回來的。”
格德爾將軍點了點頭，隻是他不知道恩斯特少校的這份勇氣和自信是從哪裏來的。難道他真的以為能夠在俄國人的地盤裏橫行無忌？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真的是戰無不勝的嗎？
當然，這並不是格德爾將軍能夠管得了。
“少校，都準備好了。”古德裏安走了過來：“一旦攻擊開始，坦克將會率先進攻，我們將和德國軍隊一起，在陣地上撕開一個寬闊的缺口，以掩護我們過去。”
“讓士兵們去準備吧！”王維屹點了點頭，隨即向格德爾將軍敬了一個禮：“再次感謝您的協助，將軍，等任務結束後，我會向我的上級匯報的。當然，這不包括您的那些話，我希望那些話以後您不要再說了，否則我擔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謝謝你，少校，但一個德國軍官的正直卻告訴我必須要把心裏所想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