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神仙氣
林蕊蕊嘴角抽了抽，然後直接點開空間的輔助道具“醫檢”，轉頭對崔嬤嬤說道：“嬤嬤，借簪子一用。
崔嬤嬤點頭，剛準備取下簪子，坐在地上的蘇夫人已經以神都不能阻擋的速度拔出了金簪，遞給林蕊蕊，眼裏滿滿的是期待。
林蕊蕊沒多看她一眼，接過金簪，然後從兜裏，就是空間裏麵拿出來一小罐藥，膏狀的，專門用來給昏迷的人輔以刺激的。
金簪站了藥物後，立刻刺入蘇公子食指的指尖，迅速拔出，一滴深褐色的血珠冒出，片刻後，一滴明顯顏色更加健康的深紅色的血珠冒了出來，林蕊蕊安心，有戲，又連續刺了他幾根手指，直到刺出來的血珠都是正常色且蘇公子的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蹙。
林蕊蕊安心地點點頭，這個醒神的藥膏果然有用，然後起身，跑到旁邊的一個袋子裏，從空間裏抽出一個一次性的口對口人工呼吸器，將它扯出來，然後走到蘇公子旁邊，剛想親自上，突然又想起劉煜那一張有些哀怨的臉，身體停頓半秒。
片刻後，她扭頭對蘇夫人說：“這個是人工呼吸器的對接口……唉，反正怎麽解釋你也聽不明白，你等會就按著我說的老實說做就行了，喏，這邊會對準你兒子的嘴，然後你在另外一邊口子，聽我的指令，然後跟著節奏努力吹氣，我要配合針灸療法，讓他的心髒重新跳動起來。”
“是，是！”蘇夫人看了一眼這個，雖然聽不懂什麽意思，但是讓心髒重新跳動這話還是聽明白了，堅定地點點頭。
林蕊蕊鬆了鬆自己的手指，好讓更加靈活一點，然後運氣《玉女仙醫》，調動內力，五指猛地一縮再一掌開，伸手成掌，雙手疊壓，瞬間對準蘇公子的心髒部位，以比正常心跳速度略快的頻率按壓。
每按五次，就讓低喝一聲“吹！”
蘇夫人就會老老實實的對準那個口吹氣，因為用力太大，每次都吹得臉上漲紅。
其餘人從未見過人工呼吸和按胸的急救法，一個個都覺得很是好奇，好在林蕊蕊之前連開膛破肚這等醫術都使出來，偏偏還成功，所以哪怕見到更加奇怪的新治療法，別人也不會質疑，頂多是驚訝後感慨自己土包子沒見識，然後一個兩個地低聲議論起來。
“林神醫這是在做什麽呢？這一吹一吹的能有什麽用啊？”一個農婦忍不住開口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聽說啊，古時候就有神仙對著病人吹一口氣，病人就活得呢。”旁邊一個老婆婆一本正經地開口。
農婦詫異了，有些疑惑地開口：“真的嗎？那這位夫人這樣吹，怎麽這麽久了都沒有好啊！”
“嗨，我都說是神仙了，這夫人怎麽比得了啊！馬上見效才奇怪呢，要說說啊，要是林神醫吹估計就不一樣啦！”另外一個老頭信誓旦旦地回道。
農婦稍微思考一下後，也認可地點點頭：“我說也是，不過躺著的這人的家屬不厚道，林神醫不願意浪費那股仙氣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蘇公子的臉色依舊蒼白，沒有動靜，林蕊蕊沒有放棄地繼續按壓。
可林蕊蕊早就鍛煉出能在吵鬧的地方自動過濾外界信息專心做事的能力，那位蘇夫人可做不到啊，旁人有關“神仙氣”的話題也被她給聽進去了。
要知道，古代可是很迷信的，而且越是權貴的人越是相信這些東西。
蘇夫人開始回想曾經粗略調查過的信息，林神醫曾經破除了疫病恐慌，能夠在孕婦身上起死回生，還救了醫典裏麵斷定的絕症……越想越覺得這完全是個活在眼前的神話啊！
幾個時辰前的自己到底是被什麽髒東西蒙住了臉啊，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視這些信息，反而鑽牛角尖一樣去猜忌去懷疑，結果得罪了這麽一位活神仙，導致原本已經轉好的兒子又變得不好了。隻怕旁人都會覺得自己自作自受，活該吧！該，確實該！若自己是旁觀者，隻怕也會暗罵一句“無知婦孺！”
越想越是悔恨，蘇夫人看著躺在地上幾乎沒有生機的兒子，突然哽咽道：“神仙，活神仙是我錯了，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兒子正直的份上，賜他一口仙氣？能不能！”
