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謂我何求

管事大人伸手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顆鴿蛋大小的,灰蒙蒙的珠子:“這就是夫人要的‘夜魅流螢’。”

“咦?聽著名字我還以為是很漂亮的東西呢,怎麽就這模樣?”捧著盒子,靈兒像個好奇寶寶的一樣打量著這顆灰色的珠子:“不過我爹爹說過,這世上有許多珍寶看起來都很普通,隻有識得它的人,它才會變成珍寶。這個想來也是這樣了。”

管事笑了笑:“靈兒,你用手指碰一下這珠子!”看到靈兒略有些害怕的目光,他笑著安慰:“不妨事的,你試試!”

聽管事這麽說一後,靈兒才小心的伸出手指,輕輕的,飛快的碰了一下珠子,頓時,五彩的光華從珠子裏散發出來,照亮了整個房間:“哇,好漂亮!!”

管事笑了笑,伸手合上了盒子:“你跟我來吧!”

用‘夜魅流螢’的測試結果讓夫人很失望,灰色的珠子並沒有閃出彩色的光芒。按道理說,這個丫環和護院要被拖出去亂棍打死,可是三夫人卻是苦苦哀求,畢竟是從小就伴著她一起長大的,雖然隻是個婢女,卻也有幾份感情,就這樣被打死,她自是不忍。

那丫環見主人這樣為自己求情,又見自己會害死情人,卻是不哭了,恭敬的對著三夫人磕了一個頭:“小姐,芊芊是無法陪小姐一生了!請小姐好好照顧自己!”說完,她便一頭往柱子上撞去,這一下若是撞著了,那是必死無疑了。

“不要啊!”比大家聲音更快的,是一個人影。

砰!的一聲過後是一個人的痛呼。大家一看,卻是剛才就站在離柱子不遠的靈兒,這時她正捂著胸口痛苦的坐在地上:“姐姐,夫人還沒下最後的決定,你也用不著這樣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樣做是不對的!”

“可是我……”

看到靈兒臉色蒼白,不用想也知道她剛才一定受了不輕的傷,畢竟那是別人抱著必死之心撞過去的。夫人心疼的對身邊的丫頭說道:“還怔著幹嘛,快把靈兒扶起來!還有,叫大夫過來!”

靈兒被扶了起來,卻是直接跪在了夫人的麵前:“夫人,靈兒知道樓裏規矩嚴,可是這位姐姐與護院哥哥是兩心相悅,夫人可不可以重重責罰之後饒了他們兩性命?”

夫人看著靈兒搖了搖頭:“靈兒,家有家規,如果這件事不好好處理,隻怕以後這家裏會大亂。”

“所以靈兒才請夫人重重責罰他們,畢竟是犯了家規,不可輕饒。隻是在責罰之後,放他們生路,也能體現樓主與夫人的仁愛,大家知道樓主與夫人最是和氣不過,自是會更加努力的做好自己的本份不敢亂來。夫上,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夫人饒過他們吧!”

看著靈兒已經疼得臉色煞白卻還在求情,而那三夫人也在一旁哭個不停,夫人也為難了,就在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時,羿崲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管事,把這二人送去刑房,如果不死,便趕出莊子,永遠不許再回來!”這句話一出,便等於是饒了二人死罪。

聽到羿崲的聲音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而這時羿崲已經走進了屋子,看到靈兒一臉慘白的模樣,他的眉頭皺了皺,走過來伸手把靈兒扶了起來:“胡鬧!”

“是,靈兒知錯!”靈兒乖巧的認著錯,卻不想胸口一陣疼痛,稍咳了幾聲,便有鮮血染紅了帕子。羿崲的臉色更是不悅,伸手取出一枚藥丸遞給了靈兒:“吃了!”

靈兒也沒多想,直接把藥丸給吞了下去,隻是藥丸有些大,她一下被噎住了。看到靈兒這模樣,夫人有些哭笑不得,趕緊的叫貼身的丫環倒了一杯水給靈兒喝下這才好一些。

藥丸入腹,一股暖暖的感覺從胃一直散發到全身,胸口那種悶疼的感覺竟然這樣就好了。靈兒一臉驚奇的模樣:“咦?不疼了!多謝樓主賜藥。”說到這裏,她更是開心的笑了:“樓主好厲害喔!”

