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林家的熱鬧不一樣的就是些刻京裏將軍府的某間書房裏,霍清和正看著那個緊趕慢趕終於趕回來的車夫,尋問道:“家裏人可都安好?”

車夫點頭道:“回少爺,一切都好,奴才這次去,正好趕上了澤雨公子也回了家,還有林家的三位少爺,兩位姑娘,都安好,林家的大姑娘還親自點了禮物,奴才還聽見林家的二姑娘笑話林家的大姑娘,準是少爺又私藏了好東西給林家的大姑娘,所以林家的大姑娘才這般熱衷的點起東西來。”

車夫回完話就下去了,今兒剛好是大年三十,自已緊趕慢趕的也能與家人過個團圓年。

車夫出去以後,霍清和的嘴角才掛起淡淡的笑,若是細看,隻覺得那眼裏的笑意也要彌漫開來一般,霍清和暗暗的在心理發著誓,隻要有機會,他絕不讓那個女人再得意多久。

林妙妙與林雲曦打點出了並不多要一馬車的東西準備帶去二丫的娘家,二丫見這兩姐妹呆在倉房,始終不見出來,擔心這兩丫頭凍著,忙拿著油燈找了過來,打開門一看,這兩姐妹分出來的東西,撲哧一聲就樂道:“你們就不怕你們爹說你們這個家都要被你們搬空了?”

林雲曦嘟著嘴道:“娘,姥娘家好多人啊,姐姐說要麵麵俱到,雲曦正跟著姐姐學呢,好不容易把大家都顧及到了,這會卻忘了大舅母肚子裏還有一個呢,還有三姨,姐姐說三姨的肚子裏也還有一個呢,我們倆正想著給大舅母和三姨肚子裏的挑點什麽呢。”

二丫一樂,道:“哪用得著這般細,你們挑出的這些東西就極好了,又都是京裏時興的,隻怕拿到你姥娘家,她們也不舍得用,回頭啊,又都壓回箱底了。”

洛氏和三丫又有了身子,算算日子正好趕上林澤雨春闈放榜前後,過了年林澤雨就要趕回書院,預備參加春闈,二丫不放心,自已跟過去家裏也不方便,好在林妙妙現在能獨擋一麵了,便讓林澤雨帶著林妙妙過去,當然這事目前還沒說,二丫想著等過年走完了娘家,再與二人說一聲。

霍清和和張氏走後,林澤雨又雇了個婆子,天天幫著做飯和打掃院子,後來林妙妙就給林澤雨出了個辦法,讓他找了人牙子買了一戶家人,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男孩子,小男孩子能時常的跑跑腿,林澤雨有時間就教他認些字,現在也能給林澤雨當個小叔童了,那個院子也就這戶家人給照顧著,林澤雨也能安心的讀書,不過回家的時候林澤雨很少帶著下人,因為村裏現在也沒誰家有下人,一時間讓人感覺到了差距太大,會覺得太突兀了,二丫和林文也不想與村裏人的距離拉得太大。

這些年因著林家的日子越過越好,連著林大伯與林大娘都有些不大靠前了,吳氏成天滿村的說嘴,就算林大伯和林大娘不心虛,可是這成天被上門打趣著的滋味也不好受,再說當初的滴水恩,本也沒想過湧泉報,不過是為了一句承諾,也是看著孩子可憐罷了。

二丫和林文對吳氏這種潑婦行徑也是無法,索性也不搭理她,林大伯家與她們不走動,那她們就主動走出去,這不,每次京裏來的馬車,隻要打村子裏過,最後到了林文家,準要惹得滿村裏一段時間的羨慕聲不斷。

大夥都知道張氏帶著兒子回了京裏,聽說人家的親戚就是京裏的,而且瞧著那一次比一次打點的多的禮物,大夥都猜測著張氏的親戚也是有錢的很,就瞧著那一輛輛馬車,也知道價值不菲,而且更讓人驚訝的是,人家不隻送東西,連著馬車也給留下了一輛,現在林文家出門可是方便的很,自家有了馬車,又有馬,想去哪,開了大門就走。

