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問很厭惡青峰這個人,他心裏暗罵這廝死人妖,但是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因為張問明白自己的處境,在這個地方,能夠得到葉楓身邊的人的照顧,會少很多麻煩,張問沒必要自己和自己過意不去。開玩笑,他從十八歲中進士,在官場摸爬滾打了七八年,照張問的領悟能力和學習能力,早就把官員不露聲色的招數學到家了。

所以青峰壓根沒有感覺到張問的厭惡,張問神色平和,青峰感覺兩人就像熟人那樣,既非朋友亦非敵人,這種感覺讓人很輕鬆。

青峰帶著張問和繡姑上了一輛馬車,從一個牌坊裏穿過,牌坊倒是大明很有特色的東西,極具象征性。牌坊裏麵,有許多人跪在一道石梯前麵。那石梯用白磚鋪成,又長又寬,極具氣勢。張問見狀心道:和太和殿門口的石梯差不多高了,這明教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是。

石梯下麵的空地裏跪著大約幾千人,有的在叩頭跪拜,有的拿著香念念有詞,一個個虔誠不已,那些人有的穿著華麗,有的衣衫襤褸,三教九流不等。前邊還有一個大香爐,兩個小香爐,裏麵燃著大把的香火,煙霧繚繞,在張問看來是烏煙瘴氣,因為他不信神……其實他不僅不信神,聖賢書的孔孟之道也不信。

青峰看著車窗外麵說道:“今天萬年樓敬奉‘無生老母’,人比往常多一些。咱們從旁門進去。”

就在這時,一支白晃晃的馬隊從牌坊下麵奔來,進來之後,馬上的人都從馬背上翻下來。隻見騎士全部身作雪白道袍,頭戴白紗鬥笠,腰佩長劍。張問很快看出來,都是些女人。

青峰見張問在看那些人,就解釋道:“聖姑回來了。”

張問不禁問道:“聖姑是幹什麽的?”

青峰笑道:“侍奉無生老母……其他的說了你也不懂,簡單說,就是韓教主的女兒。”

青峰笑嘻嘻地說話,毫無虔誠的表情,看來這廝和張問一樣根本不信什麽神。張問注意到,那些白衣人進來之後,空地上的人都向兩邊讓開,一個個麵上充滿了虔誠和敬畏。

這時一個白衣女子喊道:“聖姑駕到!”眾人急忙讓開了一條通向石梯的寬敞道路,跪在地上念念有詞。另外一個白衣人拿著一條長長的絲帶鋪在石梯上,直達上麵的廟宇。

過得一會,眾人白衣人護著一頂轎子走了進來,走到石梯下麵才停下。其中一個白衣人朗聲道:“無生老母救苦救難,聖姑侍奉老母,憐憫眾生,詔本教教眾。詔曰:奉行善教旨,富者出錢出糧以修功德,本教築義倉賑濟孤老傷困。凡白蓮教徒,無論男女貧富,皆為兄弟姐妹,視若一家,平等互助……”

張問明白,他們自稱白蓮教,是出於需要,實際上核心機構是明教的幹法。

白衣人念完,轎簾打開,隻見一個白衣女子從轎子裏麵走了出來,頓時群情激動,高呼聖姑,視若菩薩。

那聖姑一襲白衣,一塵不染,遠遠看去恍若仙女。她身材高挑,身作白色絲裙,看起來非常端莊,因為背對著張問,張問也看不見她的臉。這時有兩個白衣人打著扇遮住了聖姑,張問便看不見了。聖姑從地上鋪的絲帶上向上一步步走上去,很快消失在了廟宇之中。

空地上的教眾依然不斷磕頭歌功頌德。張問等人下了馬車,他拄著一根拐杖,讓繡姑扶著,一行人從廟宇的旁門慢騰騰地進入了萬年樓。裏麵站著幾個身穿道袍的人,應該認識青峰,見青峰進來,也不阻攔,並躬身行禮。

一個中年道人迎麵走了過來,合手拜道:“無量壽福,貧道拜見青峰壇主。”

青峰道:“教主回來了麽?”

中年道人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問和繡姑,張了張嘴,最後隻簡單說道:“還沒有回來。壇主有何事要見教主,剛剛聖姑回來了,如果是要緊的事,且容貧道通報進去,讓聖姑定奪。”

青峰搖搖頭道:“聖姑的排場可是講究,等她得小半天,我看這事兒就你來辦。這兩位是公子的重要客人,原本是要讓教主親自照應的,教主沒回來就算了。你給他們安排個住處,怎麽安排明白嗎?”

