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一想反正也睡不著,索性就把那個傳說給林妙妙講了。
從前,他們這個村子的後山上有一處廟,廟裏住著師父和小弟子兩個和尚。師父整天下山玩樂,每逢下山就留給小弟子一大堆活兒。
一天,小弟子正在樹林裏砍柴,見一個穿紅兜肚的小孩,從樹上跳了下來。他和小弟子一般大小,活蹦亂跳的。小弟子孤零零的正沒個伴兒,這回可樂壞了。兩個人不一會兒就把活兒幹完了。
他倆在一起,唱呀跳呀,小弟子頭一回這麽歡樂。可是過了沒多久,秘密就被師父發現了。他心裏盤算著:深山裏哪來的穿紅兜肚的小孩呢?這一定是棵大人參變的。他找出一根紅線,穿上針,哄小弟子說:“等小孩再來玩,把針別在他的兜肚上。”
第二天,師父下山去了。小孩又上山來玩。太陽快落山了,小孩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小弟子本想把師傅的事告訴小孩,可又怕師父知道,挨揍。隻得趁小孩急著回家的時候,把針別在他兜肚上。第三天清早,師父拿著鎬頭,順著紅線找到了人參苗,於是刨出一個“人參娃娃”來。
師父匆匆忙忙跑回廟裏,把人參娃娃放進鍋裏,蓋上鍋蓋,上麵還壓了一塊大石頭。“快點火!”師父催促小弟子燒大火煮。煮得差不多了,又有人來找師父下山。師父臨走的時候叮囑:“我不回來,不許開鍋。”
說到這,林芳一頓,看著林妙妙問道:“妙妙你猜猜,接下來小弟子怎麽辦的?”
林妙妙心理一笑,不是打開鍋吃了,就是老實的聽他師父話唄,不過今天晚上的林芳可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不是說小姑姑不愛說話,見人就害羞嗎?這樣的林芳哪裏是三爺爺和三嬤嬤嘴裏的林芳啊,看來一會還要好好探探小姑姑。
林芳見林妙妙沒答,以為她年紀小,沒聽過,笑著道:“接下來啊小弟子不斷地燒火,鍋裏的東西越煮越香。他不知道鍋裏煮的啥玩藝兒,好奇地搬開大石頭、揭開鍋蓋一看,嘿!好大一個人參,香氣撲鼻而來,味道好極了!小弟子忍不住吃光了所有的人參。小弟子把膽子一壯,一不作,二不休,他又把湯給小黃狗喝了,剩下的湯倒在了寺廟的周圍。當小弟子正在刷鍋時,聽到師父喊他,他心裏一急,感到兩條腿彈了起來,身子騰空而起,飛了起來,小黃狗和寺廟也飛了起來,飛呀,飛呀,一直升到雲彩裏去了。”
林芳說完有些羨慕的看著林妙妙道:“妙妙,你說要是咱們也能吃了那人參,飛到雲彩裏,該有多好,那雲彩裏麵一定是個不一樣的世界,也不知道那小和尚現在怎麽樣了?”
林妙妙一怔,笑道:“小姑姑,不都說那得道成仙的就買到了雲彩上麵嗎?難道小姑姑還想成仙不成。”
林芳一聽忙擺了擺手道:“這話可不能胡說,小姑姑哪能成仙啊。”
林妙妙也跟著點頭,有些不屑道:“成仙有什麽好的,小姑姑想想,那成仙的都是沒有七情六欲的,孤身一人,所謂成仙,無非是換個生活的環境罷了,身邊連個關心自已的親人都沒有,那樣的生活有什麽意思,可不比咱們現在,身邊有姐妹兄弟,還有爹娘,還有親戚朋友,大家互相關心著,多有意思啊!”
