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為什麽不找我?

第二天,又到了星期一。

因為距離期末隻有兩三個星期了,所以即使是不以升學而聞名的北高之中,學習的氛圍也變得濃了起來:

各個社團差不多都暫時停止了活動,平時空蕩蕩的圖書館也變得難得能找到座位了,就連午休和平時課間,也被一部分勤奮的學生利用了起來。

“咦?

那不是楚軒嗎……他來幹什麽?”

在一年五班的教室裏,坐在最後一排靠窗邊——也就是輕小說主人公或有重要戲份的角色必定會坐的那個位子上的春日,眼睛很尖地發現了站在教室後門外麵的楚軒。

“喂,虛子!

走,一起出去看看,楚軒好像有什麽事要找我們。”

春日“呼”地一聲站起身來,同時像是在拽老式的電燈開關一樣熟練地拽了拽一直坐在自己前麵的虛子。

“疼!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拽我的馬尾辮啦,頭發會斷掉的!

你難道是小學男生嗎!”

虛子一邊不滿地抱怨著,一邊無奈地跟著春日站了起來。

不過春日還是嫌她的動作太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向教室的後門外拖去。

“少囉嗦,快點走啦!”

春日雖然不是那種總是去惡作劇地揪自己喜歡的女生頭發的小學男生,但虛子的馬尾就好像是真正的尾巴一樣,總是在腦後誘人地搖來搖去,這種情況當然會讓人產生無法抑製的“捕捉”衝動吧?

——就好像貓咪根本無法抗拒滾動的毛線球或者逗貓棒的誘惑一樣。

“是是……真是的。楚軒就在那裏,又不會跑掉……”

虛子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有些懶洋洋地吐槽道。

畢竟星期一的上午,學生們的身心狀況還沒有從休息日中切換回來呢——當然像春日這種無論何時都精力異常旺盛的活潑孩子例外。

“嘖嘖嘖。虛子啊,就在你瀨洋洋的時候,跑掉的時間可是再也抓不回來了哦。

就這個樣子下去,你最後一定會發現自己明明有許多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就已經變成隻能呆呆地望著庭院裏的落葉的腦殘老婆婆了。”

春日難得地說了句貌似很有道理的話……不,其實這個腦袋令人殘念——簡稱腦殘的美少女總是很有道理,一舉一動都很有道理,隻不過那些道理大多數隻是她個人的歪理罷了。

“哈……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趴在桌子上直到變成腦殘的老婆婆……”

虛子毫不買賬地吐槽了對方一句。不過春日此時已經拉著她走到了楚軒麵前,於是兩人習慣的夫婦……姐妹漫才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剛才隻不過是幾步遠的距離,說話像機關槍一樣的春日嘴裏就已經蹦出了這麽多字了。

如果用動漫裏的效果來表現的話,文字一定會連成串從她的嘴裏飛出來,然後好像木乃伊的裹屍布一樣纏繞在虛子的腦袋上吧。

“楚軒,你來幹什麽?”

站在離教室的後門稍微有一點距離的走廊的窗戶邊上,氣勢十足的春日雙手交叉架著肩膀,好像女王一樣高傲地挑起了眉頭,用很不客氣的語氣對高她一年級的“前輩”問道。

嘛……算了。楚軒隻不過是需要忍受一下春日不禮貌的言辭罷了,而另一個二年級的前輩實玖瑠,卻經常還要用她那根本不像是高二學生的脆弱肉體,承受春日的淩虐呢——性方麵的意義上。

不過。歸根結底,那是因為實玖瑠的娃娃臉真的很難讓人把她當作前輩來看待。

話說……那家夥真的不是因為胸部發育得太大,所以才不得不以初中生之齡去冒充高中二年級的女孩子的嗎?

“快說話啊。你這樣一言不發地盯著我的時候,總感覺好像有個什麽家夥在哪裏對我進行充滿了惡意的人身攻擊似的。”

直覺異常敏銳的春日稍微有些不爽地催促到。楚軒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終於用一如既往平穩而無抑揚的乏味聲音淡淡地對她說道:

“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虛子的。”

“哦?”

春日聞言之後,馬上將一邊的眉毛挑得老高,用審視的目光盯住了楚軒的眼睛,但卻被他那詭異地反射著光芒的眼鏡完全擋了回去。

“楚、楚軒,找我有什麽事嗎?”。

不知為何,連忙站出來的虛子在春日的注視下麵對楚軒的時候好像總有些心虛的樣子,隻是很平常地和楚軒說話也顯得有些緊張,真是太可疑了……

“盯——”

春日不自覺地眯地了眼睛,嘴唇緊緊地抿著,架著胳膊默默地在一旁盯著明顯“有情況”的虛子和楚軒,讓亞曆山大的虛子不知不覺就汗流浹背了。

啊哈哈……現在已經可以算是初夏了嘛,今年的天氣還熱得真早啊……

“虛子,中午帶著便當來部室。”

楚軒的表情和語氣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不過他那簡短的“通知”卻讓人覺得有點可疑。

“咦,為什麽?

