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林家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的,就是此刻在遙遠的京都,也有一個人在接受著別人的慶賀,隻是那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淡,竟看不出半分的真心,這個人就是霍清和。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這一刻,雖然不是佳節,卻也讓霍清和倍加思念起遠在他鄉的親人,對,親人,於他而言最親的人。

回到霍府這段日子,霍清和經曆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同時也變了很多,望著窗外的明月,想像著林家該是如何的熱鬧,霍清和忍不住搖頭輕歎:妙妙,此刻,你可會想起清和哥哥。

隻是霍清和不知道的是,姬世雨此刻正與林妙妙在一處。

打發起了粘人的姬天奕,姬世雨好容易覷了空,尋了林妙妙說兩句話,不提之前的事,隻說林妙妙的參園,笑道:“妙妙,你那參園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往出起參?”

對於姬世雨,林妙妙現在多了層警惕,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迂回問道:“世雨哥哥可是有什麽好想法?”

姬世雨點了點頭,道:“不瞞妙妙,有人想包了妙妙的參園,不知道妙妙意下如何?”

林妙妙眉頭一皺,輕笑道:“好大的手筆啊,我這參園雖說不是個個都是好參,可至少再養個幾年,卻也能成就一批好參,再說家裏現在也不急需用銀子,我到是不急著出手的,而且就算是賣,也得按年頭往出賣,沒得把整個參園都搬光的道理。”

姬世雨點了點頭,直言道:“妙妙,世雨哥哥打算用這些參,不知道你開價幾何?”

這回夠直白了,直接就表明了是自已用,林妙妙一時到有些怔住了,要說送禮,這些參明顯檔次差不少,要說自已用的話,依姬世雨這樣的人家,怎麽著也得是那種百年左右的參,這些參隻怕也就能用到藥鋪裏給那些病人提個氣用吧。

林妙妙把自已的想法說於姬世雨道:“世雨哥哥,我覺得這些參現在還不到成材的時候,而且依世雨哥哥上次對那支百年人參的偏好,隻怕這樣的參也入不得眼才是,就算是送到一般的藥鋪子裏,也不會得太好的價錢,恕妙妙冒昧了,不知道世雨哥哥到底想用這些參做什麽?”

姬世雨淡笑的搖了搖頭,道:“對不住了妙妙,別的事,世雨哥哥還真能與你說,隻是這事,隻怕妙妙還是不知道的好。”

其實姬世雨在林妙妙剛種人參的時候,就打起了林妙妙這片參園的主意,雖說自家沒什麽別的想法,可架不住有人對他們偏居一隅還不放心,這些年也沒少為難他們,而且時事越來越亂,普通的百姓隻生活在一天的柴米油鹽中,自然不關注這些,可是他們不同,他們要是不關注這些,隻怕哪一天就會輪到他們掉腦袋。

如今過了秋收,隻怕京裏的旨意又要下來了,父侯的意思,隻怕不想讓他再進京了,從京裏留下的暗人得到的消息,自已此去隻怕是有去無回了,到時候府裏就剩自已的庶弟,哼,上次的事,原以為是庶弟的心思太大了,才會吃了熊心豹子膽,對自已下手,可是後來通過蛛絲馬跡,隱隱都表明是京裏有人給府裏送了定心丸,讓自已的庶弟大著膽子幹起了這樣的事,要不是為了怕打草驚蛇,自已那個無知的庶弟還真當自已能活到現在,哼,隻怕父侯早就處置了他了。

吃裏扒外,這是仁義侯的大忌,就算是自已的兒子也不行,而且又是庶子,跟別人算計仁義侯府,仁義侯要是能容下這樣的人,那就是玩笑了。

而且經過了上次的事,仁義侯明顯對朝廷冷了心了,再加上暗地裏又有別的侯爺有小動作,仁義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姬世雨卻是覺得父侯也可以在此有所成就的,正所謂亂世出梟雄,眼瞅著亂世就要來了,與其到時候任人宰割,不如自已去做自已的主宰,這就是姬世雨打上林妙妙這些參的主意的原因。

