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也從那歡欣鼓舞的水滴之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靜靜的看著林風,眼中那縷異色愈發的明顯。但是她卻沒有接下去的動作,隻是靜靜的看著林風以劍破水珠。
隨著那一滴水滴滴落在林風黝黑的斷劍上,越來越多的水滴慢慢的匯聚起來。
“噗……”又一滴水滴滴落在斷劍之上濺起了一朵燦爛至極的水花。
然後一滴一滴又一滴。
才開始的幾十滴水珠還是以一種勻速的速度滴落,而林風手中的劍顫抖的間隔也十分的勻稱。但是在幾十滴水滴滴落之後,那水滴滴落的速度驀然的加快。
“噗噗噗……”的聲音漸漸的連成了一片,而林風的手抖動速度也漸漸的加快,整個斷劍一上一下漸漸的連成了一片虛影。
“啪!”林風的腦袋上突然滴下了一滴汗珠,整個煙雨蒙蒙突然間就平靜下來。
林風的臉色卻愈發的蒼白。若是說之前那一滴滴滴落的水珠承載了這個空間中所有水滴的重量和水月施展在他們上麵全部手段的話。他額頭上滴落的那滴汗珠就意味著現在他要承擔的力量也加上了他自己。
上善若水,無所不容無所不在。
林風終於明白了水月所說的上善若水的含義。原來在他破開水月那水霧的時候他並沒有破掉水月的上善若水,因為他突然明白,水月的上善若水可能會貫穿她整個攻擊過程。
“好可怕的女子!”看著水月依舊清澈至極的目光,嫻靜如水的麵龐,林風突然恐懼起來。這女子怎麽能夠做到這點?她的心究竟是善是惡?或者她就能代表這個世界最本質的東西?純淨到了無複一加,單純到了無複一加卻又惡毒到了無複一加。
感受著自己體內那大部分的水也開始慢慢的變沉變重幫著地方對付自己,林風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他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劍,用手輕輕的擦去了上麵那層濕濕的水珠。
“我心。”林風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外麵那滴答滴答依舊下個不停的水珠,也不再管自己體內幾乎要將自己所有的器官都壓爆壓破的內奸,亦不去看自己周圍的眾生萬象世界萬物,隻是看著自己手中黝黑的劍冷聲說道。
“我劍。”他再次冷聲的說道,目光中充滿一種堅定而狂野的東西。
“是我!”他緩緩的舉起劍在自己的身前。
“我心我劍是我!”他冷聲的說道,而後輕揮斷劍在自己的身邊劃出了一個圈圈。
那圈圈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輕輕的抖動著,而後一陣清風緩緩的衝去,接著便是一道璀璨的劍光驀然出現,狠狠的將周圍一切水汽吹如虛空。
“天人心。”林風低聲的喝道,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正常的顏色。
修行界一直有這麽一個說法,外麵是一個天地,身體本身也是一個天地。妖族最純粹,一直淬煉己身挖掘自身的一切寶藏,最終也能達到至高層次。
而魔族和人類這方麵就有些分歧,有的主張自己就是一切,自己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主宰。有的人卻說天大地大,天地承載一切,隻要一步步的契合天地才會達到至高頂峰。
兩種說法都有自己堅定的擁護者和傑出的人。不過雖然修煉觀念不同卻又沒有太大的衝突。畢竟人間界現在主要有五大家族越家和一些稍弱一些的二流實力把持著,打也打不起來。
而一般來說人們都會選擇屬於自己的一條道路行走。而選擇這條路的時機就是在突破劍聖之時。因為劍聖以下太弱天地都看不上你,劍聖以上再不選擇的話極容易困於一處,便是幾百年過後也不可能突破有所寸進。
林族一脈越家一脈主流全部都是修自身。而林風此時在水月的逼迫下也終於明心見性,堅定的選擇了明白了自己以後將要行走的道路。
毫無疑問,水月修的是天地那一條道路。因此在看到林風將自己的天地大勢擋在外麵裏麵自成一個小世界的時候心中猛然一跳也暫時停下了攻擊手段。
“越來越有意思了。”水月有些惱怒的皺了皺眉頭說道:“竟然在與我戰鬥的時候領悟自己的道路,還破了我的上善若水,哼!”
