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的談話,讓白秀兒好像暫時忘卻了親人逝去的痛苦。

木峰的話很少,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一個聽眾,但是白秀兒已經很滿足了,有一個人讓她無所顧忌的傾訴,也是一種幸福。

“秀兒,你日後有什麽打算?”木峰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開口了。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木大哥,你,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苦笑一下,木峰有點無奈,這個苦難的女子,現在都有點敏感的過分了,“秀兒,你想到哪裏去了,我隻是這麽一說而已,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就跟著我吧,總之不會讓你受苦就是。”

木峰一臉鄭重地說著,眼神清澈,透出一股子真誠。

鬆了口氣,白秀兒的臉色逐漸有了一絲血色,雖然看上去仍舊很是虛弱,不過卻因為木峰的一番話,有了一種榮光煥發的氣質。

病西施,林黛玉,不知怎麽的,木峰忽然想到了這些字眼,暗暗搖頭,自己這是在想什麽呢。

“秀兒,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趕快讓你奶奶入土為安吧,一切我已經準備好了。”

“嗯,秀兒一切都聽木大哥你的。”說著又哭了起來。

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讓她情緒穩定了下來。

木峰現在沒有時間在洛陽這裏耽擱,華山之事,委實太過重要,不管是對於他的鐵掌幫,還是對於整個天下武林,都是存亡勝敗的關鍵所在。

吃過午飯,白秀兒一身素白色衣衫,在加上那柔弱的氣質,還真是讓木峰驚豔了一把。

現在的白秀兒,溫婉可人,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氣質,如果在走在城門口,絕對沒有人會認為,她就是上午那個髒兮兮,有如乞丐的女子。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木峰的身上,早在從東海出來之時,就在冤魂海中,徐天元留下的洞府裏拿了足夠的金銀。

這些俗物雖然對徐天元那樣的合真境絕世武者,沒有絲毫的作用,但終歸還是有一些的。

午後的洛陽,豔陽高照,長長的官道之上,一輛寬大的馬車飛馳而過,留下一路的煙塵。

車裏一副棺材放著,旁邊坐著一個一臉悲戚之色的女子,可見這馬車真是大得有點不像話了。

車前一個籠罩在黑色衣衫裏的男子,安穩如山地駕著馬車。

北邙山,位於洛陽城北,曆來就是風水寶地,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王侯將相,先聖古賢埋葬在此地。

極目望去,北邙山鬱鬱蔥蔥,蒼翠若雲,更難得的是,此地竟有一種龍盤虎踞之勢,是絕佳的陰*穴寶地。

木峰不懂堪輿之術,但是他一身修為驚天動地,而天下萬道,殊途同歸,細細感知之下,也讓他找到一個地氣豐厚,大龍支脈所在。

“秀兒,此地古來都是大人物的埋骨之地,你奶奶雖然乃一尋常老嫗,但是她於你有大恩,也當得起此地一葬。”

木峰此番話說來,別有一番霸氣。以這老婦的身份,葬在這樣的地方,可以說,並不是什麽好事,什麽樣的身份,匹配什麽樣的待遇,就算是下葬也是如此。

葬於此地,說的玄一點,對於他和秀兒來說,都是要消減那冥冥中的氣運的。

此舉算是木峰在偷天而為,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這是一種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氣概。

秀兒雖然對於這些不太明白,但是心中自有一片歡喜。

連連點頭,“一切聽憑木大哥的意思就是。”

一掌拍去,輕飄飄的不帶一絲煙火氣息,如手撫琵琶,但著力之時,那堅硬的山石,好像被萬鈞巨力碾壓過,一個丈許方圓的深坑塌陷了出來。

白秀兒眼見木峰這番造化,直感到不可思議,這已經是神通般的手段了。

棺木已下,從此這照顧了白秀兒多年的老人,就塵歸塵,土歸土了,即使是再好的楠木棺材,都經不起歲月的消磨。

再次祭拜之後,卻日已西斜。橘紅色的天空,別有一種淒涼的意境。

拉起還沉浸在悲傷中的白秀兒,木峰輕歎一聲。

“秀兒,我還有要事要去華山,我看我們還是早點起程吧,隻是夜間行路,怕是委屈了你啊!”

“木大哥你言重了,是秀兒拖累了你才是。”

“嗬嗬,多說這些做什麽,倒是有些矯情了,我們這就啟程!”

呼喝之聲中,兩匹駿馬所拉的大馬車,迎著夕陽,一路向西行去。

這已經是第二天了,後天就是華山決戰之期,木峰心下開始有些著急了,原本他一個人的話,三日之內,趕到華山,完全不是什麽大問題。

可是誰知半路發生這樣的事情,又在洛陽耽擱了差不多一天,而且上路之時,還帶著白秀兒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要按期趕到華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路上,木峰把馬車趕得飛快,路邊的行人都紛紛側目,有的甚至在小聲地喝罵,不過木峰一心趕路,沒有什麽心情去計較這些。

這個時候的馬車,坐起來,並不是那麽舒服,白秀兒被這飛馳的馬車,顛簸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但是這姑娘也當真堅強,硬是一聲不吭。

木峰怎麽會不知道,但是他除了把車趕得稍微慢一點之外,實在是還沒有想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心中歎息,隻能默默地對這個可憐的女子,說一聲抱歉了。

第三天傍晚,木峰見白秀兒臉色煞白,單薄的身子在馬車中縮成一團,心下不忍。

“秀兒,我們休息一下吧,趕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木大哥,我們還是繼續走吧,我,我能堅持的,咳咳。”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臉色一變,抓住白秀兒的手,輕撫脈門,發現這女子脈搏虛弱無力,心下一跳,一摸其額頭,燙的像一塊火炭。

木峰有點心慌了,這女孩子遭逢巨變,再加上平時生活艱難,身體本就虛弱,而這一路上千裏奔波,已經是達到身體的極限。

如果這樣下去,非油盡燈枯不可。

手掌翻飛,轉眼間木峰已經盤膝坐於她背後。

體內真元流轉,生機勃勃的氣機直接傳到秀兒體內,滋潤著她那近乎枯竭的身子。

白秀兒隻覺得自己疲倦欲死,隻想昏昏欲睡,正當她快要睜不開眼的時候,忽然感到

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從背部命門大穴,源源不絕地滲入體內。

馬上就是精神一振,感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一點點恢複。整個人舒服地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裏。恍恍惚惚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安靜地睡著了。

木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虛汗,倒不是這番施為耗費了他多少真元,隻是這白秀兒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他需要全副心神地控製自己的元氣輸入,稍不留神,那就是好心辦壞事了。

“唉,看來這療傷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如此境界,給一個普通女子療傷,竟會如此疲憊。”苦笑一聲,雙目微閉,一呼一吸間,也開始入定。

而此刻,距離長安城,少說也還有百餘裏地,更不要說是華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