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堂而皇之秉燭遊

夜無眠,燕洛雪悄悄走出臥房,來到後院花園,倚著園中古槐,看著樹影投在院牆上的斑斑駁駁,陷入沉思。

最近有些煩!白天的事又一次印證近些日走黴運。她倒沒什麽,隻是她真對不起她今生的爹娘。他們已經為她拋棄了位高權重,遠走他鄉,如今卻又要因她顛沛流離。順安城也已經不安全了,南鳳國國師死於此城,此城就會是個是非之地,他們已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已經做好準備了,明日清早,他們就要離開了。

哪裏是他們的下一站?

“我不是你們的女兒!不值得你們這麽對我!”燕洛雪真想將真相和盤托出,可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就是——她,榮華公主當年剛剛生產,就要連驚帶嚇帶她逃命,不可避免受了寒涼,落下病根,再難生養,看著他們無怨無悔的寵溺目光,她怎能狠心戳破他們的希望淘寶網女裝 天貓淘寶商城 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夏款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 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款?

唉!她歎了口氣,說來說去,都是因為那個萬惡的讖語!怎麽就這麽巧,偏偏趕上她降生之時發生地動,又恰恰生在宮中!真的是天意?還是有人動了手腳?

地動,大自然的力量,這自然作不得假,但是會不會有人預先知道會發生地動就很難說了,千萬不要小覷古人;若有人真的知道,想讓娘親在那幾日生產說得通嗎?

好可怕!

但這確是燕洛雪能夠想到的最可能的解釋了。在古代,一些人通曉易經,能觀天象,能掐會算,如果有人將此用於陰謀,也不是沒有可能。

“據說讖語往往是人捏造,背後都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十五年前我是一個剛剛降生的嬰兒,幕後黑手絕不會針對我,那麽是要害我爹娘嗎?我是不是應該回南鳳國調查一番呢?”燕洛雪入了神,自言自語起來。

“不可以!”一個輕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驀然從燕洛雪倚靠著的古槐樹上傳來。

“誰?是誰?快出來!”燕洛雪蹦跳起來,這幾日她快成驚弓之鳥了。

一人從樹上飄落,落在她麵前,麵貌依稀可辨,正是白天救她的木公子。

“又是你!你,你親自來監視我們嗎?”燕洛雪此時不知是該感謝他救命之恩,還是斥責他如此孟浪行徑。

“你如此冷淡對待救命恩人?”木公子微微哂笑。

“那好,我去叫我爹……”燕洛雪轉身,卻撞到了迅速阻斷她去路的木公子身上。

“我救的是你,自然隻要你謝我;再說夜色撩人,你此時喚你爹出來,不太好吧,他老人家會不會以為你私會情郎?”木公子變得有些放肆。

真真是調戲!燕洛雪因憤怒漲紅臉,喝到:“尊駕到此究竟有何貴幹!”

“低聲!”木公子做了一個安撫手勢,仿佛慣於發號司令。

燕洛雪“哼”了一聲。

“我此來絕無惡意,我若有惡意,那日在杏林,山洞我有的是機會,今日也不會出手救你,對不對?我隻是想邀你出去秉燭夜遊,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膽量和興致?”木公子正色說道。

“我當然,沒有這個興致。”好險!險些中了他的激將法,“你行事詭異,我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如何能信你?怎會有興致和你夜遊?”

“可是我有你想要的東西。”木公子說道,“鎮魂珠,你不要了嗎?”

“原來是你拿了它,你若想給我,為何不在當時?”燕洛雪心中疑慮更甚。

“當時你忙著安慰那個驚魂未定的大個子,哪還顧得上其他?再說你爹娘來了,我不想見他們。”木公子淡淡說道。

“不想見我爹娘,為什麽?我爹娘知道你?”燕洛雪問道

“這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你爹娘與我的父輩舊時有些恩怨。”木公子說道,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來到此地,才知你們明日就要離開,想起鎮魂珠也許對你很重要,所以才邀請你到寒舍一遊,真的並無惡意。”木公子語氣真誠。

他一會兒憊懶,一會兒正經,不知哪個才是他的真性情。

說實話,燕洛雪有些心動,這木公子就如同磁石一般,牽引著她的注意,她想知道他叫什麽,她想知道他為什麽神神秘秘,如果有可能,擁有他這樣一個朋友也很好啊;另外,她也確是想要回鎮魂珠,想驗證一下老和尚的話。

“你剛才說要查些事吧?查事情不一定要回南鳳國,我,可以幫你!”少年簡直有些引誘的味道了。

許以重利,必有詭計,不要上當,理智告訴燕洛雪不要上當,她一個“不”子就要脫口而出,卻一下子被少年捂了嘴,拖到了古槐樹後,“噓“了一聲。

有人來了。

“叔叔,我不回明家,我要跟著師傅!”是師兄明嘉詡。

叔叔,明月嗎,南鳳國的神風大將軍來到了這裏?為什麽?就為了要明嘉詡回明家?