吳氏和林大郎現在是腸子都毀青了,當年誰也沒想到二叔領回來的人還有這麽一門親戚在京裏,當初要是知道了,就算是自家少吃點,也養活這母子了,再說林文家那時候都窮成啥樣了,真要是照顧這母子,也頂天就是讓她們餓不死罷了,哪裏有自家的條件好。

吳氏埋怨著林大郎道:“你二叔在外邊還有這麽厚的親戚,咋就不跟咱們說一聲,要是知道了,咱們何苦把人往出攆,瞧瞧你那了侄子家顯擺的,還拿著東西給那邊送去,你這親大伯竟是一點都靠不上前。”

林大郎一聽,氣道:“別再滿嘴噴糞了,這村裏的人都讓你得罪光了,你還不自覺,是不是讓人家把咱們從村子裏清出去你才滿意啊。”

林大郎又悶悶的抽了口旱煙,才道:“現在想起來羨慕了,當年二叔帶人回來的時候,不還是你當眾就給了二叔沒臉,又是家裏孩子多,又是有老有小的,二叔在咱們家連門都沒進來,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麽用,當年要不是文子兩口子肯收留二叔他們,他們哪能這般安穩的就在咱們村紮下來。”

吳氏嗷的一聲叫道:“林大郎,你越來越能耐了是不,別啥事都拿老娘充借口,早年你二叔回來的時候,可不是我當家,是你娘當家,你娘就不是個念舊情的人,不然我還能真把你二叔攆走了不成。

要怪就怪你們老林家沒燒那柱香,沒敬那尊佛,我嫁到你們家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什麽好事沒攤著,反倒是這破事,料事沒完沒了的往上出,連著兒子孫子也不省心,好容易老天送來個財神爺來,也讓尊門神給堵在了外頭。哎呀我的娘啊,我的病咋就這麽苦啊。”

一邊說著一邊竟是拍著炕席大哭了起來。

林大郎啪的一聲就把手裏的煙袋杆子給摔碎了,嚇得正在假嚎的吳氏一哽,緊接著就打起了哭嗝來,一下接一下的,竟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林大郎看著這樣的吳氏有氣也撒不出,隻得背手出了院子,一個人在村裏溜達著,正好看到二丫帶著家裏的兩個丫頭往林大伯家去的背影,一時心理又是感觸良多。

因為每次京裏的東西到了,二丫和林文都會立馬打點一些給林大伯和林大娘家送去,裏麵像是時新的京裏點心,還有布料,小孩子玩的,茶葉,總是麵麵俱到,也不太多,讓你覺得承受不住,可也不會太小,讓人瞧了寒酸,每次都是恰到好處的讓你無法拒絕。

不然村裏的風言風語,林文和二丫也都有所耳聞,為了不讓林大伯家難做,之後著林三郎家也一塊送些,說來當初引著林家二叔到了林文這邊的人還是林三郎呢。

這不林芳的親事定了,也正趕上這次的貨到了,二丫還特意交待著林妙妙,道:“妙妙,娘讓你給你小姑姑打的布料都找好了嗎?”

由於是過年,再加上林妙妙與林雲曦兩個小姑娘,霍清和又送了些鮮豔的料子,裏麵還有一匹大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布料,林妙妙當時見了就說給林芳做嫁衣正好,瞧著比自家那種普通的紅布料要好多了。

這匹料子原本就是霍清和給姐妹兩個挑的,大過年穿上喜氣,隻是林妙妙覺得這樣的料子兩人要是做了衣服平時也穿不上,反倒不大實用,而林芳現在正是用的時候,還不如給了她,到時候嫁人也是個體麵,就是到了夫家,別說這十裏八村,隻怕就算是再遠些,也拿不出這麽好的料子,做了嫁衣往身上一穿,到了夫家那些三姑六婆的還不得上趕著問,到時候說是從京裏捎來的,那得是多大的麵子,這年月,誰家要是在鎮上有個親戚都夠顯擺一年嘍,何況是在京裏有親戚,那就夠炫耀一輩子了。

