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見麵,從來都是笑臉相迎,這一趟京中之行,更是讓自己的媳婦帶著丫頭領著馮大媽、洛氏、還有馮天明的媳婦四處遊遊,逛逛,光是給馮家買的禮物就不少,人家那媳婦可是正正經經的侯府嫡女,那鎮遠侯府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馮大媽和洛氏都驚訝的不得了,她們不過是個村婦,以前哪敢想這樣的待遇啊,侯府,那可是侯府,侯府的嫡女親自陪著她們,而且從來不曾擺過一點的臉子,讓她們打心眼裏覺得人家跟她們是親近的,就這一點,馮大媽都跟馮家的人嘮叨了不下百次,隻說飲水思源,林家的人記著當年的情,馮家也不能忘了林家這些年的義。

與現在相比,馮家當年予以林家的可能隻是一粒米,如今收獲的卻是幾個穀倉的米,都說與其給魚一雙翅膀,不如給魚一方池塘。如今林家要給馮家的就是一方池塘,馮家的孩子就是這池塘裏的魚,能遊到哪裏,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

林家人的回歸又是引起了一方轟動,林妙妙站在家門口,看著馬車上依次下來的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可是站到了自己的夫君身邊,又讓林妙妙一下子就知道了這個人是誰。

並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人為她慶賀,為了她的婚事特意趕了回來,撲哧,一聲笑聲傳來,道:“爹娘、小叔、小嬸,哥哥、嫂子,你們快看,我姐是不是高興的傻了,怎麽連話都不會說了。”

林澤雨拉著自己的媳婦胡氏上前笑道:“妙妙,這是你小嬸。”

林雲曦在一旁起哄道:“大姐,快叫人,小嬸還給你準備了見麵禮呢。”

二丫隨手笑拍了林雲曦一下,嗔怪道:“好了,這大門外的,也不讓你小嬸和大嫂、二嫂快進屋歇歇。”

林妙妙笑眯眯的叫了小嬸和兩位嫂子,讓著眾人往屋裏進,才扯著雲曦問道:“不是說姥娘與你們一路回來的嗎?怎麽沒見到人呢?”

林雲曦笑道:“姐,姥娘家的人都回家了,說是先回家休整一番,這兩天怕咱們家來往的人多,等過兩天再過來。”

說完又扯著林妙妙小聲道:“大姐,姥娘、大舅母這回可給你選了不少的好東西,聽說三姨還有三爺爺家的二叔、二嬸也拿了銀子給你買東西呢,這下你的嫁妝可豐厚嘍。”

林妙妙笑點著林雲曦的腦袋道:“死丫頭,怎麽了,嫉妒了,等你成親的時候,大姐也給你準備得厚一點。”

林雲曦得意道:“那是必須的,到時候姐姐和姐夫得算兩份,清和哥哥可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

二丫回身笑道:“妙妙,別讓這丫頭算計了去,這一路上,不隻你姥娘、舅母,就連你大嫂、二嫂,小嬸,都讓這丫頭算計了,正琢磨著回來算計你呢。”

林雲曦也不在意吐著舌頭道:“我小嬸都說了,我是咱們家最小的姑娘,出嫁的時候,一定比姐姐還要風光呢。”

其實林妙妙選擇在林家村嫁人也挺讓林澤雨的媳婦胡氏還有林浩然的媳婦梅氏、林浩瀚的媳婦姬氏疑惑的,按說以林家的身份,再加上三個新媳婦娘家的身份,林妙妙在京裏出嫁,隻怕來觀禮的人要更多,而且如今林家叔侄在京裏的風頭正盛,有多少人想籠絡林家的新秀都尋不到機會,就說這次聽說林家人集體回鄉是為了參加林家大女兒的婚禮,這些人就想了辦法托了關係給送東西,隻是都被林家人一率拒絕了,三個新媳婦回來之前,二丫讓她們都回了趟娘家,到底是成婚都沒多久,這一去又要個把月的。

