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無人的擁吻,看得在場其他人全部也為之目瞪口呆。尤其那些鮮花鋪道的女孩子們,更加一個個都紅著臉龐,低下頭吃吃輕笑起來。刑乾坤是〖藍國〗老人,先前也侍奉過藍海的父親藍天。脫離“理想鄉”之後,他迅速調整好心態,將自己重新定位為藍海的家臣。而此刻,家臣更加主動升格為管家。刑乾坤歎口氣,主動向前站出兩步,揮手大聲嗬斥道:“這裏用不著你們了。樂團和迎賓隊,都退下吧。”
凱旋樂曲立刻停止了演奏,樂團連同那些女孩子們瞬間撤退得一幹二淨。三眼武神和克豹則背負雙手,並肩上前,奧雲跟隨在他們身後。而看得出來,三眼武神對於藍海這行為,也不過就是笑笑而已,並不以為然。但克豹卻顯得麵色有些發黑,顯得心中有些不痛快。
原因無他,這裏原本是北家皇族,蘿拉公主的領地。蘿拉死在段霹靂手下,而藍海並沒有能夠殺死段霹靂報仇。回來之後又第一時間就摟住了“胭脂虎”。對於瘋狂癡戀蘿拉和對她極度著迷,發誓要為她討回公道的克豹來說,藍海現在這種行為,顯然就是不尊重蘿拉。對藍海看得不順眼,也就理所當然了。
克豹胸中藏有一顆“獸心”,致使他性格中獸性因素更大於人性。而野獸對於自己的感情好惡,是從來不會作任何掩飾的。愛也好恨也好,統統都直截了當,痛痛快快。縱使近來克豹修為大有進步,對於自己“獸心”的控製已經日趨圓熟,但他卻從來沒想過要改變自己性格之中的這種獸性特征。既然看得不舒服不高興,那麽他理所當然就要發作,絕不屑做任何掩飾。
重重冷哼兩聲,克豹大踏步上前,開口就嗬斥道:“藍海,你現在……”誰不知話未講完,突然間手腕就是一緊,已經被三眼武神抓住。緊接著,某種柔和力量迅速傳送過來,封住了克豹的喉嚨聲帶,讓它無法震動出聲。三眼武神熟知人情世故,自然不肯讓克豹在這種場合隨便發飆。他狠狠瞪了這四師弟一眼,低聲喝道:“四師弟,克製自己,別亂來。蘿拉已經死了,明白嗎?”
完全不明白,而且也根本不想明白。但克豹天不怕地不怕,惟獨三眼武神可以將他克製得死死的。被師兄這麽一瞪,那滿腔想要發作的念頭,當場如滾湯潑雪,消失了至少七七八八。但盡管如此,他內心那份不滿和不忿的情緒,卻並沒有減少哪怕半分。雙眼目光如有實質,當下凝聚成在背芒刺,狠狠釘向藍海。
修為到了藍海這個地步,哪怕隻是別人針對自己的一股情緒而並沒有實質性動作,他也完全可以感受得到。克豹幾乎要發飆又被三眼武神製止,藍海雖說腦袋後麵沒長眼睛,但也同樣“看”得十分清楚。對於克豹這份心思,藍海當然明白,卻也不會和他計較。反正就和三眼武神所說的一樣,蘿拉早就死了,又何必為個死人而與活人衝突爭執呢?隻不過,這裏始終屬於大庭廣眾之下,畢竟也不好意思做得太過分。帶著幾分意尤未足,藍海放開了“胭脂虎”,感歎道:“小澤,這段時間裏,可辛苦妳了。”
“胭脂虎”微微喘息著,豐滿胸膛激烈起伏,暈生雙頰,眼眸內春意流盈,顯然也被勾起了欲念。不過她是名非常善於克製自己的女子,短短幾個呼吸之間,神情已然恢複了常態。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在剛才弄得淩亂的衣服,後退兩步,向藍海微微屈膝行禮,微笑道:“是我應該做的。海哥,您才真正辛苦了。”身後處,刑乾坤、灰鯊、千珠、西門得誌等人也同時單膝下跪,恭應藍海回歸。
藍海上前扶起“胭脂虎”,順勢一揮手,道:“大家都不需要這麽多禮了。咱們進去再說。對了小澤,平原星……這段時間裏應該沒發生什麽事吧?嗯,義兄和銀河兄他們呢?”
