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胡說八道!”刹亞麵色陰沉如水,凝聲道:“刹加是我親弟,藍海是我表弟。加害他們,對我能有什麽好處了?狗屁不通!二弟、表弟,小姨,你們都是明白人。是真是假,自然可以分辨得出來。我假如解釋的話,反倒顯得做賊心虛了。而現在我們應該做的,就是團結一條心,收拾這些敵人。”
藍海深深吸了兩口氣,大聲道:“能量這個死胖子說的話,十句裏至少有九句半都是謊言,誰信他誰就是天生大腦發育不健全的智障。咱們都是一家人,難道會因為那死胖子幾句屁話就自相猜忌嗎?老……段千山,能量,你們未免太低估刹亞表哥,也太低估我藍海了。”說話之間,他大步上前和刹亞走到一起,完全將自己的後背也交給了這位大表哥處置。
說實在話,能量剛才所講的話,聽起來確實有點道理。回想起當日情況,刹亞的表現也不能說就真的全無可疑。然而眼下大敵當前,自己一家人可絕對不能反而鬧起內訌來。假如那樣做的話,可真是自尋死路了。所以藍海才暫時將心中那絲懷疑強行壓下去,搶在刹加與藍姬表現出猶豫之前,先行開聲支持刹亞。
無論事實真相究竟是怎樣也罷,都大可以等到度過這個難關之後再來暗中慢慢查探。否則的話,連命都沒有了,即使知道真相,又於事何補?
毫無疑問,藍海的表態立刻就收到了預期效果。刹加和藍姬,果然都立刻就將自己心中那絲懷疑徹底掐斷。當下兩人齊齊並肩上前,和刹亞、藍海站在一起,暗自提聚力量,隨時準備好全力出手。但即使如此,能量那番說話也不能說就是毫無效果。因為雖然他不能動搖藍海等人,卻動搖了另外一個人:段霹靂!
“父親大人,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能量和赤獸兩大強者,一起全力催動“細胞重組”。兩股同樣超過二十三萬匹以上的強大力量,就令到段霹靂身上的傷勢急促痊愈。但他在旁邊聽自己養父和能量、刹亞等人的說話,卻越聽越不是滋味。稍微恢複幾分力氣,立刻忍不住開口詢問。刹那之間,段霹靂滿腔都是患得患失之慨。他緊張地死死捏住拳頭,將兩道目光投注於養父身上,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多喘半口,惟恐會聽到一些自己寧願死,也無論如何不願聽到的說話。
平心而論,其實在段霹靂內心最深處最被他所重視的東西,就是“親情”。正所謂愛之越深,恨之亦越切。藍天雖然是自己生身父親,但卻狠心遺棄了自己。藍姬更是直接導致自己不得不和父母骨肉分離的罪魁禍首。至於藍海,則竊奪了自己本來應該擁有的一切,所以段霹靂才對這三名骨肉至親如此切齒痛恨。而“凶獸天王”作為自己的養父,不但將自己養育成人,更加教給了自己一身本領。可以說假如沒有“凶獸天王”,那麽世上也早就沒有段霹靂這個人存在了。故此對於這位養父,段霹靂從來便隻有滿腔敬愛。
蓄意謀殺,栽贓嫁禍、挑動內戰、違禁接觸“創夢者”……這一切一切的所作所為,全部都見不得光。對付藍海和奪回藍家繼承人的地位,尚且可以說是理直氣壯。但之後的計劃,卻無疑將要讓許多無辜者被卷入戰火,從而喪失寶貴生命。段霹靂的天良畢竟還未完全喪盡,偶爾午夜夢回時,他也會感覺到有幾絲輕微的內疚。所以這一切行動,他都竭力瞞過了養父,而隻是私底下和能量相互勾結。
可是突然之間,段霹靂卻發現原來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為,不但早被“凶獸天王”所知道,而且更根本就是養父在暗中一手操縱的。那種惶恐、混亂、慌張、畏懼、還有不知所措的無助感覺,甚至還遠遠超越了藍海和刹加等人。下意識之間,段霹靂十分害怕!他不是害怕自己會死,而是害怕生命中唯一會關心愛護自己的養父,很可能就隻是演了一場時間長達二十年的父慈子孝好戲罷了。而現在,當戲已落幕,所有人都從舞台上退場之後。是否就說明了……
自己敬愛了二十年的好父親,原來根本隻當自己是一枚可供利用的棋子?而如果自己這隻棋子失去了利用價值之後,又是否會被當成立即一樣拋棄了?
