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冤家聚首

如果說,酒會結束當晚,賀軍的遭遇帶有目的性,是別人強加在他身上的,那麽,衛婧所遭遇的,就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了。

其實,就是李麥,也沒有注意到,衛婧幾乎是和李澤文前後腳離開的。當衛婧踩著高跟鞋走到酒店大堂,抬眼便看到李澤文站在那裏等著。

看見她走過來,李澤文隻是笑了笑,舉步就朝外麵走去,直接上了停在露天停車場上的紅旗ls5。衛婧很快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找我有什麽事?”衛婧冷冷淡淡地問,看也沒看李澤文一眼。

李澤文看了她一眼,發動車子,說道,“到地方了再談。”

衛婧鼻孔裏哼出一個音。

紅旗ls5一路疾馳,這車高大上,發動機蓋還有一個嚇人的紅旗標,一路上也是車見車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大人物的座車,哪裏敢靠近,這要刮了蹭了,不隻是保險解決那麽簡單的事情,總之屁民們就是怕麻煩,尤其怕官兒找的麻煩。

他們來到的不是別的地方,正是港灣新城邊上的觀海長廊,市區最著名的休閑地帶,沒有之一。

要說起來,經濟發展到這個程度還能保持港灣水質藍中透著綠的城市,全國之內,出了南港,再無別處。

此時已經是十一點多的樣子,李麥在回家的路上,賀軍等人在ktv那裏,幾撥人各有自己的情況。

下了車,李澤文便朝海邊走去,站在護欄前眺望著在夜燈下泛著亮光的海平麵。偌大的休閑地帶,情侶、知己三三兩兩,或漫步於彎曲卵石小道上,或席地坐於草坪之上,吹著海風,輕聲說著情話。

衛婧撂了撂劉海,舉步走過去,站在李澤文身邊,看了他一眼,隨即目光遠眺,語氣沒有什麽感情地說,“有什麽事快說。”

李澤文卻是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依然眺望著遠處的江麵,回憶著說,“咱們上一次在這吹海風,是什麽時候了?五年前?哦,七年了,算起來有七年了。”

感慨地歎了口氣,他才看向衛婧,“一轉眼七年了,二十來歲的小年輕,都成大叔阿姨了。衛婧,你今年三十二了吧?”

衛婧扯了扯嘴角,“李澤文,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就此打住吧。”

李澤文笑道,“你不要這麽抗拒。已經過去了七年,看不透的也該看透了吧?人有多少個七年?說起來,這七年你一直沒有重新考慮感情方麵的事情,希望不是因為我曾經帶給你的傷害。”

衛婧轉過身,麵對著李澤文,淡淡地笑了笑,說,“你說得對,七年了,看不透的也該看透了,想不明白的也該想明白了。是,曾經我的確是因為你不再相信愛情,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我不怨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到現在都看不透這些東西。有得有失,能有一份那麽深刻的初戀,其實我應該感到慶幸。”

李澤文太了解衛婧了,即便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麵沒有相談,但是他感覺到她的本質並沒有產生變化。

於是,他心裏掠過一陣失望——他知道,衛婧越是這樣的態度,他就越無法挽回曾經。

“李澤文,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沒有可能了。”衛婧語氣很淡,很冷靜,“我知道你肯定查過我的情況,我實話告訴你,我這麽長時間不結婚,也不找男朋友,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你完全可以拋掉那不切實際的想法。”

李澤文輕聲笑了笑,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樣很好。大學四年,咱們談了四年,直到畢業後,我混社會,你讀研,咱倆分開。其實很難說到底是誰的問題,但我承認主要是我的問題。這七年,我同樣沒有認認真真的談過一次戀愛,那玩意兒,我已經不相信了。”

衛婧卻是笑了笑,問道,“那你又為什麽要找我?”

李澤文笑出聲來,說道,“我得說明一下。遇見你完全是意外。我是真的要買遊艇,是真的想買海島,絕不是為了接近你。而且你也知道,文傑是我的死黨。也的確是他告訴我你辭職去了南開公司。但這都是在我做那些事情之後。”

頓了頓,他說,“這七年以來,有時候我會很強烈的想要找你,跟你好好地解釋一下。我知道,就算解釋了,也不存在什麽意義。”

“看得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隻顧自己的感受。”衛婧微微笑道,“沒關係,你說吧,把你心裏吐的都吐出來,吐完了好睡覺。我對你,也就這點義務了。”

李澤文心都沉了下來,那顆早已經破碎不堪的心又在發出脆脆的破碎聲,但是他表麵上卻是風淡雲輕的,毫無疑問,他早不是以前那個衝動的毛頭小夥兒了。

“嗯,謝謝,那我就一吐為快了。”李澤文淡淡笑著說,心裏卻是一陣一陣的苦澀,“即便到現在,在麵對婚姻這個問題,我依然是持原來的觀點。衛婧,你是當過局級幹部的人,見識恐怕不比我這個混社會的少。當初你要結婚,想有一個安穩的家庭,我沒答應,我不願意就那樣一窮二白地娶你。最關鍵的是,你我都沒有結婚的物質基礎。到今天,你認同這個觀點嗎?”