話聲才剛出口,“胭脂虎”還沒來得及回答,驟然之間,一股無比強烈的風,就在廣場之上刮起。緊接著,一份似曾相識,但同時又令人感覺無比陌生的巨大壓迫赫然降臨,籠罩於在場的所有人頭上!
風,大風,狂風!風起之際,身影出現。他眉心裝飾著“銀月印”,腳蹬戰靴屹立如山,外套無袖風衣隨風擺動,粗壯建碩的左手手臂之上,赫然存在著四條仿佛被猛獸爪牙撕扯而造成的巨大傷疤。其中兩條傷疤更似乎才剛出現不久,其色殷紅如血,教人見後不由得觸目驚心。正是〖銀月派〗第一高手,狂風!
然而,眼前的這個狂風,其外貌卻又和藍海記憶裏那位結義兄長大不相同。他不但留起了濃密的絡腮胡子,兼且滿頭須發也盡數變成了銀白。眉宇之間儼然盡是滄桑風霜之色,眼眸之內更蘊藏有無盡悲哀傷痛。驟眼看來,就仿佛他忽然便衰老了至少四十年一樣!伍子胥一夜白頭的傳說,赫然於今日重現!
然而,這份“衰老”的感覺並沒有讓他變得頹廢,反而讓他變得無比危險。死亡!無論他將目光投射向誰,對方所能夠感覺得到的,都必然是一份將要毀滅世間萬物,不容任何生命存在的恐怖死亡味道!
“義兄,你怎麽……”又驚又疑,藍海禁不住衝口相問。但話才說出一半,答案已經在內心湧現。心頭感覺無比壓抑沉重,藍海禁不住歎了口氣,凝聲道:“義兄,對不起。到最後……我還是沒能保住那一億二千萬月球人。假如你要責罰的話,藍海絕對甘心接受。”
呼吸著沉重氣息。狂風邁步上前,向藍海徐徐伸出右手。霎時間,一種“緊張”的氣氛出現,並且在現場眾多強者之間迅速蔓延。幾乎所有人的心髒都同時提起,並且一直吊上了嗓子眼。無數道目光凝聚在狂風的右手之上,凝神貫注,屏息靜氣。諾大廣場之上突然變成鴉雀無聲,隻剩餘一片教人窒息的死寂。
水星破滅,磁場力量的限製解除,令太陽係內所有強者全體為之受益。但代價卻是月球一億二千萬人口的死亡。盡管身為孤兒,連自己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但狂風對於月球這個祖國和故鄉的愛,卻是無比深沉。為了月球人民能夠過上一些比較好的生活,他甚至不惜和師父“銀月五聖”翻臉。
重情重義,就是狂風的性格。既然結義,那麽他對藍海這兄弟的感情,便絕不會比自己對師弟銀河與奧雲的感情來得輕上半分。為了維護藍海在平原星的利益,狂風孤身獨戰段霹靂和能量等凶獸門徒,以至於嚴重受傷,弄至半身不遂。假如不是因為水星破滅而令強者的能量得以提升,讓他可以自行“細胞重組”,那麽狂風甚至很有可能一輩子也站不起來,隻能以殘廢人的身份度過下半輩子了。
狂風對藍海,實在仁至義盡。但相反地,藍海這次前往月球,最終卻沒有能夠保得住那一億二千萬月球人的生命,令他們無辜慘死。比較起來,狂風為藍海所做的,實在要比藍海為狂風所做的要多得多了。雖然罪魁禍首是段千山和白無邊,但假如狂風對同胞們的無辜慘死此感到憤怒,要把這股怒火傾泄到藍海身上的話,顯然這仍然屬於他的正當權利。藍海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無論義兄要怎麽樣對付自己也罷,自己都既不會躲,也不會閃,隻會照單全收,統統承受下來。
憤怒會使人喪失理智,痛苦則會令人瘋狂。但到最後,它們仍然不能讓狂風的眼睛,辨認不出誰是仇人以及誰是兄弟。伸出去的手既沒有握成拳頭轟出“北鬥七星拳”,也沒有捏成劍指刺出“星河天道劍”,更沒有橫掌斬出“滅世無盡刀”。它就隻是那麽簡簡單單,平平淡淡地按在藍海肩膀之上,然後用力拍了兩下。用著變得無比沉重沙啞的聲音,狂風緩緩開口,道:“義弟,你……盡力了。所以……不怪你。仇人……究竟都有……誰?已經替我……都……殺幹淨了……沒有?”
