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動人心魄表心事
順安王!他竟然是順安王?燕洛雪家居洛家莊,地屬順安城,順安王肥胖的身形,花白的胡須燕洛雪都很熟悉,每年上元節,笑眯眯的順安王都會登上順安樓,與民同樂,燕洛雪曾親眼見過!而現在秦慕蕭竟然說他是順安王!
年少俊朗的麵容,善良機智的眼眸,優雅閑適的舉止,這一切都昭示著秦慕蕭出身高貴,可是順安王?若他是順安王,那個胖老頭兒?
“那個每年都在順安樓的老頭兒是誰?”燕洛雪推開秦慕蕭,深思著問道。
“他姓梁,是我的管家。”秦慕蕭傲然答道,然後臉上慢慢浮現得意微笑。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這幾天燕洛雪的腦子有些短路,秦慕蕭行事風格太過特意,他又是何必呢?莫非他就是喜歡這稀裏糊塗的混亂?
“你這麽年輕,就被封為王,不是應該心存感激嗎?怎麽還會恨呢?”燕洛雪看著秦慕蕭,想不通啊!
“哦?封我為王我就應心懷感激?那封你做本王的王妃,你會不會感激涕零,跪地磕頭謝恩啊?”秦慕蕭嘻笑著說道,托起她的手,落下一吻。
“無聊!”燕洛雪一甩手,將身子縮向車角,一邊使勁擦手,一邊低聲咒罵混蛋。
“爪子可要露出來了,我勸你剪短些,不然傷不了別人,反而弄傷了自己,可有你受得了。”秦慕蕭神色變冷,出言警告,但並沒有生氣。
燕洛雪不再理他,他也不再和她鬥嘴,而是將目光投向車外。車速很快,行駛在山間小路,小路不算平坦,燕洛雪坐在車中勉強支撐,不至於東倒西歪;而秦慕蕭始終穩坐一隅,不見絲毫亂象,可見內功非凡。
若不是他騙她,若不是他這麽詭異難測,若不是敵友未定,她真要讚一聲“自古英雄出少年!”
終於車駐馬歇。武士喊道:“莊主,青楓林到了,請莊主下車。”
秦慕蕭先行下車,然後向燕洛雪伸出手,燕洛雪起身,麵無表情,對秦慕蕭的手視而不見,從車上一躍而下,姿態優雅。
秦慕蕭微笑,說道:“你已經恢複元氣了,看來一切均可按計劃進行。善文兄,你先行回莊,讓他們做好準備。”
“是!”那先前射箭的武士似乎喜上眉梢,大笑著上了樹,像隻靈猴一樣竄跳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燕洛雪心裏發毛,不知秦慕蕭又要幹什麽,想要拉下臉探探口風,那也得有機會不是?她正假意東張西望,秦慕蕭過來牽了她的手,說道:“走吧,這段路很陡,過了這道坡,就可以坐轎子。”
燕洛雪想將手抽出,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秦慕蕭的手就像鉗子一樣,鉗住了她。秦慕蕭說:“你若想讓大家都看你耍寶,我也無所謂。”
燕洛雪一聽,眼神飄向一邊,見那幾個武士個個神情曖昧,似笑不笑,這,還真讓人火大!
秦慕蕭牽著燕洛雪,走過這道陡坡,倒未再有放肆舉動。過坡之後,果然有一頂軟轎在那裏等候。秦慕蕭抱她坐了進去,燕洛雪病著,身體虛弱,也沒有精力再和秦慕蕭爭鬥。轎子起起伏伏,她很快睡意朦朧,窩在秦慕蕭的身邊,入了夢鄉。
燕洛雪夢見自己在一汪清澈的湖水中戲水,她時而用手臂擊打水麵,濺起晶瑩水花,時而如梭魚般躥騰,泛出陣陣漣漪。忽然,她似發現什麽怪事一般,浮在水中不動了,她靜靜仰頭望著天空,等待著,期待著。
天空降下紅色花雨。花瓣輕盈,飄飄擺擺,落在清涼的湖水裏。她驚訝地張開她的唇,瞪圓了她如水雙瞳,舉起了手,花瓣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手中。
她欣喜地看向手心兒,卻悚然發現自己的雙手血紅,那花瓣已化作濃濃血水,她大驚失色,忙將手插進水裏去洗,血已染紅整個湖麵。她被這詭異嚇得連連尖叫。
“怎麽回事?”秦慕蕭清亮的嗓音響起。
燕洛雪猛然睜開眼睛,看見秦慕蕭一身明藍色織錦華服,站在門口,頭發散著,發梢滴著水珠,臉上透著粉意,顯然剛剛沐浴。
“真是妖冶,男人長成這樣還真是少見,人妖!”燕洛雪又歎息又不屑,扭頭顧盼間,大吃一驚,她禁不住又尖叫起來,她,什麽時候又被脫光了衣服,還被拋進了水池!