要是真打起仗來,前線的將軍自然能用得上這些東西,別說是林妙妙的這一片,隻怕是再大的一片都能吃得下來,不過這屬於軍事秘密,自然不能與林妙妙說出來。

林妙妙原本也沒想過姬世雨會對她掏心掏肺,不過還是堅持己見道:“世雨哥哥要是真遇到了非要不可的情況,再與妙妙計議吧。”

姬世雨一想也是,反正林家村在自已的眼皮底下,就算是有人想要有打算,隻要自已的人盯的緊一點,這一批東西也出不了手,不過還是謹慎的交待道:“妙妙,世雨哥哥的話放在這,你的參,不管什麽時候出手,世雨哥哥都留下了,別人給再高的價錢也不能讓,知道嗎?”

林妙妙有些調皮的笑道:“妙妙雖說不大會做生意,可也知道一點,凡遇相爭,必是價高者得,若是世雨哥哥給的價格高的話,自然會留給世雨哥哥。”

姬世雨聽罷輕笑,難得看到林妙妙這般輕鬆調皮的樣子,以往林妙妙凡是這樣的表現,都是在自已的親人麵前,在自已的麵前到還是第一次呢。

姬世雨一時也有些心情大好,笑道:“好,那世雨哥哥現在就給妙妙留下一樣信物,到時候用做購買的證據,如何?”

說罷也不等林妙妙多言,直接從身上摘了一枚玉佩塞到了林妙妙的手裏,林妙妙隻覺得入手光澤,而且帶著人體體溫上的微微暖意,慢慢的入手之後,還會有一絲涼絲絲的感覺,林妙妙雖說不識貨,可也覺得這東西應該不便宜,忙往回推道:“世雨哥哥這塊隻怕是常年戴著的吧,妙妙怎麽可以奪人所愛,世雨哥哥與妙妙說的,妙妙記下了,到時候一定先可著世雨哥哥先用就是,這般信物,還是世雨哥哥收回的好。”

姬世雨卻是輕笑道:“妙妙,世雨哥哥送出去的東西,什麽時候往回收過。”

說罷往身側一避,朝著在那邊插科打諢的姬天奕叫道:“天奕,咱們該回了。”

說完又對著林妙妙道:“妙妙,這塊玉是塊暖玉,冬暖夏涼,最是溫補身子了,平時莫要離身。”

停了一下又道:“最好也莫與他人知道。”

說完正好迎上姬天奕,叫上了馬掌櫃,三人一同告辭而去。

林雲曦人小鬼大,看著三人離去以後,悄悄的來到林妙妙的身側,偷眼打量著林妙妙還握在手裏的東西,小聲問道:“大姐,世雨哥哥與你說了半晌,都說什麽了?”

其實林雲曦是想問姬世雨都給你什麽好東西了,林雲曦從小到大,這個財迷的小毛病就沒大改過來,有的時候不隻是二丫和林文,就是林家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覺得奇怪,按說林雲曦出生的時候,家裏已不算是窮困了,可是這丫頭對錢財就像是有偏好一樣,見縫插針,每每能得到自已手裏的就絕不放過。

林妙妙回身瞪了林雲曦一眼,道:“人小鬼大,別亂打主意,你手裏的好東西不少了,正好這次月嬌過來了,你也讓月嬌挑兩樣去,反正你也不用,都壓在盒子裏了。”

林雲曦很喜歡收集好看的東西,像是女孩的珠花什麽的,還有鮮豔的衣服,可是自已卻很少穿,隻是喜歡把這些東西擺到自已的屋子裏看,林妙妙有時候就不解的很,就說女孩天生愛打扮吧,喜歡漂亮的東西是天性,不隻是林雲曦,就是她看到霍清和送回來的那些精美的首飾,也想帶上一件,兩件的,可是林雲曦一般都藏了起來,當然,要是自已要戴,也給自已戴,隻是戴完之後統統要收回的,林妙妙就覺得林雲曦實在是有些適合做收藏家的潛質。

