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貧民區一直到破濤崖,胖子領著身後的一群尾巴斜穿了整個同沙城,現在的同沙城裏比白天還要熱鬧,但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些實力強悍的武者跟魔法師永遠都不是他們能招惹起的,更多的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眾人遠遠離去,嘴裏恨恨的咒罵上幾句當做解氣,這個時候反正大家都在罵人,也沒人擔心麻煩會惹到自己頭上,然後便趕緊查看自家的房屋建築有沒有什麽大的損壞。
相比於普通人而言,那些同樣有著武者和魔法師身份的人則明智了許多,同樣令他們望塵莫及的速度讓大多數人保持了理智,隻是心裏不住的納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能讓如此多得高手同時出動,開始四下打探消息,稍微有幾個膽子大的,仗著自己實力出眾的武者則是遠遠的綴在後麵,試圖一窺究竟。
葉飛承認自己膽小、好色、怕死,這些弱點很多人都有,可是在他的身上似乎特別的明顯,胖子也從未想過究竟是什麽造就成他如此的性格,也懶得去想,不過,眼下的反應就連他自己都有些覺得不太正常。
胖子向來認為自己這輩子隻可能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從未想過有天會死在這裏,可是,當真的無法擺脫身後這群如狼似虎的家夥時候,他反倒看的很開,就感覺這件事情好像與自己無關一樣,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冷眼看待這一切。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如此變化,難道人在麵臨死亡的時候連性格都會發生變化?胖子心裏清楚,如果是自己穿上那套衣服從這處懸崖上跳下去,逃生的機會將會比薩米娜大上很多,可是自己仍然義無反顧的將衣服交到了身後這個女人的手裏,是因為喜歡?愛?還是曾經答應過薩弗拉要照顧好她?
都不是!隻是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訴他該這麽做。
葉飛笑了笑,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讓他的這個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太自然,他認真地看著薩米娜的臉龐,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小臉蛋,微微挺翹的鼻梁,還有那誘人的嘴唇。
伸手為薩米娜係上胸口最後一顆扣子,又抬起手將少女眼角如泉湧般的淚水拭去,胖子笑的很開心。
“我不走……我不走……”薩米娜已然哭成個淚人,雙拳不斷捶打著身前男人的胸口。
葉飛輕輕抓住了少女的雙手,看著薩米娜手腕處的淤青,有些心疼的說道:“弄疼你了吧?”那是剛才強行為她穿上這套衣服留下的痕跡,為此,胖子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記拳腳,臉上更是多了幾道抓痕。
“葉飛!今天你要是敢讓我走,我就死給你看!”哭泣中的薩米娜發出爆發出全部的力量,一把掙脫開胖子的手臂,伸手就要脫掉身上的衣服。
“祖宗,祖宗!你聽我說……”胖子連忙攔住,好不容易才給她穿上的,若是就這麽被脫了下去,臉上這幾下豈不是被白撓了。
“我不聽……你鬆開我!”薩米娜在胖子的懷裏拚命的掙紮,可是那一雙粗壯的手臂如同鐵鏈一般,將她死死的箍住。
“聽我說!”葉飛臉上多了一絲怒容,任憑懷裏的少女廝打,手臂上的力量絲毫沒有放鬆:“你必須想辦法活下去,我當初曾經答應過你爺爺……嚎……”
胖子隻覺得自己的腳尖被狠狠的踩了一下,甚至連骨頭都要碎掉,盡管疼的撕心裂肺,但是仍死死的摟住了薩米娜。
“放開我!”
