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那邊動手了,這樣的消息傳來之後,梁山修士全都一驚。隻是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在商討什麽,如今雙方都在杭州城內,方臘的人既然已經動手,在此時不能夠有很好的應對就隻有死路一條。

梁山眾修士也沒時間去討論方臘為什麽會做出這麽瘋狂的舉動,在接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衝殺出去。若要在這一戰中做出個了斷的話,那就必須在這個盯住。

此前接連的大戰固然讓梁山修士都變得筋疲力盡,但方臘修士也絕對不會好受。麵對方臘方麵衝殺過來的修士,梁山的人鐵了一條心要與之抗衡下去。

關塵死死拉住蘇寶衝在最後,甚至就連要去拚命的陸彥都被他拉住。

“怎麽了,這熱鬧也不去湊湊?”被關塵忽然拉住,陸彥笑嗬嗬的問道。其實到了現在,陸彥也已經看了出來,就憑梁山上的那些家夥選出了宋江這種人當了老大,那要麵對的下場就絕對是難免悲劇。

想到當初蒼龍會老大向榮,其實跟宋江之間也沒有太大區別。一直以來朋友都是用來出賣的,而這樣的結拜兄弟卻是更適合用來出賣的。

既然這些人就喜歡跟著這樣的大哥東征西討,關塵已經把話說到這一步還要去拚殺,陸彥也懶得再去理會。

看著陸彥笑嗬嗬的模樣,關塵與之心意相通,也是咧嘴一笑:“這一戰,方臘和梁山之間不管誰勝誰負,都必定是要兩敗俱傷的。梁山之上,我跟武鬆的交情最好,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一會出去,找到武鬆,我就在護在他身邊就好了。”

“不行,還有公孫勝前輩呢,公孫前輩當初為了給我化解封靈訣也付出了很多心血,不能不救他啊。”見到關塵隻提武鬆,蘇寶不禁在一旁提醒道。

不過聽到蘇寶的提醒,關塵卻是詭異的一笑,前後掃了一圈後,才低聲說道:“不要以為這世上就隻有我們幾個聰明人,大家都不傻,不可能明明知道是送死還要來當蠢貨。”

“什麽意思。”蘇寶不解道。

“嗬,陣法一道我不懂,但帶著你走了這麽久,見過的陣法大師也不少,像公孫勝這樣的大師縱使在神州之上都是少見。要說杭州城的防護法陣異常堅固和詭異我相信,但絕對不會讓公孫勝光是破陣就有這麽重的傷勢。”掃了一眼蘇寶,關塵沉聲道:“我問你公孫勝現在在哪?”

“這我哪知道啊,啊,對了,他可是身上帶傷的,要是還在這種混戰裏亂晃的話會不會有危險啊?”說到這裏,蘇寶頓時更加緊張的說道。

關塵一把拉住想要出去找公孫勝的蘇寶,笑著說道:“哼,之前我就向武鬆問過公孫勝的事情,公孫大哥在破開外圍防護法陣之後就已經離開杭州城,回梁山養傷了。”

“怎麽會這樣,難道他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在這裏拚命,自己離開?他不會是那種人的吧?”聽到關塵的話,蘇寶滿臉難以置信道。

“他絕對不是那種人,隻是很多時候講義氣也要看個度,明知道是自己老大不講義氣,要把他們推出來當槍使,讓給他們在這裏送命來給自己換取榮懷富貴,難道他也要跟著一起在這裏送死?”看著一臉不解的蘇寶,關塵冷哼一聲道。

在此時,陸彥自然也是對這個事情感同身受,順著關塵的話,陸彥點點頭道:“嗬,當年若是你我都能看得這麽透徹的話,也許你的天靈根還能在身體裏,咱們也不會被向榮一次又一次的送出去賣。”