道人聽說是公子的貴客,神色一凜,躬身道:“請貴客到懺堂休息片刻,貧道即刻讓人通報聖姑,請聖姑定奪。”

青峰道:“那行,就這麽辦。我就不去了……聖姑那院子,你們進不去,傳個話都要波折幾次,我就不等了,你們招待好張大人。”青峰回頭對張問說道,“咱們是熟人,提醒張大人一句,沒事別亂走,就在這前堂活動最安全,沒事你可以拜拜無生老母都可以。特別是北邊那個院子,別靠近,聖姑住裏麵,男的不能進去,亂逛小心被她的手下一劍砍了。”

張問無奈地說道:“多謝提醒。”

道人伸手道:“請。”

張問和繡姑便跟著那道人來到一個大廳,裏麵照樣供奉著神像,有供案香燭。堂前有待客的茶幾椅子。

果然如青峰所說,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張問隻好和繡姑說閑話消磨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一個白衣人進來,叫張問去另外的地方見聖姑。這倒讓張問有些意外,原本他以為隻是安排間屋子住下而已,沒想到聖姑這麽重視,親自接待自己。

三人出了懺堂,沿著廊道向東走。白衣人將張問帶進了另一間屋子,張問本以為這個所謂的聖姑會垂簾聽政一般躲在後麵,不料進屋之後見到聖姑正坐在椅子上,沒有戴帷帽,什麽掩飾都沒有。

這時候張問看清了聖姑的相貌,她大約二十出頭,光滑的額頭,柳葉眉單眼皮,鼻梁挺拔,下巴尖尖。她的脖子挺得很直,神情冰冷。給張問的第一印象,倒是個冰美人。這種女人雖然沒有柔情似水,卻很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但是張問沒有任何征服欲被挑起來,張問最想征服的不是女人,而是權力……不過如果有美女直接投懷送抱的話,張問倒是非常高興。

顯然這個聖姑不是隨便能和人上•床的角色,男人想搞上她的話,恐怕得花費大量精力,還不定能成功,而且也很危險,因為她的身份是聖姑,被人要求保持聖潔。

張問頓時失去了興趣,他好女色,但是他不會為了女色浪費太多時間。

“張大人請坐下說話。”聖姑看了一眼張問一瘸一拐的腿,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子。張問注意到她留著長指甲,長指甲可不是任何一個女人都能留好看的,指甲是否能漂亮,也看她的身體狀況。張問又忍不住看向她的領子,因為依照張問的經驗,喜歡留長指甲的女人乳•房可能會很有特點。

果然不出張問所料,聖姑的鎖骨以下就漲鼓鼓的,從鎖骨的位置到她的乳•尖位置,從低到高平緩延伸起來,這樣的乳•房,顯然半徑比較大,因為占的地方寬。

聖姑見張問盯著自己的胸看,有些惱怒地咳嗽了一聲,“張大人!”

張問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失態了,忙拱手道:“在下承蒙貴教款待,聖姑這麽快就知道在下是張問,佩服佩服。”

聖姑冷冷道:“我不僅知道你是張問,連你哪年出身、哪年中進士、仕途履曆、怎麽到這裏來的,我都一清二楚。除了沒親眼見過你,你的資料我都有。你真的是張問?”

張問愕然道:“現在我被敵軍抓住,成了俘虜,誰還冒充我,有什麽好處?”

對於她這種問話,張問覺得很奇怪,我是不是真的張問對她很重要?

聖姑麵無表情地說道:“很快我就能得到確認。”

張問無辜地笑了一下,覺得這女人很無聊,一個俘虜而已,那麽認真幹嘛,軍政大權又不在她手裏。

聖姑臉上有一點怒氣,大概是張問先盯著她的胸部看輕薄她,現在又做出那種笑容,讓她有種被嘲弄的感覺,她又說道:“我聽說你雖然是文官,卻很會打仗?”

張問立刻清楚了她的用意,無非是拿他的敗仗來嘲笑罷了,張問幹脆順著她的意思說道:“敗軍之將,不敢當會打仗的名頭。”

聖姑倒是有些意外,她心裏突然被這家夥搞得亂糟糟的。她原本很鄙視張問的輕浮,片刻之後又感覺這人有點自大、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聖姑顯然很少受人輕視,心裏就有些怒氣,這時張問又自己說自己是敗軍之將,好像很謙虛的樣子。短時間之內幾個轉變讓聖姑平靜的心態受到了影響,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沉靜而客觀地說道:“據我所知,葉公子認為張大人的失敗在於不明敵情,輕敵冒進。”

張問道:“哦?看來聖姑還懂行軍布陣?”

“不懂,我這裏有人懂,而且和張大人曾經交過手,等一會就回來了。”

不多一會,門口出現一個身披盔甲的女人,女人拱手道:“末將參見聖姑。”張問轉頭看去,隻見那女人長得身材高大,臉上的皮膚黝黑,身上穿著一身鐵盔,頭盔正被抱在手裏。

聖姑道:“正好,你也進來坐坐。”

那女將依言走進屋子,十分頻繁地打量著張問。張問心道:莫非這女人看見老子長得英俊動了春心?可惜就是皮膚黑了點……張問比較喜歡淺色的女人。

女將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就是張問?”

張問道:“正是在下。”

聖姑看向張問道:“她就是穆小青,幾個月前率軍圍攻溫州,被官軍擊敗,就是張大人指揮的軍隊吧?”

