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宴請狐狸
花無棲聽到無鳳的口信，欣然前往。坐在水雲間派來的馬車裏，想起登車時沉非的眼神，不禁一陣好笑。那女娃還能吃了他不成？
“花公子，到了，請下車。”馬夫恭敬的提醒道。
“嗯。”淡淡應了聲，花無棲步下馬車，一抬頭，一片水光湖色撞入雙瞳。把莊子建在這還真是個絕妙的注意！
“請公子上船。”
“嗯。”花無棲移步登舟，在船艙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歪著。
見他已經坐穩，船夫鬆了韁繩，搖起了櫓。小舟晃晃悠悠的一層層劃破平靜的湖麵，留下屬於自己獨特的九曲十八繞的行跡。花無棲眯著眼暗忖，無怪乎這麽多人都尋不著水雲間的所在，原來是安了陣法。水中布陣，如此高明的手法定是出自那位名叫沐筱的姑娘之手吧。相府千金又是如何認識這等高人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呢。
“公子，請下船。”
“嗯。”收起一臉的深思，花無棲又掛上了他那招牌似的邪邪的笑。
“花公子請跟我來。”無鳳倒是沒有輕慢花無棲，派鳶尾親自前來迎接。
跟著身前的紅衣美婦來到水雲間，繞過一道道回廊，停在了一座水榭前。也不需要通報，鳶尾直接引花無棲入席。
尊尊的琴音，潺潺的流水，交織成一支美妙的樂曲。柔柔的月華，盈盈的珠光，交相輝映，璀璨了這座由水晶搭建而成的水榭。無鳳一襲深紫色華裙，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一派慵懶的開口，“花狐狸請坐。”
“小鳳兒可真是會享受，竟弄了這麽個地方。”花無棲在無鳳對麵坐下，邊欣賞著水榭獨特的風光，邊說道。
“哪裏哪裏。這玲瓏水榭算得上是整個水雲間最奢侈的地方了，可讓我肉疼了好久呢！”無鳳回道，“招待你花狐狸，我可不敢寒酸了去。”
“小鳳兒如此費心，還真是讓我感動啊！”花無棲挑眉笑道。
“上菜。”無鳳對侍立一旁的百合說道，“菜上齊了，你們就下去休息吧，不用候著了。”
“是。”百合一揮手，粉衣美婢魚貫而入，端上了一道道精致無比的菜肴。
“狐狸，先嚐嚐吧，我家廚子的手藝不錯的喲！”無鳳傲然道。水雲間的廚子可是她鳶尾和百合手把手的教出來的。至於鳶尾和百合的廚藝麽，自是她教的。前世，雖生於富貴之家，但她隻是個不受待見的孩子，連仆傭都常常給她臉色看。隻有她一人在家時，更是連飯都不給她做。無奈之下，她隻好按照菜譜慢慢摸索著做菜，最後倒也習得了一手好菜。
花無棲舉筷，隨意夾了一道菜，輕嚐一口，“難怪我家酒樓的生意都被你的渡雲樓給占了，如此美味，喚作是我也欲罷不能啊！”那渡雲樓他也去過，雖不及此次的菜肴，但也差不多遠。雖然花家酒樓的廚子做的菜也不差，但比起這些新穎別致的菜遜色不少了。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話雖如此，神色卻頗為得意。
“對了，小鳳兒又要出行？”花無棲問道。為何決定的如此突然，難道他們道別後又生了什麽？
“嗯，明天就走。”無鳳看向花無棲，鄭重道，“這精油的事，還得請你多多照應了。”
“你就這麽相信我？”難道就憑他把呼耶久律的信交給了她？無鳳應該不是這麽容易就會相信別人的人吧。至少，直覺上是這樣的。
“嗬嗬，我相信的不是你，而是相信我自己。”瞥了他一眼，無鳳淡淡說道。
“……”不得不說，她還真信對了。“呼耶久律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既然他急著想死，我當然會成全他咯！”琉璃般的眸子一瞬化為漆黑的深潭，呼耶久律就算不來惹她，她也打算處理掉他了！大順和西域雖然表麵上平靜，內裏還是矛盾不斷。在大順死一個西域人根本是無關痛癢的事，官府可不會管。因此，西域商人來中原總會帶上一大堆護衛隨行。可是，那些護衛又如何攔得住她隱莊武者的利劍！
“看來你從沒想過要留他性命啊！”花無棲察言觀色道。
無鳳但笑不語。沒錯，自奪魄死後她就決定留下呼耶久律的命了。之所以拖到現在，是想先奪去呼耶久律最看重的財富，讓他在絕望中痛苦的死去。不過，如今看來還是盡快了結他吧！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向是個怕麻煩的人。
察覺到無鳳眼中的寒光，花無棲心頭湧上股奇怪的感覺，雖不像承認，但似乎的確是……心疼。到如今，她也隻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娃吧。想他妹妹也是這個年紀，正是天真爛漫不識愁滋味的時候啊！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她放棄了閑適的生活，選擇了這條路，逼迫自己成長？可惡，他至今沒有查出原委。
其實無鳳並不是個嗜殺的人，隻是這不代表她會有仇不報！此刻，隱莊的武者應該已經出了吧。呼耶久律，好好享受你最後的半個月吧！唇角輕勾，無鳳笑得嫵媚。
“哎，本來還想看看他能泛起什麽浪呢！”花無棲故作可惜的歎道。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算了，還是談談精油的事。”花無棲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按計劃，五日後就該上市了吧。”
“沒錯，我已經安排好了。隻是怕有些零時狀況沒法處理才麻煩你的。”無鳳說道，“我會把百合留下，萬一有急事來不及等我解決，就你們倆商量吧！”
“可是，我最多隻能再留一個月了。”花無棲皺眉道。
“一個月已經足夠了。”樸涯的毒也隻能拖一個月而已。“怎麽樣，幫我這一個月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你這麽匆忙的是要去哪裏，幹什麽。”哎，以僅僅一個問題換一個月的工作，還真是虧了。自從碰到她，他好像總是做虧本生意呢！花無棲在心裏嘀咕道。
“告訴你也無妨，”本就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無鳳坦然說道，“去藍教為一個朋友求解藥。”
“藍教？”花無棲愣了一下，“這事可不好辦。”藍教中人可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行為刁鑽。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那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宴至闌珊，花無棲見夜已深，而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便打算告辭了。“明日你就要啟程，今晚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就此告辭。”
“花公子走好。”無鳳起身送客，直到渡頭。突然，想起了樸涯的提醒，“狐狸，近日多留意一下太子的動向。”
“哦？”
“聽我的沒錯。”
“明白了，小姐！”花無棲學著百合她們回道，讓無鳳哭笑不得。
船槳劃開層層波浪，送走了水雲間唯一的外來客。看著那一星漁火越來越遠直至不見，無鳳披上了婢女遞上的披風，擋去了春寒。
“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