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違禁詞,當書友們看到~這樣的符號時,那不是我想湊字數,更不是裝筆,是實在沒得辦法。)

忙完了一天,張問對家裏的眾人交代不久要回京師,要人處理臨行的一些事宜,然後回到房間準備休息。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讓人意識到年關臨近的喜慶氣氛。屋子的香爐旁邊放著一個大燈台,上麵點著十幾根蠟燭;東西兩角各放著一個火盆。房間裏很明亮,很溫暖。

他突然覺得很寂寞、很孤單。張盈走了之後,他愈發覺得孤單起來。他甚至有個感覺,好像她會不經意間走到房裏,說些貼心的話。他不由得長歎了一氣。

張問在椅子上坐下,他的那個瘦丫鬟就走了進來,問道:“東家,要燙腳麽?”張問道:“好,去打盆熱水進來。”

過了一會,丫鬟端著冒著白氣的銅盆走進房間,放在張問麵前,她手裏還拿著一塊白毛巾。這時玄月也繞過屏風走進來,說道:“你先試試水溫,別燙著東家了。”然後走到後窗去檢查窗戶。

丫鬟道:“是。”把手放到水裏麵,過了片刻才說道:“剛好,太溫了不舒服。”說罷去脫張問的靴子。

張問像一個呆子一般坐著,任憑丫鬟擺~弄。丫鬟給他洗完腳,又拿毛巾擦幹,換了一雙棉鞋。

玄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對張問說道:“東家,沈陽這地方不太安穩,屬下就睡在旁邊的床上行麽?”

張問哦了一聲,根本沒聽玄月說了什麽,這時他想起了一件事,就看向玄月說道:“對了,你幫我記下一件事,我怕忘記了。明兒交代黃先生一句,在我們離開沈陽的時候,把來送別的人的名字記下。”

玄月道:“是。”又轉頭對那丫鬟說道:“沒你什麽事了,下去吧。”

等丫鬟下去之後,玄月又走到床邊將疊好的被子打開鋪好。張問見狀說道:“這種事讓奴婢做就行了。我有些累了,想睡覺,你也下去吧。”

玄月道:“剛才東家不是叫我也睡在旁邊嗎?”

張問聽罷一怔,他以為玄月是說和自己睡一張床,睡在旁邊。他不由得看了一眼玄月飽滿的身材,心裏一動,但是隨即又忍住念頭。張問想起盈兒說的不錯,自己確實願意和任何有些姿色的女人上~床;但是現在張問意識到,這樣亂幹是不行的。

張盈的突然出走,讓他不斷地反思自己。在處理感情關係和利用合作關係上,自己真的一直都處理得不好。比如別人是因為喜歡自己才付出許多東西,自己卻抱著利用的態度接受別人的愛慕,隨意索取,不思回報,這樣的交易是不公平的。

張問希望自己心裏麵坦蕩,小人也好,壞人也罷,坦蕩就好;他不想自己受到良心的譴責,也不想有內疚心理。做人多少還是有點原則比較~好……當然,敵人不在考慮範圍之類,對待敵人當然要不擇任何手段。

想到這裏,他又審視了一遍玄月。玄月被看得臉上微微一紅,低聲說道:“上回沒畫完的畫……”

張問沉默了片刻,心道自己對玄月除了色心,看中的就是她的身手,可以保障一些安全。完全就是利用和合作關係,不宜索取太多。張問便說道:“玄月很需要男人麽?”