三個媳婦回了娘家,除了林浩瀚的媳婦是庶出,其餘的都是嫡出,可就是庶出,家裏也重視起林家來,自然都打聽了林家的風向,聽到林家退了京裏所以隨禮的人家,個個都讚林家難怪能入皇上的眼,有這番行事作派,隻怕是皇上的死忠派,而且像長樂親王府這樣的,又是知道林家起家的原因的,自然就會教導自家的閨女以後在林家如何行事,而且對林妙妙更是要敬著,別隻當這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若沒有她,就沒有林家的今天,不然林澤雨新官上任,何以拋下公務請了一個月的假。

馮家人在到清風鎮的時候就與林文和二丫一行分道揚鏢了,離家這麽久自然要回家看看去,再說林妙妙的親事還有幾天,趕到親事之前過來就趕趟,現在還是讓林家自己人聚聚吧。

不過給林嘯兩口子捎回來的東西卻隨著林家的馬車回來的,馮家人做事清明,什麽東西,什麽價碼都列了單子放到了二丫的手裏,回頭交到林嘯手裏就好。

二丫帶著三個新媳婦進了屋,屁股還沒坐熱,林澤雨就要帶著媳婦去林二郎的墳前磕頭,林澤雨如今也領了官職,是七品的戶部給事中,雖然官職不達,卻能直達天聽,戶部之內所有公務,都可以直接麵呈皇上,如今可算是京裏的新秀。

這次回來原就是請了假的,而且林家的情況當今也是清楚,連太子和長樂親王世子都送了禮,當然這禮可不是明著送的,太子是招了林澤雨進宮,走的時候給拿的,長侯親王世子到也方便,如今自己的庶妹就嫁的林家二子,直接打發人把東西送到了庶妹的手裏,歸這問題就解決了。

二丫知道林澤雨的心情,笑看著林浩然和林浩瀚道:“既是這樣,你們爺幾個也都去吧,給你們祖父上柱香,帶著各自的媳婦給你們爺爺磕個頭,讓你們爺爺和嬤嬤也能在地下安心。”

二丫帶著林雲曦和林妙妙守在家裏,打聽道:“怎麽沒見霍老太爺和清和?”

林妙妙笑道:“老太爺最近不是迷上了種地嗎,清和哥哥一大早就陪著他下地去看了。”

“下地?”二丫哭笑不得的道:“這老太爺好端端的怎麽好上這個了。”

林妙妙兩手一攤,道:“咱們這地方也沒什麽好玩的,要麽就是進山打獵,老太爺去過兩回也膩煩了,想下棋,除了清和哥哥,也沒人會,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跟大爺爺還有三爺爺就說到了一處,三老頭湊一塊,滿嘴的種地經,如今啊,老太爺都快成地地道道的老農了。”

林妙妙拉著二丫的手又打聽了京裏小叔成親的情況,又聽林雲曦眉飛色舞的描繪著一天迎進兩個嫂子的熱鬧,二丫一臉感慨道:“如今啊,我也總算能對你們地下的爺爺和嬤嬤交差了,你小叔娶了媳婦,以後再生幾個孩子,娘就不惦記了。”

林雲曦嘟著嘴道:“姐,你不知道,大哥和二哥都說,咱們娘啊,是拿小叔當兒子養呢。”

撲哧,林妙妙樂了,道:“這有什麽,不是說娘嫁過來的時候,小叔也不過才幾歲大。”

二丫失笑道:“這是你大哥和二哥編排娘呢,說娘啊,給你們小嬸的敬茶禮比給他們媳婦的厚呢!。”

林妙妙瞧著二丫現在這般輕鬆愜意的笑容,心理也犯著暖意,如今家裏的日子有盼頭,兒子、小叔都娶了親,就是女兒也要嫁人了,二丫身邊還有林浩博和林雲曦能湊趣逗笑。

拉著二丫的手,林妙妙小心的問道:“娘,你和爹這次打算呆多久啊?”

