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就留了個心眼兒。安排完房間後,路修給了小二小小的一點賄賂將他的房間悄悄轉到了這一排的最尾,隔開了七八間房間。

外麵月朗星稀,路修出得門來,若大的客棧,還有人沒有歇息,他輕輕下樓,耳中聽忽聽得一個粗聲說道:“二哥,你看清楚了嗎,別出了差錯。”

立刻有一人急道:“我又不是眼瞎,那幾個大頭目,我們都是見過的,還能認錯麽……就是他們沒錯,唉這,這樣一來,就要不好辦了,看來咱哥倆要白來一趟。我看還是趁早走的好,別真打起來,再走就晚了,誰能有他們勢力大,足有三四百人。都是鐵甲在身……”

“帶隊的是幾頭領,該不會是雷驚天親自來了吧……”

後一人又說道:“當然不會,你以為多在的事能驚動他啊,來的是鼠翻天,老九啊。那功夫據說二當家狂風也大加讚賞,還不到三十歲呀。伏牛山又一位武師五階高手,了得,你一輩子能到這一級麽,做夢!唉,看看熱鬧趕緊回來算了,反正也到這了,去看看,沒準揀個現成便宜也說不定,嘿嘿……”

二人又低聲說了一陣,其中一人叫道:“哼,我與那狂風有過一交,他還能不給麵子不成,你說現在在哪,我這就拜訪。”

另一人說道:“就在鎮西五裏的小樹林裏,你這就去吧,看你有幾個腦袋,人家之所以紮在鎮外,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你以為你是誰,泄露他們的行藏,還不是一刀下去的事,狂風殺自己的爹媽,也沒有一絲猶豫,你這顆頭,還沒他的尿壺有用,誰拿你當回事……哼,好了,我睡了,你想好了,可別叫我,我明天還吃飯呢。”

“不會隻有這一支隊伍的,那個莫苟活大造聲勢,伏牛山決不會隻出這點人馬的……他們每次大戰前,總要擄些婦女來勞軍,又不知道哪個莊子遭秧。”後一人說道。

“嗯,羅湖人也不少,兩家真動起手來,還不一定誰贏。唉,一個小梁子,值得大動人馬嗎?驚動了星照路家,就都不用再混了……“

那人數羅一番,再無聲息,另一個氣息不勻,但過了半晌也沒了動靜,想來明白過來自己的頭還別和尿壺換好些。

路修這一番隻聽得血紅上臉——伏牛山賊啊,那天就應該大開殺戒,就不會有今天的大悲慘了。

一道身影飛出客棧,路修把速度提到最高,行走起來已成為一道影子,倏忽之間,飄過數丈,看到的人還以為夜鳥飛過。他的身後還有一隻青色影子相隨。

鎮西的大片林地,是鎮上大戶方家的財產。此時正有一支隊伍悄無聲息地駐紮在這裏。不舉火,不建帳,兩個百人隊伍在極嚴的山規麵前不敢有一絲違犯。

女人們全身盡祼,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已經奄奄一息。群賊正在休息。

路修直接走進林去,他灰色的手臂下是一隻近一米的冰屬天涯劈,在林中晃出一點寒光來。他今天要用這個新得到的功法殺人。

而守衛的發現他,並不是這一點亮光,而是他好冷嗬,冷得他直縮脖子。身著重甲本來不可能冷的,何況天氣也沒變得那麽快。但一陣風進來,他就受不了了,抬頭找這冷源時,看到了那個修長的灰色的身影,正一步一步慢慢走進樹林來。

林子裏都是參天的大樹,很空曠,那守衛的就衝他叫:“這兒不許進來,要命就快走!”

他有些不耐煩,冷得不願意抽刀殺人,再說上令也不讓節外生枝,所以才有了極其好心的提醒。但那個身影毫不理會,徑直向他走來。

寒氣越重,隨著那人的每一步,他身邊的樹木就是一晃,似乎風就是他帶來的,他走過去後,風就自然停了,樹木恢複原來的模樣,巋然不動。他腳下的樹葉亂草,也隨著他的一抬腿,一落足,而飄飛在他腳下的四周,象浪一樣的隨著他向前走。

守衛大瞪著兩眼看著他走近——這不可能是個人,莫不是驚動了山鬼,人不該這樣沒有一絲的熱氣,隻有這一個解釋。

“我還沒殺幾個人叫呢,你找錯人了……”