一說到這,林芳微微有些皺眉,歎了一句,道:“那親戚也有好壞啊。”
林妙妙一聽,就覺得林芳有故事,這會小心的試探道:“小姑姑,妙妙一直奇怪,怎麽三爺爺和三嬤嬤都說小姑姑是個害羞的性子,來人就怕呢,頭兩天我去你們家的時候,你還不敢跟我說話呢,今天晚上?”
林妙妙這樣一說,林芳才覺得自已還真是說得多了,一時有些吱吱唔唔的想躲避,可是又覺得林妙妙還不足自已大呢,又是自已的小輩,一個小孩子,說說也沒什麽,家裏她最小,爹娘一天忙的事也多,再加上嫂子生了小侄子,娘的注意力都在小侄子身上,她的心事反倒沒人知道了。
想到這,林芳也不知道是想對林妙妙說,還是想對自已放鬆一下,歎道:“我原本也不是這樣的,就是以前跟著大伯他們住著隔壁的時候,大伯娘成天隔著院牆說些不中聽的話,有的時候我要是給家裏做活,大伯娘就喊著我過去幫忙,我不想去,大伯娘就總罵我,又拐著變的罵我娘,後來我娘就不大讓我出屋子了,我在屋裏沒事做,也沒人跟我說話,慢慢的就不大說話了,來了人也覺得別扭。”
林妙妙這會才明白這小姑姑的性子是這麽養成的,那個所謂的來人別扭,其實就是不知道要與人家說什麽,隻要找對了話題,小姑姑還是個很善言談的。
這樣一想,林妙妙看著林芳笑道:“小姑姑其實一點都不是悶性子的人,以後咱們住的近了,小姑姑沒事就到家裏來,自然就好了。”
林芳也喜歡林文一家人的性子,一個個都溫溫和和的,又都是讀書的,就是林妙妙這個小丫頭,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子書香味,讓林芳很是羨慕,這會又想起她娘說的,林妙妙五、六歲上就開始學女紅了,拉著林妙妙問道:“我聽我娘說你的女紅做的可好了,要是方便,你也交交我唄。”
林妙妙的女紅都是有專人教的,林芳也不知道這是花銀子還是沒花銀子學的,要是花銀子學的,教給她是不是不好,所以才試探著問了。
林妙妙一笑,道:“這有什麽不好的,反正咱們要在一處住好些日子呢,小姑姑要是不提,我那點針線都要落下了,有小姑姑在,正好也能督促督促我。”
林妙妙學習女紅完全出於現實的考慮,古代不像現代,缺啥都能去商店買,這裏雖然也有賣的,可是傳統下來的觀念,那些貼身的小衣,裏衣什麽的都要自已做的,再說普通的人家,除了年節扯幾尺新布,做件衣裳,平時哪能時時著新衣,那都要讓人家笑話的,而且就是新衣,也都是自已做出來的,那種成衣鋪子裏麵的衣服都貴的要死,一件抵自已做的三、兩件呢,所以那種成衣鋪子都是給鎮裏有錢的大戶人家準備的,像她們這樣的普通人家,都是自已扯布做。
林妙妙當時就想著,自已既然來到了這裏,不說隨波逐流,可也不能太令類了,這種生活的技能總是多一樣是一樣,不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這會學的知識自然也不怕多,再加上她有先覺條件,張氏和吳婆婆在女紅上都有些見地,而且自身的針線都不錯,兩人都肯耐心的指教她,要是她再不學,可就是矯情了。
林芳得了這話,高興道:“妙妙可真好。”
且說二丫一行,到了鎮裏把林浩然和林浩瀚送到了地方,然後一行人到了福記雜貨鋪子跟馬掌櫃打了招呼,本來林澤雨要去雇馬車的,馬掌櫃剛好要給林澤雨送那處院子的房契,正好趕巧了,馬掌櫃笑道:“本來我也是想讓小二給你們送去的,沒成想你們走的這麽快,正好院裏的馬車還閑著,你人坐馬車去,也能比那拉腳的車快不少。”
林文一聽忙推道:“不麻煩馬掌櫃了,咱們本來也打算去車馬行雇個馬車的。”
