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終極談判(1)

雖然心裏早就有了譜兒,知道陸君浩昨天肯定又跟家裏起衝突了,晚上回來才會有那麽奇怪的反應,可當陸夫人以這樣一種姿態驀然出現在這裏時,陶婉如還是覺得有些驚訝--看來昨天的衝突並不是一般的嚴重。

她不喜歡陸家人,但不希望自己所愛的男人與最親近的家人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家人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法割舍的存在,比所謂的愛人更加堅不可摧。這些年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過,多少次想念父母想的淚水沾濕枕頭,卻都看不到一眼。許是親身經曆了這樣的痛,她更不希望看到陸君浩也走上這條路。

家人在世,陪伴身邊,這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啊!想著想著,便又自作多情的想要替他們化解。頓了頓,她看著陸夫人的墨鏡,用平穩的語調回答:“他不在家,出差了,應該晚上能回來。”

“是嗎?”楊玉榮淡淡反問了一句,又沉默了下來,好像是在斟酌著什麽。

陶婉如麵前的小桌上放著茶水,隻是杯子隻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她的,另一個是黃藝明的。來者是客,趙阿姨又不在家,她隻好自己起身去屋裏取杯子,不料剛剛站起身,又聽到對麵的夫人不冷不熱的說:“不用麻煩了,你坐下吧,我有話跟你說。”

其實來之前,她就知道大兒子出差了,不然又怎麽敢來找她?

聞言,陶婉如心裏不可遏製的一縮,看來是來者不善了。重又坐下,她努力穩定情緒,問:“陸夫人有什麽話,說吧。”

楊玉榮沒有說話,隻是從手袋裏取出一個信封,放在小桌上推過去:“陶小姐,這裏麵是一張五十萬的支票。”話未說完,陶婉如臉上的表情倏地僵了,心髒驀地再次收緊,“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答謝前些日子你對辰浩的照顧。”

事實絕非如此,陶婉如心裏明白,隻是嘴上卻還是有些麻木的回應了一句:“你不是已經回報過了嗎。”父親和金錢,顯然她更在意前者。時過境遷,她又專程來送一張支票,這是什麽意思?

楊玉榮狀似無意的笑了下,才道:“我來,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所以,這是提前預支的報酬?”她沒有多麽清高,視金錢如糞土,但此時真的覺得這張支票對她極其侮辱,說話也帶著嘲諷起來。

“你願意這麽認為,那就是吧。”

“那我可以不接受你的支票,也不答應你的事吧?”雙手在腿上揪緊,她按捺住想要起身趕人的衝動,淡淡回拒。

楊玉榮似乎沒料到她會有勇氣說出這話來,墨鏡後的雙眸盯著她看了又看,心裏不由訝異。她曾以為軟弱可欺的女子,此時沉著眉眼的樣子,居然跟大兒子不悅時的表情如出一轍,讓人倒有些心驚了。

“陶小姐,你先不要急著拒絕,聽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畢竟是豪門夫人,不可能被年輕輕的陶婉如這樣一句話嚇住,她不緊不慢的安撫,頓了頓才繼續道,“我現在聯係不到君浩,我隻是希望你能勸勸他,讓他有空去趟醫院。老爺子昨天發病,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醫生說很可能躲不過這一劫了,他身為長孫,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看看老人。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現在意氣用事,若幹年來再來悔恨終身吧?”

眉心猛地攏聚,陶婉如直直盯著她,似乎在懷疑她這番話的真實性。

陸君浩並不是不孝順的人,若是老爺子病重到這樣的地步,他怎麽可能不去探望?

楊玉榮顯然明白她的想法,臉上浮起絲絲愁緒,語調也低沉了些,“你被君浩保護的這麽好,大概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事吧?”

見她臉色愈發難看,楊玉榮不動聲色的歎息一聲,露出疲態和無奈,“君浩為了你,真的連陸家都不認了。不認也就算了吧,現在還兄弟反目,跟甜甜都鬧成了仇人……你不知道吧,甜甜搬出了陸家,辰浩也要出國靜養了,外人眼中的大家族,現在已經是支離破碎四分五裂了,而這一切--都是君浩引起的,或者說,是因你而起的。”

強裝的鎮定慢慢龜裂,陶婉如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還是忍不住中了套,有些艱難的問:“怎麽會……這樣?”

“君浩查出網上帖子的事情是怡甜指使人做的,昨天回家去興師問罪,場麵鬧得不可開交時,怡甜才說出心裏的想法,原來這麽多年,她一直暗戀著自家大哥……”

眉心一蹙,陶婉如交握著的手抖了一下。果然,鄒怡甜對陸君浩的感情並不簡單是兄妹之情。她早有察覺,隻是見陸君浩似乎根本就沒意識到,也沒有刻意去點破。

“怡甜是陸家收養的孩子,她跟兩個哥哥並無血緣關係,喜歡上君浩也沒有什麽違背人倫的地方。隻是在這種情況下揭露出來,她覺得臉麵無存,自然是不好繼續留在陸家,便在昨天下午就搬走了。至於辰浩,他們兄弟倆為了你鬧成什麽樣子,我想不用我多說了……你跟君浩相愛沒錯,可如今你們的關係已經嚴重影響到一個家庭的和睦,陶小姐,我相信這也不是你的原意吧?”

“棒打鴛鴦這種事,從古至今都被人詬病,可隻有真正身在其中的人,才會理解拿棒子的那個人到底有多為難。君浩是我兒子,我當然希望他幸福,可現在,他一個人的幸福卻要犧牲一個大家族的和睦,這個代價太為巨大。何況,我並不認為他為了你跟陸家決裂,心底裏就沒有一點傷心和失落,他隻是不願在你麵前表現出來而已。”楊玉榮這番話說的動情至極,仿佛麵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兒一般,言辭懇切,語重心長。

而陶婉如,許是聽得入迷,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麵前雍容的婦人不是令人討厭的陸夫人了,而是自家長輩,正在跟她閑話家常,訴說著自己的為難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