一邊說著，蘇夫人一邊用淚汪汪的眼神看著林蕊蕊。
林蕊蕊差點沒被蘇夫人開口的話給雷個半死，什麽看在她兒子正直的份上？什麽叫賜予一口仙氣啊？！
有沒有搞錯，還真當那些鄉村父老的話是真的啊！
這都什麽時候了，不認真配合做急救，反而在這裏搞些封建迷信！
你也太坑兒子了吧！
林蕊蕊的表情很黑很黑。
急救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偏偏任務量最大的蘇夫人突然罷工不鼓氣了，反而淚眼汪汪的哭著求人，林蕊蕊表示腦袋很痛。
也顧不得劉煜突然爆發的低氣壓，林蕊蕊迅速從兜裏掏出另外一個一次性的口對口急救器，一把推開蘇夫人，整個人幾乎半趴在蘇公子身上，雙手繼續疊加按壓，嘴裏則按節奏給蘇公子鼓氣。
馮大夫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心裏暗算著，這麽久的時間都過去了，人卻還沒有回過氣來，擺明是死定了，真是天賜良機，天賜逆襲的良機啊！
打算做最後一搏的馮大夫，對著周圍圍觀的人連連搖頭道：“唉……生老病死，半點由不得人，我就說，我就說切除脾髒肯定活不了的，活著也不過是回光返照。唉，蘇公子脈沒了，氣也沒了，明明已經去世了，林大夫，不要繼續折騰了，要讓死者好好安息……”
“你閉嘴！你給我閉嘴！”蘇夫人尖銳的嗓音吼起，猶如一頭幼崽受傷後發怒的母獅，猛抬頭，隨手抓著茶缸就朝著仙風道骨的馮大夫砸去，一砸一個準，馮大夫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額頭還流出了血，砸完以後，蘇夫人還聲嘶力竭地哭罵，“你個胡說八道的老匹夫，要不是你一直說林公子有問題！我根本不會來狀告，我兒子也不會羞愧得再次犯病……，我……我要跟你拚了！”
蘇夫人都要拚了，蘇夫人帶來的小廝當然一馬當先，猛地撲上去，抓著馮大夫就是一頓猛打，似乎是在宣泄他的不安與害怕，嘴裏還念叨著：“要你胡說，要你造謠，要你害人……”
而聽到蘇夫人爆料的觀眾，對馮大夫的印象一下子下達到穀底，原本還以為是一個好心腸的大夫，沒想到卻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這時候，不知怎麽的冒出幾句聲音：
“誒誒……你們發現沒有，馮大夫來之前蜀城明明大夫藥鋪很多的，可馮大夫來之後，就隻有一兩家藥鋪了！”
“是啊是啊，那些大夫都被擠走了！其餘的似乎都和馮大夫有關係！”
“說起來，以前似乎也爆過某些大夫醫德的問題呢！”
“對啊，凡是與馮大夫有過節的，都沒留下呢！”
……
你一句我一句的，從原來未被挖掘的事實，再到一些小道消息後的藝術加工，恍惚間，馮大夫似乎從一個德高望重的神醫變成了一個排擠他人陰狠手辣的人物。
眾人的眼睛越來越冷，冷眼旁觀著，不拉架也不勸解，還把幾個想要上前幫忙的人給隱隱的隔在外麵。
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也很正常，馮大夫根基不穩，幾年時間排擠走了那麽多的大夫，那些大夫總也是救治過不少病人的，總也有一些人知道真相的，而且隨著一家獨大，藥鋪藥品的收購價格越來越低，藥材銷售定價卻越來越高，民怨越來越深，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罷了。今兒趁著這個機會，他們當然也想好好將假仁假義的馮大夫給曝光一下，最好讓他收拾包袱滾蛋，還蜀城一個百醫盛開的時代。
等馮大夫終於艱難的小廝那裏逃脫出來時，馮大夫已經一身狼狽，仙風道骨的頭發被扯得歪七劣八的，臉上也多了很多血痕，還自持文雅，一邊抹著臉上的血一邊自嘲：“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小廝低聲喝道：“再說晦氣話，打爛你的臉！”
“哼，我哪裏說的是晦氣話，我說的可是實話！救人？這死人怎麽可能救得活，還真的吹口氣，你當他是神仙嗎？”
大黑低低的哼一聲：“我看她多半就是……”