玄月一聽,這不是在侮辱她是**嗎,她的臉色微變,說道:“東家何必這樣作踐人。”

張問道:“上回那句辛棄疾的詞,是個誤會,你也明白了。那天我看著玄月身段好,就動了淫心,僅此而已。玄月要是依了我,那就是自個作踐自個了。”

玄月聽罷怔了怔,品味了一遍,感覺張問說的話雖然難聽,這不是在為自己考慮嗎?玄月頓時拿眼偷偷看了張問一眼,見他臉上有鬱色,心道:他肯定是在想張盈,以前倒是沒看出來,東家還是一個有些重情的人。

玄月道:“東家每月都給銀子,玄月受了報酬,就得做好自己的本分,晚上我就睡在旁邊的床上吧。”

張問想了想,自己的敵人不少,還是要謹防刺客,就點點頭道:“好。還有一件事,明天我本來是要見葉青成的,但是突然想起還有其他事要去辦。你明天給沈先生說一下,葉青成那裏給些銀子,算是我個人賞給將士們的。”

“是。東家明天要辦什麽事?玄月也好做些準備。”

張問道:“秦玉蓮那裏,得說明白了,不然以後……”張問想說以後又多一個張盈可不好,毀了別人的清白,給不了別人恩愛,但是張問不方便對玄月明說,就打住話頭,繼續道,“你準備些銀兩,明日我給她姑媽秦良玉送去,表示一下對秦玉蓮關外相救的謝意。”

玄月知道張問原本是打算受了秦玉蓮做二房的,這時不知他怎麽又改變了注意,就勸道:“東家這樣做,可不是傷了秦將軍的心?”

張問歎了一氣,心道自己要的是色,秦玉蓮要的卻是情,顯然是矛盾的;她能給自己色,自己給不了情。這樣的交換,和剛才張問反思自己的想法有出入,是不公平的交換,便下定決心道:“我與秦家尚無婚約,對她來說,長痛不如短痛。”想明白個人的感情問題之後,張問心裏豁然開朗,好像突然之間得道了一般利索,心情大好。

還有一個困擾他的問題,就是解決明帝國問題的方法、和自己的正治目的,他一直想不明白。不過這樣的大事,不是一天兩天能想明白的,張問便先放到一邊,脫衣服睡覺。這一覺睡得很踏實,張問睡著的時候嘴角都帶著舒坦的笑意。人總是在不斷的摸索之中,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自己的原則。

朝臣大員大多年紀比較大,可能就是因為年紀大的人,無論在政見上和為人處事上,都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觀念,為人比較穩定的原因。而張問這樣的年輕人,還在學習,還在發展,不定什麽時候就變了,對身邊的同黨來說沒有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張問卯時之前起床。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床。玄月已經離開,丫鬟正算著時間站在床邊上準備侍候張問穿衣洗漱。張問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本來是要解決的,但是一看見那幹瘦的丫鬟就沒有興致,很快就軟了,整個醜丫鬟,倒是養生之道。

他想到這裏,心裏一陣好笑,就不禁問道:“你侍候我這麽久了,我還沒問你叫啥名兒。”

丫鬟怯生生地說道:“奴婢叫若花,是玄月姐姐給取的名字。”

張問打量了一番那丫鬟的小眼睛、塌鼻子、粗皮膚,哈哈一笑:“若花……好,這名字雅致。”

若花紅著一張臉說道:“奴婢知道玄月姐姐故意取的反名,取笑奴婢。奴婢知道自個長得醜。”

張問笑道:“相貌不是人的全部,你心地好,大家也會喜歡你的。”

若花道:“謝謝東家。”

張問穿好衣服,洗漱、吃飯,然後像平常那樣走出內宅,準備幹點正事。院子裏其他人比張問起得早,掃院子的、照料馬匹車輛的,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此時的人都信奉一句話: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

玄月在內院的洞門口遇見張問,她穿著玄衣、頭戴帷帽,拱手道:“昨天東家交代的三件事,屬下都已辦好。沈先生到帳上支了錢接待葉千戶;黃先生也說臨行的時候會記錄送別名單;另外屬下到曹管家那裏支了銀子,叫人準備了車馬、名帖,隨時可以去秦將軍府上。”

