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洞房花燭

夜幕低垂,星子布滿蒼穹,一切已經結束。此刻思齊置身於周揚的別墅,她不知怎的生出“塵埃落定”的悲涼感。

這個別墅,她不喜歡,給人一種暴發戶的感覺,原來這就是他的品味,仿若隻要奢華就足以。不過他本就是一暴發戶,不知怎的就擁有了萬貫家財。曾經那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儼然搖身一變,成了D城赫赫有名的成功人士。按理說,他這麽成功,想嫁給他的女人趨之若鶩。可是,坊間一直傳聞他喜好男色,對象是他的秘書張承宇。那個男人,從周揚創業起就跟著他,思齊見過,帥到不行。

這麽一個人,在那個時候,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一直陪在身邊,至今讓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是那個時候,父母才這麽喜歡他吧。

當他當著父母的麵,向她求婚時,她看見父母湧出了喜悅的淚水,然後退出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她不知道當時他為什麽會向自己求婚,當然,她也不可能答應他,因為她不能。

後來,這個話題似乎就此結束。父母隱隱的歎息,她看得一清二楚,但她有她的堅持。又是一年,兩個月前的那晚,他來到她工作的學校。開門的刹那,看到他的臉,她不知有多吃驚,其實兩人已有一段時間沒見麵了。不顧她的吃驚,他徑自走進了她的房間。思齊的房間是典型的單身宿舍,麵積不大,他的進入,他的高大更顯空間的狹小。也就是在那個狹仄的房間,他再一次向她求婚,因為那樣的緣由,她被說服了,答應了。

於是就有了今天的婚禮,可在化妝間,他幹嘛那樣對她,她有一絲的不確定,難道隻是為了製造逼真的效果。想起公公婆婆對她的喜歡,她尤其不忍欺騙他們。那麽期盼孫子的兩老,自知道他們準備結婚後,就經常提起這個話題。可問題是,他們如何能實現兩老的心願。

“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你自己上樓吧。”周揚交代她,說完,徑自離開了。

思齊並不是第一次來,上次,就是和他一起把自己的行李搬了過來。當時他對她說“這個房間給你用。”可走進上次來的房間,她發現裏麵並沒有她的東西。不解籠罩著思齊,她走出房間,一個不安的猜測進入腦海。

思齊推開隔壁房間的門,進入眼簾的是一張大大的床,紅色籠罩著,那麽刺眼,俗不可耐。雖然喜氣,但思齊並不喜歡。把頭偏向梳妝台方向,果然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痕跡,那裏分明擺著的是她的護膚品。她步入房間,打開衣櫥,隻見她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掛放在左邊,而他衣服則占據著右邊。

思齊不知道周揚為什麽會這樣做,正想著的時候,他已經進來了。

“我的衣服怎麽到這裏來了?”思齊質問道。

看著站在衣櫥邊,質問自己的思齊,周揚並沒表現出任何心虛。他理直氣壯的說:“就算是做戲,也要做的像點,新婚的我們就分房睡,爸媽知道了怎麽辦?”

思齊聽著也有道理,她也不想要大人擔心。於是,沒再說什麽。

“你先去洗澡吧,我可能要忙到很晚。”說完,他再一次離開房間。思齊沒想到,以前那樣的他,現在竟然成了工作狂。

思齊拿著睡衣進到主臥附設的衛生間,這裏有很大的浴缸,不用猜,估計也是名牌。浴室空間很大,比她在學校的單身宿舍要寬敞多了,她不禁嘀咕,這人真夠奢侈。

她確定自己鎖好門,脫了衣服淋浴。婚禮果真是累人的活,放鬆下來倦意濃濃,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來。於是,她用最快的速度洗完,隻想上床好好的睡上一覺。

思齊穿著保守的睡衣走出浴室,然後胡亂的抹了一點乳液。回過頭,望著那張紅豔大床,猶豫著,遲疑著,還是走了過去。他說的很對,新婚的他們怎能分房睡。何況床這麽大,何況他那樣,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很快,她就進入了夢鄉。

深夜,周揚打開房門,進入視線的是床上小小的一團。她那麽嬌小,占據著床的小小一隅,一動不動,把背影留給自己。周揚走進房間,關上門,她還是沒有任何動。周揚知道她已經睡著了,在新婚之夜,不等新郎一起睡的人恐怕隻有她了。他繞過床,注視著她,因側睡露出的半張臉白皙、純真。他的思齊,不論是濃妝,還是素顏,都是那麽美,那麽讓人心動。他用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那細膩柔滑的觸感一如一年前,還是那麽讓他愛不釋手,終是忍不住吻上了她。睡夢中的她,隻是咕嚕了一句,繼而繼續進入夢鄉。

可就是這句,足以讓這個男人臉色鐵青,憤憤地離開房間。這句話,對他是多麽大的侮辱,隻有他自己知道,十年的愛戀換來的不過如此。

周揚坐在樓下客廳附設的酒台,打開一瓶喝酒,一個人喝著。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習慣邀上幾個哥們,喝喝酒。但今天,不可能了,那些哥們本來是打算鬧洞房的,隻不過被他的“威脅”而作罷,如果知道這樣的日子他被新娘冷落,不知道會怎麽打趣他。洞房他以前也鬧過,但他知道思齊絕對不想要這樣的方式,所以他“威脅”他們不準來。

她不愛他,他當然知道,用那樣的方式騙她和自己結婚,也許是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但如果不這樣,他永遠都沒有和她在一起的機會。十年的時間,他常常想自己為什麽就不能愛上別人,難道是中了思齊下的情蠱,隻有她才是自己的解藥。可是,這個蠱絕不可能是思齊所下,她自然也不會為他解,因為,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動了心。

這樣的洞房花燭,新娘子早已進入夢鄉,新郎卻在樓下一個人獨酌,滿臉苦悶。

樓上樓下,距離雖不遠,卻是兩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