生而知之到這種程度了，和神仙又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人肯定是死……”馮大夫剛說到這，就見蘇夫人以無比怨毒辛辣的目光直直地瞪著他，這才警醒，病患家屬向來是沒有理智的，怎麽自己一時間就大意了，這下好，萬一林大夫真的沒有救活，他反咬一口說是自己詛咒的又該如何是好。
實際上林蕊蕊根本沒注意他，隻能說陰險的人自己把自己給震住後，馮大夫安靜下來。
他剛安靜下來，蘇夫人突然驚呼：“兒子！兒子！”
“怎麽了？”林蕊蕊正在按蘇公子的心髒，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眼珠子，眼珠子剛才動了，”蘇夫人一直緊盯著蘇公子，生怕錯過一絲反應。
“……”林蕊蕊一怔，伸手，按在蘇公子的頸動脈，果然，指尖那裏傳來細微的觸感，心裏鬆了一口氣，“很好，有脈搏。”
“哇！這就有脈搏了啊！”
“天呐，我算看明白為什麽之前被叫做從閻王手裏搶人！這明明被判了死刑的，還真當活了！”
“太厲害了啊！對了，你們發現沒有，蘇夫人吹了那麽久都沒有反應，林神醫剛吹了幾下啊，立馬就活了，這證明什麽！”
“證明，神……噓……要敬重，不能說！”
……
聽到林蕊蕊的話，周圍的人一片低聲的喧嘩，連知府師爺衙役，也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
“這，這不可能！”馮大夫驚呼，他根本不相信有死而複生這種事情，他更願意相信林蕊蕊是裝出一副模樣騙人的。
“刷——”眾人一下子將目光看向他。
“你說誰不可能！你這個庸醫！”蘇夫人的眼神猶如食人的惡魔，緊緊地盯著馮大夫，盯得他毛骨悚然。
馮大夫心裏退卻了一下，思考了一下蘇夫人的殺傷力，以及被林蕊蕊蒙混過去會造成的結果，終究是名利心占了上風，他挺了挺胸膛說道：“你們不要被騙了，那個人明明斷氣了，怎麽可能活！林子墨一定是在胡說！你們說對不對？”
說完，馮大夫原以為會得到很多附和的聲音，畢竟他以前的蜀城唯一被認可的神醫，說話那都是一呼百應，而且懷疑論是人類的天性。豈料，林蕊蕊這段時間的作為已經征服了在場絕大多數人，再加上今日堂上馮大夫親口承認的誤判，更是讓大眾將信任偏向了林蕊蕊，於是沒有一個人附和。
馮大夫看著一雙雙懷疑與遲疑的目光，寂靜的環境，尷尬地站在那裏。
心裏又羞又怒，說道：“你讓開，我摸一下！”
林蕊蕊心裏冷笑，非常大度地站起來，讓開。
馮大夫冷哼一聲，剛準備上前把脈，卻見蘇夫人猛地攔在自己兒子麵前說道：“你這個居心不良的家夥，給我滾！”
“嘿，這位夫人，我可是好心想戳穿那庸醫的麵目，你可別……”馮大夫還沒說完。
蘇夫人就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大夫的醫術重要，但是品德品行更為重要，你既然可以為了洗脫罪名，上堂就潑我一身髒水，說不定也會為了毀掉林大夫，趁機弄垮我兒子的身體，好栽贓陷害。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這樣的大夫靠近我兒子的！”
馮大夫眼皮一抖，他剛剛確實在心裏升起過這樣陷害的念頭，被這麽突兀的揭穿，他還真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麽！
兩人一下子陷入僵持。
林蕊蕊從袖子裏金簪再次拿出，走上前，用說不出意味的眼神看了馮大夫一眼，蹲下，輕輕地刺中蘇公子鼻尖下唇上的中間位置，不一會兒，“唔”的一聲，蘇公子睫毛微動，然後緩緩地睜開眼。
“哎呦喂，真的活過來了！”
“死人複活？神了，真神了！”
“天呐，這是神醫能達到的手段嗎？分明是神仙才對吧！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
“絕對不是凡人的手段可以達到啊！”
……
如果說先前隻是林蕊蕊說好了，大家還抱有一點點懷疑，那麽病人親自睜眼，事實已經徹底擺在眼前，圍觀的民眾被震得驚呆片刻後，開始瘋狂低聲討論，一個兩個看林蕊蕊的眼神已經從信任變成崇拜了！