馬掌櫃一聽笑道:“文老弟,咱們都來往多少年了,這點小事還值得你這般客套,那馬車閑著也是閑著,再說我給你們派去這趕車的,也知道我那處院子的位置,省得你們到了州府人生地不熟的還得瞎打聽,我可跟你們說,那州府的人啊,滑著呢,聽他們的話,隻聽三分,可別全信。”
說到這,又對著林澤雨和霍清和笑道:“兩位都是有出息的,隻是州府繁華,亂花漸欲迷人眼,兩位一心求學,且莫失了本心。”
林澤雨一樂,道:“馬掌櫃的多慮了,澤雨出門前,先生已是指教過,給澤雨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先生就是讓澤雨記得,莫失本心。”
霍清和也跟著點了點頭道:“多謝馬掌櫃指教,咱們出去隻為求學,長見識,斷不會被外麵的大千世界晃花了眼睛,再說州府還隻是第一步,以後咱們會走的更遠,要是一個州府就阻了步伐,豈不是說我等都是目光短淺之輩。”
馬掌櫃的眼睛一眯,深深的看了霍清和一眼,霍清和不藏不躲,迎著目光而立,雖然年紀小,可也溫順如玉,可見長大以後定是個翩翩佳公子,馬掌櫃的心下一緊,從霍清和的眼光裏他似乎讀到了某種信息,而這種信息於小侯爺似乎有些不好。不過一想現在也都是孩子,這些事,總要過幾年才定。
霍清和見馬掌櫃轉開了目光,也收起了那份微微的了然與敵意,的確,是敵意,當他得知姬世雨的身份時,就對馬掌櫃的有了猜測,能跟隨姬世雨左右的,自然是侯府的奴才,隻不過換了一個身份隱於市井罷了,不過姬世雨對妙妙,霍清和也不能說姬世雨現在就起了什麽心思,隻能說妙妙是一個容易讓人引起興趣的女孩子。
馬掌櫃在人群中掃視一眼,沒瞧見林妙妙的影子,笑著對林文道:“妙妙不與你們同去嗎?”
林文笑道:“家裏孩子的三爺爺要過去住段日子,我讓這孩子在家幫著打理點東西。”
馬掌櫃的一聽就讚道:“妙妙這孩子還真是少見的懂事,聰明,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麽時辰生的,回頭你們去算算,這孩子沒準就是旺家的命呢。”
霍清和一聽這話有些緊張,妙妙現在大了,不比小時候,這生辰自該謹慎些,不能隨便讓人知道,馬掌櫃這話不得不讓他多想,心理一緊張,瞧著林文和二丫的目光就有些烈。
林文原就是不在意這些的,笑著道:“咱們家也不圖這個,隻要孩子都好好的,什麽命不命的,還不是自已一點點幹起來的,就是命好,也不能坐享其成不是。”
辭了馬掌櫃的,一行人也受了馬掌櫃的安排,坐著馬車用了兩天的時間就到了州府——墉州。
馬車直接就停在了馬掌櫃的給林澤雨的那處院子前,幾人下了車,謝過了車夫,車夫也不多做停留,就直接駕車回去了。
林文在外轉看了一下這個院子,還好不是那種比較奢華型的,普普通通的一坐小院子,外麵的圍牆差不多有一人多高,林澤雨上前打開了院門,裏麵直接對著的就是三間正房,兩側有兩間倒座廂房,隔著正房往後看,應該還有個小院。
林雲曦是個跳脫的,見幾人都立在門口,自已直接就往院子走去,四處打量起來,一邊打量一邊笑道:“娘,姑姑,這個院子還沒有咱們在家裏的院子大呢。”
張氏一聽笑道:“雲曦,這是墉州,能有這麽一處小院也要不少的銀子,咱們鄉下地方是大,可是再大也不如這裏的地皮值錢,尤其是這種位置。”
