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閨秀,田園神醫 1885 謄抄
林府大廳，原本心裏有些忐忑故作一身自信站在大廳等候主家的學子們，很快就瞧見兩位清俊的男子，一高一矮，並肩而來，一個樣貌妖孽卻暗沉得猶如猶如蟄伏的火焰，一位樣貌絕美卻舒服得宛如春風拂過。不知為何，兩人的臉蛋似乎都泛著一點點紅暈。
不過都看著像是主事的人，原本私下商定的，打算根據主人翁不同性格說不同話的學子們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都是來應聘的？”林蕊蕊一眼就瞧出他們的小心思，不過並不反感，因勢導利真的是基礎中的基礎，這世道沒有一點小心思的人才真正混不下去。
“是的，敢問主家有什麽要求，”眾位學子明了這位清俊得猶如古代士子標榜的人物，應該就是發起這份抄書工作的主人翁了。
眾位學子一下子對這份工作的期待值拔高了很多。
這很正常，這就是領導者的人格魅力，同樣的一份工作，若是你的領導者相貌堂堂，性格溫文爾雅又很有能力的樣子，你自然會有榮譽共般認真工作。可若是你的領導者長得市儈，老鼠樣，隻怕你會覺得來工作都是汙了自己的名聲。
林蕊蕊轉動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環，說道：“很簡單，來這裏隻要做好兩件事就行了。”
說到這裏，她抬眼認真地看了一下所有的學子們。
原本較為輕鬆的氣氛都凝滯起來，一個個都認真地看著林蕊蕊。
“其一，字跡要好看，謄抄的時候絕對不可有任何錯誤。因為這並非是私自藏書，而是會擺在圖書館的，也就是說會有大量的人員閱讀，若是被人發現出錯，我便不再雇傭且會扣錢。”林蕊蕊說完停了一下。
學子們麵麵相覷，這個要求倒是蠻合理的，其中有一個自負學識很高的學子突然站出來說道：“敢問這位東家，若是文章內容有錯呢？我難道不可將其修正過來嗎？難道我還照著錯誤地謄抄上去嗎？”
林蕊蕊瞥了他一眼：“你所認為的錯是哪種？”
學子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說道：“當然是書中的一些不正當的言論，比如那些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這麽殘忍的理論當然是不該出現的！”
“嘶……”不等林蕊蕊開口，另外一個身著墨色長袍的學子爆發了，“你說什麽！你這是看不起法家嗎？”
“哼，”那學子輕蔑地看著他，充滿惡意地開口，“一個導致王朝覆滅，自取滅亡的學派，還有什麽遺留下來的必要。莫非，讓學子學了法家之後，繼續慫恿當今聖上，導致國家滅亡嗎？你這是存的什麽心？還是說，你是秦王朝的遺民呢？”
這個世界還是存在秦朝的，這個偉大的朝代，曾經一統六國的強悍國家並沒有被蝴蝶翅膀給揮掉，秦變法後推行的主要是法家學說，采取連坐等等刑罰，不過也因為法典過於嚴苛，民不聊生，在秦二世的時候被推翻。
“你，你……”就算再怎麽言論自由，一旦涉及到和統治者掛鉤，沒有哪個人又膽子直言不諱的。
那學子見自己辯駁得別人啞口無言，心裏自得，他看向林蕊蕊，眼底帶著一絲絲挑釁。
林蕊蕊有些失笑，低聲道：“百家爭鳴，何解？”
不等學子解說，林蕊蕊便開口道：“諸子百家，……蜂出並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馳說，聯合諸侯。善否？”
說罷，她看向眾人。
眾位學子點頭：“善！”
怎麽能說不善呢，古時春秋，不但平民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連讀書分子也是沒有什麽地位的。
而春秋爭霸時，諸侯對人才的渴求導致禮崩樂壞的社會大變革，將貴族最底層的士階層從沉重的宗法製羈絆中解放出來，在社會身份上取得了獨立的地位，更助長士階層的聲勢。
他們這些學子，還有一個別稱就是士子。
沒有春秋、沒有百家爭鳴，就沒有他們地位的提升，他們怎麽會覺得百家爭鳴不好呢？！
“百家爭鳴，意味著不論什麽學說都有其存在的價值，秦國末期確實可以說是苛政導致滅亡，但是前期，在六國被滅的時期，若是沒有變法，沒有法家的嚴厲，若用的是如今主流的黃老學說，無為而治，隻怕秦始皇在位的時候就要麵臨無比動蕩的國家了吧。”
林蕊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大家，繼續道，“在小生看來，任何學說都有其精華的地方，也有其糟粕的地方，在適當的時期運用合理的學問，這才是當權者治理國家最好的方法。沒有不好的學派，隻有不適合當今社會的學派。那麽……”
