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楊康年輕浮躁的心理再一次表露無疑,看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十有八九已經成功,馬上就有點誌得意滿起來,坐在主位之上,不斷地發出一陣陣暢快的笑聲。

裘千仞此言一出,座下的眾人卻有點表情不一,有的滿臉的喜色,仿佛看到了自己升官發財,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那種神仙一樣的日子。

但還是有幾個堂主舵主先是驚訝,進而開始疑惑,最後已經開始隱隱有著怒氣勃發。

這幾個人都是老一輩的人物,當年隨著韓世忠嶽飛東征西討,縱橫天下的一些老人。

想當年,他們跟著嶽飛等人是何等的熱血豪情,為了心中大義,拋頭顱灑熱血,雖百死猶未悔,一切隻是為了家國天下,這個古來忠義的最偉大的命題。

即使是嶽飛被殺,韓世忠隱退,上官劍南嘔心瀝血建立壯大鐵掌幫,他們也不後悔,因為現在的趙氏官家卻是已經腐朽到極致,忠臣死命,而奸佞當朝,他們這一腔熱血已經沒有了揮灑的土壤,所以毅然決然地跟隨著韓世忠踏入江湖,過著快意恩仇,刀頭舔血的日子,但是即使是這樣,這些人的心中也還是有著一方淨土,是無論何時何人都不能褻瀆的,這是底線。

可是現在,這個幫主的繼承人,鐵掌幫的掌棒龍頭,竟然向金人屈膝投降,不惜出賣國家,出賣民族,出賣同胞,他們如何能不驚訝,怎麽能不憤怒!

當下,一個麵龐青黑,神態淩厲,一臉風霜的老者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而那背後的椅子也在他的怒氣之下,嘩啦啦地碎成一堆木塊。

“裘千仞,老幫主在世之時,雖然我們也算是落草為寇,成為江湖中人,但是也懂得忠孝節義,雖然身陷草莽,但是也不至於對金狗搖尾乞憐,你今日竟然棄老幫主遺訓而不顧,以身飼虎,甘願做金國的奴才,實在是大逆不道,十惡不赦,怎配做眾家兄弟的幫主和帶頭人?”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言辭,聲色俱厲。

此人乃是一眾老人中最具聲望的一位,名為陳南天,雖然武功算不得一流,但是平日裏素來都是重情重義,一諾千金的好漢,深得幫眾的擁戴和信任,他此言一出,便有很多人紛紛追隨,絕不為金狗賣命。

此刻場中最為惱羞成怒的就是楊康和裘千仞,本來一切都無比順利,裘千仞手下一幫心腹自是以他馬首是瞻,但是誰知這陳天南如此不知好歹,竟然當場給他難堪,裘千仞心中氣血翻騰,已經是對這個老家夥起了殺心,此人如若不除,他如何能夠服眾,如何能夠讓鐵掌幫唯他命是從。

楊康現在也是滿臉陰鬱,兩眼凶光閃爍,直直地朝著這老兒看來。

雖然這兩人如此,但是陳天南卻是毫無畏懼,脊梁挺得筆直,有如一杆撐天立地的標槍,一股濃濃的正義的氣息彌漫開來。

“老匹夫,休得胡言亂語,平日裏念你為本幫出力不少,有功於眾家兄弟,你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也就罷了,今日你竟然在此口出狂言,該死,該死啊!”裘千仞平日裏道貌岸然,但是現在卻已經是凶相畢露,抬手間,就要把這陳天南力斃掌下。

而此刻,楊康也在邊上開始添油加醋,“裘幫主,這人是誰?你們這鐵掌幫到底是何人當家,值此要事關頭,怎麽可以有這樣的人在這裏?你一屋未掃,何以掃平天下?”

楊康此言一出,那更是火上澆油。

裘千仞心中殺心大熾,氣機鼓蕩之下,這空曠的大殿之上竟然憑空起了一股熾熱的勁風。一道排山倒海的氣勢直接朝著陳天南鎮壓而去。

麵對著裘千仞的無限殺機,無匹氣勢,陳天南雖然全身上下骨髓欲裂,但是心下仍然是一片坦然。

胸膛一挺,大聲喝道:“我陳天南大好男兒,縱是今日技不如人死在你掌下,那也是死得其所,我又有何懼?裘千仞,你這個金狗的奴才,來吧,看我今日胸中碧血染紅此大殿……”說道後來,陳天南卻是慷慨激昂,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悲壯情懷。

在場眾人,即使是裘千仞的心腹手下,現在都有一點羞愧,同時又有一點熱血沸騰的感覺。

青史之後,碧血玄黃,也不外如是。

“哼,到了現在,你還在這裏喋喋不休,你這是找死,誰都救不了你!”冷哼一聲,裘千仞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向著周圍的那些和陳天南關係不淺的各個頭頭腦腦看去。

這些人剛才還感到熱血沸騰,大有一死以謝天下的衝動,但是現在看到裘千仞的冷冰冰的目光向自己刺來,想起平日裏這個幫主那些陰狠毒辣的手段,一個個心中發虛,根本不敢和他對視,都一個個低下了頭顱。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軟骨頭,怕死的固然是大有人在,但是慷慨輕生的義士也從來都不會少。

像湘水之畔的幾個堂口的舵主楚奉生,魯長庚,蔣文龍三個都高昂著頭,麵對著裘千仞的逼視,都是滿臉的不屑和嘲諷。

這三人平時各自的地盤都相距不遠,關係也是最好不過,常常在一起喝酒廝混,談天說地,可以說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

楚奉生,此人原本是朝廷一員大臣的兒子,隻是那官員因於朝中奸佞不和,便被吵抄家滅族,幸得一江湖異人相救,這才免去殺生之禍,隻是從此對於朝廷是恨之入骨,十幾年過去,早已是而立之年,但是一身的火爆脾氣卻是猶自不減。

魯長庚年歲較楚奉生為長,平日裏為人也最為穩重,向來是作為大哥,不過穩重歸穩重,卻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眼見這幫主竟然要投靠金人,為金狗效力,不禁怒氣填膺,恨不能提三尺青峰,斬落這個背主數典的卑鄙之人,好在還有一點理智,這才沒有直接衝上去,而是怒視著裘千仞。

蔣文龍,一身文士打扮,手拿一把折扇,雖然已經是中年人,但是卻是一派翩翩風度。隻是現在滿臉怒氣戾氣,把這本來的麵目給遮掩了起來。儒家向來注重養氣功夫,要求山崩於前而麵不改,可是現在的蔣文龍早已把這些聖人教誨忘在了一邊,可見這投效金人的事情對他的衝擊是何等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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