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你說是在須彌山,總得拿出證據來啊!”在場的修真界人士中,大多數還是有良心的,他們雖然屈服於魔教的勢力和淫威,但是關鍵時候還是不願意相信須彌山就是萬惡之源。
釋真看著聽著眼前的這一切,他輕輕的閉上眼睛,口中默默念誦經文,似乎如今隻有這樣他才能使得自己內心清淨。
岑若秋看了看釋真,又發現前麵似乎有個血魔神教的弟子正有意無意往他們這邊看,於是便跨前一步,把釋真擋在自己身後,不使那些人看到釋真的異常表現。
“諸位,請安靜一下!”鬼命高聲道,“我知道,一家之言不足為信,所以我今日請大家來,就是想要當麵拆穿須彌山僧人的把戲!”
鬼命此言既出,下麵人群中傳來了一陣嗡嗡的交頭接耳聲,大家有相信的,也有懷疑的,還有不屑一顧的。
“唉!”釋真在岑若秋身後輕輕的歎了口氣,在她耳邊悄聲說道,“岑師妹,早先你曾跟我說,江師弟是被誣陷的,我當時還不能夠理解他的感受,現在是完全明白了……南無阿彌陀佛!”
“釋真師兄,這些話,留待以後再說吧!”岑若秋輕聲說道。她擔心眼下須彌山曾為眾矢之的,釋真一旦被發現是僧人,也會受到牽連。
“須彌山,不止是你們心目中的佛門聖地,也曾經是我鬼命心目中的聖地,我也曾在走投無路之時,想過要到這裏來出家,奈何我自身條件有限,加之須彌山乃是高山仰止之所在,所以一直無緣於此。”鬼命拿眼巡視了一遍整個伏魔大殿之後,緩緩說道,“就是這樣一個聖賢之所在,居然會出這樣的事……大家請做好心理準備,隨我來!”
說完,鬼命從佛像上跳下來,轉身往大殿後麵走去,眾人遲疑片刻,也緊緊跟隨上去。
“釋真師兄……”岑若秋回頭看了一眼釋真,此時的釋真已經淚眼婆娑,她還從未見他這樣子過。
“沒事!”釋真深呼吸一口,衝岑若秋擠出個笑容來,“我沒事,走,去看看那家夥耍什麽把戲。”
釋真和岑若秋一路跟隨上去,轉過耳門就進入一條長長的回廊,轉過回廊是一座僧院,這裏是僧人們的起居之所。一路走著,釋真一路刻意往屋裏看,這些方丈每一間都幹幹淨淨一塵不染,房門敞開,裏麵卻沒有人。
“奇怪,師兄弟們都去哪裏了?”釋真心中暗暗的嘀咕著,“但願不要出事才好!”此時此刻,釋真唯一希望的就是同門們都沒有性命之憂,否則他們須彌山,當真是毀於一旦了。
穿過僧院,再出去就是一座山巔之山,這座山倒像是一塊巨石,整個山尖被打穿,築造成為一間藏經閣。須彌山的藏經閣在全天下也是十分出名的,眾人進入這裏之後,禁不住嘖嘖讚歎起來。
“這就是藏經閣麽?我還真沒想到這輩子居然有機會來藏經閣看一看!”有人咂舌道。
“哇,這裏好壯觀,他們是怎樣做到的?可以把一塊山尖岩石給雕築成為一座閣樓?”有人看的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眾說紛紜下,鬼命縱身躍上藏經閣的頂部。釋真仰頭看了他一眼,隻覺得此人身上邪祟氣息非常的濃厚,不過這種邪祟氣息好像隻有釋真才能看得到,因為其他人似乎已經越來越相信鬼命了。
“大家請看!”鬼命抬起手來,往半空中一指,麵色嚴肅的說道,“那一束灰霧,就是最佳佐證!”
眾人聞言抬頭去看,果然看到一縷渺渺的灰色煙霧正如一根筆直的筷子一樣從藏經閣頂部升起,直入雲霄,並且在靠近雲端的時候如一朵盛開的灰色花朵一樣擴散開來。那灰色煙霧十分的輕盈透明,若不仔細去看,甚至都無法察覺。
“釋真師兄,你看那個!”岑若秋對釋真道,“以前你見過這東西嗎?”
釋真一邊抬頭看著那一縷灰色煙霧,一邊皺眉輕輕搖頭回答道:“岑師妹,不瞞你說,最近五年來我每次回來都是行色匆匆,在寺內停留也不會超過一天,那一天的時間十分的緊張,既要回答長輩的問題,又要想辦法安頓同門的心思,倒是真疏忽了……”
“唉,這次不好辦了。”岑若秋歎息道,“現在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雖然你我皆知三大門派都是清白的,可是世間之人又豈會這樣想呢?”
“我現在隻是在擔心,師叔和師兄弟們,他們怎樣了?”釋真語帶痛苦的說道。
“釋真師兄,你放心,一旦我們有他們的下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協助你救出他們的!”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岑若秋還能說什麽呢?