借助〖磁場轉動〗力量,強者便可以感應得到相對較弱者的思想。段霹靂本來就遠遠不如“凶獸天王”,再加上他腦海裏一片混亂,思維電波在無意識之間到處胡亂發射,簡直比黑夜中的燈塔還更加明顯。“凶獸天王”與他近在咫尺,又怎麽可能感應不到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凶獸天王”回過頭來,向自己的養子怪責地掃了一眼,隨即伸手搭上他肩膀,凝聲撫慰道:“霹靂,你這傻孩子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膝下無子,而你就是命運對我的補償。所以,不管什麽時候和發生了什麽事,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兒子,而我也永遠是你的父親,明白了沒有?”
這幾句話入耳,段霹靂立刻雙眼放光,就仿佛突然間注射了一劑強心針。他深深呼吸,然後用力點了點頭,挺身站起,反手伸到背後,“鏘~”地拔出神兵“風雪”。一刀在手,其氣勢當場猶如脫胎換骨,鋒芒畢露。他緊握刀柄,凝聲道:“我完全明白了,父親大人。不管先前的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也罷,總而言之,我這輩子隻有一位父親,那就是您。父親大人,請下令吧。現在咱們應該先殺哪一個?”
“現在?還不著急。”“凶獸天王”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抬頭環顧現場。那目光逐一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鯊家兄弟身上。麵色微微一沉,道:“灰鯊白鯊,你們兩個怎麽打算?是站到他們那邊去,幫助藍家刹家一起抗拒老夫,抑或站到老夫這邊來,幫助我把藍家刹家連根拔起?別妄想首鼠兩端,老夫不接受牆頭草。而你們也休想存什麽僥幸心理。別忘記了,這裏是‘天王閣’,距離巨鯊被囚禁的地方,可是有著整整一座‘中心塔’那麽遠。遠水難救近火,巨鯊幫不到你們的。”
先前雙方的對話,鯊家兄弟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而整件事情的真相,至此也總算是大白於天下了。殺死黑鯊雖然是段霹靂直接下手,但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卻是“凶獸天王”。按照常理來講,假如他們想要報仇的話,那麽仇人就應該是“凶獸天王”。然而現實當中,仇人一方可謂人強馬壯。非但有“凶獸天王”這位絕頂強者坐鎮,而且還有赤獸、能量、段霹靂、以及朱家三兄弟等合共六大強者在這裏。假如這麽多人全部一擁而上,那麽鯊家兩兄弟哪怕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住。恐怕眨眼之間就會被煎皮拆骨,連點渣都剩不下來了。所以眼下,鯊家兄弟唯一比較可行的方法,就是和刹亞、藍海等人聯合。然而……
鯊家和藍、刹二家向來立場敵對。即使不算當年巨鯊天王殺死刹嚴、逼死藍天、奸害藍天和鳳菲菲等私仇,而隻論公義的話……一方主張徹底打消回歸地球的妄想,永久維持現狀。另一方卻堅持要奪回地球,實行〖藍夢創世計劃〗。彼此正似水火不容,連最基本的互相信任都缺乏,哪有這麽容易可以聯合得起來?