林雲曦一見林妙妙轉移了話題,便知道大姐不會把手裏的東西給她了,也沒表現的不高興,反正大姐對她一向都好,家裏的好東西,隻要是能給的,絕不與她搶,笑著點了點頭,道:“如今我瞧著大姐惦記月嬌比惦記我還親呢。”

林妙妙一樂,抬手點了林雲曦的額頭一下,道:“你呀,古靈精怪的,月嬌又不常來,再說咱們家小一輩的女孩裏外就咱們三人,如今都在家裏,還能有些來往,等以後你們都嫁人了,看到時候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沒事就湊到一處去。”

林雲曦一聽林妙妙提嫁人,嘟著嘴道:“姐姐怕是著急嫁人了才是,我才多大,月嬌才多大,隻是姐姐就算是嫁也不能嫁遠了,不然我會想姐姐的。”

說完這話,有些可憐兮兮的靠在林妙妙身邊,像是林妙妙下一刻就要離家一樣,有些依依不舍的。

原來是林雲曦不小心聽到了二丫她們商量著大哥和二哥的親事的時候,順帶著提到了林妙妙也差不多能看人家了,這時候先看著,還能品度一下男方的品性,晚一些的時候再把事定下來,男方的性子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省得以後嫁了人才知道對方如何,若是碰到不好的,免得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林妙妙哪想到自已不過是隨口一說,就換來這丫頭這般的情景,笑道:“怎麽了,這是,好端端的一下子就沒了精神頭,不會是因為姐姐剛才說的話吧,放心吧,就算是嫁人,姐姐也給咱們雲曦找一個出色的小夥子,到時候把咱們家最寶貝的珍珠送上,而且姐姐一定給雲曦一份體麵的嫁妝,到時候讓雲曦在夫家不會被輕看了去。就算是不指著夫家,咱們一樣可以自己手頭有銀子,想幹什麽幹什麽。”

馮大媽吃過了飯,出來消消食,正巧看到姐妹兩個靠在一處說著悄悄話似的,離老遠的就笑道:“瞧瞧你們姐妹,平日天天在一處還不夠,這覷了個空就又湊到一處說悄悄話了。”

林妙妙把手裏的玉佩放進了袖子裏的口袋,笑著上前扶著馮大媽道:“姥娘怎麽出來了,我們是嫌屋裏人太多,所以才在外麵躲躲清閑。”

馮大媽笑道:“你呀,小小的人,瞧瞧今天這場麵辦的,竟是穩妥的樣樣不差,如今滿屋的人都誇著你呢,偏偏你又是個躲清閑,不倨功的。”

林雲曦也甜笑的上前扶著馮大媽的另一隻胳膊,嘟著小嘴道:“姥娘偏心,今天雲曦也有幫忙噢。”

馮大媽見兩個外孫女都與她親近,心理也是高興,二閨女家能過成現在這樣,那可真是燒香拜佛求都求不來的,如今馮家村裏誰不對她豎起大拇指。

馮大媽嗬嗬的笑著摟過兩個外孫女,道:“好,都是姥娘的好孩子,姥娘都心疼。”

晚上,送走了前來道賀的人,留下了馮家人在家裏住下,林澤雨抽了個時間,尋了林妙妙道:“妙妙,還有個好消息沒告訴你呢?”

