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音,你聽,這曲子!”蕭寒拉著他到窗邊,側耳細聽,有隱約的歌聲細細碎碎的傳來。

弄弦也湊了過來,“咦,好似是她的聲音。”

嵐音偏頭看擦拭著笛子的人,“碎竹,可有聽到?”

清清冷冷的聲音沒有起伏,“是林姑娘。”

舞月隨著那歌聲正扭著腰身,聽到他們幾人對話,撇了菱嘴兒,“大哥,為何不與林姑娘見麵?”

胡悅挑了幾下手中的二胡,好看的眼睛裏帶著一抹好奇,他喚身邊的華箏:“丫頭,你說那林姑娘,今日那一番行止,可有效果?”

華箏張開閉目養神的眼,翦水雙瞳裏映著胡悅俊秀容顏,“隻怕個個都已對她死心塌地。”

曲離隻是笑笑,“午後我看她將那四小兒,改頭換麵了一番,頗有成效。”

“曲離哥哥,你聽,林姑娘唱的小曲兒真好聽!”洛菱一直安靜的聽著那首歌,搖頭晃腦的跟著輕輕的哼。

珠兒正纏著柳飛幫她試琴,偏偏柳飛也在仔細聽,再轉頭見個個都在議論林一一,便嘟著嘴來到楚鈺身邊,“我真不明白,嵐哥哥,為何不見那林姑娘,無塵哥哥不是說了嗎?若想真正的自由了,隻有找出那毒老頭不是嗎?”

錦琴與錦瑟兩姐妹相視一笑,一模一樣的俏臉上,透出幾分趣味,“你們說,那林姑娘可是無塵少爺的妻子?”

“我看不像!”舞月偏著頭點著下巴,在房內輕輕的跳著,靈巧的如林間的小鹿,十六歲少女獨有的青春與那靈氣逼人的雙眼帶著笑意:“無塵哥哥定是喜歡那林姑娘!不過我聽桃兒說,林姑娘是她家少夫人!”

嵐音回座,看著這一室或坐或站或半躺的人,“你們可已想明白?”男子細長眉眼間帶著翩然出塵的俊美。

碎竹自手中玉笛上抬起眼,那是一雙有著深深雙眼皮的丹鳳眼,上挑的眼角卻帶著清冷的冷豔,“不妨一試。”

柳飛低低一笑,迷人的聲音自形狀優美的唇間逸出,“林公子兄妹二人,來曆頗為不俗,行事舉止間,自成一體,甚為有趣。”

弄弦懶洋洋的靠在窗邊,雙手枕於腦後,月光將他線條優美的側臉照得更加柔和,“無塵不是說了,他們二人來自與我們不同的國度,那裏崇尚一切平等,所以,也不強求我們留下。”

珠兒晃著腿,她與舞月二人同齡,平日裏也最為談得來,柳眉輕勾,長長睫毛忽閃,對著楚鈺眨眨眼,“鈺哥哥,你又不說話了,可有何想法?”

“桃兒是何人手下?”如刀削般的五官,沒有一絲多餘的線條,男子五官有著異樣的立體,細看之下,那深遂的雙眼竟微微帶著藍色。

胡悅挑眉,伸手在挺直的鼻梁上摸了摸,“無塵似乎不甚喜歡談及此事。”

嵐音點頭,淡淡掃過眾人,“林公子曾對我提及。”

“音,你知道?”錦瑟急性子,先替大家開了口。

“鳳天墨商。”輕輕吐出這四字,看著皆都一楞的眾人,他又道:“墨羽凡。”

“天!居然會是他!”弄弦收了那份懶洋洋,劍眉一挑,“林姑娘忘了他?”

華箏忽然一笑,“鳳天第一美男,也不過爾爾。”

舞月樂了,“箏姐姐的意思是,這般美人,也留不住娘子嗎?”

楚鈺搖頭,攏了兩道濃眉,“可知何故?”

蕭寒摸著光潔的下巴,好像有聽無塵叨叨了一句,是什麽蠱來著?

對了!“無雙情蠱!無塵說過,是讓老毒物下了無雙情蠱!”

錦琴一聽便皺了眉,“若真是如此,忘了也是應該,當年我曾聽他們提及,這蠱名由來,便是無法成雙,或是一死一生,或是一離一守,故稱無雙。”

“真是缺德!”胡悅板著臉說了一句,偏了頭看嵐音,“我是沒意見,無塵於我們有恩,且一舉兩得,除掉那老毒物,也解了我們的毒,難道你不想自由?”

自由……嗬,他早已忘了何為自由……

楚鈺陰著臉,正待開口,卻忽的閉了嘴,幾人也已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嵐音起身,行雲流水的動作,帶著獨有的灑脫,輕輕扣住門環一拉,門外的人正是一襲黑衫的林朵朵。

“林兄。”嵐音淡淡開口。

林朵朵點頭,負著雙手站在門外,挺拔的身形如玉樹,“諸位都在,請隨我來。”

嵐音沉吟一下,回頭對屋內眾人道:“便隨林兄走一遭罷。”

林朵朵微微一笑,如初春化冰的笑在絕美的容顏上悄然綻放,帶著與那容顏全然不一樣的陽剛爽朗看得眾人呆了一呆。

“不會虧了你們,走吧,一一準備了些東西要給各位開開眼界。”想到他家寶寶折騰了一下午一晚上的東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也虧那丫頭想得出來!搖搖頭,帶著身後一隊起了好奇之心的美人朝著前堂走去。

林一一坐在椅上,好象坐在針氈上一樣,動來動去。

無塵翻白眼,悄悄靠近她耳邊:“你在做什麽?”

“小七,我緊張!”林一一也學著他的樣子,附在他耳邊小小聲說。

無塵瞪了她一眼,“你緊張什麽?上台的又不是你!”