她認真地看向最初挑起是非的學子，認真地說道：“你還認為應該把所有的思想學派，都篡改成主流的聲音嗎？殊知在幾百年後的未來，他們需要的並不是黃老學說，而是法家儒家呢？”
“嘶……”眾學子先是若有所思，但在意識到什麽後，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當今天子與竇太後在朝堂上劍拔弩張，正在為到底應該扶持儒家“獨尊儒術”還是應該繼續先皇的老子學說“無為而治”。
林蕊蕊這番話若是傳出去，很有可能會被支持學派的激進分子給欺負。
劉煜瞥到眾人有些畏懼的表情，心裏不喜，低聲道：“懦弱者，滾！”
劉煜的存在感絕對是爆棚的，不動聲色的時候，他就像是一頭沉睡的雄獅，還能勉強讓人忽視他的存在，可他一旦低怒起來，這股氣勢絕對不是沒有見過血腥的學子們扛得住的。
很快，學子們一個個臉色煞白，顫顫驚驚地低頭，連打量劉煜的勇氣都沒有。
林蕊蕊伸手，從廣袖裏握住劉煜的手腕，她的超強直覺告訴她，劉煜生氣了很有可能發怒，嘛……雖然不知道劉煜怎麽突然被觸發這麽大怒氣，但她不希望一次招聘會變成血肉會。
“你，你這話就不怕天子聽到麽！”那個學子強自鎮定道。
林蕊蕊微微一笑，說著：“當今天子可是明君，正所謂，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這是明君所謂，我說的那話又如何，不過是以史為鏡罷了。”
眾學子皆低頭，細細品味林蕊蕊這一段話，皆感歎服。
“既如此，有教無類，善否？”林蕊蕊又拋下一個詞。
“有教無類”的意思是無分貴族與平民，不分國界與華夷，不因為貧富、貴賤、智愚、善惡等原因把一些人排除在教育對象之外。隻要有心向學，都可以入學受教育。
學子們不明白怎麽突然和這個詞掛鉤了，但依舊連一絲一毫的猶豫也沒有，堅定點頭道：“大善！”
他們這些需要銀錢的，大部分還是吃不起飯的平民學子，換句話說正是這一教條的受益者，怎麽可能不覺得善呢？
“無分貴族與平民，不分國界與華夷，隻要有心向學，都可以入學受教。這是有教無類的中心思想，但若是換個角度去解釋它呢，”林蕊蕊看向眾位學子，“不分法家、墨家還是儒家，不分格物書籍還是齊家平天下的書籍，隻要國家有需求，有人願意學，就應該大力推廣！”
一個低低呢喃的聲似是有異議的響起：“格物，不過是下九流的**技巧之物。有什麽了不起的。”
“哼，”林蕊蕊冷哼一聲，低聲道，“民以食為天對否？”
民以食為天？
眾學子驚訝又學到一句經典話，在敬佩林蕊蕊博學的同時，也不明白她突然說起這個要做什麽，隻能點頭。
“曲轅犁，正是格物而來，提高洛國糧食產量三倍以上，能拯救數萬萬平民的性命，**技巧？不好否？”林蕊蕊充滿蔑視地看向那個嘀咕聲音傳來的地方。
眾位學子羞澀低頭，他們或多或少都有那個心思，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一時間有一種被扇了耳光的感覺，臉皮火辣辣的。
一眾學子一臉羞愧的模樣地躬身對林蕊蕊行夫子禮道：“晚生差矣。”
林蕊蕊一愣，一場辯駁倒是獲得這些自傲學子的真心敬佩，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擺擺手，示意這次爭辯過去了。
“咳，”半咳嗽一聲，林蕊蕊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反正你們得知道，書籍內容是一定不能有擅自修改，在這裏你們的身份隻是傳承者，負責將先輩的知識流傳下去，後輩們自然會因地製宜的選擇。”
林蕊蕊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其二呢，就是必須在圖書館裏麵謄抄，且書籍不能帶走。”
眾學子點頭，書籍都是很珍貴的，他們自然不會去做這種犯忌諱的事情，事實上，居然有人願意讓外麵的學子幫忙謄抄書籍，還給工錢，他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簡直震驚得久久不敢相信。
這個差事哪怕沒有工錢，這些學子隻怕也會搶著來，畢竟他們家中書冊少得可憐，而這份工作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可以接觸書冊，哪怕隻是謄抄，隻要可以閱讀就行。
“喏，”有一個學子似是想要求證地問道，“所有的書，我們都可以隨意翻看嗎？”