“就是這個了,為了兄弟我可以兩肋插刀,但問題是如果可以不插的話,我們為什麽一定要自尋死路。公孫勝是聰明人,借養傷之名離開,雖是有幾分不道義,但至少也不算壞事。”伸手指著外麵的戰場,關塵笑著說道:“仔細想想,在梁山上的強者太多太多了,不可否認方臘的實力也很強,但卻是勝在修士數量眾多之上,不過單從個人戰力上講,方臘方麵是遠遠不如的。”

“可是那些強者都哪去了呢,若說他們都戰死的話,我是說都不信的,光憑我們幾個剛剛晉級元嬰期的家夥都沒死,他可不信他們那些家夥會死。可是他們都哪去了?他們不是怕死,隻是不想死的這麽不明不白而已。”關塵冷冷說道。

事實上,世事就是如此,若是真的可以忠孝信義全都做到的話,誰都不會拒絕。隻是想到這次梁山征討方臘的征程,任誰都不會平白無故在這裏送死。

對於這種事,關塵和陸彥自然可以接受,隻是平常大大咧咧的蘇寶卻是真的很難做到平靜。

關塵不願在這種時候再過多談論梁山之事,征方臘之事已經到了現在這一步,關塵也已經看出,這不是誰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

明白之人絕對是想好了自己的後路之後才會做出現在的決定,而不明不白之人,就算戰死也隻能怪自己太多的時候太笨。笨人,在修仙界本就不可能讓笨人長久的修煉下去。

再或者,很多人就是明知在送死,也在固執的堅持著。這種人固然也笨,但至少讓人欽佩。

衝出主營之時,杭州城裏已經稱帝亂成一團,要說之前的戰況是慘烈,現在的戰況已經可以說得上是殘忍。

整個杭州城內,已經變成了名符其實的人間煉獄。修士之死固然慘烈,但至少不會有太龐大的數量。但當俗世之人被卷入到修士之間的戰爭,尤其是這種級別的修士之戰當中後,事情就已經到了讓人難以接受的程度。

到處都是死人,很多修士哪怕隻是隨意的施展一式法術,也許並未打到自己的對手,但卻會引起很多俗世之人的死亡。死人越來越多,甚至血流已經成河。看著這樣的人間慘象,饒是蘇寶一向沒心沒肺,但此時竟都已經嚇的有些手腳發麻。

誰都殺過人,但卻沒有看到這麽多的死人。

關塵現在全身發抖,不是嚇的,而是感覺出離的憤怒。他並不是憤怒方臘為了反抗和勝利,不擇手段在此時的出擊,畢竟在戰場上為了能夠勝利,使用任何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其實最憤怒的就是宋江的愚蠢決定,若不是為了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這本是一場不會發生的戰役。

不過這些事都不是現在應該去考慮的,在看到場上的情況後,關塵開始更焦急的尋找武鬆。戰況已然如此,也許這便是最後一戰,他總有一種預感,就是也許隨時都要撤出杭州城一般。所以在此時,他隻想找到武鬆趕快離開。

“在那,在那了,武鬆就在那邊。”混戰之中,陸彥大聲對關塵喊道。

而這聲喊也讓不遠處酣戰的武鬆驚醒,扭過頭看向關塵,武鬆並未收手,卻是更急速的衝向一個修士更加密集的地方。

看到這樣的情況,關塵三人急忙追上前去。

“武鬆,你瘋了?那可能是方臘的老巢,你一個人衝進去就是找死啊。”看到武鬆現在要衝擊的地方,關塵一把將他拉住。

“嗬,就是因為看到那裏可能是方臘的藏身之處我才想要殺進去。”聽到關塵的話,武鬆笑了一聲道。

“著什麽急,去找宋江啊,讓他多召集一些人手去衝擊這裏。若是真的方臘就在這的話,肯定有更多高手,不能自己一個人在這冒險啊。”依舊拉著武鬆,關塵焦慮的說道。

“一定要衝進去,方臘手下高手沒有我梁山眾多,自開戰以來他就始終沒有露麵,但他手下一些知名的高手卻都已經跟我們的人交過手。若是真能逼出他來,我們就有把握擊殺了他。”固執的甩開關塵的手,武鬆一味的要衝過去:“隻傳聞方臘武力驚人,但卻從未見過他出手,這等膽小之人有什麽可怕的。”

