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相爺府的。我靜靜一人將自己鎖在房內,誰都不搭理。赫連舞擔心的在屋外叫我,我也不答話。到最後她聲淚俱下,“小姐,你再不出來吃飯,要死人的。”
我知道自己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但我還是沒有胃口。我呆呆的望著窗外,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好傻好天真。我第一次真心實意為朋友做事,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窗外的草金鈴盛開了,沿著牆壁蜿蜒的長出一根根藤蔓。眼前的美景突然讓我走神。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包括草金鈴都在嘲笑我的無知。
我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床上。就這樣結束吧,我好累好累……不想起床了。
可是,心中似乎還有牽掛。是誰,闖入了我的房間?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一男子溫柔的抱著我,他將清涼的水徐徐的喂我喝。男子身上的芙蓉花香味吸引了我,聞起來是那麽靜心怡情,那麽舒心沉穩。
我伸手同樣懷抱他,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放開才好。
……
醒來的時候是第四天的早晨了。麻雀在枝頭上嘰嘰喳喳。
我的房間還是鎖著的。看來我的房內並無人進來,昨晚的那個是夢。
四天了,赫連舞也在屋外喊了我四天吧。我頓悟了,為了一個男人我這樣值得嗎?為了一個男人,我連姐妹都不要,我是在做什麽荒唐事?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打開房門,我看到赫連舞倚在房邊熟睡。她醒過來看到我,眼睛頓時紅了:“小姐,你終於出來了!”
“對不起,舞兒。我太任性……”
“小姐,你切莫再這樣。我好擔心你的啊!”赫連舞蹦起來,抱住我的脖頸淚流滿麵,瞬間哭成一個淚人。
我輕柔地拍打她的後背,撫慰她道:“對不起,舞兒。這次是我深陷泥潭了。我已經想通了,我為一個男人而折磨自己,實在沒必要。”
取出芳香的紗巾,我仔細的為赫連舞抹去淚痕。她臉蛋消瘦了不少,這些日子恐怕是跟我一起熬過來的。
“謝謝小姐。”赫連舞抽抽噎噎道:“小姐餓了吧,我叫下人準備飯菜。對了,蘇士賢為我們找的香販昨天來找小姐你了。他見不到你,就跟我說有時間讓我們親自去他的店鋪。他對我們的指甲油十分感興趣。小姐,我們要去見他嗎?”
“不見。舞兒,隻要跟蘇士賢有關的,我是一律不想見到也一律不想看到。我們自個去外麵找香販,我就不信憑我們的實力,還找不到賣指甲油的。”
“小姐,但我們缺少本錢啊。我們身無分文,從宮中離開的時候是木槿師傅給我一些碎銀子,才勉強度日的。”
是啊。就算找到肯與我合作的香販。沒有本錢都開不了頭。銀兩真是令人大感頭痛的事情。
“小姐,我不知該不該給你看。”赫連舞從懷裏忽然掏出三張銀票出來。每一張銀票的麵值都是一千兩。
“舞兒,你這錢哪來的?”我吃驚的望著赫連舞,卻見她麵帶苦澀之色。
“不敢欺瞞小姐。這三千兩是蘇士賢寄過來的。給我們做本錢用,可是剛才小姐說跟蘇士賢有關的東西一律不用,所以……”