“當然，隻不得耽誤我的事。”
“那是自然，多謝公子！”這事就算是定下來了，眾位學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麽你們想什麽時候開始謄抄都行，對了，若是居家太遠的可以申請住在附近，房子與夥食都由我們包了，聽從何管事安排，”林蕊蕊補充道。
“諾！謝謝，謝謝公子！”聽到林蕊蕊這麽說，不少背著行李隻能住在寺廟的學子或者還沒有找到住處的學子眼睛都是一亮。
林蕊蕊點點頭，然後看了劉煜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步向外麵走去。
注視著這兩人的背影，良久，一個學子突然開口道：“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眾人看向他。
這位學子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低聲呢喃道：“看著，甚是匹配！”
眾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咳咳，”還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何管事不滿意地低聲咳嗽，“慎言！”
眾位學子立馬不出聲了，雖然按照三六九等來說，他們要比何管事高，但是縣官不如現管。
另外一邊，劉煜與林蕊蕊兩人乘坐馬車，直接來到劉煜的庫房，給竇家挑選祝賀的禮物。
大黑臉皮抽搐地看著林蕊蕊大言不慚的理論，劉煜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他很想將說出這種話的林姑娘暴打一頓丟出去，可惜，林姑娘身旁還站立著一頭絕世洪荒猛獸，最可怕的是，這頭凶獸隻有麵對他們的時候是猛獸，麵對林蕊蕊的時候，那完全就是一頭萌獸啊！
瞧瞧那寵溺的眼神，那縱容的態度，那百依百順的姿態！
主公，你是否忘記了這庫房是您老人家的啊！
“阿煜，你說是這鬆齡萬古春做禮物好？還是這株雲鶴千年壽？”
“皆可！”
“阿煜，你說竇家請我去壽宴，我該怎麽打扮好？”
“皆美！”
“阿煜，挑東西好累啊，我聽人說，男人最不愛陪女人逛……咳，挑賀禮了對嘛？”
“不對！”
“你也覺得累了煩了對嗎？”
劉煜認真地看著林蕊蕊，低磁的嗓音充滿的磁性：“伴在你身邊即可。”
林蕊蕊俏臉一紅。
大黑表示自己的雞皮疙瘩已經抖落一地，還是躲出去吧，眼不見為淨！
……
……
七日時間轉瞬即逝，此時林府前麵停駐著兩輛馬車。
一輛馬車以深色為主，雖然裝飾從外觀看比較低調，但從這駕馭的四匹馬來看，怎麽都是一個惹不起的貴族人物。
另外一輛輕騎則是淡雅素淨的顏色，一匹白馬，看著素淨又帶點豁達的氣息。
林蕊蕊與劉煜站在門口前，依依惜別。
“阿煜，要記得想我哦，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記得想我，”雖然知道隻有幾天，但兩人已經習慣在一起很久，林蕊蕊再怎麽成熟但在戀愛上還是個初手，難免有些不舍，做不到那麽豁達大氣，於是不自覺地開始叮囑道。
而劉煜這邊，雖然不明白一分一秒代表什麽？但看林蕊蕊的表情也知道個大意。
能被林蕊蕊這麽叮囑，劉煜自己很詫異的同時也在暗喜，追了將近一年時間總是遭到冷眼與冷遇，雖然不至於放棄，但心地還是有蠻多失落的。如今林蕊蕊的態度無疑是表達了一個信息，他們兩的事不再是一頭熱了！
劉煜仿佛看到未來大大的紅色“囍”字在向他招手，心情越發愉悅起來，當然，麵上還是保持麵癱一樣的淡定。
“嗯，允你，”劉煜溫柔地看著林蕊蕊。
“對了，聽說宮裏的宮女總是喜歡勾搭皇孫貴族，你可不能招惹她們哦！嗯，看都不能看她們一眼！”林蕊蕊又說道。
大黑在旁邊聽得嘴角一抽，主公根本不需要招惹好麽，曾經確實有宮女想要攀富貴的，隻不過還沒跑到主公麵前就已經先丟了性命。
“冒犯者，殺無赦，”劉煜承諾道。
林蕊蕊滿意地點點頭，最後兩手搭在劉煜的脖頸處，摸了摸他的喉結，在劉煜意動想要靠過來抱住她的時候，林蕊蕊又止住了動作，然後手掌輕柔地向下，幫其撫平了一下衣領。
“乖，早點回來！”
等候劉煜的暗衛們再次腦門齊齊一抽，乖，什麽的，這麽馴獸的語氣真的好麽！真的不怕主公大爆發嗎？！
“允你，”劉煜認真看林蕊蕊。
這就是他傾慕的女人啊。
不管是怎麽樣，他都會包容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