摸了摸林妙妙的頭,二丫笑了,道:“你爹和娘說了,那京裏的繁華咱們也見了,你小叔和大哥、二哥的媳婦也娶了,以後他們的事就有各自的媳婦打理了,而且媳婦身邊也有丫頭、小廝的,我們想著這次回來就不回去了,你小弟還得在京裏讀書,就讓他跟著回去,至於雲曦嗎,看這丫頭自己吧,你大哥和大嫂的意思是想著我們在身邊好盡孝,可我和你爹也不慣京裏的日子,總覺得沒有在家裏自在,而且咱們這窮鄉僻壤走出去的,以後京裏的應酬隻怕要給你小叔和大哥、二哥丟人,索性就在家裏自自在在的。”

林妙妙笑了,真心的笑了,她還以為嫁人以後再見家人就難了呢,如今有爹娘在身邊,真好。

二丫笑著摸了摸林妙妙的頭,道:“爹娘以後就守著咱們妙妙了,霍家人也少,老太爺歲數也大了,爹娘在家,以後你有了小孩子,爹娘幫你看,好不好。”

出嫁的閨女哪能用娘家看孩子,可是林妙妙與二丫彼鄰而居,自是再好不過了。

林雲曦嘟著嘴不樂意道:“娘,隻疼姐姐,都不疼我。”

林妙妙笑了,道:“小丫頭,你以後隻怕要嫁高門的,哪能讓娘處處跟著。”

林妙妙不過一句玩笑,卻沒成想一語中的,隻是誰也不曾想過,隨著林家幾個孩子的出息日盛,林雲曦自然也就水漲船高,隻是所嫁的高門卻是位高至極。

晚上林家又是好一番熱鬧,這一次忠伯也跟著一塊回來了,他是霍家的家仆,是霍老太爺一手帶出來的親兵,自不會遠離了霍老太爺,如今看著孫少爺能娶媳婦了,也替老太爺高興,老哥倆如今也不像是在府裏的時候那般嚴謹著主仆之別,有時候興致來了,就坐在庭院裏,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想想當年沙場征戰的歲月,再想想如今平和、安寧的生活,霍老太爺到也想勸勸忠伯再尋一個,忠伯說來自打跟了他,一輩子連個婆娘都沒娶上。

不管別人的熱鬧如何,林妙妙這會卻是對著自己手裏的兩個匣子發呆,一個是剛剛小嬸送過來的,太子托小叔轉給她的,另一個是姬天奕托二嫂轉給她的。

猶豫了半晌,方才打開姬天奕與她的東西,裏麵放著兩樣物什,打眼的就是一枝點翠祥雲鑲金串珠鳳尾簪,想來是用做她及笄的,另一個就是送她成親的賀禮了。

姬天奕送的東西自然不會差了,不過那鳳尾簪,隻怕不合規矩,林妙妙決定隻能壓箱底留紀念了。

再抬手打開另一個匣子,裏麵赫然躺著一枝明晃晃的鳳凰展翅六麵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林妙妙苦歎,這兩人哪裏是送東西,分明是把她當作鑒賞的了,這是等著她辨別不成,哪裏戴得出去啊,不過讓她奇怪的是,匣子裏麵還有一方一尺見方的小匣子,林妙妙納悶的打開一年,隻見裏麵是金子打造的金帛,金帛打造的極薄,一方小匣子,扯開之後也有一丈長短,隻怕裁一件紗衣外衫還是綽綽有餘的。

又是一聲苦歎,以前隻聽人唱過金縷衣,卻不曾她有一天也能有這麽一方金縷衣,整整齊齊的又收回了匣子裏,這些東西,都隻能用來壓箱了。

七月二十八,宜婚嫁。

喜婆是從一早就請好的,給林妙妙開了臉,又散了頭,就朝著二丫問道:“是奶奶給姑娘梳頭,還是?”

二丫推著林大娘道:“大娘來吧,大娘福全。”

林大娘笑著擺了擺手道:“我看啊,誰都沒你有來的更合適,就是妙妙隻怕也盼著你給梳頭呢!”