“沒事啦。”我嘿嘿一笑,將那三千兩抽了過來。“舞兒,這錢就當是我們借他的。以後賺回來還他就是了。我們用的問心無愧。”
哼,不知道蘇士賢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他給錢了,我就順水推舟拿過來用。日後還他三千兩,我倆就各不想欠。他還想跟我五五分賬,那是癡人說夢。
到了豔陽高照的下午。我和赫連舞特地買了粉紅色的鳳仙花,明礬,以及蜂蠟三樣材料回來。身處院內,經過簡單的搗碎、加水、揮發等製作,粉紅色的粘稠**——指甲油就誕生了。雖然質量比起二十一世紀生產的指甲油差了一大截,但美甲的效果還是首屈一指的。
我們拿了一個廢棄的小木盒,將指甲油嚴嚴實實裝好。然後跑出街外,尋找賣胭脂水粉的商販。
首先我們找到的是京城內最大水粉店鋪——‘雅軒閣’。雅軒閣的老板娘是一位**的女人,叫韓晴蘭。之所以說她**,是因為韓晴蘭臉上塗滿了各種紅白相間的粉,嘴上還抹著各種顏色的口脂。
遠遠望去,韓晴蘭的嘴巴活像兩根烤熟的大香腸,慘不忍睹啊。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把產品賣出去的,怎麽把雅軒閣做成京城第一的。
我們進閣與韓晴蘭說明來意。她把我們請入裏屋。我打開木盒子,將粉紅色的指甲油亮在她的眼前。
韓晴蘭活了四十幾年,第一次見到這麽奇怪的玩意兒。兩眼放光的她抹了一把指甲油在食指頭上,說道:“天香姑娘,這就是你說的指甲油,怎麽這麽粘啊。”
我看她對這個萬分感興趣,笑道:“嗯,韓老板,因為指甲油裏麵的成份有蜂蠟和明礬。”
“蜂蠟?”韓晴蘭聽到蜂蠟兩個字,突然將食指上的指甲油舔食的一口。“不好吃,味道像燒糊的飯一樣。”她蹙眉抱怨道
“汗啊,誰跟你說她能吃了。”我趕緊把桌上的指甲油收好,免得她一時興起,把全部的指甲油都給吞了。看她的特殊的打扮就應該知道她與普通人有不同的癖好,我防著點也是應該的。
“韓老板,快吐出來。小姐告訴我,這指甲油吃不得,有毒的!”赫連舞倒了一壺茶,拍了拍韓晴蘭的後背。
“什麽?!有毒,啊呸!”韓晴蘭使勁吐口水,然後開始幹嘔。茶水灌了好幾杯,但始終沒有吐出半點指甲油。
結果很悲催。我和赫連舞就這麽被韓晴蘭趕出來了。哎,其實我轉頭一想。我製作的指甲油裏麵並無添加任何能導致人不孕不育的色素,隻是加入一點有害身體健康的明礬,跟本不怕吃死人。
再說了,明礬吃多了的副作用隻是以後會老年癡呆罷了,不算多大的毒。我在二十一世紀,還天天吃明礬油條呢。並且,我那指甲油裏的蜂蠟吃起來可是很養生的。
汗,不知不覺我想哪裏去了。雖然第一次找合作夥伴失敗了,但我和赫連舞還是信心滿滿。因為我們對指甲油有十足的信心。
我們的第二個目標是“靈泉閣”。聽說老板娘是韓晴蘭的妹妹,叫韓晴諾。咋一聽這名字,還挺現代化的。不過我擔心的是,她不會和她姐姐一樣是一枚大大的極品吧。
但我們和韓晴諾在樓閣二層會麵的時候,我便打消了這個邪惡的念頭。眼前的韓晴諾年方雙十,婀娜多姿。我實在沒想到四十幾歲的韓晴蘭竟然有個二十幾歲的妹妹。
煙裙下的身軀嬌小玲瓏,韓晴諾惹人喜愛的很。她說話的聲音如鶯歌燕語一般,絕妙無比。“你們已經見過我姐姐了啊。其實姐姐並非我親生的姐姐,我是她一手撫養大的。”
難怪你和韓晴蘭一點都不像。我取出了木盒,將指甲油呈給韓晴諾端詳。這次我為了防止發生意外,特地將木盒托在手中。還千叮嚀萬囑咐韓晴諾指甲油是不能食用的。
韓晴諾眉目含春的道我真有趣。她不知道我是真的被她姐嚇怕了。“天香姑娘,指甲油是挺漂亮的。可是這東西抹上之後,能洗掉嗎?”