釋真感激的看了看她,點頭說道:“如此,多謝岑師妹了。為今之計,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開那藏經閣,我們要去看看裏麵究竟藏了什麽邪魔外道的東西,居然把這世道搞得汙七八糟!”人群中開始有人不淡定的大聲呐喊著。
岑若秋尋聲四處看了看,發現那個舉手呐喊的人原來是血魔神教的一個弟子,他這裏站一站,那裏站一站,隨時都會出言挑起人們的激憤之情。
“對,打開來看一看!”果然人群中有人上鉤了,而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就如同潰決的千裏之堤,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我看最近這些年戰亂不斷,是不是也跟這件事有關呢?”有人小聲嘀咕道。
“我看也是,沒跑!”
聽著人們的議論紛紛,鬼命臉上露出了一絲深有同感的神色,他深望眾人說道:“鬼命其實也正是這種意思,既然大家都這麽想,那麽我們就當中打開這藏經閣,萬一裏麵沒有邪祟之物,我鬼命自裁謝罪,若是有,那麽我就要代表全天下人,向大名鼎鼎的須彌山討個說法了!”
“對,支持鬼命先生,打開它!”眾人紛紛道。
藏經閣是須彌山的聖地,往日裏隻有方丈一級的人才能出入其中,如今釋真看到那惡多人對藏經閣多有不敬,心中禁不住悲憤萬千,若不是岑若秋用力拉著他,隻怕他就要衝脫出去了。
“好!”鬼命抱拳,先向地麵眾人施禮,又向一旁的洛行雲施禮,而後豎掌凝氣,隻見他掌心湧出一團黑蒙蒙的光芒。
“開!”鬼命一聲斷喝,推出一掌出去,隻聽轟隆隆一聲巨響,那藏經閣的整個頂部居然都被他的掌風給掀翻了。
鬼命一掌既出,縱然把那些不明就裏的修真界眾人給震懾了一番,更是讓釋真心頭吃驚不已。
那些不·明·真·相的旁人,隻道是這個鬼命先生技藝高明,修為驚人,卻沒想到其他的方麵,可是釋真卻不然。
身為佛門弟子,釋真幾乎從小就是在須彌山長大的,對於這座藏經閣,他有著別樣的體驗。
釋真的師父就是在邽山捉窮奇的時候死在窮奇手裏的悟法大師,而無法大師則任須彌山住持四百餘年。有這樣的師父,釋真自然什麽都要比別人好一點了,光是這座藏經閣他就知道,這石頭看似普通,但是卻是經過曆代高僧法力加持的,盡管如今悟通大師等人不在寺內了,那些法力也有些許的減弱,但是能夠一掌劈開這藏經閣,依舊是令人吃驚的。
釋真的臉色變了變,一股冷汗從額頭冒出。岑若秋見釋真臉色不對,便悄聲問道:“釋真師兄,怎麽了?”
“今天,或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這個鬼命他修為太高了,據我所觀察,至少是元嬰階段的高手了,可是為什麽我從他身上感覺不到真氣流動呢?”釋真低聲道。
“他……”釋真沒有與鬼命交手過,但是岑若秋卻有過這經曆,她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或許,他不是人吧?”
釋真狐疑的歪頭看著岑若秋:“岑師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這個三言兩語說不清,若是今日我們兩兄妹能從這裏活著離開,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岑若秋道。
見岑若秋不願意說,釋真也就不再逼問,不過他在心裏對這個鬼命卻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岑若秋一邊注意著鬼命的一舉一動,一邊在人群中尋找一個人。她心裏暗暗想著,那個人或許可以在關鍵時刻幫他們一把,那人就是老乞丐。然而不知為何,雖然在上山的時候她看到了老乞丐,卻並沒有在這人群中發現那老乞丐的身影,岑若秋不由得皺起眉來。
在鬼命一掌劈開藏經閣頂部之後,裏麵露出了一間十分寬敞明亮的書房,這是藏經閣的最頂部,四麵牆壁上都鑲嵌著石質書架,書架上滿滿當當全都是經文,一架螺旋石頭樓梯從地板上延伸下去,想必是通向其他樓層。
“原來藏經閣是這樣的……”眾人心裏皆是豔羨不已,要知道這藏經閣,可是天下武者們心中向往的所在,這裏不光有經文,更有許多的心法秘籍,都是須彌山數千年來密不外傳的寶物。
不過在這些寶物中間,眾人也看到了一個水缸大小的銅爐,爐內正要一縷灰色煙塵飄出,正是之前他們所看到的那股灰色煙霧的來源。
“奇怪,這裏什麽時候多了一頂銅爐?”釋真皺眉暗道,“上一次我回來的時候,也曾來過藏金閣,但是那時候並沒有看到有這東西啊?”