路修從他身邊走過時,他喃喃說道。路修連停也沒有停,悄無聲息地從他身邊過去,繼續向林子裏走。他走後,那個守衛才慢慢倒在地上,眼睛中沒了聲氣。他動著嘴巴,喃喃著:不是鬼……神啊……

路修長袍飄蕩,進入林中。早有人發現,衝他迎上來。

“誰?沒到換班時候呢!回去!”有人叫。

但馬上發現不對,那個來人沒有著甲,而且沒有一點人氣,飄著就過來了,那兩人就抽出兵器迎上來。

兩人都是殺人無數的絕決漢子,明白來了入侵者。也沒多費話,掄刀撲上來。來勢凶猛殘忍,不留有餘地,長刀在林子中閃過一片寒光。那人也沒見怎麽動,從兩片刀光中穿了過去。

“通”兩人同時倒在地上,瞬間被良路修帶動的殘葉碎草埋上了,隻有一片殷紅在葉隙間慢慢凝結。

這一聲就驚動了那群在死人堆裏滾過的山賊。他們的機警是從無數戰鬥中得來的,不是平時苦練才上場的所謂兵士可比。那是從殺戮裏硬磨練出來的,幾乎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

他們眼中立刻燃起興奮的火焰。反應極為迅速地進入到最佳狀態,揮舞著嗜血無數的刀槍衝上來。

能出來的都是精兵,每一個都可與一個人級武者一戰。他們的兵器又狠又毫不猶豫,夠冷血!

林子中一瞬間響起駭人的野獸般的叫聲……

那叫聲一接近路修半米之內,就有一道電光一閃而沒。從來隻有一劈,路修用不著第二下,雖然重甲下的山賊能著刀的地方很有限,但他看也不看,隨手一劈而過,再厚重的鐵甲的碎了。

山賊們隨上隨倒,身體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幾乎見不到血花飛濺。血一出他們的身體就奇異地凝結了,結凍了!

林子裏超級的冷。朗星身邊三米內都是冷風。

寒!

鼠翻天驚起了,他一縱而起,眼睛眯成一縫,看著那樹間緩慢而決不停留的單薄身影,他的人在他身前一浪一浪地倒下去。而在他身後三米外,不有一個弓著身子的小老頭。誰也不敢去冒犯他,而他也冷然不動。

他嘶聲叫道:“都他媽給我上,抓住他,殺了他得黃金千兩!”

這是屢試不爽的絕招。隻要一叫出這句話,就意味著有一群眼睛通紅的妖孽出動了。他就是這樣靠著這一叫,帶領他的人從一個小隊長,升級為統領。

這一次也有效,妖孽們紅了眼睛衝上去。路修立刻感到了壓力,但他依然在走。一步也沒慢下來,就是揮舞得更快了,漸漸成片,鮮豔奪目的紅色雪花,飛上了半空,群馬賊如波浪似的在他的麵前伏下,一個倒在另一個身上,前赴後繼,血花就越是觸目驚心。

鼠翻天手裏的刀慢慢垂下,忽然身上好無力,信心隨著那人的每一步,一點點丟得幹幹淨淨。他張大一兩眼,始終不敢相信。

鼠翻天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兩個百人隊長。那二人已不知不覺退到他的身後,臉色青白,從來沒有過的絕望,使得二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鬥誌。

鼠翻天哼了聲,陰狠地說道:“你們不上去也是得死。比他殺你們還慘,還要連累你的家人,他們可還都在山上呢!”

那二人一愣之間,明白了所處的形式。小心問那個煞神:“九哥,要不你還是先走吧,我們兄弟能擋得一時……”

“算了,”鼠翻天臉上更是淒然,“一個人回去,隻不過多活幾天。還讓家人驚嚇,不如一戰,也能有一分僥幸……就恐怕我們麵對的不是一個形級最強,就是一個魂級小成高手,那就不如看他殺算了,逃也跑不多遠的……”

這麽泄氣的話是破天荒第一次聽到。那二人牙齒相擊,嗒嗒輕響。

鼠翻天撥出了三十八斤的大環刀,發出一陣慘人的嘩啷啷大響。他的麵前,三十幾米的地方,那個單薄孤獨的身影前,已經不再有人了,剩下的幾十人終於想明白了道理:報應來了!還有什麽比逃更具真理的呢!人人有生的欲望,在生的麵前,一切都微不足道。隻是有人明白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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