“你得找到索莉雅,把這裏發生的事都告訴她……噢……”話剛說到一半的胖子頓時覺得胸口又被薩米娜的胳膊肘狠狠的頂了一下。
強壓著心中的憤怒,葉飛令自己盡量保持理智:“你們兩個想辦法找到曲水欽……噗……”
胖子的腰終於緩緩的彎了下去,無論是誰,要害處被狠狠的揍上一下也會受不了的……
氣極了的薩米娜用盡了各種辦法終於想辦法從胖子的懷裏掙脫出來,可是,還未等她徹底轉過身,就突然間感覺脖後一疼,一陣天昏地暗的眩暈猛然間襲來,迷迷糊糊之中轉了圈,腦海裏最後的一個片段,就是看見胖子齜牙咧嘴的捂著下身緩緩的站了起來。
“媽勒戈壁的!小婆娘下手真狠!這一下差點要了老命啊……”葉飛疼了在原地直打轉,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濕潤。
看了一眼被自己一手刀砍暈的薩米娜,心裏也是苦笑不已,若不是逼於無奈,胖子也不願意打暈她,雖說自己也能幫助她開啟衣服上的那些微型法陣,但是一旦把她扔到身後湍急的同沙江裏則隻能聽天由命,是死是活全憑運氣。
轟隆隆,奔騰不息的江水擊打在岸邊的懸崖上,發出一陣如雷鳴般的嘶吼,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葉飛依次將所有的微型法陣全部打開,才抱起薩米娜緩緩走到崖邊,這一幕對他來說就像場噩夢,隻要自己一鬆手就會讓懷裏的這個女人跌落滾滾大江之中,胖子比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可是他別無選擇,留下來必死無疑,跳下去僥幸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
讓薩米娜跟著自己一起死在這裏?胖子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無論是出於對薩弗拉的諾言還是自己對薩米娜的感情,都不容許他這麽做,盡管活下去的機會也十分渺茫,但是起碼也是一絲希望,總比陪自己死在這裏要好的多。
胖子葉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可是眼下已經別無選擇,如果能保住薩米娜的一條命縱使付出再多他也心甘情願。
葉飛最後看了一眼臂彎中的少女,在一團微弱的乳白色光芒的籠罩下,火紅色的長發是那樣的動人,眼角掛著的兩行還未消退的淚痕泛動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微微張開的嘴唇似乎還有話未說完。
胖子迷茫、遲疑、恐懼、困惑……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告訴他該怎麽辦該多好?
從選擇這條逃生線路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數次設想過薩米娜不聽話該怎麽辦?可是,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胖子仍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思當中。
“對不起……我沒能一直保護你!”
不知不覺間,兩行眼淚悄然滴落在胖子的胸口,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也清楚這意味著什麽,他這是在賭博,而且是用薩米娜的命來賭博!如果可以,他寧可用自己的命來為薩米娜換一條活下去的路。
終於,雙臂狠狠揮出,黑暗中,那團柔和的乳白色光芒是那樣的醒目,就如同漆黑夜空中滑過的一道流星,美麗而短暫。
同沙江裏震耳欲聾的水流聲,破濤崖上呼嘯而過的風聲,身後激烈的打鬥聲仿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世界隻剩下那具嬌嬈的身軀在空氣中滑過的聲響,噗通一聲落在江麵的聲音。
一眼望不到邊的江麵上隻是輕輕的濺起一團浪花,隨即又滴落在水麵,再度匯聚在一起,在這無垠空曠的江麵上是那麽的不起眼,卻讓葉飛的眼睛裏泛起一團刺目的疼痛,乳白色的光芒似乎瞬間被黑暗所吞噬,消失的無影無蹤。
“活下去……”
解脫?自責?悔恨?懊惱?葉飛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麽心情,這種感情要比當初聽聞薩弗拉身亡消息時還要複雜,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情感。自己究竟是在救薩米娜還是在害她?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從心底升起,讓葉飛猛的一下癱坐在地上,他自己也在尋找著答案。
來到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麽?自己努力修煉隻是為了欺男霸女過上地主老財的日子?為什麽當自己心愛的人麵臨危險的時候卻無力保護她?
曲水欽、琪嵐、薩米娜、歐亞蘇加索、賽納爾、衡悼美、薩弗拉、明蘇達達……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迷霧森林、皇城東街、第一軍事學院、地下遺跡、格林匹克山……一個又一個經曆過的場景閃現在腦海。
葉飛無法忘記這一切,兩世為人的經曆反倒讓他更珍惜這些自己親身經曆過的故事,當明知道自己麵臨死亡危險的時候,他曾經一度認為自己很看得開,能比前世的同伴多活上十幾年時間實在沒有什麽比這在幸福的了。可是,就在這個想法剛剛在腦袋裏紮根的時候,他卻逼不得已隻能親手把薩米娜扔進同沙江裏。
胖子茫然的看著遠處加加布的身影,試圖在那個如同鬼魅般,總是突然出現在視線當中的身影上尋找一絲答案,他又是為了什麽?他完全可以不理會自己的請求,為什麽會義無反顧的幫助自己拖延上這麽長時間?
“砰!”
遠處傳來的驚天一聲巨響將胖子拉回了現實,隻見加加布的身形詭異的拉出一道殘影直奔自己而來。還未等他來的及反應,便感覺一隻無比沉重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噗……
加加布猛的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