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風真想罵人啊!什麽叫我大鬧?分明是這賤人非要攻過來,又招招取人性命!這還是我錯了?越想越氣,祁風直接啐了一口:“我呸!要是我真想大鬧,這女人,還有你,全都會變成我刀下亡魂!我隻削斷了你二人的兵器,你們竟然還有臉和我說這個?沒想到啊,老舵主走了之後,紅花會竟然墮落成這副模樣,任你們自生自滅也罷!”
說完,祁風轉身便往塔外走去。然而門口卻已經堵著一個人。此人長袍長須,橫劍而立,麵相上至少也有五十多歲。有這般麵相,又能在這六和塔出現的人,不用問,正是陸菲青。陸菲青擋住出路,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祁風的腰間,冷聲問道:“這口寶劍是從何處得來的?”
祁風毫不隱瞞:“我要出來報信的時候被‘火手判官’張召重發現,事情緊急,我隻得砍了他才跑到此處報信。屍首已經處理掉,這口寶劍自然帶在身上。”
陸菲青的臉色頓時變換不定。張召重的本領他是知道的,整個武林之中少有比他更強之人,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被一名從不知道名字的人殺死?再說,張召重哪怕再惡毒無恥,畢竟還是他的師弟,那份情誼還是在的。
“這位前輩是要攔我去路?”祁風的一句話把陸菲青的情緒拉回。雖然自己也說不上對張召重是什麽情感,可是看向祁風,一種厭惡感卻油然而生,揮之不去。見祁風麵色也不善,陸菲青道:“這是紅花會的地盤,豈是你可以隨便出入的?”
祁風橫刀戒備:“你又是誰?七當家在身後都沒說話,你又是何德何能?在這裏說紅花會的事,你恐怕比我還沒有資格。”
“想看我的資格?”陸菲青冷哼一聲,“我這便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資格!”說罷,白龍劍出鞘,輕甩劍花,便向祁風刺來!
世界難度沒增加的時候自己打張召重就那麽費力,世界難度增加以後連武功不入流的周琦都能讓他全力出手。如今的陸菲青,差不多就相當於世界難度增加之後的張召重!和他打?豈不是找死?祁風嘴上氣話不斷,腦子可不糊塗!這下根本不敢大意,抬刀迎向陸菲青的白龍劍,想憑寶刀鋒利斬斷陸菲青的兵刃。
可是陸菲青早就猜到了祁風的想法,見冷月寶刀迎上來,變刺為抹,手上招式連連變化。不與祁風硬拚,而是走了武當劍法連綿不斷以柔克剛的路子,挑抹之中不用大力,卻將祁風的刀招全部引向一邊,又總是趁著空隙掃向祁風的身體。憑借招式巧妙,竟將祁風寶刀鋒利的優勢全部化解!沒過多時,祁風的進攻招式便變少,反而開始不斷格擋。
實力差距太大!
經曆了這幾個世界,祁風已經對生死格鬥有了足夠的經驗。若是任這種情勢發展下去,等到陸菲青徹底將自己的攻擊招式封死之時,就是自己喪命之時!
可是知道沒用,他無法變招!
不能變招,便隻能用其他的辦法化解。咬咬牙,祁風喊道:“乾隆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們是在與虎謀皮!”
果然,這句話喊出,無論是陸菲青,還是祁風身後的徐天宏,動作全都一滯!祁風趕緊趁這個機會脫離戰團,道:“老舵主要我打入大內,就是怕乾隆會有什麽異動,以免壞了紅花會的大事。你們若都這樣,我在中原留下也沒有意義,不如早些回去東寧,眼不見為淨!”
此番話一出,眾人更是不敢妄動。東寧便是台灣!將台灣稱作“東寧”的,隻有鄭成功之子鄭經。祁風用了這個稱呼,豈不是說明他是台灣鄭家的人?
可是施琅打下寶島改名台灣已經是康熙朝的事了,從那時台灣鄭家便銷聲匿跡,為什麽到了現在的乾隆朝,竟然還有鄭家的人出現?
莫說紅花會的人心中大驚,祁風也怕啊!“東郡”和“東寧”這兩個台灣的古稱太過冷門,隻有鄭成功和其子鄭經用過,兩個名字的沿用時間加起來不過幾十年。萬一自己叫出這兩個地名,紅花會的人聽不懂,他豈不是白費了功夫?若真是那樣,自己又要陷入死局!
