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對張問說道:“那你拿上來吧。”

一般這種時候,大臣向太後或皇帝遞東西,都是太監遞傳,因為大臣不能輕易靠近,龍椅上的人也絕對不可能走下來拿吧?

不料張嫣身邊的兩個太監都沒動彈。

王體乾故作沒有看見張問要遞傳折子的動作,李芳剛要邁步子,見到王體乾沒動,也急忙停了下來。

李芳心道:王體乾這個人精,真不是省油的燈,一句話不說,其實心裏什麽都清楚。太後的懿旨是說叫張問拿上去,可沒說叫咱們去接……這裏麵可有文章可道了,萬一是太後想就近了看張問呢?太後在簾子後麵如此失態,咱們可都是看見了,難不保她又這樣的心思。這時候咱家要是多此一舉跑去接,豈不是徒惹太後心裏不快?

張嫣見兩個太監沒動,初時有些意外,但她卻不動聲色,她的心裏跳得很厲害,有多久沒和張問靠近了,他身上的味道……張問躬身雙手拿著折子,見沒人來接,頓時十分尷尬,又說道:“這是臣等草擬的預算方案,請太後過目。”

張嫣又重複了一遍:“你拿上來吧。”

氣氛頓時有些異樣了,眾大臣都疑惑地看向那兩個太監,不明所以。

張問心道:媽|的,這兩個太監怎麽不下來拿東西?難道是太後向他們暗示了什麽?

現在張問還不敢太放肆,畢竟作為一個朱家的臣子,不是說想去坐龍椅就坐龍椅的,極可能在內部發生一些不可預料的事……明朝曆史上有幾個權傾朝野的閣臣,門生黨羽遍布天下,有合法權力的時候可以乾坤獨斷,可隻要上麵的太後或者皇帝發一道聖旨,還不是得玩完,明朝的皇權這個東西並非那麽簡單。

所以張問絕對不能失去張嫣的支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沒有辦法,懿旨明明說的是“你拿上來”,他隻得說道:“臣謹遵懿旨。”

媽|的,大夥都聽見了,是太後叫我上去的,關老子鳥事。在一二十個大臣的麵前,張問遇到這種尷尬事,確實有些不爽,但也得親自送上去,免得大臣們覺得自己淩駕於太後之上,敢公然抗旨。

張問走到簾子麵前,跪倒在地,把折子遞了上去。

簾子被一隻戴滿珠玉的手輕輕掀開一角,那副假手指後麵的玉白纖手竟在微微顫•抖,幸好這禦座高高在上,大臣們不敢無禮地抬頭仰視,又有張問的身體擋著視線,沒人能看到簾子旁邊的異樣。

因為這乾清宮中燒著炭火,氣溫相對溫暖,張問從風雪裏進來,外麵披著毛皮大衣也沒地方脫來放,身上出了些汗水,渾身一塵不染的張嫣立刻就聞到了張問身上帶著汗味和男性激素的味道……她頓覺呼吸困難,腦子一陣眩暈,胸口起伏不停,不知今夕何夕。

張嫣去接折子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下子抓住了張問的手,他的大手溫暖而粗糙。

張問吃了一驚,悄悄看太後的神情,隻見她滿麵通紅,氣喘籲籲,胸口起伏,緊張得沒辦法,張問頓時懂了。他倒是還沉得住氣,也不抽手,心道:勾引我?隻要我還是大臣,還能娶你不成?

她總算回過神來,急忙放開張問手,把折子拿了進去。

“我先看看,等會批了叫人給你送到內閣去。”張嫣努力平息著內心的波濤洶湧。

張問拜道:“謝太後。”說罷急忙離開垂簾。

站在禦榻後麵的遂平公主朱徽婧將剛才張問和太後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太後胸前那兩大團起伏不停,氣就不打一處來,陰沉著一張臉,胸口上堵得慌。朱徽婧想起那個被張問接回府去的楊選侍,也是胸大,心道難道張問喜歡胸大的女人?她不禁低頭看自己的兩個小東西,十分沮喪。

這時隻聽得殿中的大臣叩拜道:“臣等告退。”

張嫣一陣失落,頓覺心裏空蕩蕩的就像這偌大的宮殿,她站起身,把折子順手丟到一旁,對王體乾說道:“你給批了,送到內閣去。”

“是,太後。”

張嫣回西暖閣,朱徽婧沒跟著去,她心情不好,徑直向永和宮走去。永和宮是東六宮之一,朱徽婧還沒有出嫁,就住在後宮裏。

朱徽婧身邊隻跟著一個宮女,她也不說話,氣呼呼地快步就走,剛走到景和門前麵,就聽到外麵有人說話。

一個宮女的聲音道:“你的胸為什麽長這麽大?”

另一個道:“我也不知道。”

“我也想長你那麽大……”

“聽說被男人揉•搓就會長大……可惜你這輩子恐怕沒機會了。”

朱徽婧聽罷跨出門去,指著兩個宮女道:“你們聽誰說的?”

兩個宮女見朱徽婧突然出現在這裏,滿臉通紅,嚇得撲通跪倒在地,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要說這話……求殿下千萬不要說出去,否則奴婢就慘了。”

朱徽婧想繼續追問,但是她心下一想,說漏嘴了這些奴婢還不知會在背後嚼什麽舌根,便說道:“我不說出去,這樣的話你們以後不要說了。”

“謝謝殿下,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朱徽婧回到寢宮,這永和宮自然比不上乾清宮那樣巍峨氣派,永和宮的建築是黃琉璃瓦硬山式頂,簷下飾以旋子彩畫,顯得典雅而小巧,倒也適合皇家的女眷居住。

朱徽婧來到正間,在一塊“儀昭淑慎”牌匾下麵的椅子上坐下,發起呆來。她想著剛才那兩個宮女說的話,胸部被男人揉•搓了會變大?

她自然不好意思問下邊那些宮女,這紫禁城大院子裏口舌眾多,實乃是非之地,朱徽婧見慣了,自然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要是她胡亂問,說不定那些奴婢私下會嚼舌頭說公主思春之類,徒惹人笑話。

朱徽婧讀過無數的詩書,但是大部分都是些儒家典籍,要麽就是教女子禮儀的,最多有幾本唐詩宋詞,沒有哪本書說過女人胸部大小的問題。當然,也沒誰敢在朱徽婧麵前說那些男女之事,紫禁城裏除了皇帝也沒男人,她對這些東西完全一竅不通,這下就納悶了。

這時她想起了張問,她心道:上次我去內閣找他都沒事,現在宮裏太後說了算,隻要太後不懲罰我,誰也不敢把我怎麽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