“晴諾老板,可以的。剛抹上的時候,直接用清水擦拭掉即可。抹上一段時間後,最好在清水洗刷的同時,用棉花擦除。總得來說,跟卸妝差不多。”
“嗯,是不錯。我越看越喜歡指甲油。不過顏色太單調了吧,隻有粉紅色一種呢。”韓晴諾對指甲油的品質信得過,可是她對指甲油的顏色不太滿意。
這時候我當然要給她打鎮心劑啦。“放心好了。晴諾老板,隻要我們用不同顏色的鳳仙花,我們就可以製作出不同顏色的指甲油。不隻是粉紅色的。”
她點了點螓首,然後俯下頭,靠近木盒。我和赫連舞還以為她要吃,嚇了一大跳。原來她隻是聞了聞指甲油的味道。
“天香姑娘,我作為的靈泉閣的老板,所以要仔細檢驗物品的色相、味相和賣相。這指甲油味道不大好聞啊。有股嗆鼻的臭味。”
韓晴諾說的倒也一針見血,不愧是專業的。我之前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卻聽赫連舞靈機一動說:“晴諾老板,我們打算在指甲油裏麵加香料的。不過因為製作匆忙,所以才致使味道出現偏差。”
好主意啊,我真想給赫連舞一個熊抱。可是韓晴諾老板在眼前,我努力克製住了。
韓晴諾若有所思的點頭,我發覺她這是最滿意的一次讚同了。“天香姑娘,這指甲油我承包了!”
哈哈,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真想跳起來喊‘萬歲’!赫連舞同樣喜出望外。我們倆小小的激動了一下。不過我當前有個疑問,既然韓晴諾和韓晴蘭是姐妹關係,她們為什麽要互相賣胭脂水粉做競爭對手呢?
我當前把這個疑問說給韓晴諾聽。韓晴諾故作神秘道:“本來我不能透露的。但我們如今是合夥人,我告訴你們裏麵的門道也無妨。天香姑娘,你剛進我們靈泉閣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同之處嗎?”
我努力回想剛才進閣的事情。莫名道:“有!靈泉閣裏的東西都賣得很貴。我剛進來的時候非常吃驚。可是這跟你姐姐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我和姐姐賣得都是相同的胭脂水粉。我們兩家在外人看起來,好像是競爭對手,其實我們私底下是一家。我們都是以同樣的價格進的貨,我靈泉閣賣得很貴,雅軒閣卻賣得很便宜。有客人到我們這購買物品的時候,看到價格就會知難而退。然後她們到我姐姐的店鋪,看見她們心儀的物品原來賣得這麽低,覺得占了天大的便宜。於是,我姐姐的東西越賣越多,逐漸成為全京城最大的水粉商。我的東西標價貴,也有人買。大官的夫人和小姐們是主要貴賓,她們認為越貴的東西越好。”
“難道你們不怕其他店鋪效仿你們嗎?”赫連舞略有沉思的問道。
“完全不用擔心,因為我和姐姐的貨都是從嶺南那邊‘合全記’進的,我們有契約規定,他們的貨物隻提供給我們。所以我們也不怕京城裏有人仿照我們的經營方式。”
我聽得瞠目結舌,真正有商業頭腦的人在這啊。我又學到一招本事了。和這麽聰明的人合作,我萬分放心。
“咳咳。扯遠了。”韓晴諾吩咐下人拿來紙和筆,說道:“天香姑娘,我們趕緊立下契約吧。”
“晴諾老板,契約的內容我想好了,我出錢和製作指甲油,你負責銷售。咱們七三分賬,怎麽樣,很公平吧。”
韓晴諾搖了搖頭,“天香姑娘。應該是我們靈泉閣七,你三才是。”
什麽?我確定我的耳朵沒有聽錯。“晴諾老板,我出錢又出力,你隻不過是提供貨架罷了。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知道你出錢出力的,但是指甲油從來沒人賣過,一點顧客基礎都沒。誰知道它能不能賣得出去。而且,我們靈泉閣售價高昂,你三成亦能分得很大一比錢,不虧。”
“不行。晴諾老板這個提議,我接受不了。如果你不修改分成,那作罷了。”我帶著赫連舞逃也似的離開靈泉閣。
我說她的商業頭腦為什麽如此發達,原來都算計到我頭上來了。京城那麽大,我不信找不到其他信得過的香販。我和赫連舞接著輾轉京城十幾家店鋪,可最後都是在談到顧客基礎的時候談崩了。
轉瞬便到傍晚時分。我和赫連舞沐浴在夕陽的餘輝之下,累的氣喘籲籲啊。花了一下午的光陰,卻連一個合適的香販都沒尋到。
我們經過一個小攤,濃香的肉味頓時把我們的魂都給勾去了。我提議吃飽飯後再工作,赫連舞萬分同意。待我們坐下攤桌,大喊來四碗肉片麵湯的時候,赫連舞拉著我的手臂道:“小姐,你快看。那個蘇士賢給我們找的香販就坐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