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岑若秋抬起頭,她的眼睛裏蓄滿淚水,天知道這半年多來,她為了江寒夜的事在多少個夜晚偷偷的流淚,一時想到可愛的小原,一時想到幽炎那妖媚的樣子,一時又想起自己和江寒夜之間的恩愛纏綿,雖然隻有一夕,但是那已經足夠讓她回味一輩子。

“不。”江寒夜輕輕的笑了笑,“現在我們又回來了。”

“可惜已經晚了,別告訴我你沒注意到魔族已經來了。”岑若秋冷冷說道,雖然她心裏是歡喜的,但是不知為何,就是想衝著江寒夜使性子發脾氣,她心裏委屈的很。

“不晚。”江寒夜搖頭道,“我早就知道魔族將至,可惜沒人聽信我的。我也知道魔族的實力遠超出我們,一旦他們來了,我們一定難以抵擋。”

“那你為什麽還要選擇在這種時候離開?”岑若秋反問道。

“勢在必行。”江寒夜道,“我們需要一隻軍隊,而非一個兩個出類拔萃的人。一枝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什麽意思?”岑若秋盯著江寒夜問道。

“洛行雲以前找到了一本古籍,裏麵有提及關於神秘境界的事,據說在某一處有一個神秘的世界,那裏充滿了靈氣,武者進入其中之後便可加速修行進度。”江寒夜道,“洛行雲還沒做到這一步就已經死了,不過我做到了,失蹤的這半年,我正是帶著他們去了那裏,你剛才問我去了哪裏,我說不知道,那是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岑若秋愣了愣,在江寒夜不在的這半年時間裏,她想過無數的緣由,但是卻萬萬沒想到原因居然是這樣的。岑若秋釋然了,她心裏如同有一塊大石頭咚地落地,一時間居然輕飄飄不知所以然。

“看到你師傅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不忍心去責怪她了。”江寒夜回頭看了一眼白玉蟬說道。

“對不起。”岑若秋喃喃說道。

“哦?什麽?”江寒夜一愣。

“我師傅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我替她道歉。”岑若秋第一次深深的向江寒夜施禮,鄭而重之的說道,“不過她雖然做錯許多,但是請你看在她現在落得如此淒慘下場的份上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江寒夜走上前來,執起岑若秋的手,深深的打量著她。這雙手變得有些粗糙,一定是經常在做粗活兒,他心痛的說道:“我現在什麽都沒在想,隻是心疼你吃了這麽多的苦……”

江寒夜極少會說出什麽甜言蜜語來,就這一句話便已經讓岑若秋的心融化掉了,她丟開一切,也不怕給人看到,撲向江寒夜,緊緊的抱住他的腰。眼前這個男人的胸懷是如此寬闊,趴伏在上麵讓人很有安全感。

半年來,魔族入侵加上師傅的變故,幾乎已經讓岑若秋心力憔悴了,江寒夜的出現猶如吃了一劑強心的藥劑一樣,使得她整個人都振奮起來了。

江寒夜輕輕的擁著岑若秋,像是拍孩子一樣拍著她的背部,哄著她。

“秋兒。”江寒夜喚道。

“嗯。”岑若秋應道。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江寒夜道。

“那就不要說了。”岑若秋伏在江寒夜的懷裏,享受著來自心愛的人的溫暖,這溫暖居然給炎夏帶來了涼風,縱然是這樣的夏日也不讓人覺得熱不可耐。

“不。”江寒夜堅持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事關我們的未來,所以我認為必須讓你知道。”

岑若秋欣慰的露出個笑容,而江寒夜當然是沒看到這笑容,因此也就不知道這笑容裏包含的意思。

“小原,他好像是我的兒子……”江寒夜想了半天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居然直接來了這麽一句。

這件事岑若秋當然是早就知道的,不過此刻她卻故作不知,有些吃驚的問道:“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江寒夜於是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發現事情真相的經過告知了岑若秋,最後說道:“我本來想早點告訴你,可誰知後來就出事了,因此一直都沒有機會說。你跟我雖然還不是夫妻,但是卻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在我心裏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我不能隱瞞你這樣一件事。”

岑若秋把江寒夜的腰環的更緊了,這個男人的坦誠與可愛讓她感覺更加踏實。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倒還好呢。”岑若秋道,“我忽然間就有了一個像小原這麽大的兒子,還不必自己辛苦不是麽?”