“我替你緊張!”小小聲說完後,又小小聲問:“你幹嗎這麽小聲,這裏就我們兩個!”

“我嫌丟人!”無塵沒好氣的道,聲音大了點,不過也沒大多少。

林一一瞪大雙眼,“什麽意思?你嫌棄我的主意?”

“我能說是嗎?你說這樓裏有多少姑娘,個個能歌善舞,你幹嗎非要挑我!”無塵氣急敗壞,這說都不許他說,有沒有這麽霸道的!

一看他炸了毛,林一一趕緊安撫他,順著他披散在身後的長發,“乖,就這一次,我保證,絕對沒有第十七個人看到!”

“你!十六個人還少嗎?!”無塵恨不得扒開她的腦袋看看,到底裏麵全是些什麽!

她居然想出這麽一個餿主意!

無塵看著身上這身古裏古怪的裝扮,再想到等下就要穿著這身行頭,做那件事,真心想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小七,你就幫幫我嘛!我實在需要那十三個美人啊!”林一一扯著他的袖子,垮著小臉哀求他。

果然看到小七心軟的表情,她又嘿嘿一笑,“其實,小七這樣真好看!”

無塵又想死了,穿這樣不男不女的,叫好看?!

“為什麽不讓桃兒跳?”恨恨的問。

“我不想讓朵朵劈了我,你也不想吧?”林一一對著手指,看了他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嚅嚅道:“小七你好像很生氣,要不,算了,你走吧!大不了我自己跳!”

她的話讓無塵跳了起來,顫著手指著她那圓滾滾的大球,“你、你、你這樣能跳?!算了算了,我幫你就是了!你趕緊把眼淚收了!”

刷的一下,馬上就聽話的收了。咧著嘴對他笑得特別無賴。

無塵無語,撫額長歎一聲,重重的坐了下來,呻吟著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林一一心中有愧,看他這樣連忙湊上去按捏著他的肩膀:“小七,我知道你幫我很多!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讓你幹女兒好好孝順你!她要是敢不對你好,我打她屁股!”

“我要幹兒子,我不要幹女兒,同你一樣的就免了。”那肯定又是一名小惡魔。不對,如果幹兒子象那隻妖孽,他更不爽!

說來說去,這幹的濕的什麽的,他就不爽之極!

“你家那隻妖孽要是知道我這麽讓你整,一定笑死了!”含糊不清的嘟噥了幾句,對上她一臉好奇不解的表情,他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一一,若是你想起後,會不會怪我瞞著他?他為了你險些喪生,至今仍在苦苦尋你,你若知道,可會不舍?

丟開心頭千絲萬緒,他心煩意亂的推開她的手,林一一錯愕的看著他,小七這是怎麽了?

怎麽一下子這麽不開心了?

是因為自己讓他幫忙的原因嗎?

林一一坐回自己的椅子,低著頭有些難過,自己似乎是欠了小七很多。

是什麽讓自己這般肆無忌憚的對他予取予求,就因為知道他對自己好,所以才得寸進尺嗎?

她突然就對等下要上演的戲碼極度厭惡起來,抬起頭道:“小七,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你去換衣服吧,不要跳了!”

無塵愕然回頭看她,她辛苦了一個下午一個晚上,怎麽就放棄了,和自己賭氣?

可是不像,林一一看著他的眼裏有太多的自責,他眸光一暗,“一一,你可是同我賭氣?”他寧願她是在賭氣。

“不是的,小七,你為我做了很多!開青樓的事也是,替我擋一刀也是,我實在不應該這樣對你!”

“可是我心甘情願!”無塵脫口而出。

拳拳真情,卻看到林一一臉上一白,她不敢看他急切的眼,匆匆別過臉,“小七,你別這樣,我說過了,我們並不合適!我欠你的,我會補償你!”

可是錢債好還,這情債怎麽還?

林一一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回過頭正想與他說句什麽,卻看他急急掉開的眼,那是……淚水?

心頭大痛,小七,別這樣!我會恨自己的!

“小七……你……”站起來的時候太急,踩到了裙擺,被裙擺一絆,笨重的身子讓她無法提力,林一一驚慌失措的驚呼了一聲,重心不穩的肚子眼看著就要摔到台下正對著她肚子的桌角。

“寶寶!”剛進來的林朵朵一看之下,差點魂飛魄散,一個騰空翻身,按住桌子一角,用力一掌拍下,令得桌子跳起飛離她身前,無塵也已應聲掉過頭來,一見這樣,不假思索便是一個燕子穿柳自台上躍下雙臂一舒,將她接在懷裏又翻了身將自己墊在她的身下。

跟著林朵朵進來的十三人被這一番變故弄得手足無措,隻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重重砸到地上的無塵,又看到他緊緊摟著不敢鬆手的林一一。

嵐音急急走到被跳起的桌子砸到手臂的林朵朵身邊,“你怎麽樣?”

珠兒和舞月則急忙上前,一人一邊扶起按著腹部的林一一,“林姐姐,你怎麽了?”

“小、小七……你、你,怎麽樣……”忍著腹中疼痛,她伸手拉住無塵的手,看他吡牙裂嘴,也不知道傷到哪裏。

“你可真重……我的屁股……”無塵歪著嘴嘶嘶吸氣,又裂了嘴笑,“你沒事,就好……”

“寶寶!你又在胡鬧什麽!”讓嵐音扶著過來的林朵朵臉上泛著怒氣,這丫頭怎麽總不讓人省心!

“對、對不起!朵朵,我……”好痛!肚子……好痛!額上一片汗,林一一晃了晃身子,軟軟的倒在了珠兒和舞月的懷裏。

“寶寶!”

“一一!”

“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