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手蘿卜一手大棒,朱標就將胡雪岩的積極性調動到了極致。
胡雪岩這種商人不像張居正和王陽明,張居正和王陽明心中都是有大義、有其他追求的。
張居正想要的是內閣首輔,一言九鼎的位置。
在這個位置上的目的說到底還是為百姓辦事,而不是單純的追求權力。
王陽明想要的很簡單,能讓他多做事、做好事就行。
胡雪岩就不一樣了,為商者必逐利,不給他足夠的利益,這人是不會真正死心塌地辦事的,這種人得把主觀能動性調動到了滿級才行。
朱標又交代下去的幾件事,大概就是把周王的任務挪到他手上,讓周王徹底變成跟著他好好學的甩手掌櫃,又對胡雪岩下了個命令。
“記住哈,把周王帶出來,因材施教,讓他多少有點出息,這方麵我相信你比較有經驗。”
胡雪岩看了看一旁的周王,原本還以為是來給自己監軍的,現在一看貌似是自己的學生。
周王有些不服氣的看著他,畢竟對商人的蔑視是刻在骨子裏的。
胡雪岩咳嗽了兩聲。
“是,殿下。”
出了東宮之後,周王顯得老實了許多,也不在胡雪岩麵前擺出一副倨傲的姿態,主要是大哥的話他不敢違背,再說他也想看看這胡雪岩究竟有幾斤幾兩。
沒想到胡雪在馬車上接過周王的賬本看了一番之後,臉色有些煞白的說道。
“王爺您這些產業恐怕要砍掉一大半。”
“什麽?”
“這可是本王這些日子以來辛辛苦苦的搞出來的產業,你知道本王跟人喝了多少頓酒說了多少好話了。”
周王當場就炸了,恨不得拔刀劈了胡雪岩。
“我這麽久的努力被你一句話就否定了?!”
“也不是臣想...”
胡雪岩無奈的指著賬本上一處賭場,對周王苦笑道。
“您看這裏,在您入股之前這家元坤賭坊,原本是做絲綢生意的王家名下的產業,您大概知道王家是蔡國公府上的人。”
“但您不知道的是,這王元坤本身就是浙江蕭山人,他經營起這處賭場然後又投到蔡國公名下,看似無跡可尋實則是有人故意為之。”
“而根據這王元坤的同鄉趙福,跟他平日關係最好,可這趙福乃是原吏部尚書趙勉大人的族侄,所以…”
我勒個乖乖!
周王瞪大眼聽著胡雪岩這些講述。
“原來我進了人的套裏了,這做生意背後還有這麽多門道!”
“應天城看似平靜,實則魚龍混雜水深的很。”
胡雪岩臉上苦笑之色愈加濃鬱,這半點門道都沒摸到的周王來做生意,名下的那些掌櫃店鋪恐怕都是人家安插進來的人,跟個篩子一樣。
怪不得殿下招自己來其他打理產業的,要是真指望這些產業傳來的消息,恐怕大明危矣!
“還有呢?”
周王緊接著問道,這下心中對胡雪岩多了幾分信任。
這些街頭上的隱秘消息,真不知他是如何得來的。
殊不知真正從底層做生意走到這一步的人,消息靈通那是第一步。
街麵上每一家商號,哪怕是店麵不足三尺寬的小鋪子,胡雪岩都能輕易說出對方的根底。
光是這基本功一下就折服了周王!
“殿下,您請看這裏,這家布料店曾經為藍軍供給過軍裝,而負責采購的正巧是藍大將軍的一位義子。”
“再比如這家酒樓看似清清白白,實則其中的姑娘打雜都是來自福建建州的同鄉,這些人私底下是信摩尼教的,若是您親自到店鋪中視察,細心觀察就能發現每天午後這些人都會在房寺之中跪拜。”
周王越聽越是心驚。
天哪!
自己手下竟然全他媽是別人的人,各方勢力魚龍混雜,屬於是誰想進來就能進來了,自己還以為這些產業都是清清白白的,讓自己撿了個大漏沾沾自喜呢!
他臉上劃過一抹挫敗感,邁動著胖大的身軀朝前走去。
“那你砍吧,這些產業都砍了,本王認虧。”
“畢竟老朱家,咱贏不了,虧咱們還是虧得起的。”
胡雪岩仔細思索之後,又不禁搖了搖頭。
“殿下我覺得也不用,這些人或許咱們正好用得上,且看我如何操作。”
“啊。”
周王又愣了愣,隨後就看見胡雪岩讓馬車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信和商號。
周王也跟著他一路到了信和商號,信和商號中周王注意到,這商號中所有人都是胡雪岩的老鄉,要麽是至親,一個個臉上的忠貞之色絲毫不亞於皇宮內。
“想要做好生意,首先得有個好班底。”
胡雪岩對周王笑了笑,識人看人也是商人的基本功夫,隻見胡雪岩對他的大兒子下令道。
“你馬上派人去周王府上放一把火,然後找一批盜賊做出要劫持周王的樣子,但是並沒有成功。”
他的兒子沒有二話直接點頭。
“是!”
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勁道,看得出是個練武之人。
可能是胡雪岩手下專門做這些事的人,連問都沒多問,哪怕胡雪岩讓他去死,恐怕他兒子也會毫不猶豫執行。
這種威望讓周王看得無比羨慕,他又奇怪道。
“為啥你要派人去劫持小王?”
胡雪岩神秘一笑。
“秦王和晉王已經失蹤了,要是周王再出事,您說會不會讓有些人覺得有機可乘啊。”
“所以要是他們覺得有機可乘,你手下這些產業就更有機可乘。”
胡雪岩沒有說更多,隻是又對身後賬房下了令。
“注意最近看準了絲綢產業和糧食產業,還有鹽業。”
“是,掌櫃的。”
身後帳房立刻點頭,雖然不知道胡雪岩要幹什麽,但多年來的成功經驗,已經讓他們對胡雪岩有了盲目崇拜。
周王嘖嘖稱奇,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