“詡兒,你是明家長孫,你祖父和我都對你寄予厚望,明家的未來就指望著你,你怎麽能讓我們失望?”明月說道。

“明家是鳳氏家臣,侄兒保護長公主一家有什麽不對?”明嘉詡反問。

“你拿什麽保護?就靠一把劍?那今日若不是那少年出現,會怎樣?”明月尖刻說道。

“叔叔,我……”明嘉詡羞愧,無言以對。

“聽叔叔的話,留書一封,和叔叔回去,長公主一向深明大義,定會知道其中利害,她會更加感激你!當年若不是你身為皇後的小姑姑為他們及時聯係了我,通了消息,他們能平安活到現在嗎?你隻有手中擁有權力,才能真正護他們周全。”明月苦口婆心,句句在理。

明嘉詡尚在猶豫,明月又說:“你以為你日夜陪伴在她身邊,她就會看到你嗎?”語聲有些苦澀。

燕洛雪自然不知為何,但卻瞬間了悟,明月急於帶走明嘉詡,或許是更怕明嘉詡死心眼,吊死在“她”這一顆樹上。她的心不舒服起來。

“我手中有了權力,變強大,她心中就會有我嗎?”明嘉詡愣愣問道。

“至少,她會正視你,在心中會給你平起平坐的機會!‘明月飛快答道。

“那我可不可以見她一麵再走?”明嘉詡聲音期期艾艾,燕洛雪卻覺得她就要失去明嘉詡這個朋友了,明月眼中似乎利益為重,情誼為輕啊。她的眼睛有了濕意,她別過頭,卻看見木公子一雙黑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輝,正審視著她,她不覺煩躁起來。

明月自然不能同意,他說道:“你見她又有何益處,徒增煩惱而已,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出來太久,快些去寫信。”明月催促著。

“好吧。我和你走。”明嘉詡不知為何,終於點頭,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燕洛雪黯然,這樣也好,自己本就對師兄無心,就不應貪戀他溫馨相伴,他是爹的徒弟,若日後能夠建功立業,成就為名,爹爹麵上自然也有光彩。話雖如此,但燕洛雪還是開心不起來,習慣啊,有時真的很可怕。

“你舍不得他!”木公子突然開口,“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不正好?”

“你還真不死心,那你告訴我,你怎麽能幫我查事情?你怎麽知道我的事情?不說是吧?那就請回吧。”燕洛雪心情低落,隻想快點擺脫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

木公子微微一笑,伸手就解自己的衣襟,燕洛雪嚇了一跳,那少年調皮眨眼,說道:“天蠶絲衣你可認得?”

“天蠶絲衣?你怎麽……”燕洛雪看著夜色中仍發著柔色光亮的天蠶絲衣,想起娘曾說過,天蠶絲衣刀槍不入,是武林至寶,曾屬於南鳳國國君,後來送給了她爹燕重垚的師傅天琴老人做壽禮,難道木公子是師公派來的?

“這回可信了?再說,你若不去取,就沒有機會了,明日你們就要遠行,也不知還會不會相見。”怎麽聽著覺得木公子話語中還帶著一絲留戀?

天蠶絲衣隻有一件,這做不得假,但燕洛雪還是心有疑慮,問道:“你是我師公什麽人?”

少年聳了聳肩,說道:“你還真多疑?你再磨蹭天都亮了,你聽好了,要不是那老頭子送我天蠶絲衣求我,我才懶得理你。”

師公還得求他?他是什麽人?

木公子望望天,又從袖中掏出一串明珠,扔給燕洛雪,不屑說道:“據說這也是信物。”

燕洛雪手裏拎著那串明珠,身上微微發抖,這串明珠她記得,這曾是南鳳國皇後送給她的見麵禮,後來被榮華公主摘下,掛在了南鳳國太子爺鳳夜瀾的脖子上。

好,就看在天蠶絲衣和這串明珠的份上,信他一回。順便探一探他是敵是友。燕洛雪說:“那好吧,尊駕請帶路!”