馮大媽也笑眯眯的道:“我看大妹子這話說的對,二丫你也別推了。”

哪有當娘不想給閨女梳頭的,不過都是求個好兆頭,想求個全福人罷了,笑著點了點頭,從喜婆手裏接過梳子,慢慢的通了一遍林妙妙的頭發,才一邊梳著一邊念道: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發齊眉;

三梳姑娘兒孫滿地;

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

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

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

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

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

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說著說著眼圈就有些紅,林妙妙瞧著也有些難受,好在嫁的不遠,而且清和哥哥又是打小一處長大的,到底比那陌生人心安了不少。

二丫也想通了這一節,轉過臉的時候就帶了笑,把梳子放到了妝台上,就聽到外頭喊著熱鬧:“新姑爺來接新娘子嘍,新姑爺來接新娘子嘍。”

林大娘和馮大媽忙拉著二丫往出走,新姑爺進門還得先去給嶽父嶽母敬茶呢。

梅氏和姬氏留在了屋子裏陪著新娘子,梅氏笑著打趣道:“新郎來的可夠早的,隻怕這嫁妝才出門,新郎就等著迎人呢。”

嫁妝是早上抬出去的,六十八抬,繞著村子裏轉了一圈,進了霍家的院子,原本二丫備下的,加上霍家準備的聘禮,也足有這個數,後來馮家送來的,再加上林嘯、於家送來的,都夠十幾抬了,二丫到也沒往上添,隻把原來的緊了又緊,能放兩個箱子的,縮到了一個箱子裏,實在放不下的,就把貴重的往上放,剩下不貴重的就留了下來,可想而知,經過處理後這六十八抬又是何等的風光,村裏人這才明白,如今的林家,早已不是當年連飯都吃不上,連親事還要林大伯兩口子給拿錢娶媳婦的林家了,如今的林家,是真真正正的富了,發了,而且還當官了。

來觀禮的除了林家的親人,就都是鄉鄰了,原本還肆意笑鬧的鄉鄰,這回也都收了以往的形態,到是讓整個親事更加的有規矩起來,隻是這樣的情形到是讓二丫和林文納悶了半晌,還是林三郎的媳婦娟娘笑著解釋道:“以往你們回來也沒擺啥排場,村裏人雖然知道你們家出息了,可到底沒有真真的看見,這趟妙妙出嫁,瞧瞧你們家新進門這三房媳婦,各個的氣度在那擺著,再加上這聘禮、嫁妝的走一圈,村裏人才算是明白如今的差距。”

二丫不在意的笑道:“難怪我怎麽瞧著慶兒嫂子跟旺兒媳婦今天都怪怪的,我這一時忙,也沒顧上多說兩句話,就瞧著她們兩個一身的不自在,對了,還有廣元嬸子,一大早來了也是前後張羅,可就是不著我邊。”

新郎來接親,自然有一番忙碌,二丫也不過隨口問一句,來不及多說,就被洛氏拉走了,一邊走一邊催道:“新郎官都來聽訓號了,你怎麽還在一旁躲清閑,一會啊,你得多訓幾句,讓他知道知道咱們妙妙娘家可是有人的,以後若是敢欺負了妙妙,夠這小子喝一壺的。”

二丫失笑:“清和若是再信不過,那就沒有信得過的了。”

洛氏一想也是,再一想霍清和的品貌,點頭道:“我到是忘了,你們兩口子可是親自留下來看著的,有你們坐陣,妙妙這日子也不愁了。”

二丫剛坐下,霍清和就在林浩然幾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進屋直接就給二丫和林文跪下了,道:“小婿自小由嶽父、嶽母看著長大,今兒能得嶽父、嶽母信任,把妙妙許給小婿,小婿在此起誓,以後一定不會讓妙妙受委屈,此生此世,得此一人足矣。”

林文滿意的點了點頭,外麵圍觀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紛紛的嚷著:“嶽父、嶽母快訓話啊,回頭就接新娘子嘍。”

林文一臉的笑意,看著霍清和道:“你是咱們從小看到大的,人品自是信得過,隻希望你們以後夫妻和順,有商有量,多為霍家開枝散葉。”

林文這話一落,林嘯就嚷道:“文哥,你這是嶽父啊,還是親爹啊,瞧瞧這話說的,還多為霍家開枝散葉,你這不是把老太爺的話給搶了嗎?”

霍老爺知道霍清和定了日子,隻送回了禮物和一封祝福的信,因此明天的敬茶,隻留下了霍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