難道要背著我這個團長在部室裏招開便當大會嗎?

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哦,如果你這個副團長‘楚軒秀’暗地裏生起了‘下克上’的心思的話,我敢保證你最終一定會和鬆永久秀、明智光秀或羽柴秀吉一個結局。”

春日擋在了傳達完了通知就轉身要走的楚軒麵前,麵色十分不豫地警告了他一句。

雖然不知道春日是從哪裏得知了這三位在日本戰國時期被並稱為“天下三秀”的大人的名號,但羽柴秀吉的結局可是和另外兩秀完全不同哦。

被後世稱之為“天下至惡”的戰國第一陰謀家鬆永久秀曾經弑殺了劍豪將軍足利義輝(當時日本名義上的實際掌控者),是以叛服無常而著名的亂世梟雄。

但他在多次反叛後,卻不願再次投降織田信長,在織田信長覬覦已久的名茶器“平蜘蛛”中裝滿火藥自殺。

而明智光秀則是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理由,突然叛變了已經成為了天下第一人的織田信長,並在本能寺之變中成功地殺死了自己的主公。

但隨後他便被打著替主公報仇的名號搶占地盤的羽柴秀吉所擊敗,在單身逃亡的時候被襲擊落難武士的農民用竹槍圍攻殺死——但也有人傳說,明智光秀其實沒有死,而是改名換姓變成了“南光坊天海”。

至於羽柴秀吉,就是日後的豐臣秀吉,《太閣立誌傳》的主角。

那可是日本最著名的勵誌人物,他從一介農民之子成長為天下第一人的傳奇人生,不知道激勵了多少身世低賤的日本平民努力奮鬥。

而且,與鬆永久秀、明智光秀和織田信長都不同的是,豐臣秀吉可是在日本的實質統治者的位子上一直坐到了死,然後他兒子的天下才被德川家康所奪取。

咦……難道春日的意思正是就算楚軒沒有落到鬆永久秀的下場,如同明智光秀那般僥幸不死,他的天下也會像羽柴秀吉和秦始皇一樣“二代而亡”嗎?

真是好惡毒的詛咒!

不過很可惜,楚軒是不會讓自己的名字中帶上“秀”字的,他麵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語氣平淡地對春日解釋道:

“我隻是打算利用午休時間幫虛子補習而已。”

“補習?真是太可疑了……

你會這麽熱心腸?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不是的春日,是我因為期中考試的成績太差,所以才請楚軒幫我補習的……”

聽了楚軒的解釋之後,春日立即就懷疑起了他的動機,而虛子還呆呆地努力替楚軒辯解著。

但是虛子喲,你難道忘記了,最開始可的確是楚軒自己主動提了一句可以幫忙補習的話哦。

還有,你難道忘記了,楚軒以“馬殺雞”為借口,都對你的身體做了什麽?

按照楚軒那無利不起早的行事作風……也許春日還真沒有胡亂冤枉他。

嘖!難道在春日這家夥的麵前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嗎?這個可怕的女人!

“哼……是這樣嗎?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不過可不要趁機對虛子做出什麽奇怪的事啊!”

在虛子這個當事人對楚軒深信不疑,所以春日也不便多說,隻是將嘴癟成了“入”字形,再次鄭重地警告了楚軒一句。

站在春日身後的虛子這時突然想到了要和楚軒兩個人單獨在她的家裏補習的約定,還有楚軒的全身按摩,不由得臉紅了起來,但她卻沒有將這些情況告知春日,以免春日更加“誤會”楚軒。

“說起來……既然要補習的話為什麽不找我?

我們明明是同班的吧,這樣就算下課的時候也可以充分利用起來。

還是說——你認為學習成績‘隻是’名列前茅的我,比不上‘據說’智商超過500,成績是滿分的超級天才楚軒?”

終於,春日在警告完了楚軒之後,又轉過身來找虛子算賬了。

嘛……正是因為如此,虛子才不想讓春日知道自己請楚軒幫她補習的事情啊。

雖然春日所說的話大概就是虛子心中所想的,但是對著本人,她當然不能開玩笑地回答“就是這樣啦”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