“你……你不介意?”江寒夜愣住了,他本以為岑若秋無論如何都會吃驚一下,甚至會震怒,可萬萬沒想到她是這麽個反應。

“嗬嗬……”岑若秋在江寒夜懷裏笑了笑,她在暗暗的責怪自己當初知道的時候那麽瘋狂的恨他。這個男人可以說是她從少女時代就認識了的,他是怎樣的人岑若秋是再清楚不過了,有必要恨麽?

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江寒夜心裏感到特別的奇怪,不過再怎麽奇怪也抵不過懷裏的人。

“秋兒,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江寒夜說道。

“什麽事?該不會又從哪裏跑出一個兒子來吧?我告訴你,這可不行,隻能有小原一個。”岑若秋道。

“不是。”江寒夜道,“呃,不過你剛剛說隻能有小原一個兒子,我覺得這樣說不太對。”

“為什麽?”岑若秋抬起頭看著江寒夜問道。

“那樣的話,你把我們自己的兒子放在什麽位置呢?”江寒夜看著岑若秋認真的問道。

這一次輪到岑若秋愣住了,一時間她沒能弄清楚江寒夜的意思。

“秋兒,你嫁給我吧。”江寒夜看著她認真的問道。

“什麽?”岑若秋沒聽清楚,因為她的耳朵忽然嗡嗡叫了起來。

“你嫁給我,然後再給我生一堆的兒子吧。”江寒夜紅著臉重複了一遍。

“小師妹,你二姐叫我來找你要……”兩個人正纏綿旖旎時,忽然聽到白柔的聲音傳來,他們兩個俱是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呢,白柔人已經出現在門口了。

“呀!”白柔本能的遮住眼睛,因為那兩個人靠的太近了,不過她很快就放下手,盯著江寒夜:“咦?你還活著?”

白柔可不是個沒分寸的人,相反,她落落大方,處事有條理,隻是因為江寒夜之前忽然消失不見,她眼見自己的小師妹沉浸在痛苦中,因此對江寒夜有所不滿罷了。

“大師姐,有什麽事?”岑若秋怕白柔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於是趕忙開口問道,企圖叉開話題。

誰知道白柔根本不吃這一套,她雙手抱胸,盯著江寒夜道:“我們的事兒一會再說,不過現在江教主,我倒想請問你,這一次你出現會呆多久啊?你想拖累我們小師妹到什麽時候啊?”

江寒夜放開岑若秋,轉向白柔,拱手道:“既然大師姐來了,剛好可以為我們做個證人。”

“證人?什麽證人?證明你幾次拋棄我妹妹嗎?”白柔冷冷道。

“不,我要娶她。”江寒夜認真的說道。

白柔啞然,她搖了搖頭:“我不信你。”

“是真的,我要娶她。”江寒夜再次重複道。

“真的?”白柔臉上的冰霜終於開始融化,也露出了笑容,“好好,你說是真的,我就信你最後一次,那我現在就去挑日子去!”

“不用!”江寒夜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江湖兒女不講究這些,我今天就把婚事辦了。”

這一次白柔和岑若秋兩個都瞠目結舌了:“你說什麽?”她們兩個異口同聲的問道。

“就是今天,最好下午。”江寒夜認真道,“婚姻大事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即便是我們武者也要延續香火。然而現在世道紛亂,我等不應以兒女私情為重,不過秋兒等了我這麽久,我也該給她一個名分了,今天下午,就在這裏,我要娶她,然後再與各位商議關於魔族的事。”

江寒夜與岑若秋要成親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百花穀,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吃驚。這其中有些弟子對江寒夜依舊誤會著,她們認為小師妹嫁給他十分不值,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在暗中替他們開心,而對於這些人來說,表達開心的最佳辦法就是動作迅速的布置喜堂。