岑若秋看了釋真一眼,便知道這東西絕對非須彌山之物了。
“諸位,你們請看,這就是造成天下行屍瘟疫的源頭了!這須彌山的僧人,說一套做一套,他們表麵上慈眉善目,實際上卻是人麵獸心的人!”鬼命皺眉大聲說道。
“可是,這些僧人為什麽要讓這天下起瘟疫呢?”人群中有人發出一問。
“問的好!”鬼命撫掌道,“下麵,就讓我來為大家解釋一下!雖然須彌山的人,都是出家人,但是他們同樣也是修真之人,我們修真之人講究的就是修煉,誰能修煉得道,便可飛升成仙。這其中自然有不少的艱辛,因此就會有人想走捷徑,而這鼎銅爐就是捷徑的表現。”
“這鼎銅爐是有講究的,其內有佛門的機關,可以鎖魂於其中,等到裏麵蓄滿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童男童女的魂魄,設置此爐的人便可提取魂魄,用於提高自身修為。”鬼命皺眉道,“雖然不知這鼎爐子究竟是須彌山何人所為,但是這爐子就設在須彌山的聖地,卻是萬萬沒錯了!”
“把那些禿驢叫出來問問!”眾人的情緒顯然激動起來了,一個個擼起袖子,憤怒的吼道,“為了一己之私,居然殘害天下蒼生,這樣的僧人,算個屁的出家人啊!”
釋真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他在人群中高聲道:“你憑什麽說須彌山的出家人是人麵獸心的家夥?就憑這個銅爐在藏經閣內?就憑這藏經閣是須彌山的禁地?不錯,這裏的確難進難出,但是這不代表沒人進得來,最起碼現在鬼命先生你就一掌將這藏經閣給劈開了不是麽?”
釋真這話一說完,岑若秋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心裏暗道:“好了,現在是完全暴露出來了,也罷,索性與他拚了!”
鬼命的目光被釋真吸引過來,他麵帶微笑的朝釋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他,於是便說道:“的確,隻憑這個爐子確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不過我另有證據可以證明須彌山僧人的虛偽。這件事涉及到洛教主的兒子——江寒夜公子。”
“或許眾人不知,洛教主的公子早年間,因為某些原因,與生身父母失散,被臥牛山下臥牛村的江氏夫婦撫養長大,因此取名江寒夜。”鬼命用那種平緩中略帶些沉痛的口吻說道,“後來江寒夜入萬劍山莊,再後來他迎娶了萬劍山莊時任莊主姬尚軒的女兒姬明玉,這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吧?”
“哦哦,知道知道,當時簡直是震驚四座,轟動一時,原來那小哥兒居然是洛教主的公子……”眾人紛紛吃驚道。
“這件事之後,還發生了一件事,或許就沒幾個人知道了,因為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洛公子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死了。”鬼命眼神中閃過一絲揶揄的光芒,隻是大家都在紛紛議論,沒人注意到他的表情,除了岑若秋之外。
當岑若秋聽到鬼命說起臥牛村的時候,心裏就是一驚,她第一吃驚鬼命怎麽會知道這件事,第二是害怕鬼命將這件事揭穿。
當初江寒夜告知岑若秋這件事的時候,都沒打算再向世人公布,因為他知道這件事雖然是悟顛大師所為,但是卻也不是他故意而為之。事關悟顛大師一世的英名,縱使是大仇當前,江寒夜也選擇了沉默,更何況這件事的背後,還另有隱情。
現在岑若秋見鬼命打算將這件事公諸於眾,心中自然會吃驚,也更擔心釋真會忍不住要上去與他們拚命,那麽他們必輸無疑了。
“在回鄉探親的時候,洛公子發現整個臥牛村的父老都倒在血泊之中,滿村幾百口人,居然在一夜之間被人殺盡。”鬼命沉聲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當時的四大神僧之一——須彌山的悟顛大師!”
“什麽?”眾人聽到這話,自然是吃驚不已,其中還包括釋真。
“你說的一定不是真的!”釋真高聲道,“你以為悟顛大師早已圓寂,就可以在這裏往他身上潑髒水麽?你這人究竟是什麽來頭?如此的居心叵測!”
“哦?”鬼命帶著微笑看向釋真,他伸手指了指他,說道,“這位兄弟,你一直都在為須彌山的僧人辯解,卻不知你跟他們是什麽關係呢?”
釋真將身一展,躍上一棵柏樹的枝頭,冷冷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須彌山大弟子,釋真!”
“啊,原來他是須彌山的人,難怪了!”
“他不是出家人,怎麽會是和尚呢?”
“他就是須彌山的那個大名鼎鼎的俗家弟子啊!”
“甭管他是誰,他敢承認自己是須彌山弟子,就算他是好樣的,不過這也不能抵消這些禿驢們做的惡事,兄弟們,上,把他拿下慢慢審問!”
眾人聽聞身邊就藏匿了須彌山的惡人,一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就要衝上去抓釋真。
“可笑之極,虧的你們還是活了幾十上百年的人,居然就憑著這個人的一麵之詞就把巍然屹立幾千年的須彌山踩在腳下了麽?”釋真冷笑道,“他是誰,從哪裏來的,想要做什麽……”
“好個伶牙俐齒的俗家弟子!”鬼命打斷了釋真的話,他冷冷說道,“可惜,事實如鐵,你就算再怎麽狡辯,也無法替你或你的同門洗刷這個罪名了,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