那羿崲卻隻是冷哼一聲:“別以為這樣說我就不生氣了!乖乖回去躺兩天,這兩天不許再到處亂跑!不然,我便,我便交給夫人處罰你!”

大家都知道夫人甚是疼愛靈兒,羿崲這樣說,等於也是在承認他舍不得處罰靈兒,屋裏的人不由得都微笑了。夫人更是用手絹擋著嘴嗔怪:“夫君!我可舍不得責罰靈兒!要責罰夫君便自己動手吧!”

被妻子這樣說,羿崲也不惱,隻是笑了笑,然後對靈兒說道:“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先把‘夜魅流螢’給送回去。然後去休息吧!”

靈兒乖乖的捧著盒子回了書房,放好‘夜魅流螢’後她才回了房。

剛才那一撞,靈兒並沒有用內力抵擋,所以受了不輕的內傷,要不是羿崲這顆藥,隻怕她得暈倒在那邊,便是現在,她也隻能是軟軟的倒在了床上。

現在目標是找到了,可是這一切也太順利了一點,回想金倩告訴自己的,前麵失敗的四個人的性格,靈兒苦笑一聲:“所有的微笑下麵全是陷阱嗎?又或許你們隻是在演一出戲?那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點!”

不管是不是陷阱,靈兒並沒有打算現在動那‘夜魅流螢’,她可不想冒這個險。

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了,這天天漸漸的冷了下來,池子裏的水也隱隱有了要結冰的跡象。靈兒的身體在樓裏大夫的調養下,慢慢的變好了許多,皮膚也開始變得白皙了一些,隻是,不管吃多少,她還是長不胖。看著靈兒被凍得通紅的小臉,夫人經常心疼的賞她許多衣服。而羿崲也命人提早在書房升起了取暖的炭火,那些要沾水的事更是一點不讓她碰。要不是知道有四個姐妹死在了這宅子裏,靈兒還真是會被他們感動。

這天傍晚,羿崲放下手中的書後對靈兒說道:“這幾日我要出門一趟,你……”看到靈兒冷得全身發抖的模樣,他苦笑一聲:“算了,你這模樣,還是呆在家裏算了!”說完,他將自己的鬥篷披到了靈兒的身上:“怕冷就多穿點!”

“已經穿很多了,大夫說我有些先天不足,所以氣血瘀滯,這才會這樣怕冷,已經在天天吃著藥了,說是調理一個冬天會好很多。”說完,靈兒更是打了一個噴嚏。

這模樣看得羿崲搖了搖頭:“罷了,下去歇著吧,晚飯我去四夫人那裏用,你不用跟著了。”

這位四夫人是羿崲剛納回家才幾個月的小妾,似乎身體很是不好,隻呆在自己的小院子裏不出來,便是連夫人她們也沒怎麽見過。隻是聽說是個美人而已,不過靈兒還沒見過。

回到自己的屋子裏躺下,靈兒看到牆上那張琴後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羿崲對自己還真是上了心啊,這樣一張琴,說送便送了。

輕輕的坐起來,從牆上取下了琴放到桌上,靈兒的手指輕輕的撥弄著琴弦,一曲淡淡的,憂傷的曲子從指間漫漫的散開:“天地悠悠,我心糾糾。此生綿綿,再無他求。求之不得,棄之不舍。來世他生,無盡無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謂我何求?

靈兒苦笑一聲,終其一生,這兩世為人,她所想的,也不過是與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平靜的過日子,卻不想老天作弄人,總是將她拋入一個又一個危險的旋渦之中,讓她身陷其中不得自拔。想喊,想求救,卻不知道要如果求救,向誰求救。

想到傷心處,靈兒伏在琴上輕輕的哭了起來:“爹爹,娘,燕哥哥……你們在哪?靈兒……很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