“哼,你們宋江大哥不也是自從開戰以來就沒出過手?”聽到武鬆的話,關塵在一旁小聲嘀咕道。

“什麽?”關塵剛說完,武鬆不禁一皺眉,但想到關塵所說的情況後,卻又一陣失笑:“你說的也對,宋江哥哥這次真是讓人太寒心了些。打完這一戰我就準備走了,這梁山已經不是曾經的梁山,再留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看著無用消極的模樣,關塵一時無語。畢竟這種決定他是希望聽到武鬆說起,隻是若是表現的太過熱情也不合情理。

回過頭看著杭州城內已經堆積如山屍體,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慘叫聲,太多太多都是從俗世之人的口中發出,武鬆一陣歎息,低聲說道:“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聽從宋江的建議歸順了朝廷,更不該來碰方臘這塊石頭。隻是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早日逼出方臘,若能結束了這一戰,至少也減輕一下我們的罪孽吧。”

感覺到武鬆竟是有些心灰意冷,關塵強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這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修仙之人還能怕看到死人麽。天道,就是如此。”

就在關塵和武鬆交談時,忽然杭州城內響起一陣佛音。聽到這個聲音,關塵幾人暫時忘卻了眼下要做之事,連忙回頭看去。

之間杭州城裏中心地帶,此時竟然開始不斷有金光散出。關塵和蘇寶還有陸彥對此並不熟悉,此時隻是在觀望。但武鬆在感覺到這陣氣息後卻是忽然色變,二話不說奔向杭州城中心地帶。

關塵心急,跟著追了上去問道:“怎麽回事?”

“是老魯,老魯可能出事了。”

“老魯,魯智深?”聽到武鬆的話,關塵想了想說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老魯一身佛功雖是詭異,但卻端的霸刀無比。他曾說過,若非緊要關頭,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如今看來,似是這家夥出了什麽問題了。”

征方臘一戰已經死了太多人,現在看到連魯智深這等強者似乎都出了意外,與之關係極佳的武鬆自然不可能不擔心。

一路飛奔而去,關塵遠遠便看到一座佛塔高高聳起,在如今這屍積如山的杭州城內顯得異常詭異。

但在佛塔之下,卻有一團金光不斷的閃爍著。仔細分辨就可以看得出來,在金光之中是一個打坐的和尚。

“老魯!”看清金光中人後,武鬆大吼一聲便要上前。

“不要衝動,現在衝上去不但會害了他,你可能也會有影響。”將武鬆死死拉住,關塵沉聲說道。雖不知魯智深是在施展什麽功法,但感受著其中傳遞出的磅礴純淨氣息,他還是不希望武鬆在這個時候破壞了魯智深的大事。

