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零三． 羅傑上尉
“銀河”號事件的陸續發酵，是所有人之前都想不到的。
隨著芬頓總統、威爾金斯總理和卡帕農總統家人的得到釋放，事件進一步變得嚴重起來，甚至芬頓政府已經失去了部下的信任。
越來越多的人不敢再把希望放到芬頓政府身上，“莫約爾中校”成為了他們最大的希望所在。
這個無所不能的中校，他完全有辦法為你解決各式各樣的麻煩。
“你得相信我能夠把你的家人救出來，但是同樣的，我需要你們的協助，而協助完全就是看你們能夠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這是“莫約爾中校”告訴每一個到訪者所說的想同的話。
代價——做任何事情都是要複出代價的，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隻是，“莫約爾中校”索要的代價也許大了一些。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既然芬頓總統都願意付出沉重的代價來換回自己的家人，自己還有什麽是不能夠做的呢？
隻是現在這個時候的王維屹，在應付這些絡繹不絕到來的英國官員的時候，心思也放到了他在倫敦最後要做的一件重大事件上：
中央情報局在英國的最高指揮官傑德上校。
英國情報總指揮納什被幹掉了，聯邦調查局在英國的最高負責人米爾斯中校也被幹掉了，現在隻剩下了一個傑德上校。
說實話，傑德上校對於“莫約爾中校”還是非常信任的，他甚至將cia的情報與“莫約爾中校”共享嗎，就連製定戰敗後的一係列行動也完全通報了“莫約爾中校”。可是，對於王維屹來說這並不是全部。
傑德上校是個老資格的情報官員，他在倫敦擁有廣泛的人脈關係，並且在英國構築了深厚的基礎。一旦戰爭失敗，這些資源將能夠被他充分的調動起來。而他並沒有把自己全部的秘密都告訴給“莫約爾中校”。
這其中就包括最核心的潛伏名單。
是的，絕大多數的潛伏名單傑德上校都告訴了王維屹，但核心內容到底是什麽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掌握著。這點是王維屹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他不想在戰爭勝利後讓情況變得複雜起來。
既然這樣的話，那麽隻有犧牲傑德上校，另外選取一個更加合適的取代者了。
甚至，連這個替代者王維屹都已經選擇好了：
中央情報局的羅傑上尉。
羅傑上尉並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也不是一個信仰堅定的人，對於把自己留在英國繼續戰鬥，羅傑上尉充滿了怨言，但是傑德上校還是選擇了他，原因隻有一個：盡管羅傑上尉總是喜歡發牢騷，也顯得有那麽一些膽小。但他卻是一個很盡忠職守的人。他不會創新。也不會在沒有征得上司許可的情況下做出果斷判斷，但是他卻有一個別人無法擁有的長處：
上級交代給他的任務他總能不折不扣的去完成......這點才是傑德上校最為看重的......
羅傑上尉目前的身份是“莫約爾中校”的助手，他們的合作已經有一段時候了，在羅傑上尉看來。“莫約爾中校”是個比較容易相處的人，和他在一起也許能夠得到許多幫助的。在空閑的時候，他也經常會和中校喝上一杯咖啡，聊一聊目前的局勢。甚至有些心事，羅傑上尉也願意和“莫約爾中校”共同分享。
比如這一次，羅傑上尉再次在他們喜歡去的咖啡館向“莫約爾中校”抱怨起來：“我的妻子昨天給我打來了電話......真是讓人不快，中校，你知道嗎，銀行的賬單又到了。我的妻子不得不去麵對這些，而我在倫敦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有的時候我真想不做了直接回到我妻子的身邊去陪伴著她......”
“上尉，經濟上遇到困難了嗎？”王維屹看起來非常的關心：“我還有一些積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想我可以借給你。”
“啊。中校，你誤會了。”羅傑上尉急忙說道：“這些賬單我還可以應付，我隻是對你發發牢騷而已。我想我們都清楚，戰爭的勝利現在看起來有些虛無縹緲，我們為什麽還要呆在這裏？英國的戰爭和我們難道有什麽直接的關係嗎？一個士兵在戰場上被俘了，當戰爭結束後他就會得到釋放，但是我們這些人呢？一旦被抓到的話，就會以間諜罪遭到審判，好一些的情況，十多年後政府會把我們交換回去，那時候我們和這個社會造就脫節了，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麽。差一些的情況呢？也許我們會因為間諜的罪名直接遭到槍斃的......”
這是絕大多數潛伏間諜最害怕麵對的情況......間諜被俘的命運和一個士兵被俘之後的命運是截然不同的......