“哦,溫州之戰就是穆將軍的人馬?幸會幸會。”

穆小青拱手道:“敗軍之將,汗顏之至。”

張問心道:上次那支叛軍也太差勁了,要裝備沒裝備,要士氣沒士氣,還攜裹了大批難民擾亂軍心!張問想到這裏就很憤怒,他忍不住說道:“貴軍上回攻打溫州……恕我直言,和一幫烏合之眾差不多,讓我誤以為義軍都是這樣的人馬!我率主力進入福建,卻遇到了另一支完全不同的軍隊,不僅有槍,還有炮。你們的軍隊實力相差怎麽這麽大?”

穆小青憤憤地低聲道:“我手裏的人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建寧府那支人馬是葉公子的……”

“穆小青!”聖姑突然厲聲嗬斥了一聲。

張問見狀,很快猜測了其中狀況:顯然教主這邊的人對葉楓不滿,但是實力不濟隻得忍氣吞聲,不然聖姑嗬斥穆小青幹甚?

穆小青張了張嘴,最後隻說道:“是,聖姑。”

聖姑見張問若有所思的樣子,冷冷道:“張大人,你暫時就住在這裏,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能隨便出入。我告訴你,很快我就能確認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張問,下場會很慘。”

張問愣了愣,心道:我不是張問是誰,為什麽我會可能不是張問?在她的口氣裏,好像自己很有可能不是真的張問一般。

張問直接說出自己的疑惑:“聖姑這句話我沒聽懂。”

聖姑麵有殺氣道:“很快就會懂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希望我們還有機會第二次見麵。”

張問心道:那個狗日的葉楓不是說老子住在這裏很安全嗎?怎麽感覺這什麽聖姑可能殺掉自己?

聖姑不容分說,站起身就出門了,穆小青也跟著出去。過了一會,那中年道人走了過來,說道:“貧道已經為張大人安排了下榻之所,請張大人跟我來。”

張問住的地方就在前堂旁邊,院子裏有尊石像,大概是某個菩薩,張問不清楚是哪個菩薩。院子還算安靜,隻要把門關上,基本聽不見那些教徒誦經拜神的聲音。張問很厭煩那種聲音,覺得是裝神弄鬼烏煙瘴氣。

張問腿上的傷還沒好,他完全就不出院子一步,成天都呆在院子裏,很是苦悶。幸虧有繡姑陪在身邊,她的溫情讓張問充滿了希望,近朱者赤嘛,當你和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在一起,世界仿佛也陽光許多了。繡姑做得一手好菜,雖然都是些平常的菜,也不算非常美味,但是張問吃著覺得很舒服,每頓都要吃好幾碗飯。她做的菜就像她的人一樣,幹淨、溫和,不辣也不淡。

繡姑全心全意地照料張問,把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這種照顧完全不是丫鬟奴婢可以比擬的,張問從來都有下人照顧,但是那些人照顧張問,是當成工作,完成了就了事。而繡姑卻時刻關心張問,生怕他餓著、涼著或者無聊。張問無所事事的時候,她就陪著張問說話,充滿了愛意的語言讓張問覺得身在敵營的擔憂、苦悶、迷茫仿佛都減少了。

張問漸漸習慣了繡姑在身邊,或者說依賴她在自己的身邊,他要用的東西自己找不到,但是繡姑能準確地幫他拿過來。

而且繡姑知道家裏還有其他女人的時候,她一點都不介意,她說官老爺都會有許多女人,隻是怕那些女人看不起自己,相處不好。張問聽到這點大為受用,有時候他甚至想,或許繡姑這樣賢妻良母更適合當自己的正房夫人,哪像張盈,不僅醋意十足,還拋頭露麵到處亂跑折騰。不過張問不會休張盈,原因很簡單,因為不管怎樣她是自己的女人,張問有個原則就是不會拋棄自己的女人。

張問對繡姑唯一的遺憾就是她見識少、還不識字,很難和自己有多少共同語言。這點張問早有考慮,哪裏能十全十美呢?

現在張問被軟禁在這裏,急也沒用,左右無事,就試著開始教繡姑寫字識字。他站在後麵抱著繡姑,握著她的右手,教她握筆的姿勢。她的身體曲線和體香刺激著張問,張問一邊教,一邊下麵就豎了起來,抵在她的背上。繡姑羞紅了一張臉,卻認真地學習。

“一橫就是數字一。”張問覺得自己一碰她就硬,有些尷尬,就隨意說了一句。

繡姑寫了一橫。張問又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兩橫就是二,三橫就是三……當然這萬年樓的萬字,不可能是一萬橫……”

繡姑噗哧笑了出來,然後嬌嗔道:“數字繡姑都認識,瞧相公說的,難道在相公心裏,繡姑這麽笨嗎?”在張問的指導下,她早已改口叫相公了。

張問右手握著她的手,眼睛卻向下俯視著她又深又白的乳•溝,終於忍不住把左手伸到了她的胸前。

夏天的衣服不厚,張問摸到了一粒紅豆,已經漲得硬起來。繡姑呼吸漸漸急促,紅著臉道:“相公這樣,還讓繡姑怎麽學啊!”

張問抱起繡姑道:“還是先辦別的事,再學那東西。”

繡姑半推半就地說道:“大白天的,萬一有人來怎麽辦……把房門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