笑著緩緩搖了搖頭,衛婧說道,“這是兩碼事。李澤文,如果你非要把這個問題翻出來討論,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自始自終你都搞錯了婚姻的基礎。物質基礎不是根本,是感情,是兩個人的感情。是,所謂愛情,以咱們現在的這個年紀,再去討論,顯得很天真。但是你也同樣不能否認,感情才是婚姻的根本基礎。你也不用舉例子,甚至我可以理解,也許你是為了能夠給我更好的生活,能夠風風光光地娶我。你到現在,還沒看明白事情的本質?”

“本質不在於更好的生活,也不在於結婚時的風光與否。而是在,兩個人究竟最終能不能走到一起。”

頓了頓,衛婧說道,“你說的沒錯,五年的政府幹部經曆讓我見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道理。我可以告訴你,你我之間最根本的區別在哪裏。我在為自己活著,而你,永遠生活在別人的目光之下。”

衛婧說到這,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再見。”

李澤文愣愣地看著衛婧的背影漸行漸遠,他有種被人撕開了心裏最後一層紗布的感覺,所有的脆弱和恐懼都完全地暴露在曾經的愛人眼前,讓他覺得越發的恐懼了。

誠然,單就財富來說,他今非昔比。曾經水果批發市場的大學生二道販子變成了一個資產數以億元計的大集團老總。然後,就他個人的根本思想,他今天才意識到,實際上最關鍵的東西沒有發生改變,最起碼,當年促使他狠心結束了和衛婧的感情的思想因子還存在。

問題在於,出了衛婧,他從來沒有那麽深入地愛過一個女人。衛婧說得沒錯,他活在別人的目光之下,以至於恐懼到沒有勇氣堅持和愛人走下去。

也許根本沒有人想到,衛婧和李澤文有過那麽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就是文傑,也想不到會在南開公司遇到衛婧。而他對衛婧的盡量不提往事,也完全是因為衛婧是他死黨的舊愛,對於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文傑是最清楚的。

衛婧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李澤文如夢初醒,急追了幾步,擋在了她的前麵。

衛婧看著他,並不說話。

李澤文緩和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你今年三十二歲了,難道,你打算一輩子不結婚嗎?”

衛婧依然含笑不語。

“我記得,當初我跟你說過,如果以後我未娶你未嫁,我一定會重新找到你。”李澤文沉聲說道。

“那隻是你的一廂情願。”衛婧緩緩說道,“李澤文,我反省過自己,很深刻的反省。以前我刻意追求穩固婚姻生活的想法是不正確的,有些東西強求不來,也沒法強求。隨其自然吧,沒有男人,我一樣可以活得下去,還能活得很好。”

“就比如你受傷了,因為家裏沒男人,以至於你們老板親自照顧你?”李澤文忽然說道。

衛婧頓時愣住了,眼神有些躲閃,但是她畢竟是混跡過官場的人,很快就穩定了下來,淡淡笑了笑,說,“李澤文,我勸你還是不要過於關注我的事情。更不要試圖去關心我們老板的事情,他不是你可要招惹的人。”

“顯然你也猜到了他的身份。”李澤文情緒穩定了不少,淡淡說道,“當然,我這小胳膊不會傻到去和大腿較勁。那天我的確是無意中看到的,我隻關注你。”

頓了頓,他盯著衛婧,“衛婧,從你的眼睛裏,我看到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同樣的,我也想提醒你,你們老板是有婦之夫,他的妻子,也不是你能招惹的。”

衛婧心裏開始亂了起來,但是表麵上沒有任何變化,她淡淡說道,“謝謝你的關心,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起碼,我不會像你那樣,這七年,出現的你身邊的女人那麽多,恐怕也有不少是有夫之婦吧。嗬嗬,你顧好你自己吧。”

說完,衛婧轉身離開。

李澤文沒有再追上去,追上去也沒有意義,隻能看著她招了一輛的士,很快就消失在車流逐漸稀少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