隨著那賭氣般嬌柔的一哼,原本紛紛下落的水族在一瞬間便全部掉在了地上,十分詭異的在四周沒有任何遮攔的擂台上高高的累積起來形成了一彎湖水。
水月持著【龍王】輕輕一躍便到了那水潭之上,有些生氣的看著仍冰冷若石頭的林風。
“黃河之水天上來!”水月輕輕的叫了一聲,而後【龍王】驀然的變成了一條張牙舞爪的大龍,那眉目龍須鱗片都清清楚楚的。
“嗷吼!”那【龍王】變成的巨大水龍驀然一聲吼叫,空氣中地麵上的水珠全部被他鯨吞進去,便是林風一時不察也差點被那巨龍吞噬進去。
林風一聽黃河之水天上來就知道不妙,加上那空氣中的水汽全部被【龍王】吞噬進去,一時之間上善若水也算是破了,當下精元劍元神識同時發動,飛快的朝著水月撲去。
奈何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在林風身體剛一發動的時候,那【龍王】就驀然的張大了嘴巴朝著林風吐了過去。
果真是黃河之水天上來,飛流直下三千尺。那【龍王】形成的巨龍似乎將通道無限的擴大了。滾滾的大水一拍一拍浪打浪,幾乎在一瞬之間便將林風衝到地上狠狠的壓在那裏。
“隆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水果真如同從天上而來,砸在地上濺起了一朵朵巨大的浪花,直接將擂台那堅實至極的大石在一瞬間擊穿擊透。而更加恐怖的事情是那滾滾的天上之水似乎無邊無際,明明在一瞬間就能夠將剛才吸入的水吐完,可是那【龍王】化成的巨龍足足吐了半個時辰之久仍舊沒有力竭,仍舊源源不斷的噴吐著。
“我……操……”林風鬱悶的趴在地*自己剛才想要進行攻擊的三力化成一層層厚重至極的防護罩:“竟然被吐了口水!而且是源源不斷的口水!”
林風鬱悶的同時不由暗暗的腹謗,果真蛇兒青青口,蠍子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女人心啊!女人絕對都是最記仇最記仇的生物,無論老少大小,無關美醜貧富。
看著那口水似乎仍沒有盡頭,林風小心的撤回了劍元,而後斷劍輕抖,一股淡淡的風慢慢的飄散出去。
那正吐口水吐的起勁的巨龍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詫異,口水卻也停頓上了那麽一瞬。
趁著這一絲機會,林風變成了一縷清風終於從那源源不斷的大水之中解脫出來。
“奔流到海不複回!”水月伸手輕輕的一招,【龍王】便回到了他的手中,而那青色巨龍仍在源源不斷的吐著口水,水勢愈發的壯大。
“上善若水!”水月再次輕聲的喝道。
然後她手中的長劍開始慢慢的揮舞。
如一條奔流到海不複回的天上之水,在那青色巨龍源源不斷吐出的口水幫助下,水月的劍勢劍意愈發的淩厲。而後相互結合形成了一條愈發壯大的龍狠狠的朝著林風衝去。
林風在聽到水月念出那奔流到海不複回的時候就知道事情愈發的大條了。如果說先前水月隻是用劍意困他,用水壓他,用口水吐他,那麽現在水月就是發揮自己劍聖的實力殺他了。
身體在水月的口中說出上善若水的一瞬間就再次陷入了那種古怪至極的情況,雖說在自己那股心念的幫助下變得好受一點,但是現在水月的劍勢劍意愈發的強盛。他所受擠壓的總量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我!”林風狠狠的吼了出來,而後瘋狂的在自己的體內運轉著劍元神識和精元。
那五招身體本能劍法也被他施展到了極致,不斷的攻擊消弱著那些愈發猙獰猖狂的青色水龍。但是那青龍帶給他的壓力還在快速的增長著。
“噗……”他的鼻子最先承受不住飆出了一股猩紅的鮮血。
接著是他的皮膚,一絲絲猩紅的鮮血不斷的從他身體中的毛細孔中噴射而出。
綠色精元是身體中最先感應到那股龐大氣勢的,因此在一瞬間就瘋狂的運轉到了極致。就連心髒中那隻綠色的慵懶小貓也緊張的睜大自己的眼睛一臉的凝重。