“嗯,那咱們這就去秦將軍府上。”張問應了一聲。

張問作便衣棉襖,帶了兩個跟班,就和玄月同乘馬車去秦良玉的住處。秦良玉住在東西橫街的東頭,緊挨著石柱軍的駐地,隻要一有戰事,她便可以最快地動員軍隊。張問等人來到門口,遞上了名帖,很快秦良玉就親自迎接到了大門口,並命人開正門。

秦良玉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樣子,穿著武服,頭上竟然梳著發髻,帶著頭巾,整個一副男人打扮。她後麵還跟著她的侄女秦玉蓮,秦玉蓮紅紅的一張臉,看起來非常高興。

二人迎到門口,秦良玉剛要執禮,卻聽得玉蓮喊了一句:“張問,你終於曉得來了哈。”秦良玉眉頭一皺,回頭道:“休得無禮,過來向張大人見禮。”

張問見秦玉蓮高興的樣子,心裏一陣不忍,但是回頭一想,以後娶了她卻無法恩愛、隻能冷落在一邊,不是更對不起人?這時秦良玉揖拜告禮,張問也急忙回禮。

秦良玉道:“玉蓮禮儀荒疏,還望張大人海涵。”張問心裏酸酸的強笑道:“無妨無妨。”

“張大人裏邊請。”

張問便與二人入內,到了客廳,因為張問的官職最大,秦良玉謙讓了一番,就讓張問坐了上首,並喚人上茶,客套了一番。秦良玉對著坐在旁邊的玉蓮嗬斥道:“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千戶,還不到後堂回避?”

秦良玉還以為張問是來提親的,這是長輩應酬的活,玉蓮怎麽能坐在旁邊一起說話呢,也太不知羞臊了。

玉蓮白了她姑媽一眼,卻不敢頂嘴,又看向張問。張問摸著袖子裏的禮單,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道:“今日我本就是來感謝秦千總的救命之恩。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薄禮不能報恩情於萬一,就當給將士們添置冬裝。”

玉蓮見罷臉色一變,有些吃驚地看著張問:“你怎麽了?我不需要感謝,也不需要禮金……”她想說她隻需要聘禮。張問見玉蓮的瓜子臉變白,豐滿的胸部因為生氣不斷起伏,那雙使槍的大手也使勁按在桌案上,他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但是他自己卻沒有什麽感覺,就像在麵對危險時沒有恐懼一樣。張問覺得自己好像比較麻木。

秦良玉倒是沉得住氣,嗬斥了一句玉蓮,麵不改色地說道:“我們既與大人是舊識,要是收下大人的禮金,倒是有些見外了。”

秦良玉也意識到張問並不想娶玉蓮,但是兩家原本就沒婚約,也不好說什麽。她隻考慮著張問受皇帝寵信,不能得罪了。不能成為親戚,至少留下交情。

張問道:“快過年了,這些東西送給石柱軍八百前哨,以盡本官的一點心意,還請秦將軍代為收下。秦將軍說得不錯,咱們是舊識,特別是玉蓮相救之恩,我銘記在心。以後有用得著我張問的地方,我一定盡力幫忙。”

“好說,好說,張大人如此說倒是太客氣了。”

秦良玉和張問客套著說了一番話,並留張問吃午飯,張問也不多呆,便告辭而走。至於玉蓮,他也不作理會,相信過些日子,什麽都好了。秦家為張問做的事,張問自然也記得,山不轉水在,同朝做事,以後他也可能為秦家做點事。相互合作,在張問心裏,這交情就公平了。

張問離開之後,玉蓮可是傷心得大哭,對秦良玉說道:“他愛理不理的樣子,是什麽意思嘛?難不成還要咱們倒過去提親麽,他張問也太裝大了。”

秦良玉冷著臉,戳了一下玉蓮的額頭,說道:“你傻了怎麽地,還沒看出來,張大人今天專程過來,就是要拒絕這樁婚事?”

“我不信。”秦玉蓮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他前不久才叫我喊他名字,別喊張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嘛?怎地會突然變心了?”