別的不說,就說幾個小時之前的事吧。當時白鯊化裝成黑衣蒙麵人,潛入“中心塔”地下的“B3”區域,準備去殺掉藍海為黑鯊報仇。途中遭遇赤獸攔路,不得已的情況下,隻能和刹加聯手,準備清除了那塊攔路石之後再各自行事。沒想到,刹加卻利用赤獸和白鯊相互糾纏的機會,撇下盟友,自己獨個兒跑路。
在白鯊想來,即使雙方最終目標南轅北轍吧,但至少階段性目標——也就是清除赤獸這塊攔路石——還是一致的。況且,先前雙方已經在暗中達成了默契。刹加遇險的時候,白鯊也還出力去替他解圍。但輪到白鯊自己遇險的時候,刹加反而跑了。如此行徑,簡直就是最赤裸裸的背信棄義!當時事不涉生死,刹加背信棄義,頂多就是讓白鯊不能達成目的罷了,好歹還能全身而退。但現在事情生死攸關,鯊家兄弟一個選擇錯誤,隨時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這種情況下,卻教他們怎麽可能放心將自己後背交給藍、刹兩家?
一麵是新仇,另一麵則是舊恨。而無論那一方,都同樣地令鯊家兄弟感覺無法信任。不管和誰聯手,都有在戰況最激烈時被“盟友”從背後捅上一刀的可能性。假如可以的話,鯊家兄弟自然希望能夠作壁上觀,袖手看著他們打生打死,自己則坐收漁利。但現實情況卻逼著他們必須選邊站,根本不可能獨善其身。那麽,究竟應該選擇那一方才對了?
刹那之間,灰鯊白鯊的麵色都顯得無比難看。兩兄弟下意識地回頭對望幾眼。白鯊心裏念頭如電轉動,向大哥打個眼色,垂在身邊的右手小紙微微翹起,向旁邊大門方向指了兩指。一言驚醒夢中人,灰鯊登時也明白過來了。所謂人單勢孤,隻是在這座“天王閣”裏麵的形勢與實力對比而已。隻要走出金字塔緊閉的大門,在外麵廣場上,至少有兩萬名精銳戰士是鯊家的直屬部下。
雖然靠人海戰術的話,肯定對抗不了擁有強大磁場力量的絕頂高手。不過隻要有這兩萬戰士在,那麽即使“凶獸天王”親自出手,一時三刻之間也絕對傷害不到鯊家兄弟。而鯊家兄弟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進入“中心塔”地下去找師父兼伯父巨鯊天王出山。反正地下監獄裏麵所有那些防禦設施,都隻是擺出來做做樣子的罷了。巨鯊天王要來就來,要去就去,根本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困得住他。而有了師父撐腰,哪怕天塌下來也有巨鯊天王先頂住,還有什麽可怕的了?
主意打定,鯊家兩兄弟都立刻自感如釋重負,不由得微微舒了口氣。接下來的問題,就隻是他們應該怎麽衝出“天王閣”了。剛才藍海和刹加他們進來之後,朱家三兄弟就將“天王閣”大門關了起來。當時鯊家兄弟還以為是因為要審問段霹靂,卻因為他好歹還是“十大天王之一”,所以要給他留些顏麵的關係。現在看來,卻根本就是蓄謀已久之舉,全隻為了要營造出眼下這麽個關門打狗的局麵。
“天王閣”是〖藍國〗的聖地,所以作為建築主體的這座金字塔,也建造得格外堅固。可以徒手便將四周牆壁破壞的人,現場中就僅僅隻有“凶獸天王”、藍海、刹亞等三名同樣擁有二十五萬匹(重天)力量的強者而已。而且即使是他們,也不可能單憑一擊之力打破金字塔的牆壁,而至少也必須全力以赴地花費上七、八秒左右的時間才辦得到。至於鯊家兄弟……那就更加不必多談。
若說不幸之中的萬幸,就是金字塔那兩扇大門強度雖然和四周牆壁完全一致(甚至還要稍微更堅固一些),但門上卻沒有鎖,也沒有門閂。即使關了起來,也不過隻是虛掩罷了。再加上門下還安裝有滑輪,所以隻要能夠爭取得到幾秒鍾時間用力向外推,大門自然就會打開。到時候逃出這處死地,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局麵了。隻不過……究竟要怎麽樣才能爭取得到這開門的幾秒時間,始終還是個問題。
灰鯊心中念頭轉動,走上兩步,凝聲道:“老師,你雖然強勢,但若說就可以輕易輾壓我們這裏所有人,那麽倒也未必吧?刹家和藍家向來與我們不對付,能夠乘機除掉他們,我們自然求之不得。但是,段霹靂先前殺了我三弟。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就此不了了知。要我們站到老師你一邊去,除非老師你先答應我們兄弟兩個條件,否則的話,我們寧願和刹亞藍海聯手,和老師你拚個魚死網破!”