漸漸的,綠色小貓的身體越來越小,小貓兒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越痛苦。一縷縷綠色的血液從他的身體中慢慢的流了出來。
“啊……”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幾乎快要被擠壓成為一張肉餅,林風拚命的運轉著綠色精元想要擺脫這種壓力的同時幫助心髒中的那隻小貓減輕痛苦。
“轟轟轟轟……”綠色精元在他自己開辟的路徑中如同瘋子一般快速的飛轉著運動著,不一會兒那些由他自己親自開辟出來的路徑就被他自己毀的一塌糊塗。
“是我啊!”林風拚命的吼叫一聲,然後祭出自己的斷劍將自己的金色劍元和黑色神識在一瞬間全部收回體內在各自的路徑中瘋狂的運轉起來。
或者聽到了林風那聲不甘至極的吼叫,黑色斷劍竟然頑強的頂住了那青色巨龍的凶猛攻擊,保護著撤去一切防護的林風的安全。
水月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龍王】揮舞的愈發快速急切了。
很難想象她這麽一個柔軟的女子用的劍法竟然這般的大開大合,果真如同從天上而來奔騰而下的大水一般,氣勢磅礴。
而且水月似乎完全掌握了水的特性可柔克剛。不僅將水那剛的一麵發揮到極致,也將水那種無孔不入的溫柔特質柔的特質發揮到了極致。並且一柔一剛兩隻劍意同時施展,同樣的登峰造極強橫至極,而兩相配合之下,他們所發揮的威力更是翻了幾番!
這絕對是一個可怕之極的女子,從天地之間學的一手一柔一剛的絕世劍意劍勢,又善於營造天地之勢借助天地之勢,此時完全爆發出來愈發的驚人不可擋。
林風暫時放棄了外部的威脅開始專心的對付體內的局勢。
而似乎被林風那個“是我”世界所保護,原本將林風的內髒身體擠壓破碎使之變得混亂不堪的水珠突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外麵緊迫的局勢仍狠狠的壓在林風的心頭,而且那種一柔一剛令他難受至極的劍意透過那“是我”世界的保護仍用力無孔不入的作用在他自己的身上使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金色劍元和黑色神識都以一種全所未有的速度在他的身體中瘋狂的奔馳著。心髒中那個綠色小貓愈發的楚楚可憐,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崩潰一般。
林風看著那已經消逝了半天身子的綠色小貓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中很難受很難受,萬幸的是,那個調皮惡毒的三千情絲這時候沒有出來搗亂,否則林風真的就可能玩完了。
看著綠色小貓的臉也要慢慢的消失,林風淒厲的大喝一聲而後將瘋狂運轉而充沛至極的金色劍元和黑色神識全部趕入綠色精元的路徑中,希冀他們幫著開辟一些新的道路產生一些新的精元以修複那即將崩潰的綠色小貓。而金色劍元和黑色神識此時也明白是緊要關頭竟然沒有偷懶,兢兢業業的在他心髒連接的路徑中快速的運轉著。
更多的綠色精元被製造出來,可是那綠色的小貓卻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和無可挽回的趨勢快速的消散了,而後化成了點點的綠色光點靜靜的消散在由他曾經開辟的道路中。
林風感到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隨著那綠色小貓的消失也消失了。那種感覺就似乎是自己的二分之一生命隨著那綠色小貓也漸漸遠去,了無痕跡。
“不!不要!”莫名的想到了可愛的白貓百合兒,林風淚眼模糊的伸手用力的抓了抓那綠色光點,眼睜睜的看著那綠色光點從他手指的縫隙消失無蹤。傷!這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