木公子武藝出眾,輕功也不凡,竟一路專在人家房頂上輕踩輕踏,好似有意考較燕洛雪似地,片刻功夫,便停在了一個巨大的人工湖邊。燕洛雪一眼望去,隻見湖心有幾座房舍樓台,有兩三點燈光閃爍,於是笑道:“你要我到湖心島遊玩嗎?我可不會淩波微步。”

“什麽淩波微步?輕功嗎?”木公子問道。

“哦,算是。”燕洛雪含混答道,總不能和他聊聊金庸和段譽吧。

木公子並未窮根問底,而是扯動湖邊垂柳樹上懸下的鈴鐺,然後引她北行一段路,上了一座木橋。木橋橋麵有些濕滑,燕洛雪以為是更深露重的緣故,絲毫沒有在意。

木公子領著她來到一個院落前,門匾高懸,旁有燈籠,“紫霄閣”三字清晰可辨。

門吱呀呀打開,一名侍童站在門內,對著木公子躬身一禮,木公子朝他揮揮手,童子迅速離開。

木公子回身,對燕洛雪說道:“這是我的居所,請進吧。”

如果燕洛雪細心,就會注意到木公子此時說話過於溫和,與以往迥異。

在燕洛雪踏入之時,不能說燕洛雪一點都沒有猶豫,但已經到了這裏,扭扭捏捏豈不是讓人笑話?

屋內燈火正明,燕洛雪舉目打量,這房分裏外間,裏間有紅檀木床,淡色紗幔兩邊掛起,床邊有一紅檀木桌,一把紅檀木椅。桌子左角放了一盒書籍,中間上方擺了一方青州紅絲靈芝硯,旁邊擺設了一白玉高士筆筒。窗紙為淡色輕紗,映著淡淡竹影,越發顯得幽靜。裏外間門為珠簾,牆為一巨大的山水屏風,外間屋內仍有桌椅,桌上擺一綠玉香爐,爐內並未燃香。桌上還有一粉彩侍女盤,盤內擺了幾色糕點。外屋牆上卻是一幅幼兒采荷圖,讓人覺得與此屋之孤寂不太相襯。

“可還滿意?”木公子突然問道。

這話聽著怎麽有些沒頭沒腦,她滿意與否重要嗎?燕洛雪回頭,看見少年手裏正把玩著鎮魂珠,他是在告訴她鎮魂珠一直是在他身上嗎?

“還算有品位。”燕洛雪慢慢回答,眸光微閃,防備著少年。

“滿意就好!今夜就請在此處安歇!現在,你給你爹娘修書一封,就當是我今日救你的謝禮。”木公子黑眸緊鎖住燕洛雪,冷冷發話。

他是個大騙子!

“你說什麽?”燕洛雪強自鎮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聽錯,你要留在這裏,現在,你應該寫封書信,向你爹娘報個平安,以免他們惦念。”木公子一臉心安理得,絲毫不見欺騙人的愧疚。

“出師不利,出師不利啊!怎麽這麽衰!我可是頭一次有興致與人結交。”燕洛雪又氣,又羞,又惱,又恨,她第一次的信任就招致如此輕慢的欺騙嗎?

燕洛雪無語,吸氣,再吸氣,轉身向門口衝去,木公子並不攔阻,隻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隨。

“木橋!咦?木橋呢?木橋不見了!”燕洛雪此時才曉得這木橋有古怪,定是平日隱在水裏,用時才會用機關升至水麵。

燕洛雪回身,冷冷望著木公子,連聲問道:“為什麽?到底為什麽?你鬼鬼祟祟出現在洛家莊,又虛情假意地救我,現在又把我騙到這裏,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個超級大變態!”