秦良玉拉住她坐下,說道:“早就給你說了,他心裏沒有你,無論你為他做什麽事,隻能是人情,你還不明白?”

“不行,我要他心裏有我。”玉蓮擦幹眼淚,倔強地說道,“我看中的男人,想跑沒那麽容易。”

秦良玉聽罷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孩子,從小到大,一直這麽副德行,小時候看中了什麽好玩的東西,就非要弄到手才罷休;現在更好,開始搶起男人來了。你倒是說說,你打算怎麽搶張大人?這人的心不是東西,想搶就能搶到的?”

玉蓮愣了愣說道:“我豁出去了,等一會我就收拾東西,到張問家裏去住著去,哼,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還能趕我出來不成?那個日久生情……反正他就是我的。”

秦良玉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做長輩的,最後勸你一句,以盡到我的責任。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什麽人我沒見過?醜話給你說到前頭:第一,張問這樣的人,長得俊俏,有錢有勢,風流成性,你跟著他有什麽好?第二,他一肚子經書,你呢,一肚子稻草,能說到一塊兒去?你跟著他做什麽?你想給他做點菜吧,辣得人直掉眼淚,日子長了還怎麽了得……依我看,沒戲。這回你得想清楚,別見著什麽就要什麽,明白嗎?”

玉蓮轉身就走,丟下一句話道:“我收拾東西去。姑媽,我會常常給你寫信。”

秦良玉聽罷,一張臉拉得老長,最後才急忙喊道:“等等,我給你些銀子帶上。後悔的時候,記著回來就是。”

玉蓮聽罷笑道:“就知道姑媽最好了,剛才張問不是送了銀子嗎,這銀子我也有份……”

於是玉蓮收拾了一番,就帶了兩個女親兵,騎馬向張問的住處趕去。敲開門之後,給了名帖,然後先在門外等著。

名帖先到了管家曹安手裏。曹安作為管家,對於張問交往的人都有打聽的,這才把家管得好,自然也知道秦玉蓮這個人。曹安接到名帖之後,立刻處理道:“叫人去給東家說一聲,老夫去迎接秦千總。”

曹安走到院門口,名人打開角門,和秦玉蓮客氣寒暄了一番,請入客廳喝茶。秦玉蓮麵帶笑意,趁著曹安在前麵帶路的時候,回頭對親兵說道:“咋樣,我就知道張問不會不見我。”

張問聽到那丫鬟若花說秦玉蓮來了,當即說道:“叫曹安好生招待,就說我不在,叫秦千總改日再來。”

“是。”若花應了一聲,便走出內宅,在外院的客廳門口看見了曹安,就說道:“東家說他不在,讓曹管家好生招待秦千總。”

“老夫明白了。”曹安點了點頭。就在這時,玉蓮已走到門口,笑道:“你們東家說他不在?”

曹安回頭一看,頓時覺得十分尷尬。那丫鬟若花還沒回過神來,一本正經道:“嗯,東家說他不在,所以秦將軍明日再來吧。”

曹安拉了一把若花的衣袖,低聲道:“你回去侍候東家,別在這裏瞎摻和。”又對秦玉蓮說道:“秦將軍裏邊坐,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多海涵……可能我家主人有要事在忙,所以不方便接待。”

這時若花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說錯了話,這時又附和道:“是呀,東家正在看畫著許多漂亮女人的畫冊呢,和奴婢說話的時候頭也沒抬,不願意咱們打攪他。”

曹安聽罷眉頭一皺,說道:“若花,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閑得慌了?”

秦玉蓮拉住若花的袖子,笑道:“你看看姐姐漂亮嗎?”

若花瞪圓了小眼睛,仔細看了秦玉蓮一番,點點頭道:“漂亮。”

“比你家主人那畫冊上的女人呢?”

若花想了想,說道:“奴婢隻看到一眼,上麵的女人穿得花花綠綠的可漂亮,還很白……可是你要精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