正如林妙妙所想,大年初一的時候,兩姐妹拿著東西一大早就送到了林三郎家,今天是村裏家家戶戶互相拜年的日子,明天才是媳婦回娘家的日子,所以今天滿村的路上都能看到大人孩子穿得嶄新的衣裳或是洗得幹淨的衣裳四家走著,林文和二丫都不好從家出來,村鄰有不少要來的,林澤雨則本身就是在村子裏沒什麽玩伴的,也就在家留在自已的房間裏帶著三個侄子溫書,畢竟過了年三人都要下場了。

林妙妙和林雲曦也是收拾的煥然一新,兩家離的近,站在林文家都能看到林三郎家院子裏孩子們的玩耍,這會林三郎家裏也就留了林三郎兩口子,還有林芳。

兩個兒子帶著媳婦、孩子都去村裏的親戚家拜年了,林妙妙和林雲曦笑嗬嗬的叫了聲:“三爺爺、三嬤嬤過年好。”

林三郎和娟娘應了聲好,本想隨口說讓兩孩子去找小女兒玩去,一抬頭正好看見林妙妙手裏拿的布料,忙道:“這是幹啥,大過年的拿著一匹布出來幹啥。”

娟娘倒是沒看錯,還真是整整一匹的布。

林三郎也笑看了去,整匹的紅色還透著暗色的花紋,竟是比自家閨女那嫁衣好了不隻百倍。

正在林三郎瞎想的時候,林妙妙就捧著那匹布道:“三嬤嬤你可不能打這匹布的主意噢。”

娟娘一聽,撲哧一下就樂道:“瞧你這孩子,三嬤嬤都多大年紀了,還能打你這匹布的主意,要是是別的顏色的,你三嬤嬤沒準還有些興趣,隻是你手裏這顏色,就是白給三嬤嬤,你三嬤嬤也穿不出去不是。”

林雲曦也跟著樂道:“三嬤嬤,姐姐逗你呢,這布料是給小姑的,三嬤嬤可不能拿噢。”

娟娘一聽愣道:“啥,這麽好的布料給你小姑!”

林妙妙笑道:“我娘說小姑嫁人也沒啥好送的,這布料是清和哥哥從京裏捎回來的,有了這東西,我小姑的臉麵也好看啊。”

嬉笑的頓了一下,林妙妙又道:“不過,三嬤嬤,我娘可是說了,有了這匹料子,就算我們家的份子錢了,到時候等三嬤嬤家請客的時候,我們可是全家都來,不隨份子的。”

這話自然是玩笑。

可是娟娘聽了卻撫掌樂道:“這話才不像是你娘說的呢,肯定是你這個鬼靈精的丫頭在逗你三嬤嬤呢,行了,你也別表功了,三嬤嬤知道這定是你清和哥哥給你捎來的好東西,你舍不得用,給你小姑了,得了,你們倆個快點去你小姑那表功去吧,讓你小姑記得你們的情,別回頭三嬤嬤年歲大了,把這事忘了,你們倆可就虧了。”

林雲曦甜笑的上前摟著娟娘的胳膊道:“三嬤嬤歲數才不大呢,三嬤嬤要是穿上了這樣的料子,就是年輕十歲也不是事呢。”

娟娘聽完一把摟過了林雲曦回身對著林三郎道:“老頭子,你聽聽,這丫頭這張嘴竟是比她姐姐還要甜,恐怕啊,說的我都忍不住真的年輕十歲去。”

林三郎瞧著她們娘們笑鬧,也跟著笑道:“行啊,你要真年輕十歲,我就做主了,這匹料子,給你和芳兒一人做一套嫁衣。”

林妙妙一聽拍手笑道:“還是三爺爺大方。”

娟娘忙否認道:“你這傻丫頭,你三爺說啥你就信啥,沒聽他說要讓我年輕十年才給做嗎,你三嬤嬤這把年紀要是真能年輕十年不是成了老妖精了,到時候,你們不嚇死,三嬤嬤都要嚇壞了。”