林妙妙一愣,笑道:“真是好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咱們家的好消息可是一個連著一個,小叔,我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大著呢,說吧,有什麽好的消息,隻管說出來,咱們隻當是過年了。”

林澤雨笑看著書桌上擺滿了林妙妙寫的來年的計劃,失笑道:“我瞧著如今家裏的這個書房,你兩個哥哥加上一個弟弟用的,竟不如你來的多。”

林妙妙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林澤雨所說的,點頭道:“大哥和二哥還有三弟大都在書院,自然家裏就數我用的最多了,其實最開始這間書房還都是小叔和清和哥哥用的最多呢。”

說起霍清和,林妙妙才猛然想起來,問道:“小叔,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清和哥哥是不是也應該下場的?”

林澤雨嘴角的笑輕抿著,道:“還以為你忘了這事呢,小叔要告訴你的好事就與你清和哥哥有關呢!”

林妙妙瞧著林澤雨笑容滿麵的樣子,哪裏還猜不出來是好消息,高興的問道:“是不是清和哥哥也中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張姑姑一定高興壞了,對了,小叔,咱們要不要打點些東西給清和哥哥和張姑姑送去,以往都是她們給咱們送東西,這次這麽好的事,咱們也應該主動表示表示才好。”

說罷便要起身去尋合適的東西,一邊起身一邊還嘀咕道:“張姑姑也不知道怎麽了,從打走,也就來了那麽兩封信,後來除了清和哥哥信裏偶有提及以外,竟是沒再寫過知言片語的,不會是把咱們忘了吧!”

林妙妙不過是玩笑話,林澤雨卻是眉頭微皺了一下,的確,他也有些懷疑,張氏什麽人品,在這住了這幾年與自已嫂子處的什麽樣,林澤雨心理都有數,依張氏的性子,不會這麽長時間隻打點東西,不往來書信,依林澤雨的想法,要麽就是張氏出了什麽事,要麽就是張氏有什麽不方便的隱情。

隻是出事,霍清和還好好的,張氏也不可能出事,就算是出事了,霍清和也不能瞞著,而且瞧著那樣樣東西準備的精心勁,應該也像是張氏的手筆,隻是沒出事,也就是說現在張氏不方便常寫書信,林澤雨又忍不住對張氏在霍家的處境有了些懷疑,可是霍清和每次信裏提到的都是他們現在很好,也一時讓林澤雨無從想起。

不過林澤雨還是決定了接受霍清和的邀請,去京都讀書去,而且如今林家這幾個孩子都中了秀才,他也給霍清和去信了,依他的意思,自然想都帶去京裏,雖說開銷大些,可是林家現在到底不比從前了,有林妙妙的支撐,這些開銷完全可以應付,既然如此,不若大家都去京裏求學,到底是天子腳下,不論是書院,還是先生,想來都能更好一些。

之前林澤雨就有等家裏子侄的意思,如今成績都下來了,林妙妙扔了剛才那隨口一說,又問道:“小叔,你不是說清和哥哥約你一塊去京裏嗎,這次大哥和二哥還有三弟都得中,你是不是要帶他們也一塊去啊?”

說到這,頓了一下道:“要是這樣,我隨後打點東西也成,到時候你們一塊帶去,也算是咱們家的賀禮。”

林澤雨也不否認這個想法,隻是怕大哥和大嫂舍不得孩子,想了想,對林妙妙道:“小叔要是帶浩然、浩瀚還有浩博都出門的話,你娘會不會不放心啊?”

林妙妙笑道:“那是當然,別說是小叔帶著我大哥、二哥還有三弟出門我娘會不放心,就是小叔自已去,我娘也不會放心的。”

說到這,林妙妙有些調皮的笑道:“所以啊,小叔還得想個兩全齊美的法子才是,不然啊,我娘準得跟著擔心呢。”

林澤雨一聽,苦著一張臉,不知道為什麽,回到家裏,林澤雨從來不願意去做外麵那樣精明的自已,隻想把自已放到一個孩子的位置上,任由著家人去安排自已的生活,可是現在,他要帶著子侄出去闖蕩了,一時間也有些恍惚了,歲月經年,不過幾年的時光,家裏終於有了天與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