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其實不隻是範燦,不少人都會因此懷疑七星樓的人,畢竟這群亡命徒什麽都能幹的出來;他們盤踞燕京城,他們曆來生活在暗處,他們的凶名傳遍江湖,他們心狠手辣,他們隻認錢,這都是人們懷疑他們的理由。

當然對於普通江湖人來說,有一個最為敏感的理由:七星樓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神醫弟子實施暗殺,僅一日之隔,同樣的事發生在燕易身上,其手段時間刺殺方式均有幾分相似;或許不僅僅是巧合!

顯然趙誌強已經考慮過此事,聽範燦詢問,向四周看了一遍,見並沒有太多的江湖人,那些百姓也大都散去,遂低聲道:

“此事頗多蹊蹺,我也隻是聽說一些雞毛蒜皮;不過據打探消息的本門弟子報告,燕家未將目標重點鎖定在七星樓等殺手身上,而是重點監視近來剛趕來燕京城的陌生人;所以我猜測刺客可能是從別處趕來的!而且,燕家主武功絕頂,見多識廣,肯定能分辨出刺客的來路,隻是具體情況咱們不知罷了!”

範燦和房福海對燕京城各方形勢的了解遠不如趙誌強,見他如此分析,靜靜地聽著。

“燕大少已經下令監視燕京城的每一個地方,尤其是進城出城的人物一一盤查,依照燕家的強大實力,或許很快就會有結果!”趙誌強接著說,“凶手插翅難飛,況且他們受了重傷,肯定會先找地方治傷,采購藥物之類的用品總會露出蛛絲馬跡,我們拭目以待就是!”

趙誌強上午時一直在暗中保護範燦於清,對於燕易被刺一事中間過程和時候處理大多是道聽途說加上自己的一些分析,雖然比範燦他們看的透徹許多,但遠非隔岸觀火,洞察秋毫。而且不便提及自己更深層次的看法,隻將將自己的部分想法說與範燦二人,僅當是打發時間。

範燦二人呢?他們對此事關注而不關切,關注是因為燕易是燕京城甚至整個江湖的大人物,在江北武林影響甚大,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很可能會引起一次武林大洗牌。這些東西不但關係到燕京城武林的穩定,更關係到燕京百姓生活的穩定。對於房福海來說,燕易之子燕荊幫他們父女頗多,恩情極重;而對範燦來說,除了燕荊的關係外,師妹於清同燕易認識,而且燕易是他們此次北上行動的重要人物,負責整個燕家的調度,是最重要的戰力之一;若他不能參戰,此次行動的成功係數將大大的降低,因為兩個絕頂高手壓陣和一個的差別就是少了一半。

他們二人對此不關切的理由很簡單,一是他們和燕易的距離太遠,雖然久聞大名,但是燕家主是圓是扁,是黑是白,統統沒什麽概念;很難對一個這般陌生這般距離的人產生關切感;二是他們關切沒什麽用,不能抓住凶手,不能治好傷勢,甚至連表達一下的機會都沒有。房福海有些自卑,範燦太過距離。

隻能如趙誌強所言,拭目以待,靜觀事情發展。除去老三燕軻外,燕北燕荊均是江湖上最一流的人物;對手或許聰明,但武林四公子和燕家百餘年的威望豈是浪得虛名?何況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是在貓的地盤上進行的!

“希望能早日查出事情的真相,找到凶手,希望不要牽連無辜之人!”範燦想起剛才酒樓的一番激鬥,稍稍有些沉悶,左丘二奇和奪命書生固然有些不識時務,燕家的護衛又何嚐不是霸道過分呢?左丘二奇中的那年輕人隻是沒按吩咐行事,就換來那些人的一陣猛烈攻擊,若非這少年身手不凡,換成個普通百姓豈不是要筋斷骨折?當然,普通百姓或許不敢如此抵抗。

房福海點了點頭,趙誌強微微歎氣,悶聲道: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子,冒這麽大風險,拚了命前來刺殺燕家主呢?”

話題很快轉移到今天上午範燦於清的救人行為上來,趙誌強和房福海忍不住大加讚賞,房福海滄桑的臉上滿是敬佩:

“少俠和姑娘慈悲之心,老頭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範燦連道不敢,嚴肅道:

“前輩謬讚,晚輩汗顏!師妹才是我之榜樣!”

房福海攥著茶碗,看著一臉真誠的範燦,歎道:

“世人多自詡為善,多怨別人不仁,但是真正到了生活中,行事之時總會忘記自己的話,不但不能適可而止,還總會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能像清姑娘這般數年如一天行善者,世間寥寥!寥寥啊!”

“前輩所言極是!”範燦看了看旁邊那個柔弱的身影,心中滋味莫名。

“老頭子少年時也曾意氣風發,雄心萬丈,誓要管盡天下不平事,和一幫朋友東走西跑——現在看來更像是沒頭的蒼蠅亂撞——自以為是行俠仗義,但是到頭來呢?真正救過的人屈指可數,有時為了生計不得做些昧心之事,雖無大過,可終是一事無成,把自己給搭了進去,落到現在這個潦倒境地,累的萱兒跟著我受罪,慚愧!”

房福海帶著女兒趕來燕京城投親,撲了個空,身無分文,受盡了白眼冷遇,偏偏他心地耿直,不願低頭求人,更不屑做梁上君子,隻能是當街賣藝。一場虛驚之後,遇到了神醫弟子範燦、大俠燕荊和鏢頭趙誌強這三個傑出的年輕人,得到了預想不到的禮遇,尤其是燕荊答應安置他們,當時就給他父女二人找了處安身之所,還有銀兩資助,實屬恩惠之極。老俠客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坎坷一生,最終落到這種地步實屬狼狽;所以對除燕荊之外燕家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所以他對燕易被刺的關注更多的關心燕荊而非燕易本人。現在和範燦他們聊到這裏,情不自禁再次想起往事,忍不住一陣感慨。

範燦和趙誌強見他如此,隱約明白他之所想,趕忙勸慰一陣。

女孩子之間的聊天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溫婉儀尚有事要忙,依依不舍地告辭離開;於清和阿萱聯袂送出門外,扯著手說了好一陣才放她離去。

和房氏父女告別後,範燦於清隨趙誌強趕回鏢局,趙震宋老夫人見他們無礙,放下心來。

趙震派門下弟子去燕家慰問,於清順便請人捎了自己的一份問候;範燦明白於清所想,隻是他和燕易之間實在說不上什麽話,就沒有言語。

龍門鏢局弟子很快返回,帶來了燕易的感謝,燕易更是邀請於清範燦有時間前去做客。

吃過晚飯後,範燦知道這幾天蝶穀弟子可能到訪,就將這幾日自己遇到的醫術不解之處向於清一一詢問,於清見他好學,自然是耐心解答。

出乎預料的是,在他們等來蝶穀弟子之前,先等到了一個噩耗。

“範老弟,房福海前輩遇害,房姑娘重傷昏迷!七星樓的人幹的!”趙誌強倒提著長刀,狂奔而來,滿腔的怒火幾乎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