原本的現實世界裏幾乎沒人知道這段曆史,尤其是陷入主神世界的那段時間,所有人對清史的了解都放在一個問題上:四阿哥最強勢的老婆到底是晴川還是甄嬛?祁風得知這兩個名字也隻是在明史上看到的,金庸是滿人,自然不會在小說裏提及。作者都如此,他筆下的世界呢?
祁風不斷慶幸自己命大。看來,他們知道這地名代表的意思!
陸菲青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和鄭家是什麽關係?”
“呸!什麽鄭家!”祁風回過神來,心中大定,憤憤道,“我是國姓爺家臣!看你們有意驅除韃虜,本來想施以援手,沒想到都是一幫迂腐將死之人,還是早早離開這趟渾水!”
鄭成功當年收複台灣有功,被賜姓朱。這段曆史極其有名,紅花會的人有怎能不知道?聽了這話,全都不敢放肆。哪怕祁風說話沒有一點閩南口音,他們也不敢大意,生怕得罪了大人物。
此時,陳家洛也再也坐不住,和六和塔中十幾位當家的一道下來,拱手道:“先生大駕光臨,方才會中多有冒犯,請先生大人大量。”
“不是什麽先生,也不是什麽大人。我祁風人微言輕,攀不上紅花會的高枝,還是知趣些吧。”說罷,祁風轉身就走。
眾人已經聽到了他的那番話,認為祁風是鄭成功的勢力,怎麽可能就這樣放他走?祁風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名單臂道人仿佛憑空出現一般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正是紅花會二當家無塵。
祁風心中大駭!好快!根本反應不過來!若是無塵剛才直接出手,自己多半要死在當場!
懼怕之下,臉色煞白。隻是臉上卻依然凝重,冷聲對無塵說道:“看來你們紅花會是不打算留活口了?”失去血色的臉,稍稍泛著鐵青之色。配上祁風這句話,倒也顯不出心中恐懼。
陳家洛開口道:“這位先生,剛才確實是我紅花會招待不周,陳某向您賠罪。隻是反清複明事關重大,萬萬不可意氣用事,我們先把事情說明,而後若先生還有怨氣,我紅花會上下一幹人等全部聽憑發落。”
祁風這才轉過身來,看著陳家洛,明知故問道:“你就是紅花會的新任舵主?”
“不才,諸位哥哥信任罷了。”
祁風知道自己這時不能擺出任何謙恭的神情,反而越是倨傲,越能得到這些人的信任。上上下下打量了陳家洛一番,道:“倒像是個有大氣魄的人,隻是看麵相,優柔寡斷了些。”
這可不是祁風胡說。看過《書劍恩仇錄》的人都知道,世上頂數陳家洛胸無定計。無論是麵對霍青桐香香公主的感情,還是麵對毫無信義的乾隆,他都是拿不下主意,導致最後誤了大事。對這麽個人,祁風可是沒有一點好感。
然而這番話落在其他人耳中,卻是無比刺耳。陳家洛畢竟是總舵主,代表了整個紅花會,說他優柔寡斷,豈不是把紅花會中所有兄弟罵了個遍?身旁幾人剛想發作,卻被陳家洛按了下來。朝祁風一拱手道:“不知此話怎講?”
祁風也不回答,道:“那地道是於老舵主在時挖通的,你們走了那條地道,想必是韃子皇帝已經到了這六和塔之上,對也不對?”
陳家洛點頭:“對。”
“看你們現在如臨大敵的模樣,自然是把那韃子皇帝*起來,卻沒有處死,是也不是?”
陳家洛答:“是。”
“你們紅花會的目的,也是驅除韃虜,恢複漢室江山。這一點我說錯了嗎?”
“正是。”
祁風冷哼一聲,厲聲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現在便把那韃子皇帝處死!莫不是你紅花會被韃子招安了?”
話音未落,周圍十幾名紅花會的人紛紛亮出兵刃,怒目而立!這些人自詡都是不畏強權的好漢,在江湖上想來被人尊敬,何時有人敢斥責他們反清的義舉?陳家洛再次示意眾人收了手中的兵刃,對祁風道:“個中內情,卻是先生有所不知。這乾隆並不是……”
祁風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陳家洛的話:“你要說這乾隆其實是你的哥哥,其實他是漢人,對不對?”
這一下,不光是陳家洛,在場的所有人齊齊一愣。乾隆的身世當真是個驚天的大秘密,若不是四當家文泰來機緣巧合和老舵主於萬亭去了一趟皇宮,他們現在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事實上,就是現在,這十幾人中還有不清楚這個事實的。而今被祁風說出來,眾人當然驚駭莫名!
陳家洛被驚得有些語無倫次:“這個……他是……你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