“推動‘水星計劃’的人,是段千山和白無邊。前者已死,後者……雖然被我打成重傷,但還是被救走了。”狂風並不責怪自己,藍海既感動,又慚愧。深深吸一口氣,續道:“除此以外,還有我那名同父異母的兄弟段霹靂、白五世、西門鳴、以及白天高等幾個,也都是幫凶。義兄,我向你保證。這些家夥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別想逃得脫他們應受的懲罰!”
狂風用力點點頭,閉上了眼眸全神貫注地蠕動著嘴唇,仿佛要將這些人的名字徹底嚼碎、嚼爛,然後狠狠生吞下肚。半晌之後,他重新睜開眼眸,沉聲道:“很好。但是……用不著了。他們是……月球的……仇人!所以,我會親手……報這……血海深仇!白無邊、白五世、白天高、白家!等著我,狂風,來了!”
話聲才落,狂風再起。方圓百米範圍之內,所有事物赫然全部失重,自然而然離地漂升,懸浮半空載沉載浮。哪怕連三眼武神和克豹這種強者,也難以避免同一命運。而這幕似曾相識的情景,正代表著……
繼藍海、段千山、刹亞等三大強者之後,世上第四位能夠領悟五十重天“反重力境界”的強者,正是狂風!在這個時刻,這個場合顯示自己的實力,狂風並不是存心炫耀什麽。他隻是要借助這力量……飛!
沒有再多說半句話,更沒有多看任何人半眼。狂風冉冉浮升,驟然“轟~”地一聲空爆巨響。在零點一秒之內悍然打破音速障壁,狂風連頭也不回地衝天急起,瞬間便消失於雲端之中。眨眼以後,他更加衝出平原星大氣層,瞄準了地球所在的方向如閃電飛去。
仇恨充斥胸臆,狂風甚至連讓人準備宇宙飛船都等不及了。而憑著五十重天力量,呀不但能夠以肉身橫渡浩瀚宇宙,其飛行速度甚至比起任何飛船都更快,隻僅次於能夠將物體加速至十分之一光速的“加速彈射裝置”之下。所以狂風要從平原星趕到地球,就和藍海前世乘坐高鐵從北京到廣州幾乎一樣簡單。
狂風迫不及待的離開,令“反重力境界”所造成的失重現象也隨之消失。眾人一起安然著落。但除去藍海和三眼武神之外,在場所有強者,眉宇間都下意識流露出又驚又佩又心悸的表情。因為他們便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狂風竟然可以搶在他們所有人之前,率先接觸到當今世上強者力量的顛峰極限境界。而在親身經曆過五十重天力量所帶來的震撼之後,更加每個人也渴望,自己同樣能夠擁有這種力量。
“諸位,剛才非常對不起。”歎氣聲道歉聲腳步聲,三者同時出現在廣場上。眾人循聲回頭,立刻就看見了“月武神”銀河。他的發色原本便是銀白,所以單從外表看起來,變化倒沒有狂風那麽強烈和驚人。但隻要是熟悉他的人,也不難從他神情之中,發現這位月武神的憔悴。他一麵疲憊與黯然,凝聲道:“大師哥他失禮了。不過……還請各位能夠諒解。因為畢竟……唉~~”
“三師哥!”一聲脆生生的呼喚聲,奧雲越眾而出,活象走失多時,好不容易才找回父母的小孩子一樣,徑直撲進銀河懷裏,禁不住當場放聲號啕大哭起來。這段日子以來,奧雲實在承受了太多不應該屬於他的壓力,雖然擁有著武神的力量。但說到底,他也隻是名還未成年的孩子罷了。
良久良久,奧雲的哭聲方才告一段落。他用力擦幹淨眼淚,不安地垂首離開三師哥懷抱,低聲道:“對不起,三師哥。我……沒能守護好月球。你盡管責罰我吧。”