王維屹仔細傾聽著羅傑上尉的傾訴，然後他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上尉，我完全讚同你的意見，其實我們和任何一個普通人完全一樣，都有家人需要我們的供養，我們也有妻子和孩子，我們一樣要應付那些銀行的賬單，可是，我們的職業卻不允許我們這麽做。怎麽辦？說句讓人覺得沮喪的話，我們的命運其實根本就不掌握在我們的手裏......”
羅傑上尉大起知己的感覺，這也是為什麽喜歡和“莫約爾中校”談話最重要的原因，要知道，“莫約爾中校”總是能夠理解體諒自己的難處。
“有的時候我真想直接辭職回到美國去......”羅傑上尉喝了一口咖啡：“可是我還有那麽多的工作需要完成......說真的，中校，戰爭失敗了，英國的官員們可以逃跑，甚至選擇投降，但是我們卻無法這麽做。”
“如果你能夠坐上傑德上校的位置也許就可以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了......”王維屹忽然說道。
羅傑上尉隻當對方是在開玩笑：“你可真會說笑，中校。傑德上校的位置我可取代不了，說到這，又有一些讓我不滿的事情了，一旦倫敦失陷的話。傑德上校將會撤離，那麽留下來的人是誰呢？你，還有我！”
本來，在之前的計劃中，傑德上校一樣是要潛伏下來的，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美國國內改變了主意，讓傑德上校準備撤離工作，並且帶著全部的潛伏名單和潛伏計劃回到國內。而這一點也通過各種渠道傳了出來，這引起了潛伏間諜們嚴重的不滿。
其實王維屹非常理解美國國內為什麽要這麽做。掌握著全部潛伏名單和潛伏計劃的傑德上校絕不能出現任何閃失。他在美國國內能夠發揮的作用遠比他留在英國要多。
王維屹點著了一根煙：“我想。很多事情並不是不能夠辦到的。如果傑德上校遇到了一些意外，比如遭到遊擊隊的襲擊，甚至是一起車禍，他的繼任者我想一定是你。”
羅傑上尉大吃一驚。他怔怔的看著“莫約爾中校”：“中校，你在那裏說什麽啊。”
“我在說你將成為傑德上校的繼任者。”王維屹不慌不忙地說道：“上尉，你考慮過一些事情嗎？你選擇這份工作的真正目的是什麽？為國效力，還是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我想後者多一些吧？可是你的工作卻漸漸脫離了你自己的預期，你的生活充滿了危險性，難道這真的是你之前的初衷嗎？”
羅傑上尉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是的，當初他加入中央情報局，完全是因為能夠改善自己的生活。他沒有什麽遠大的誌向，隻是想通過現在的這份讓自己和家人的生活過的更加好一些。可是。一切的一切從他被調到英國之後就完全改變了。他的生活變得充滿了挑戰性和危險性......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無法去改變上司做出的決定......隻是這話從“莫約爾中校”的嘴裏說出來讓他總是覺得有些別扭......
“瞧，讓我們再回到美國國內吧。”王維屹緩緩地說道：“你剛才拒絕了我的幫助，但其實你的財務狀況遠比你說的更加嚴峻。你欠了銀行一大筆錢，是嗎？銀行裏的那些吸血鬼可不會因為你是一個特工。你正在為你的國家英勇奮戰而放過你，根據我所知道的，銀行已經給了你最後通牒，如果在十月底之前你還無法償還貸款的話，你的房子將會被沒收。我真的很為你可憐，一旦房子被沒收的話，你的妻子和孩子不得不被迫住到公園裏或者大街上。還有什麽是比這更加讓你擔憂的嗎？”
羅傑上尉徹底的沉默了。莫約爾中校的情報非常準確，自己麵臨的財務壓力的確沉重到了極點，一切都必須歸咎於那場忽然到來的金融風暴。在可怕的金融風暴中，自己的投資全部打了水漂，而且還欠下了銀行一筆巨款。羅傑上尉更加清楚的是，欠銀行的這筆巨款憑借自己的工資是根本無法還清的......為此，他曾近央求過傑德上校幫忙，他的要求非常簡單，他想讓傑德上校通過中央情報局的關係讓銀行減免自己的一部分債務，延緩一下自己還款的時間，但是傑德上校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傑德上校告訴羅傑，中央情報局可不是什麽慈善機構，而且他們也沒有辦法為了一個特工去命令銀行必須做些什麽......這點讓傑德上尉非常之的失望。還款的期限越來越近了，可他卻還沒有想到一個妥善的辦法。
此時，“莫約爾中校”的話不由得讓他長籲短歎起來。他愛自己的妻子，他也愛自己的孩子，他無法想象妻子和孩子被趕到大街上時候會是什麽樣淒慘的樣子。
他怨恨那些銀行，更加怨恨自己的上司。自己辛苦的為了美國的利益在異國他鄉奮戰著，可是現在自己的家人卻即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自己的效力真的還有什麽意義嗎？
“現在美國國內的局勢非常混亂。”王維屹淡淡地說道：“黑人和白人在用暴力的形式對抗著，我無法想象一個白人婦女帶著幾個白人孩子流落街頭會出現什麽樣可怕的事情。”
羅傑上尉煩躁的一口喝光了麵前的咖啡。
王維屹又幫他叫了一杯：“不過我想我或許能夠有幫你解脫困境的辦法......”
