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周末夫妻”
縱使和思齊再無可能,縱使她不願他知道自己的消息,因有周揚挑釁的告知,孟致遠還是知道了她在Y市的地址。即便是當時,還是考慮過後,他仍是選擇沒有告訴那個人她的秘密,也許是私心作祟吧,也許是其他,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一定要去見她。
周六上午,思齊正在家聽著古典鋼琴曲,這是她做胎教的一部分。門鈴電話聲破壞了她此刻在搖椅上躺著的那份安逸,她很納悶竟會有人找。轉念一想興許是對方按錯了,於是等待鈴聲停止,可事與願違,鈴聲仍在繼續,她隻得起身,當拿起聽筒,“思齊,我是致遠,你開一下門。”卻是致遠的聲音傳來。思齊完全傻掉了,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知道這裏的。滿腹的疑問,讓她遲疑了,直到他再次要求了一遍。
思齊打開門,樓梯口傳來蹬蹬的聲音。很快,孟誌遠就站在了她的麵前。四目相對,兩人都不知從何說起。此刻的思齊穿著寬鬆的孕婦裙,孟致遠一眼就看出來了,更何況他早有準備,因此他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詫的神情。反觀思齊,在真正見到他時,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情形,手不自覺地去掩蓋腹部。
“思齊,你不請我進去嗎?”還是孟誌遠打破了沉默,他沒有問其他的,隻是非常平靜的要求。
此刻,思齊站在門裏麵,孟致遠杵在門口。
“哦,你進來吧。”思齊惱自己沒有一點待客之道,很是尷尬,忙請他進來。
“家裏不用換鞋,你直接進來吧。”想起沒有男士拖鞋,思齊趕緊說。
孟致遠當然知道原因,看著幹淨的地板,他還是脫了鞋,因為不想讓她累著。看著他光著腳走進來,思齊沒有再堅持,還好現在的天氣很熱,沒什麽大礙。
孟致遠打量了一下房子,一室一廳,麵積雖不大,但該有的都有,布置得很有家的感覺,他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你坐吧。”思齊招呼他,遞給他一杯水。
孟致遠接過,他坐到沙發上,看著桌上的MP4,問道:“剛剛是在聽音樂嗎?”
“嗯,你怎麽知道。”她不解的問,端著杯水坐在沙發的另一端。
“我剛剛按了一段時間門鈴了。”孟致遠回答。
“哦,是這樣。”思齊尷尬的笑道。
然後是短暫的沉默,沉默。
曾經那麽相愛的人,現在竟然是相對無言,孟致遠不由得歎了口氣。
“你幹嘛要這樣對自己。”不想繼續壓抑,他直奔主題,目光停留在思齊隆起的肚子。
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直白,思齊無所遁形,不知怎麽脾氣就上來了,對著他衝口而出“我這樣怎麽了,又沒有妨礙誰”。她選擇獨自離開,不就是為了不妨礙“他”嗎,為什麽要受到他這樣的說辭。
孟致遠如此了解她,知道她這樣純粹是偽裝堅強,於是更加心疼她。他沒有再開口,等待她平複心情。
思齊轉過臉去,沒有看他,她知道自己太衝動了,對著不該發火的人發泄著不該發的情緒。
“對不起。”反省後,平靜後,思齊道歉。
“沒關係,我隻是不希望你這麽辛苦,為什麽要讓他誤會孩子是我的。”盡管心裏很痛,可他還是希望她能幸福,不要一個人承受這麽多。
自從上次見到肖辰,她就知道周揚會知道這個事情,隻是沒有想到致遠會知道,還特地跑了過來。
“嗯,就那樣了,既然結束了,這些就不重要了。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思齊猜測也許周揚見過致遠。
“我們有見過,他告訴我你在Y市,他以為孩子是我的,埋怨我讓你大著肚子上課。”還差點就要打起來,這話孟致遠自是沒有說出來。
原來真是如此,原來他知道了,原來他還是關心自己,不然怎會為她打抱不平呢,想到這,她不免感覺高興。
“他不會是動手了吧。”思齊想他那個火爆的脾氣,問道。