“事到如今,責罰誰又有什麽用?難道這樣便可以讓我們的同胞活轉回來嗎?而假如要說責罰的話,那麽最應該被責罰的人,應該是我啊。”銀河又歎了口氣。身為“月武神”卻長期離開月球,導致月球防務空虛,讓敵人有機會可乘。說責任,銀河當然責無旁貸。同時,這次慘劇的罪魁禍首之一白無邊,正是銀河的親生父親。雖說銀河對自己這名父親毫無感情,但畢竟彼此血脈相連,這份關係並不是說割斷就能割得斷的。也因為這個緣故,銀河內心的愧疚感和罪惡感之濃烈,絕不是外人所能夠想象得到的。
“月武神,不必如此自責啊。”站出來打圓場緩和氣氛的人,正是“胭脂虎”。她安慰地微微一笑,道:“正像您自己所說的一樣,事情不想發生也發生了,一味沉湎在過去之中,對任何人也沒有好處。死者已矣,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作為月武神,您應該多替月球剩下的人民著想啊。”
藍海接口道:“小澤講得對。銀河兄,我這次過來,除了向你負荊請罪之外,更重要者,就是為了找你一起商量關於今後該怎麽應付大地、月球、還有平原星都必定會出現的混亂。銀河兄,不要再自責。我們需要你啊。不過……”藍海回頭看看四周,搖頭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咱們還是進去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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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星四國之一的極北帝國,現在已經不再存在。但極北帝國的皇宮,卻並沒有因此就被廢棄。幾乎什麽都沒有改變,僅僅隻是把宮殿內原來各樣帶有帝國皇室標記的東西拆除,最大限度地消除去舊皇室存在的痕跡之後,它便搖身一變,變成了藍海在平原星上的行宮。
裝飾華麗的皇宮沙龍內,熊熊燃燒的溫暖壁爐之前,藍海、“胭脂虎”、三眼武神、克豹、銀河、奧雲、西門鳴、還有灰鯊等眾人相聚圍坐。各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之前發生在地球和月球的各樣事情拚湊出了個清晰模樣。至此,銀河總算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至於對整出悲劇的評價,“月武神”也隻能說“陰差陽錯”這四個字了。他沉默半晌,站起身來,道:“藍海兄,可以麻煩你替我準備飛船嗎?我……不,是我們。我們必須盡快趕回去月球,製止那裏的暴/亂。至於之後的事情……還是等之後再說吧。”
銀河並非孤身一人留在平原星。之前極北帝國為了對抗西方聖國的侵略,以雇傭兵的形式,先後兩次向月球合共雇傭了十萬精銳戰士。雖說這批戰士在戰爭裏傷亡慘重,不過仍然有兩萬多人經受住了考驗,在這殘酷淘汰當中掙紮存活至今。隻要可以把這批名副其實的百戰老兵帶回去,那麽必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暴/動平息下來,讓月球重新恢複秩序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