羅傑上尉的眼睛亮了，他仔細的聽著“莫約爾中校”說了下去：“我在美國有一個朋友，他和銀行的關係非常好，憑借他的影響力，完全可以幫你擺脫銀行的追債，甚至可以幫你免除全部的債務，當然這不是沒有條件的。實事求是的說吧，他和德國方麵同樣也有生意往來。而且這樣的生意往來牽扯到了軍事情報方麵的問題......”
羅傑上尉一下就明白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相信一個陸軍軍事情報調查局的高級調查員會和一個那樣的人認識......
“先不用急著說什麽，耐心的聽我說完。”王維屹阻止了正想說話的羅傑上尉：“聽著，我比你更加清楚這是背叛國家的行徑，但是現在的你沒有任何的選擇，要麽國家利益，要麽自己的妻子孩子。你的女兒今年才隻有12歲，難道你想讓她流落到街頭，然後被人強暴甚至殺害嗎？”
羅傑上尉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莫約爾中校”所說的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在自己心愛的女兒身上發生的......
“我想你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我這個朋友的身上......”王維屹絲毫都不停頓地說道：“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已經和他合作了。你完全可以現在就從這裏離開。然後去告發我。但是你必須明白的是，一旦你這樣做的話，你所要麵對的比之前的還要嚴峻！”
羅傑上尉的屁股動了一下，但卻終究還是沒有離開自己的座位......
王維屹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這麽做對我們彼此都是有利的。我的朋友幫你解決債務危機。你提供一些情報，一些很微不足道的情報，然後皆大歡喜，難道這麽做不好嗎？”
羅傑上尉苦笑了一下：“隻要我向你們提供了第一份情報，那麽我從此以後一生都再也無法擺脫你們的控製了......”
這一點羅傑上尉的頭腦還是非常清楚的。他明白這樣的合作對於自己來說最後的結局將是什麽。
“可是你真的還可以做別的事嗎？”王維屹冷笑了一聲：“是的，你完全可以把我對你說的話看成是威脅，隻要我的朋友願意，今天晚上你的妻子和孩子就會被法院強行趕出你們的住宅，而且即便你不願意和我們合作。還有許多的人願意取代你的位置。你能怎麽做呢？上尉？做一個可憐的殉葬者嗎？”
羅傑上尉的身子開始微微的哆嗦起來......“莫約爾中校”並沒有在恐嚇自己，願意和他合作的人一定數不勝數......
“我之所以第一個找到你，因為我們是朋友。”王維屹特別強調了“朋友”這兩個字：“除了幫你免除銀行的債務外，而且我的朋友還可以向你的妻子提供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要知道。在這個時候找一份工作可不好找。”
羅傑上尉問“莫約爾中校”要過了一支煙，拚命的吸了起來。這個時候的他內心充滿了矛盾。
王維屹並不著急要他立刻答應什麽：“上尉，我將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取代傑德上校，然後你將回到國內，在一個安全的辦公室裏指揮著英國的全部中央情報局的特工們。準時上班，準時下班，你每天都可以看到自己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們。”
羅傑上尉掐滅了隻抽了半枝的香煙：“如果我拒絕和你們合作，那麽真的會發生你所說的事情嗎？”
“是的，這點我可以保證。”王維屹鄭重其事的點頭說道：“我的朋友正在等著我的電話。”
羅傑上尉苦澀的笑了下：“那我還能夠有別的選擇嗎？沒有了，我不想看到我的妻子和孩子失去她們住的地方，我不想看到我的女兒流落街頭，我不想看到我的妻子整天提心吊膽，告訴我，莫約爾中校，我應該為你們做些什麽？”
王維屹笑了：“不用急著一時，上尉。現在你可以回去，洗上一個熱水澡，然後想想自己是否還會反悔？當你明天醒來，還是決定繼續這麽做的話，那麽我會告訴你應該做些什麽的。”
羅傑上尉重重歎息了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還能夠有反悔的機會嗎？”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他就必須要走到底，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
自己，正在和一個可怕的魔鬼在進行這最可怕的合作。
可是他已經失去了對狀況的控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