聽到這,孟誌遠望著她的臉,沉默了,原來她是如此的了解“他”。那份熟悉是屬於他們兩人的,一些細節就可以知道他們是一體的,而自己隻是外人而已。
被他凝視,思齊一時怔忡,不知是不是說錯話了,她把杯子放到嘴邊,喝了幾口,以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
“沒有動手,但我知道,他很關心你。”孟致遠神情嚴肅,鄭重的說道。本來並不打算幫“他”什麽,但思齊的心,他又怎麽會看不來呢。剛才她的雀躍,乃至剛才對“他”行為的熟稔,這些,他又怎麽能視而不見。
“就算不是夫妻了,我們至少也曾是同學,這點情分還是有的,他對同學一向不錯。”思齊把周揚的關心理解成普通的同學之情。
“我是男人,我知道,他對你的關心絕不隻是這樣,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孟致遠覺得自己荒唐,竟然為了那個人如此據理力爭。
“沒有誤會,我們結婚本就是各取所需,現在隻是回到正常的軌道了。”思齊第一次在人前闡述自己結婚的理由,也許是因為結束了,無所謂了,也許是因為在他麵前,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思齊說這話的時候,孟致遠感受到了她的心痛。看著她為那個人傷心,他內心的苦楚難以言喻,卻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已經給了那個人。他們之間的愛,終是變成他一個人的了。曾經沒有去抓住,就隻能一輩子失去了。原來上天對他並不慷慨,給他的機會也就僅有一次罷了,可這又能怨誰呢。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並不是佷清楚,我隻希望你認真的看清自己的心,不是一味的逃避,總有一天你要麵對,謊言總會有拆穿的一天。”孟致遠像個長者那樣說著自己的建議,“你不可能瞞著他一輩子,你還有父母,他們要是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不知道會有多麽擔心。”
孟致遠說的這些,思齊不是沒有考慮過,隻是她選擇了逃避,因為她不知道如何麵對父母,也不知道如何麵對周揚。用孩子來綁住一個男人,是她不願做的事情,如果他沒有找到對的人,那還罷了。問題是,他已經有了想要的女人,她怎麽還能放任自己繼續沉迷在那場婚姻裏。
“我知道遲早要麵對,但不是現在。我現在什麽都不去想,你知道孕婦是不能考慮太多問題的。”思齊現在隻想做一隻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裏,不用麵對任何人和事。
她這樣的逃避,孟致遠也不好再說其他。維持現狀,她有多艱難,他又怎會不知。
“那你還去上什麽課,孕婦也不能太操勞。”他按照她的邏輯,輕聲責備她。
“醫生說要適當運動的,我的課不多,況且這個學期就要結束了,沒關係的。”思齊認真的解釋。
“你去上課,是經濟方麵的原因嗎,既然我被當成孩子的爸爸,那你就不用擔心了。”既然不能幫她解決感情問題,孟致遠希望自己在經濟方麵能幫到她。
“不是因為這個,離婚後,他給了我一大筆錢,我和寶寶的生活一點問題也沒有。一個人整天呆在家裏,也不好,去上上課,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保持心情愉快對寶寶才好呢。”思齊實話實說,一來是不希望他擔心,二來也是拒絕他的好意。
“那就好。”孟致遠喃喃說道。思齊雖然委婉地拒絕了他的提議,但他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可能置她於不顧的。
這一次見麵後,孟誌遠每個周末都會來她這裏,美其名曰看他的幹兒子。
即便思齊不想讓他這麽辛苦,他還是依然故我,周五晚上到,周日晚上回。如果他們是夫妻,“周末夫妻”這個詞絕對適合他們,可惜他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