林三郎一聽,忙瞪著眼睛道:“你瞧瞧你,大過年的,什麽死啊活啊的,都出來了,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忌個口,回頭衝著了財神,咱們家這一年的財路可是都跑了。”

娟娘也是話出口的時候就後悔了,大過年的,說這死啊,活啊的可是忌諱。這會林三郎一說,她忙呸呸的吐了兩口,然後才推著林妙妙和林雲曦道:“好了,你們兩個丫頭快別在這顰了,你們小姑姑還在屋裏等著你們呢,有啥話,你們去她屋子說去。”

林妙妙拉著林雲曦捧著東西就鑽了出去,惹得娟娘在後麵一勁的笑道:“你這丫頭,原來最是個大方穩妥不計較的,這怎麽來來的還變成了小摳了。”

林芳早在屋裏聽到了動靜,這兩年,自家的日子因為二哥跟著林妙妙種參,大哥也肯出去打點零活,這日子一點點的都好了,當初蓋好了房子,手裏還剩下些,再加上這兩年家裏的富餘,林三郎本來說要把蓋房子那時候林文給拿的十兩銀子還回去的,那時候林文可是不隻出了銀子,連著米糧都出了不少。

誰也不知道林文他們家怎麽就存了那麽些的細米精糧,給這些工我吃的竟是頓頓的細米精糧,吃的這些工人幹活不賣力都不好意思,這不,原本應該一個月的房子,大家夥往前搶了搶,愣是在二十天的功夫上見了苗頭,再修個一天半天的也算是大功告成了,林文和二丫回來的時候,那院子都要晾的差不多了。

林三郎一直就告誡自已的兩個兒子,不可貪心,莫要覺得別人對你好都是理所當然的,林虎和林嘯也感激林文一家願意拉他們一把,如今他們在村子裏也能挺得住腰杆,連著來林三郎家門口走動的人也多了起來,自然林芳的閑事也好說了些。

一瞧這娘家就不是那拿不出手的,這樣的姑娘嫁到誰家沒準都能幫襯夫家一把呢,何若把這樣的好姑娘往外扔,你爭我奪的,竟是爭搶著要給林芳說婆家,林芳的親事定了,如今就等著嫁期出嫁了。

林妙妙笑著把布料塞到了林芳的手裏,故意不看林芳一臉欣喜與感激的表情,而是調笑道:“小姑姑,我怎麽瞧著你這屋子像是多了不少的東西,不會是現在就有來給你添妝的吧。”

林芳微有些羞惱的點著林妙妙道:“你這丫頭,成天淨胡思亂想,哪裏有現在就添妝的,那些東西不過是趕在種地之前要拿到男方家裏去的。”

林妙妙已經經曆過正經的古代婚禮了,這會再到林芳,也就不那麽好奇了,隻是笑指著那匹料子道:“小姑姑重新拿它做件嫁衣吧,清和哥哥好不容易找到的顏色,又是京裏來的好布料,咱們這鎮上隻怕十裏八鄉也見不著呢,到時候小姑到了夫家也讓夫家的人打眼兒看看,小姑娘家可不是那一般的人家,到時候可得高看小姑一眼。”

林芳失笑道:“你呀,這麽點個小丫頭,一天沒你操不完的心,這麽好的料子,你不知道自已留著,巴巴的給我送來幹嗎,這樣的料子別說是現在,就是以後,咱們鎮上也未必會見到,你留著,眼瞅著你也十多歲了,你娘也快張羅著給你議親了,到時候自已慢慢的把嫁衣繡起來,也做個漂亮的新娘子。”

本以為說完會看到林妙妙的害羞,卻不想林妙妙是個厚臉皮的,道:“小姑,我覺得吧,好東西得了就是用來穿的,要是用來壓箱底了,那不就沒了意義,所以與基到時候翻找出來隻能當作紀念,卻沒有機會穿出去,還不如不要呢,再說了,等我成親的時候,指不定京裏又流行什麽樣子了,到時候我小叔也去了京裏了,我可不能便宜我小叔,讓他什麽也不給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