該死的!該死的秦慕蕭!
燕洛雪氣血上湧,再也不能忍受他三番四次的欺辱,手一揮,一道水箭射向秦慕蕭,秦慕蕭並未閃躲,任水全數落在身上,那嶄新的袍子立時濕了大半,他眯眼看著燕洛雪,而燕洛雪雙眸噴火,想要讓秦慕蕭身上多幾個窟窿。
秦慕蕭單手輕輕一擺,旁邊四個侍女快速無聲走了個幹幹淨淨。
這裏,靜得有些嚇人。燕洛雪怯了,向水裏縮了縮身子。
秦慕蕭快步向燕洛雪走來,邊走邊解身上的袍子,燕洛雪想要大呼救命,卻叫不出來,想要站起逃命,卻怎麽會有勇氣**身體?她眼睜睜,眼睜睜,看見秦慕蕭甩掉了外袍,又解裏麵的貼身小衣,她眼一閉,背過身子,喊道:“我錯了,對不起!”
嘩啦,他下水了!燕洛雪心一橫,將整個頭臉浸入水中,卻一下子被秦慕蕭拽了起來,秦慕蕭聲音低柔:“你既然起了頭,就不許喊停!”
燕洛雪根本不敢睜眼,怕見到什麽不該見的,秦慕蕭低聲冷笑:“懦夫!”
他修長手指拂過燕洛雪的眉眼,拂過燕洛雪的紅唇,在那裏流連不去,燕洛雪不能忍受如此折磨,胡亂伸手去推,卻被他那隻手抓住,背在了身後,現在燕洛雪的身軀緊貼在他身前。
燕洛雪艱難出聲:“放開我!你提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就是不要這樣!”
秦慕蕭手指一頓,輕笑一聲,說道:“你人就在我這裏,我想怎樣都可以,還用什麽條件。”說完,附身吻住她的紅唇,不顧她流了淚,不顧她渾身顫抖。
她不斷躲,卻好像和他在耳鬢廝磨,她仰頭,卻使自己的身子靠他更近,他的身體發燙,他的心在狂跳。
此刻,他就是野獸!
燕洛雪一陣悲涼,她真沒用,不過是一個吻,沒什麽,她哭個什麽勁兒?可是……
她失望啊!在她內心深處,她是相信秦慕蕭的,無緣無故的好感,無緣無故的信任,她一直認為他絕不會真正傷害她,可現在……
秦慕蕭終於結束了這冗長一吻,抬起頭,也看到了燕洛雪滿臉淚水,他伸手去擦,淚卻越擦越多,他將她摟在懷裏,說道:“別哭,別哭,逗你罷了。”
燕洛雪更覺委屈,哭出了聲。秦慕蕭抱她出了水池,放到水池旁石床之上,扯過細布為她擦拭,又為她穿上肚兜,披上單衣,並將鎮魂珠掛回她脖頸上,說道:“你這個小妖精,真是麻煩,這鎮魂珠摘下片刻,你便做噩夢,看來,南鳳國那讖語也並非真的全無道理。這鎮魂珠以後不要離身。”
燕洛雪聽他又提妖孽,想到這幾天受他擺布,氣得睜開眼瞪著他,小孩吵架般回擊道:“我看你才是妖孽,你是千年人妖!”