“變態?變態是什麽?我隻是在幫你!信不信由你。”木公子神情很無辜,又很疑惑,但最氣人的是滿不在乎。

這種冷漠刺激了燕洛雪,她撲通一聲,跳下湖,大不了淹死,反正比現在丟醜強,或許因禍得福回到現代呢,隻是,隻是她的古代爹娘,還有這個混賬木公子……

她的確如上次昏過去了。

醒時身上依然未著寸縷,但是,卻沒有回到現代,而是,躺在紫霄閣的床上,當然,身上是蓋了被子,不過,這床旁邊卻睡著那個可惡的木公子,木公子身上已不是黑衣,而是換了件簇新的絲質淺藍色罩衫。

她披著被坐了起來。她想把眼淚逼回,可眼淚不聽話,一滴滴落下,她快要恨死自己了,她怎麽能這麽輕信一個根本不知底細的陌生人。

“你,若怕你爹娘著急,就快寫,雖然我已派人通知了他們,可他們顯然不信,他們不得到你的確切安全的消息,他們就不會離開,那他們就會有危險,你好好想想,南鳳國神風大將軍會無緣無故冒險潛進西秦國嗎?”郎心如鐵,抬起頭的木公子絲毫不為燕洛雪的眼淚所動。

木公子的話讓燕洛雪更加迷惑,既然想幫忙,為什麽如此故弄玄虛,還大費周章將自己騙到這來?

“你是誰?我總有權知道‘恩’人是誰吧?”原以為自己集現代經驗與古代智慧與一身,可一見了這少年就沒了主意,被嚇,被調戲,被壓製,還被欺騙,最最難以忍受的還被他看光光,“讓我知道你是誰?”

“我,姓秦,名慕蕭,”木公子這回倒不再隱瞞,“不過,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是我的人,你確定你想成為我的人?”

“我會成為你的人,你的仇人!”燕洛雪心中咆哮,眼淚流的真是屈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想通了就快些,穿了衣服。你一個勁兒哭什麽?當時怕你著涼,冒犯你也是逼不得已,見諒!”秦慕蕭言語含著不耐與嘲弄,將鎮魂珠掛到她脖子上,隨手扔給她一套淡紫色裙衫,轉身走了出去。

“狡詐,陰險,不負責任!”燕洛雪邊穿衣,邊咒罵著那個秦慕蕭,“看了人家身子不應該以身相許嗎?找什麽爛借口!本姑娘是大美人,還不愛嫁給你呢!”

燕洛雪氣得沒了理智,哪裏注意到秦慕蕭就在窗外,將她的話一字不落聽進了耳朵,怔怔出了一會兒神,低聲說了聲“好”,搖鈴招來了兩名佩劍的侍女,輕聲吩咐了一會兒,兩名侍女笑嘻嘻點頭,領命飛快地去了。

燕洛雪穿好衣服,理了理頭發,坐在桌前,向硯台裏倒些清水,開始研磨。

不管秦慕蕭到底有何目的,但她也不會立即脫身,而他的話絕非危言聳聽,她爹娘如果不及時離開,確實有極大危險,明月可能不會加害爹娘,別人呢?或許她和她爹娘分開,才是最好,這樣她爹娘才不會再受苦。

她正出神,秦慕蕭走了進來,看見她坐在桌前,知道她已經想通,說道:“我說什麽你就寫什麽,別耍花樣,懂嗎?”冷酷,嚴厲。

燕洛雪覺得他的血都是涼的,不願看他冷冰冰的眼神,隻悶悶點了點頭。

“父母大人均鑒,天緣巧合,洛雪今日得遇世外高人天機老人,”秦慕蕭頓了一下,視線與燕洛雪疑惑的眼神相對,訕笑,繼續念道:“決意追隨左右,學習岐黃之術。望父母大人珍重。勿念。不孝女頓首百拜。”

天機老人?與師公天琴老人有關係?天蠶絲衣究竟怎樣從天琴老人那到了秦慕蕭的手?秦慕蕭年紀輕輕,卻與世外高人結交,身份必非同一般。燕洛雪邊寫邊勉強克製著秦慕蕭帶給她的冷意,控製著手腕,使其不致顫抖,怕被爹娘察覺她的不安。

秦慕蕭盯著她寫完,輕輕頷首,說道:“字尚可入眼,隻沒了底氣,你又何必害怕,我可真是受人之托在幫你,你可有什麽秘符之類,讓你爹一看即知是你?”

“我沒有你這麽重的心機,我與我爹娘從來未分開過,也從未想過要分開,寫什麽書信,用什麽符號!”燕洛雪說道,帶著委屈,但她還是在信下方塗鴉了幾筆,卻是一幅寫意的寒江垂釣圖,簡筆畫一般。

秦慕蕭挑動眉梢,說道:“很好。”

很快,墨跡幹透,秦慕蕭收好書信,揣進懷裏,說道:“這封信連帶那串明珠會交到你爹娘手裏。你先休息,別想歪主意。”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