“一拜天地,二拜恩師,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在主婚人的高喊聲中,江寒夜與岑若秋完成了他們簡單卻又不平凡的婚禮。

江寒夜牽著紅綢帶,穿著大紅袍,後麵跟著羞答答一身紅色披著紅蓋頭的岑若秋。這些衣物都是附近的老百姓送過來的,百花穀和江寒夜從來就不曾準備過這些物件。東西雖然是舊的,人卻是新的。

百花穀的弟子們這時候也顯出頑皮的一麵,她們簇擁著江寒夜和岑若秋,一路嚷著要鬧洞房。然而這群女孩子都自幼就在白玉蟬身邊生活修煉,對於鬧洞房這件事,她們是隻知道有這麽一件事,卻不知道究竟該怎麽鬧。

“這樣吧,我們來比武,過的了我們這一關的,新郎官就入洞房,不然的話,今天就隻能在外麵值守啦!”有聰明的小姐妹提議道。

她的提議很快就得到眾人的認可,而江寒夜亦好脾氣的點頭答應。他眼看著岑若秋被白柔和白環攙扶著送入房裏,而在他眼前,則有七名百花穀弟子排成一個陣法,她們雖然臉上是笑嘻嘻的,但是私底下卻暗暗的在跟江寒夜較勁——自己家的妹妹被人娶走了,她們作為娘家人,當然要做出個樣子來給對方看,不然真的以為她們是好欺負的。

“大師姐,她們不會玩的過分了吧?”岑若秋坐在喜床上,有些擔憂的說道。

“哎呀,妹妹,你就不要想那麽多了吧。”白環走到她身旁按住她,“你啊,今晚可是一等一重要的人,大家無論做什麽都不過分,也都是為你好,所以就不要想那麽多了。”

白柔亦笑了笑:“好沒羞的丫頭,還沒怎麽呢,就開始向著自己的夫君了。”

外麵傳來打鬥聲以及呐喊和低吼聲,雖然岑若秋等三人是關了門在屋裏,卻依舊能夠感受到一股淩厲的真氣穿透牆壁和門窗逼了進來。

“好強!”白柔禁不住說道,“江寒夜這家夥去了哪裏,居然變得這麽強?”

“他一向都是個特例獨行的家夥。”白環道。

“不管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我都相信他的為人。”岑若秋道,“就像上一次行屍瘟疫一樣,我相信這一次魔界入侵他也一樣能夠應付得來,還有我們大家。”

“對,還有我們大家!”白柔和白環齊聲說道。

三姐妹在屋子裏還沒說多久呢,就聽到外麵咚咚咚幾聲悶響,然後就是一群女孩子哎唷哎唷的呻吟聲。

“哈,結束了。”白柔笑著站起來打開門,果然看到七個師妹東倒西歪的倒在院子裏,而江寒夜身上則沒有半點異常,就連那新郎官的帽翅都不曾顫抖一下。

“幾位師姐承讓了。”江寒夜拱手道。

“好了!”一個領頭的弟子扶著腰站起來,強撐著說道,“看起來你是很有誠意,我們也相信你會對小師妹好,你進去吧。”說完她們幾個一瘸一拐相互攙扶著離去了。

鬧洞房的人灰溜溜的走了,白環和白柔走到江寒夜身邊,一左一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嗯,新婚快樂。”

“多謝!”江寒夜拱手道,“對了,白環師姐,我二師兄也要我問你好。”

“呸,他還敢惦記我呢?”白環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姬遠不在的這半年,她人瘦的形銷骨立,那可都是相思思出來的。

“好啦好啦,我們就別鬧她們了,小師妹還等著呢!”白柔將白環拖走,又回頭衝江寒夜眨了眨眼。

進了洞房,江寒夜輕輕坐在岑若秋的對麵,執起她的手在掌心裏摩挲著。雖然早在許多年前,他還不懂得婚姻究竟是什麽的時候就已經跟小玉成過一次親了,但是那一次根本就是有名無實。

而這一次則不同,握著岑若秋的手,江寒夜就感覺到自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