“人妖?你說得對,這樣才和你相配!”秦慕蕭臉上露出笑容,笑容燦爛,似乎是鄰家的陽光男孩兒,整個人都暖洋洋。
燕洛雪頭一次見到秦慕蕭笑得這麽真心真意,嘴笑,眼也在笑,她心裏仿佛有什麽被觸動了,她忘記了哭泣,忘記了討厭他,原來,他,也會笑。
但緊接著,她就發現秦慕蕭真不是個東西,她又被騙了!秦慕蕭並未脫下裏衣,隻是做做樣子!
她歎了口氣,垂下水眸,看見自己的身上竟是紅色絲帛做就的肚兜,上麵繡著並蒂蓮花。
這種豔紅?
她赤足下了石床,抓起旁邊衣服一抖,竟是豔麗華美的大紅嫁衣!
她有些懵,看向秦慕蕭,秦慕蕭笑笑,氣定神閑,神秘說道:“這是我命人為你連夜趕製的,若不是你要我負責,我還真不想那麽趕!”
燕洛雪雙腿打顫,真要無語了。“負責?我什麽時候要你負責?”這秦慕蕭!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無賴!
“不就是在順安王府紫霄閣?你親口說的,看了人家的身子不應該負責嗎?我認為你說得對,你這樣一個大美人,我確實求之不得。”秦慕蕭油腔滑調,還故意學燕洛雪抱怨腔調,真是讓人恨也不是,氣也不是。
“我不用你負責!現在也不用你負責,我隻當是什麽都沒發生!”燕洛雪嗓子發幹,幹巴巴說道。
“這可不行,一切都已準備好,包括給各堂堂主的請帖都在昨日清晨發出,現在就等你打扮好,隻待吉時。”秦慕蕭一字一字說道,字字驚心,“我娶你,做我的莊主夫人;我娶你,做我的順安王妃,我,會保護你一生順遂,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乖乖呆在我身邊,不許離開。”
“我為什麽會答應你!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是,也許你救了我,也許你會保護我一生順遂,可你憑什麽要求我待在你身邊,我才十五歲,我不愛你!我不會和你成親。”燕洛雪不能忍受秦慕蕭的獨斷,不能屈服秦慕蕭的淫威!
秦慕蕭笑容隱沒,燕洛雪突然感到有冷風吹過。秦慕蕭譏諷一笑:“愛是什麽?喜歡嗎?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喜歡你就行了,那天夜裏,你在杏花樹下,跳的不是南鳳國踏花舞嗎,踏花舞隻跳給新郎,不是嗎?那時,我就告訴自己,你是上天送我的新娘,我秦慕蕭,今生非卿不娶!”
“騙人!”燕洛雪不相信,不願相信,不能相信,信了,可能會萬劫不複。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都會成為我的妻,我不會給那個姓明的傻小子一絲機會!你最好認命,我若想做事,決不會手軟,想必你早已有了認知。”秦慕蕭冷漠說道,“我先出去,叫侍女為你打扮。”說著轉身就走,不想聽燕洛雪說什麽決絕之類的話。
“不要!”燕洛雪喊道,“不要走!我,我有條件!”
以退為進,以退為進!
“你說。”秦慕蕭站下回身望著燕洛雪,見燕洛雪穿著單衣,瑟瑟站在那裏,歎了口氣,走了過來,拿起那件紅色嫁衣披在她身上。
“自古以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樣不符禮製。”燕洛雪試探著和秦慕蕭講理。
“我沒有爹娘!你爹娘根本不會同意,請示就不必了,先斬後奏就是!”秦慕蕭打斷燕洛雪的話,說道。
“講講理好不好?我答應和你成親,但我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一定要等我爹娘點頭!”燕洛雪喊道。
秦慕蕭鷹隼一般目光盯了燕洛雪好久,直到燕洛雪臉色發紅,才說道“你怕圓房?早說嘛!好!就依你!在你父母同意之前,我們就不圓房。”他促狹一笑,在燕洛雪唇上啄了一口,笑著出門,笑聲爽朗,燕洛雪聽著,臉越來越紅。
唉,這個魔頭!該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