沒用多久,金光開始漸漸散開,但卻不是徹底消散。金光中的和尚漸漸站起身來,本是一臉彪悍的魯智深,在此時卻好似一個真正的大師一般緩緩走了出來。

因其此時的舉動太過詭異,匯聚而來的修士,不管是梁山的還是方臘的,都選擇了駐足觀望。

魯智深並未選擇跟任何人說話,起身之後竟是直接一躍而起,隨後直接坐在佛塔之上,再度盤坐下去之後,便再沒有站起來。

不久後,陣陣金色佛光不斷從佛塔之上傳下來,這一次的佛光不再是隻波及到附近範圍,而是漸漸的擴散出去,最後竟是將整個杭州城徹底籠罩。

“老魯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麽。”看著現在的情況,武鬆萬分不解的問道。

“難道是在普度眾生?”佛光照射在杭州城內,灑在每一個角落,自然也灑在關塵、蘇寶等人的身上。感受著這一切,蘇寶在一旁低聲猜到。

聽到這個猜測,幾人雖然感覺有些胡扯,但仔細一想,卻有覺得似乎有幾分道理。

看到關塵和陸彥臉上都浮現出幾分讚同神色,蘇寶一陣得意,開口說道:“嘿嘿,當初跟關塵他娘在一起修煉時,他娘說過一些關於佛功的事情。雖然說的也不是很詳細,但卻提到過這個事情。很多修煉佛功之人,修煉的都不是金丹、元嬰,而是修煉舍利子。舍利子雖不同於正常修士的金丹,但卻在本質上是相同的。”

“嗯,是的,老魯說過他是修煉舍利子的。”聽到蘇寶的話,武鬆在一旁連連點頭稱是。

如此,蘇寶更是一陣得意,但最後卻是不禁皺起眉頭。

“怎麽了?”看出蘇寶不對,關塵開口問道。

“不過你娘說過的,修煉舍利子的修士,若是真的修煉到一定程度,便可以施展一個十分高明的法術。這個法術不具備任何攻擊性,但卻會讓施法之人走向滅亡。”

“你說什麽?”沒等蘇寶說完,武鬆就直接衝上去問道。

“別急,慢慢聽聽。”陸彥皺著眉頭把武鬆拉下來,出聲勸道。

“修煉舍利子之人肯定都是佛學大師,至少不是我們尋常之人,我們修士追求的是長生,更甚者追求的是永生,可是這些修煉舍利子的人都是追求普度眾生。所以他們在修煉到一定程度後,就會施展出一個叫做普度眾生的法術。隻是這個法術不是真的想要施展就能施展,哪怕是修煉到極為恐怖的修為境界也不見得可以隨意施展。隻是若是真的施展出來,卻是可能會有性命之憂。這個法術不是攻擊法術,甚至不是它的名字那樣可以真的普度眾生。這不過就是一個寧神的法術,被佛光普照之人都會變得心平氣和一些而已。甚至無法鎮住一個地方的屍氣,但在施展出來之後,修士卻可能因為施展了這式法術而死。”蘇寶皺著眉頭,似乎也是在不斷回憶著曾經聽到的事情,在做著轉述一般。

可是聽著蘇寶的話,武鬆卻是漸漸變得暴跳如雷:“這是怎麽狗屁法術,若是真的就是為了讓人寧神,又何必大費周章,沒人吃一顆寧神丹不比什麽都強?老魯這絕對是瘋了,毀了自己的舍利子是為了什麽?他就是個酒肉和尚,難道還想成佛不成?”說著他就要上前:“不行,我得去拉住這個瘋子。”

可惜這一次蘇寶卻是拉住了他,笑著說道:“關塵他娘說過,能夠施展出普度眾生的修士都是真正的有大智慧的修士。可能尋常的時候他們跟常人並沒有什麽不同,但卻有很多不同之處是我們不能看出來的。他現在所修煉的舍利子雖然是叫這個名字,但卻不是真正的舍利。若是真想修煉到盡頭,他便需要修煉出真正的舍利。魯智深若想真正將佛功修煉到極致,便需要走這一步。”

“走哪一步?送死?”武鬆不解道。

“不是送死,他是真的在涅槃。若他真的在此地坐化,便會修煉出真正的舍利。帶著舍利,他的魂魄會在輪回之中不受輪回之力影響的魂魄。若他下一世可以找回前世的記憶,這個家夥也許就能真的成佛了。”

好似是為了印證蘇寶的話一般,在她剛剛說完之後,佛塔之上忽然響起一聲佛音,魯智深在發出這一聲深沉有力的佛音後,金色佛光便漸漸消去。

再之後,他整個人竟是徹底消失在人們眼前。

在這一瞬間,整個杭州城竟然眾人全部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