蘇夫人驚喜交加，哭著抱住蘇公子的頭：“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唔，”蘇夫人慢慢拍了拍自己的兒子，差不多要哭暈已經完全沒有貴婦的姿態，然後再緩緩將頭轉過來對準林蕊蕊，“林……大夫，對不起……真的很不對……謝謝。”
“多謝……多謝恩公……，”蘇夫人已經老淚縱橫，兒子生命的大起大落，讓這個貴婦一下子就將驕傲徹底放下，說得急的時候還連連嗆著咳嗽起來，一旁的丫鬟忙替蘇夫人舒胸。覺得死裏逃生的小廝也是連連磕頭表達謝意。
馮大夫眼睛都快瞪出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沒有脈搏沒有呼吸，鐵定會死亡的人，居然這麽輕而易舉連藥都沒用，就被林蕊蕊給救活了，而且真的就是吹了幾口氣。
莫非，莫非這位小年輕真的是上古的某位神仙下凡嗎？！
思及此，馮大夫甚至覺得恐怖起來，古人對神向來是充滿敬畏心理的，神怒和天子怒在他們心中的等級是一樣的，啊，說不定神怒更會讓他們緊張。
丁知府也不停地上下打量林蕊蕊，實在是林蕊蕊表現出來的醫術太讓人震驚了，讚道：“林大夫，妙手回春，以德報怨！”
林蕊蕊嘴角翹了翹，也沒有應這句話，隻是後退幾步，然後隱秘地丟給大黑一張小紙條，不一會，大黑嘴角翹了翹，突然對蘇夫人說道：“蘇夫人，你要還告林大夫庸醫殺人罪嗎？”
蘇夫人一愣，淚眼婆娑地趕緊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都是我被渾人糊了眼。是我誤會了林神醫。”
大黑點點頭，然後對站在堂上的丁知府說道：“大人，原告已經撤訴，不知……”
丁知府一愣，然後師爺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一陣，就見一開始進門的書吏又咳了咳嗓子說道：“重新升堂問案！”
又見一個捕快高聲說道：“閑人退出！”
進來的百姓趕緊往外走去，退潮一般又都退到大堂外月台下麵去了。衙役們重新站好，大叫“威武！”，丁知府穩穩當當往官位上一坐，剛準備升堂就看見還站著的劉煜等人，忙讓師爺過去搬位子，等到貴客都坐好了，他的驚堂木拍響，重新升堂。
丁知府看向已經收拾好又恢複貴婦的蘇夫人說道：“你還繼續狀告恩人嗎？”
蘇夫人當即躬身道：“回大人，撤訴不告，先前是誤聽馮大夫之言，誣告恩人，民婦認錯！”
丁知府看向林蕊蕊，和顏悅色道：“林大夫，原告已經認錯，願意賠償結束此案，你的意思是？”
“可以，”林蕊蕊點頭。
蘇夫人雖然可惡，但她到底也沒做什麽危害到她的事情，反而這一天受到了很多驚駭與恐慌，這一次放過她也沒什麽關係。
丁知府點點頭，然後說道：“那麽，本官宣判，原告撤訴，此案了解！退堂。”
“威武！”那些衙役又開始杵著棍子低喊著。
丁知府站起身，師爺也跟在他後麵，站在外麵的民眾也麵麵相覷，這一次的案子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結束了，心裏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幾個林大夫的腦殘粉心裏還很憋屈，雖然林大夫洗刷了冤屈，但是造成這個事故的源頭並沒有收到懲罰啊！
這時，大黑背著手，走出來，冷聲道：“來人！將這個誣告貴族的平民給抓起來！”
“是！”一列明顯氣勢高人一等的軍爺從外麵湧進來，將臉上還掛著慶幸之色的馮大夫一把拿下。
對官員而言，堂上就是他們的地盤，輕易不樂意看到其他勢力侵入，可稍微對比了一下衙役與黑衣軍爺的身體素質，丁知府又默默的將反對的話咽了回去，隻是臉上依舊略有不滿，頓了頓開口道：“此案已了，若是林大夫另有異議，何不一開始當堂提出！”
被壓著的馮大夫聽到這話，當即高聲呼救：“知府大人，救命，知府大人救我，他們明顯是藐視朝堂，藐視……”
“閉嘴，”一個黑衣軍爺一腳踹在馮大夫身上，直接讓他打了一個滾，灰頭土臉的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