此話一出,“凶獸天王”的麵色登時就沉了下去。近百年來,他無論要什麽人替自己辦事,對方肯定都立刻沒口子地答應,並且盡心盡力,絕對不會馬虎敷衍。但是現在,鯊家兄弟非但沒有立刻答應,更加推三阻四地提條件,這種被拒絕的感覺,對於“凶獸天王”來講實在已經太陌生,甚至讓他完全不適應了。而伺候在旁邊的能量則察顏觀色,馬上就明白了“凶獸天王”內心的真實想法。他不假思索地向前站出來,習慣性地先打個哈哈,隨即陰陽怪氣地道:“哈哈,能夠替老師辦事,已經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了。鯊家兄弟你們居然還敢提條件?哈哈,未免也將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
“凶獸天王”抬手虛攔,讓能量不必再講下去。自己則沉聲道:“沒錯,黑鯊是霹靂親手所殺。但他是老夫的兒子,所以這筆帳,你們大可以算在老夫身上。提條件?嘿,你們兩塊廢料,有什麽資格在老夫麵前提條件?別說一個黑鯊,就是老夫將你們全族合共七百三十九名男女老少統統都殺掉,那又如何?搞清楚,老夫要你們選邊站,可不是稀罕你們兩塊廢料的本事,隻是想劃清楚界線,免得等陣動手的時候殺錯人而已。你們不願意站到老夫這邊來嗎?很好,好得很。這樣一來,老夫的‘大掃除’計劃,就可以將進度再加快兩步地實施了。”
灰鯊麵如土色,想不到向來也表現得和藹親切的“凶獸天王”,竟然還有如此凶悍霸道的一麵,其態度更加表現得如此強硬,甚至連自己兩兄弟究竟要提出些什麽條件,也根本不願去聽。但細想之下,又覺得其實這樣才更加理所當然。要知道,“凶獸天王”這個稱號,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對方的性格和行事作風。至於那個和藹親切的老前輩好人形象,很可能隻不過是凶獸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因為暫時性地收起了獠牙利爪而給予外人的錯誤印象罷了。
隻不過,這段所謂“沒有必要”的時間,也實在持續得太久了。以至於那些和“凶獸天王”同時代,對他那悍惡作風還留有記憶的人統統都已經去世,而後來人則一出生就隻知道“凶獸天王”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卻根本忘記了去追究他為什麽能夠這樣“德高望重”。故此才會出現像灰鯊眼下這種錯誤。
好在,灰鯊現在的真正目的,隻是要拖延時間和爭取機會罷了。“凶獸天王”究竟是怎麽樣的人,對於他們來講根本並不重要。他連忙抬起雙手虛按,大聲叫喊道:“老師!老師你誤會了。我們兩兄弟都是識時務的,絕對沒有要和你老人家作對的意思。我三弟之所以會死,全因為他平時怕辛苦偷懶,不肯下苦功進行修煉而已。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才會死在霹靂天王手上。咎由自取,與人無關。我們安全明白,所以今後也永遠不會再提什麽替他報仇的說話了。讓我們一起聯手,殺光藍家和刹家的那些雜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