張氏剛才大概掃視了一下這條巷子,家家的構造都是差不太多的,而且整條街道很整潔,一看就是天天有人打掃的,周圍沒有市井的喧嘩聲,可見這條街道周圍住的人家應該都是有些素質的,不像那種平民區,這裏至少也是一般的小富之家,而且打開院子往裏一瞧,這裏麵的院落布局,應該帶出了丫頭,小廝的屋子,這樣看來,這附近的人家至少都是中層水平。
林文和二丫不知道這些,隻是見林雲曦活蹦亂跳的在院子裏來回蹦著,也跟著四處看看,二丫讚道:“這處院子也不知道多久沒人住了,瞧著卻是處處都幹淨的。”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正屋的門,屋裏竟是沒有落灰的跡象,二丫回身衝著張氏道:“張姐姐快看,這屋子倒像是有人打掃的樣子。”
張氏眉頭一皺,現在是秋季,正是風吹落葉的季節,剛才她還注意到巷子裏還有幾棵長得粗壯的大樹,那樹上的葉子雖然沒有全部幹枯,可是也還是籟籟而落,院子裏整潔能解釋為那葉子沒有飄到,可這屋子裏長時間不住人要是纖塵不染,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林澤雨自然也有相同的疑惑,林雲曦卻是笑著開了,推開屋後麵的門喊道:“娘,你快來看看啊,這裏還有一口井呢,還有個小院子,比前邊那個好看多了,噢,怎麽兩邊還有兩間小屋子啊?”
林雲曦一邊叫喊著一邊就朝著那屋子衝了過去,想看看是不是也能住人的,二丫卻是聽說後院有口井,擔心林雲曦人小,好奇,再掉進去就麻煩了,忙一邊喊著一邊追了出去,林文也興高采烈的跟著往後院看去,霍清和抬頭看了一眼張氏,剛才他娘的表情他就注意了,這會小聲問道:“娘,是不是這屋子有什麽不妥?”
張氏卻是對著林澤雨道:“澤雨覺得如何?”
林澤雨抬手就在窗台上摸了一把,用食指給兩人看,上麵一點灰塵都沒有,林澤雨輕聲道:“要麽之前就住了人的,要麽就是一直有人在打掃,似乎與馬掌櫃的說的一直閑置有些不同啊。”
張氏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目前來看,馬掌櫃的對咱們應該沒有惡意,咱們先住著看看,要是有什麽不對的,咱們再換地方就是。”
林澤雨也點了點頭,三人剛要往後院去,就聽見院門響了起來。三人互相露了個疑惑的眼神,霍清和當先轉身去打開了院門,林澤雨和張氏就一側立著一個,看著霍清和讓著一個婦人包著個花布頭巾進來,眼眶有些青腫,渾身粗布衣裳,這會正從懷裏往出掏著什麽。
霍清和先回身衝著門口等著的張氏和林澤雨喊道:“娘,小舅舅,這位大娘說這屋子是之前有人托她打掃的,直到主人家來了,就把鑰匙交了。”
霍清和的話音一落,那婦人就把鑰匙拿了出來,張氏這會心理的疑惑得解,心下一鬆,便笑著道:“真是有勞這位大嫂了,這屋子打掃的可真是幹淨,不知大嫂什麽時候受的人委屈,大概幾天來一次。”
婦人一聽說話的人態度挺和善的,心理的緊張也跟著鬆了一下,回道:“我天天都來打掃,我常給這附近的人家洗衣服,正好那天接的衣服有點多,這抱著就沒看清路,與這院子出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正著,那人一見我就猜到了我是這附近接零活的,就問我能不能幫他打掃打掃屋子,先給了我工錢,說是主人家也就幾日就到,隻不過這院子閑置的時間長了,主人家進來也不好住,所以我這幾天就天天來,活計雖然有些累,不過人家給的工錢也足,總算是搶在你們來之前把這屋子打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